第 13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2-17 05:07      字数:4766
  宋云道,“兹事体大,下官也不敢冒失,实在是众人言之凿凿,要说别人会认错,可是御史萧慕然,万不会认错。”
  秦苍冷然笑,对宋云道,“昨天,是我王府上什么日子,宋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宋云道,“昨夜是王府祭花之日。”
  秦苍道,“我祭花的规矩,凡破了我王府外围警戒的,一律与我单挑独斗。北狼王收买天下勇士,闯入者不过一人,王府的戒备滴水不露,倒是能放任一女人来去自如吗?”
  “这……,”宋云语迟。
  “大晚上的,还穿着白衣服。哼,”秦苍笑道,“当我王府的人是瞎子,是不是?”
  宋云道,“下官不敢,但众人有目共睹,言之凿凿,下官也只好公事公办,请夏姑娘前去询问,剥除嫌疑,这岂不是更好。”
  秦苍道,“既是公事公办,那叫宋大人问问也好。我带上奶娘和心夜,唤上昨夜负责守护心夜的侍卫,一起随宋大人走一趟就是。”
  宋云面露难色,“这,王爷千金之体,下官岂敢叨扰。”
  秦苍笑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这一个半死不活,见疏于皇上的王爷,宋大人不必拘礼才是。”
  宋云没料到秦苍要同往,他是坐轿子来的,却也只能陪着秦苍走路。夏心夜很自觉地和奶娘走在秦苍身后,秦苍却是牵了她的手过来,和自己并肩前行。
  如此不合法度,宋云一怔之下,当下悄无声息地向一旁避开。
  夜幕已降临,秦苍旁若无人地牵着夏心夜走在繁华街市上,过往的人流停步观望,窃窃私语道,看,那个就是安平王,那个,便是鬼妾。
  秦苍从容自若,俯首在夏心夜耳侧言笑道,“你觉不觉得咱们俩,就像是过大街的猴子?”
  夏心夜忍俊不禁,秦苍看她破颜笑了,柔声道,“卿笑起来真漂亮。”
  夏心夜委婉低头躲闪,秦苍竟是轻薄地印唇于她耳际,伸手勾住她的腰,夏心夜轻轻地推他,他禁锢更紧,柔声道,“害羞什么,全天下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最宠你。”
  他说完张嘴咬住了夏心夜的耳唇,竟然还细细地磨牙,夏心夜推他,被他惩戒性地咬了一下,麻酥酥的疼。
  秦苍松开她,露着白牙便笑了。他拉着夏心夜的手,迎着温爽的风,目光瞟向了街边的一个女人,他望着人家看,那女子骇然躲在男人身后,秦苍微笑道,“看来我还真不是猴子,我是人见人怕的鬼。”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不知所以,随着人流退至路旁,仰慕地抬头盯着秦苍和夏心夜看。秦苍放慢脚步,对着卖花的小姑娘温柔和善地笑了一下。
  就在那个擦肩错过的瞬间,秦苍走至前面,宋云为避开小女孩后错了一步,花篮陡然滚至秦苍脚下,篮里的花洒了一地。
  秦苍定住。
  他高大的背影在幽暗的夜色中一停顿,未回头,全身是无懈可击的戒备。
  蠢动欲攻击。秦苍用余光一扫,三五个人刚从人群中冒头,却又不约而同地,隐忍未发,混迹淹没于人群之中。
  宋云也顿住脚,觉察不妙。秦苍回过头笑道,“宋大人,您这是唱哪儿出啊,拘人便罢了,找一群江湖的朋友,这是要杀啊还是要抢啊?”
  宋云的脸一时煞白,汗颜道,“下官不敢。”当下命随行的差役去追捕。
  秦苍道,“官府传召疑犯,我纵是放旷无拘检,也自是不敢不来。看来宋大人是信不过我,安排了很多人监视,但他们穿的可不是官府的衣服,真要动起手来可别怪我不认账啊!”
  宋云冷汗涔涔落下,当街跪地道,“下官万万不敢,万望王爷恕罪。”
  围观人群自动退后,开始疏散离开,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刀剑无眼,能躲远点还是躲远点。
  秦苍笑着躬身扶宋云起来,拍肩抚背道,“宋大人这是做什么,当真折杀小王了!你我同行为伴,想来宋大人不必多此一举,刚才是我多心,误会了!”
  宋云道,“王爷深明大义,贵体亲躬,下官诚惶诚恐,唯恐护卫不周,哪竟敢藏兵劫持!”
  秦苍的笑颜一时如同白莲花般俊美,“宋大人勿自责,我乃不祥之人,年不过三十,遭遇五次暗杀,两次毒药,三次冷箭,想来是因为昔年征战杀戮太过,被仇家索命,反连累宋大人,让宋大人受惊了。”
  一行人至后堂,自有香茶奉上。宋云秉公询问,刀笔吏记录在册,结束时已是人定时分,宋云甚是为难地对秦苍说,夏姑娘嫌疑未洗,按律羁押。
  秦苍道,“宋大人要羁押无妨,但我每夜无鬼妾不欢,宋大人总不是,要我回去再去抱死尸吧。”
  宋云刹那变色,没料到秦苍这样明目张胆露骨直说。秦苍望着他笑道,“我这毒,天下无人不知,今天脸都丢到圣上面前了,自也不必在宋大人面前隐瞒。我缺了她生不如死,眨眼不见就心痒难耐,既然鬼妾我带不走,就索性和她一起羁押好了。”
  宋云惶恐下跪,仓皇道,“王爷万万行不得,此事,下官万万不敢。”
  秦苍道,“有何不可?我自己愿意的,就是皇上也没办法怪罪你!”
  宋云磕头道,“王爷还是饶了下官吧,就是再给下官个胆子,下官也不敢羁押王爷!”
  秦苍笑道,“宋大人言重了,什么羁押啊,我这是闲来无事,在您府上叨扰喝茶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个出了名的无赖,莫说是赖在您府上,就是赖在大内皇宫,皇上也磨不开面子把我赶出去。”
  宋云急得一脑门子汗,却也只能给他们找客房安顿下来。秦苍道,“我的鬼妾是杀人疑犯,宋大人多派些兵士把守,人太少了,”秦苍笑了一下,语味深长道,“我也怕。”
  深夜的月光斜落在床上,长发狼籍散落,发上玉体横陈。秦苍披衣按着夏心夜的肩膀,浓酽地笑着,俯身去咬她的唇,咬她的颈项,在她的耳边柔声笑道,“我们再来一次,你给我好好叫,不合我心意,可别怪我动粗。”
  夏心夜延颈仰面,肌肤在乱发间玲珑起伏,几近一种妖冶的放纵。秦苍咬着她的耳朵笑,她侧首跟秦苍耳语,“奴婢怎么叫,才合王爷的心意。”
  秦苍抚着她的额,一挺身便进了去,啄住她的唇,身体狠狠地撞了她几下,在她耳边道,“怎么显得我荒淫下作放浪形骸,你就怎么叫!”
  秦苍突然抽身,猛地翻转过她来,在她的腰肢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惹来夏心夜“啊”一声痛呼,秦苍笑道,“对,就这样子,叫得满京城的人都睡不着,认为你生不如死才好。”
  又一声叫痛彻心扉响彻天地。值守的兵士面面相觑,一人咂舌道,“这,这是欢爱呢,还是杀人呢?”
  另一人道,“安平王的欢爱,可不就是杀人吗?”
  “这独阳散果真就这么邪性,这都折腾了大半夜了,没完没了啊!”
  “所以说那个鬼妾,当真生不如死啊!”
  “不都是说,那个鬼妾原本就不是人吗?你们想想,这要是人,哪能禁得住这么折腾,光想想那位爷平时抱的是女尸,也要咬舌自尽了!”
  “据说那鬼妾长得,漂亮得不得了,温柔风雅,还与那鬼王爷,琴棋书画恩恩爱爱呢,你们想想,这可能吗?听听这声音,恩爱得了吗?”
  “听说那夏心夜也是烈性女子,出了御史府的门就自尽了,被卖进鬼府便又活了过来,你想想那哪能是人啊,分明是鬼魅附身,那些妖鬼吸食人的精阳便能功力百倍,安平王,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靶子嘛!他被妖怪迷得,一刻离了也活不了,御前都失态,可他想抽身,也是来不及啊!非这样死在妖鬼手里不可!”
  “那你们说,她霸着王爷,现在怎么又开始害别人了?”
  秦苍一边在夏心夜身上纵横驰骋翻云覆雨,一边对她耳语道,“你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心夜道,“身下承欢啊。”
  “错,”秦苍捏着她的下巴笑言道,“你正在外面杀人夺魄呢!”
  话说着,兵士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奔跑而至,火光照得庭院骤然雪亮,宋云急步赶到,敲门道,“王爷!王爷下官有急事禀告!”
  秦苍笑着,俯身对夏心夜耳语道,“本以为你被我一个人欺负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都不肯放过你。”
  他本来是柔声浅笑,可是一转眼掉头吼出去的话却咬牙切齿很是火大,“宋云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呼,更新了~
  第十七章 宠
  国舅爷王仲卓,昨夜歌酣舞热之际,被一女子扼住咽喉掳走,那女子快如鬼魅来去飘忽,众人大声惊呼,追出去寻至中庭,发现王仲卓竟被赤身裸体吊在一棵大树上,颈上一道血痕,又疼又吓,惨叫连连!
  那女子白衣,长发,形容俊美活脱脱一个鬼妾夏心夜。而是夜,夏心夜正被羁押在京兆府,宋云闯进去时,她还正委婉承欢。
  外面有重兵守卫,安平王与鬼妾□爱,动静之大,人尽皆知。国舅王府的护卫在追捕白衣女子时,白衣女子右肩中箭,而夏心夜右肩肌肤如雪,没有任何外伤。
  妖鬼虚无,但是铁证如山。秦苍一大早便携了夏心夜离开京兆府,宋云要派马车送,被秦苍拒绝。
  清晨有淡淡雾,太阳未出,天色半晦半明,大街上空旷无人,静寂无声。
  秦苍牵着夏心夜在宽阔的街市上走,淡雾拂面,清凉如细雨。远处房屋影影重重的雾影,像极了夏心夜低眉垂目的表情,温柔委婉。
  好像偌大的天地,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牵手,静静地呼吸。
  秦苍侧头看她,他的眉梢眼角都噙着淡淡的笑,声音也是柔柔的,“昨夜,弄痛了你了,嗯?”
  夏心夜听了,只把头垂得更深。秦苍笑得越深浓,柔声道,“还就最喜欢卿这低头害羞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良家女子。跟了我,可惜了。”
  他的前半句柔情蜜意,后半句却是感喟叹息。夏心夜眼眸半湿,浅笑轻声道,“王爷您,也可惜了。”
  秦苍一怔,内心突然像被针扎了般战栗。
  人人畏惧,她,也是畏惧的吧。
  即便看不出她的恐惧,但如斯女子,沦为鬼妾,不可能不怨,不委屈。
  可似乎也看不出她怨恨委屈,她如同清澄的甘泉,静若处子,风轻云淡。甚至,还站在一个那么无辜的角度,认为他可惜。
  别人说他可惜可以,可是那害了她,终将要她命的人,还可惜么?
  秦苍的眼突然涩,一种酸辛悲楚的温暖从内心涌起,激荡碰触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大势已去,人神共怒,天苍地茫,这世上终还有一个灵心惠质的女子,将身相许,还那么温柔温暖地,怜他爱他吗?
  秦苍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十指相扣处越发深紧,他轻声道,“卿,不恨我吗?”
  夏心夜唤道,“王爷。”
  秦苍“嗯”了一声,夏心夜道,“奴婢不敢让王爷称‘卿’,王爷,还是改了吧。”
  秦苍言笑道,“我若偏喜欢叫呢,卿卿我我,不成吗?”
  夏心夜不再言语,秦苍道,“回答我,恨我不恨?”
  夏心夜道,“人生最痛楚的事,莫过于一生多舛,却是恨无所恨。”
  她的声音轻,而且淡,似乎与己无关,但却是一种遮天漫地的大悲怆。秦苍的步履瞬间慢了半拍,肩一颤,只觉得一种东西很强悍地暗合了他的心曲,不由侧目看夏心夜。夏心夜垂首道,“那是奴婢的命,王爷不过是买了我而已,奴婢无所恨。”
  秦苍默然。雾渐渐消散,晨曦微微地露了出来,鸡鸣狗吠起床劳作之声渐杂,秦苍笑着,伸手去揉弄夏心夜的头。
  夏心夜只穿了件轻薄宽大的蚕丝素花衣,在晨风中有几分薄寒,秦苍高大的身躯挡住风,他的大手,温暖而宽厚。
  他的笑容很爱宠干净,不淡,也不浓。望她的眼神,如同望着自己的知己爱人,亲近,宠溺。
  秦苍将夏心夜揽于肩侧,天边半现出朝霞的微红,脚下的青石板,有点湿漉漉的,远远的巷子里,开始响起卖花女孩子清脆的叫卖声。
  大周朝野皆嗜香花,秦苍尤嗜爱茉莉。穿着青白花土布衣服的卖花女孩儿,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挎着大篮子,远远的便芳香四溢。
  女孩儿披着淡粉的朝霞,有几分怯生生地望着前方两个神仙似的人儿。秦苍携夏心夜走过去,在她的花篮旁停下,女孩儿开心地扑闪着长睫毛,仰头道,“公子,给这位神仙似的姐姐买花吗?”
  秦苍莞尔,很是愉悦地把花篮里那一大捧茉莉全拿出来,放在鼻端闻。
  女孩儿顿时乖巧地道,“我们冠香园的茉莉最香了,爹爹上最好的肥,有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