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70
  “送什么?”
  “送一盆勿忘我。”
  石伟道心里微颤,平平的回一句:“我会派人送过去。”
  中午的阳光炫亮的照射,穆筠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哀悯得想哭,从没这么孤独过,因为姜宇,她不知此时的姜宇正从她遥望的上空飞过,从此远离了她。
  穆筠心里明镜,姜宇没死,你走上另一条路,何时才能归来?她要等着,一直等着。
  门外穆筠的父母和何大勇一直守着。
  主治医生给穆筠做完检查出门对守候的人说:“你们都是穆筠的家人吧,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病人的伤不重,但是已经有身孕,所以我要根据病人身体情况采取不同的治疗方案。”
  所有人都惊了,什么?有身孕?
  穆大叔和老伴儿惊异的眨眼儿不敢相信。
  何大勇紧忙问:“医生,你说什么?什么身孕?”
  医生倒觉得奇怪了,说:“伤者已经怀孕了,都两个月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所有人呆了,穆大叔慌顿,我女儿怎么怀孕了呢?这……这是谁的孩子?
  何大勇默然,这是姜宇的孩子,可怜的穆筠,你居然怀孕了,可姜宇他……不敢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医生又说:“病人之前晕迷不醒,也是受到刺激后的妊娠反应,我就是想征求你们的意见,腿部有创伤,因为有身孕,外敷药物和多种抗生素不能用,你们要是要这个孩子我们就选择不伤害的胎儿的治疗方案,但会好得慢,你们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就选择开放式治疗了。”
  都呆愣了,不知怎么回答好。
  半天,何大勇说出一句:“这个……得征求穆筠自己的意思。”
  这个任务交给何大勇了,何大勇来到穆筠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穆筠,那个……那什么我要跟你说件事。”
  穆筠看着何大勇,这人一向挺直爽,啥事呀,折磨黏糊,跟老娘们儿似的。
  “穆筠,你……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穆筠噌的一下坐起身,凤眼儿圆睁,惊讶的看着何大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穆筠,你怀孕了,你是……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穆筠面色由惨白瞬间泛出红晕,抖着双唇,我有孩子了,是姜宇的,就是在橘子安排会面的那一次,就那一夜居然有了孩子。
  眼泪充盈而出,边流泪边喊:“我要这个孩子……我要这个孩子,这是姜宇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不停地流泪,一边流一边笑,又幸福又苦楚的笑:“我曾答应过姜宇,我要给他生个孩子,这孩子就是送给他的礼物,我要等他回来送给他……”
  何大勇垂下眼帘,高魁的汉子经不住这么锤心的事,撇过脸,忍不住眼圈儿湿了,急忙用手擦一下,姜宇呀,你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吗?你他妈在哪呢?这命呀!我何大勇就没见过这么曲折难耐的命啊!
  ☆、0109是个男孩儿
  石伟道给姜国栋打去电话;姜国栋第一句就问:“我儿子咋样了?”
  石伟道轻声一笑:“你儿子好着呢,完整一个人,没缺胳膊没少腿;你也不用剁我脑袋了。”
  姜国栋松了一口气,闷着声音问:“他在哪儿?”
  石伟道沉默片刻;回答:“他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告诉你,姜宇的名字已消失,他的所有资料停留在此;你……明白?”
  姜国栋心一沉,他明白;他儿子一旦入了这道门就不是他自己了,心里苦涩;我儿子能耐,比老子牛逼,可老子就难见你一面了,心纠结难受,又开嗓子跟石伟道嚷:“你是说我儿子还是个杀人犯,还是个逃犯,他还是……你们这帮驴蹄子真够损的,把我儿子活生生弄得没人样……”
  “老姜,你别嚷的胀气,你心里最明白,你儿子活得有人样儿,活得威武豪气,他就是干这行的料,我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你,你天天喊着嗓子跟我横,你儿子狗脾气和你一样,真不愧是父子呀!”
  姜国栋低沉一句:“我什么也管不了了,管他也不听我的,随他去吧,我儿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跟笼子似的你算是把他套牢了。”深深叹口气:“小宇命坎坷,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可得让他好好的……”说不下去,心里难受。
  石伟道低沉一句:“老姜,华科死了,是自杀,死前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谁,姜宇知道华科是他亲身父亲了。”石伟道说出这话很难,可他必须告诉姜国栋。
  姜国栋一颤,心抖得厉害,发着沙哑的颤音问:“我儿子还好吗,他……他没说什么?”
  石伟道回答:“他什么也没说,知道后就对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
  姜国栋的心猛烈跳动,疼得痉挛,眼睛湿了。
  小宇,为什么喊妈?你为什么没叫一声爸,你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爸对不住你,这么多年竟然没告诉你,你小子太难了,太不容易了,老爸是心疼你,就怕你难受,可是还是没躲过去,小宇,随你吧,你记着老爸也好不记着也好,我……我就剩你这一个物件了,是不是……是不是这唯一的感情依托也不属于老子了?
  姜国栋难受的要命,就跟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姜宇最终还是没能见到父亲姜国栋,石伟道安排了两人电话通话。
  姜国栋听到儿子的声音,威凛的气势一下软了,只剩下父爱的怜慈,浑身钢硬的骨头软成几节,就想抱住儿子,像小时候抱着他那样,看儿子扬起的小脸看着自己,特别仰慕的叫声爸,姜国栋甚至祈求这声叫。
  “爸,是我,小宇。”
  姜国栋颤动,嘴角抖着答应:“唉,小宇……”
  姜宇心情复杂,从没有体会父爱这么深巨,岁月流经这么多年,不知惹老爸生了多少气,愧疚!
  姜宇压制着情绪,低沉着说:“爸,这么多年儿子净惹你生气了,对不起老爸……我……你原谅儿子!”
  姜国栋活到这会儿啥事都扛得住,就扛不住儿子说的这句话,心脏微颤,满眼泪水。
  “小宇,你这是说啥呢?是爸对不住你,我就是担心你……”
  爷俩心里都酸楚难言,都从来没这么软着口气说话,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真不适应。
  “爸,别担心我,你儿子命大,有你托福保着呢!儿子要走了,不能陪你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姜宇哽咽,强忍着平稳语气:“我就想跟你说……你永远是我爸,永远都是……儿子爱你!”
  姜国栋手一抖,电话差点从手里掉下来,这是有生来他听到最温暖最幸福的话,就像自己爱恋的吴雪梅第一次说出那句:我爱你,你是我男人,而现在是:我爱你,我是你儿子……
  人生一世唯有拥有爱字让人别无所求。
  “小宇,爸也爱你……一直都是。”姜国栋哽着声音:“你大了,爸管不住你了,你去吧,走吧……”
  姜宇心里难受,操的,老爷子要不要这么深沉呀!这么整人难受!别介,你打我一顿都比这痛快,调侃:“爸,瞧你说的,好像我小时候你管得住我似的,你儿子野惯了,就应该狠狠摧一顿,可你从来没打过我,我是让你给惯坏了,嘿嘿……”
  “臭小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惯你惯谁?爸等你回来,爸就在北京你小时候住过的那所老宅子里等你回来,你好好的,完整人的回来见我,听见没!小兔崽子。”
  姜宇笑:“爸,等着,等我回家陪你喝一盅。”
  姜国栋放下电话,老泪纵横,小宇呀,爸没白疼你!
  姜宇坐上飞机,俯瞰大地,俯瞰曾经生活过的草原和雪山,他要走了,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这里留下他太多的依恋和感情,可为了责任和职守,他不得不悖离他的爱,让自己死,成为另一个人,悲悯凄然。
  活着,爱情至高,信念至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付出的一切是为了换回更多的爱恋和美好。
  姜宇飞掠在高空,对着苍穹默语祈祷:筠子,爱我吗?等我妈?还等我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可我还是想说,等我……宝贝儿,等着我!我无权说出这话,但我希望我回来的那天看到的依然是你灿烂的笑容和妩媚的凤眼儿。
  爱你……爱你……我的爱,就在我心里,像风播下的种子,像草间飞舞的花,像月光倾泻的心跳……一刻不停。
  姜宇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狠狠擦了一下,憋回心里,深呼一口气。
  姜宇不知穆筠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估摸着得痛苦的疯了!
  医院里,穆筠从睡梦中醒来,她梦见了姜宇,梦见姜宇回来了,撒欢儿野性的搂着她不撒手,搂着她亲个没够,告诉她再也不走了,一直陪着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长大,一起手挽手的从朝阳走到晚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也不分开。
  穆筠让这个梦弄得无比忧伤,姜宇,你啥时候回来呀?我要给你生宝宝了,你小子不是早就想要孩子吗?你勾个话头就消失了,你个混蛋耍我呢!你敢撇下我们娘俩我跟你没完,你敢不回来我就摔烂你的腚,我就抽筋剥皮的拆你几根骨头……
  想啥也没用了,在世人的眼里姜宇已死,已经不存在了,可穆筠知道姜宇干什么去了,泼火冲怒的要找石伟道算账,可石伟道和姜宇一起消失了,连人影都见不着,原来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穆筠怒骂:石伟道你把我家姜宇咋样了?你把他弄哪去了?你个混蛋想把姜宇变成你那样的铁石心肠没心没肺!
  穆筠知道姜宇一旦入了安全部保密局的门槛儿,就真的不能做自己了,他谁也不属于了。穆筠禁不住满心的哀伤,我的宝贝姜宇还会回来吗?这是穆筠长这么大最难言的苦衷。
  一扭头看见床头上放着一盆勿忘我,那勿忘我开的正艳,蓝色枝桠郁蓬伸展,枝枝俏丽。
  穆筠震惊!姜宇!姜宇来过!他一定来过!他来看过我!
  捧过那盆勿忘我眼泪奔涌而出,紧忙下床,瘸着腿跌跌撞撞往外跑,被医生拦住。
  穆筠满脸泪痕的问:“这盆花是谁送来的,刚才我睡觉的时候谁来过了?”
  医生摇头:“我们也没注意,不知道这盆花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穆筠跌撞地冲出门外,流着泪奔跑着呼喊姜宇的名字。
  宝贝儿,你可真心狠,留下勿忘我让我天天看着,你心思我懂,我信你,到死都信,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舰炮和颜小曼在调回原籍之前听到了姜宇拒捕被击毙的消息,俩人惊愣了半天,不敢信,不能信。
  姜宇死了?真的死了吗?这小子真的不存在了?真的灰飞烟灭的消失了?
  舰炮痛苦哀嚎,姜宇,你他妈是啥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怎么能是这个死法?我死都不信……不信!你还是我认识的姜宇吗?
  颜小曼又成了泪人,这女孩儿不知为姜宇流了多少泪,而这次是彻底绝望的泪。
  舰炮随颜小曼离开青海,迁至原籍上海,就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他们拿着结婚照去监狱里探视姜宇,而姜宇因为受监规处罚没能见上一面,这成为舰炮和颜小曼纠结在心的遗憾。
  橘子知道后,更是惊颤心神,她至始至终不知道姜宇为什么要越狱,不知道姜宇干的什么事,这段日子她和姜宇经历了难以忘怀的片段,刻砺在脑海挥之不去。
  橘子找到穆筠问姜宇真的不在人世吗,穆筠回答:“你是姜宇信任的朋友,姜宇的名字不存在了,你只要信姜宇就够了。”
  橘子默然流泪,姜宇真的不存在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大男孩儿,我爱的男人真的不会在回来了,橘子哀伤,在醋香阁独饮了一晚上,当阳光升起的时候,橘子的红唇灿烂的一撇,信一个人就信他的存在,就存在心里,活在心里。
  醋香阁,橘子一直留守着这个精神慰藉的地方,这地方将不会再看到姜宇的身影。
  姜宇卖掉了醋香阁和橘香楼,随父母迁回原籍北京,她把所有的资产也带到了北京,在北京橘子创立了她的橘香食业公司,涉及餐饮、文化、国际贸易多种领域,几年后橘子的公司跨越大洋彼岸向国外扩展,经常往返国内与国外的领空,成为京城有名望的女实业家。
  而橘子带着风情韵魅烈焰红唇的娇丽一直未嫁,独享着自由豪迈。
  在姜宇离开后第二年,也就是93年的秋季,穆筠临产,小生命即将诞生。
  病房门外,穆筠的父母和何大勇焦急的等候。
  何大勇没能得到穆筠,着实就把穆筠看成哥们儿兄弟一样,是同事又是挚情深重的朋友,姜宇不在,他责无旁贷的坚守着朋友的责任,这朋友让穆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