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64
  这样他在山林里晃悠了一天多,这亏了不是冬天,要不早冻死了,不冻死也快饿死了,不饿死也会让野兽吃了,华翔好害怕,不停地哭,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气如游丝,就等着死了。
  快死的时候他碰到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把他抱起来看着他,摸摸他是否还活着,华翔突然有了力气,哭了出来,他得救了,这个年轻的男人救了他,这个人在华翔眼里好高大,好威武,皮肤白净,带着英武又儒雅的气质,
  而且这男人手里有枪,是在电影看到的那种特漂亮的手枪,华翔最喜欢枪了,一直希望自己有个玩具手枪,可他却见到了真的手枪,太牛逼了。
  这个男人打枪可准了,一枪就撂倒一只兔子,剥了皮,树干堆起来烧烤,然后给华翔吃,华翔没有饿死,对着这个男人笑。
  这是一个逃亡的男人,华翔不知他是干什么的,就觉得他是好人,要不他干嘛救我呀!救我的人就是好人,从那后他就跟着这个男人了。
  男人带着华翔一路南下到处躲藏的奔命,最后来到南方的一个小渔村,在这个小渔村华翔和这个男人藏了两年,后来坐上一艘大船偷渡到了国外。
  这个男人就成了华翔的养父,华翔本名姓董名翔,华翔这个名字是他养父给起的。
  在国外养父找到立足的职业,在华翔眼里养父最厉害,啥都干的成,供他读书给他教育。
  华翔逃脱了饿死的命运,走上另一条命运之门。
  华翔面目平静,脸色淡淡的,轻描淡写却挡不住背后的深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姜宇沉浸在故事里,感叹一句:“操,你啥事咋都跟电影似的。”
  华翔一笑:“这电影好看吗?”
  “好看!”
  “往后的电影还精彩呢!”
  姜宇不会想到,他自己也是这部电影里的一部分,他会是牵扯在其中的主角,他的一生也是一部精彩的电影故事。
  “翔哥,你这命……还真是遭罪不少,赶上这么一个好人救你,你幸运呀!”
  “我是幸运,他是我养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他当亲生父亲,我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养父给我的,没他我早死了,所以我为他啥事都愿意做,不惜一切代价!”
  姜宇感叹,都是同一时代的人,他小时候净玩了,哪受过饿肚子的苦,人和人的背命真是不同啊!
  姜宇问:“你养父现在在哪儿?”
  华翔敷衍一句:“他不在这儿。”接着说:“姜宇,我长这么大经历过不少事,悲苦的、高兴的,什么样的都有,也经历过女人的感情,可我没兄弟,从小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后来干的事都是拼死的活儿,这一路上的险都是单扛着,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唯独没有交心的人,有时真想有个兄弟,和我一起扛着。”
  华翔静眼看着姜宇,意味深长。
  姜宇说:“咱在牢里能相遇,也算是缘分了,哥们儿一场就是兄弟,来,干一杯!”
  华翔乐,碰杯:“我就等你这句话。”
  “翔哥,看得出你特孝敬你养父。”
  姜宇对华翔的养父极为感兴趣,总想套出更多的内容,可华翔缄口到止,回问姜宇:“你难道不孝敬你老爸吗?”
  姜宇还真觉得欠父亲姜国栋的,从小到大除了和姜国栋顶牛置气没为他做过什么,华翔这么一问,心里挺内疚。
  藏着情绪编谎回应:“我和我爸不合拍,俺俩人总合不到一块儿去,我爸普通人,脾气还挺大,我脾气更倔,谁也不服谁,我就没听过他的,他也瞧不上我,我不争气,坐了牢,更让他看不上眼儿了,他见着我就生气,我也不想让他见,免得大家都不痛快,就当没我这儿子得了。”
  华翔反驳:“这话可不对,你老爸疼你着呢,不然怎么老给你送吃的,我告诉你,你还别不在乎,在我眼里,谁把我养大谁就是我亲爹,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又问姜宇:“你妈呢,你和你妈感情怎么样?”
  “我妈……她多年前去世了。”
  华翔感叹:“你这孩子怎么和我一样早早的就……”摇头不说了。
  姜宇不愿谈及感情深处的东西,撇开话头:“翔哥,你这人大义,重感情,是个爷们儿。”
  姜宇心里明白着呢,就是不想说,刑侦落下的职业病,在没揣摩清对方的时候,他绝不掏空自己,和某些人说啥做啥都藏着一段,不能全露出来,不能让人看透了底儿,包括感情,特别是在号子里,把着酒的称兄道弟他也不挖心掏肺,这姜宇啥时候都精明,看得出华翔挺诚恳,也知道他的故事不止如此。
  俩人就这样点着蜡喝着酒聊了大半夜才睡。
  夏季到了,犯人们开始干外场的活儿,六监区的犯人被派去砸砖坯烧窑子。
  这活儿犯人们最腻歪,费体力不说,还特遭罪危险,用的都是最原始的烧窑炉,砖窑子里的温度有五十多度,一干就一天,干烤着,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恨不能抽干精血的虚脱,到处是火热的砖,不小心一碰就燎个大血泡,干一天下来身上没个好地方。
  姜宇在窑子里已经烧了十多天的砖了,每次收工都跟散了架,整身的骨头跟烤酥了似的,一碰就能卡巴碎了,回来躺在炕上就不想动了。
  这天照旧上工,分组干不同的工序,姜宇干的是最重的工序——开窑子出砖,这道工序需要手快手稳,出砖快,不然动作慢窑炉打开能直接烤死人,这道工序也是最危险的,刚出窑的红红的砖不注意就烫伤人。
  钻地鼠也是干的这道工序,熬不住,耍心眼儿装病起不来床,请假,于是狱警安排华翔顶钻地鼠的空缺。
  华翔一直干的是砸土坯的活儿,开窑子的工序第一次碰,摸不着门儿,姜宇给他做示范,还特谨慎的叮咛:“翔哥,千万注意了,一定小心了,别烫着!”
  华翔谨慎着,汗流满面,额头的汗流到眼睛里杀的眼珠子都疼,不断的用手擦汗,跟姜宇嘟囔:“你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真他妈受罪,这活儿你也能顺当的干下来。”
  姜宇笑:“啥活儿只要习惯了就顺手了。”
  华翔是越谨慎越紧张,手忙脚乱,找不着窍门儿,慌乱中长钎子碰到出窑砖上,眼睁睁的看着高高的一摞子还带着红光的砖摇摇入坠倒过来,顿时呆傻了!
  这一摞子火红的砖坯要是砸身上,不烧死烫死也得烧化半个身子成了废人。
  就在华翔惊愣的片刻,姜宇大喊一声:“快躲开……”抱住华翔猛地往前一跃整个身体压倒在华翔的身上,出窑砖呼啦一声砸下来,正砸在姜宇的左小腿上,只听见一声像火钳子蘸水的刺啦声,小腿扑扑的冒着烟气,姜宇疼得伸直脖子大叫一声,眉头紧锁,脖颈的青筋快要爆裂,嘴唇都在颤抖。
  华翔即刻清醒,眼睛都红了,大叫:“姜宇……姜宇……”
  姜宇垂下脑袋,脸色惨白,汗珠断了线的流,咬得下嘴唇都流出了血,华翔惊颤的眼睛冒火,抱起姜宇爬出窑子,边跑遍喊:“救人……快救人……”
  姜宇的左小腿被烫伤,肘肚子的一整块儿皮全烫烂了,活生生剥下一层皮,肉都恨不能烫熟了,能不疼吗!要不是姜宇抱住华翔猛地一跃,那整摞砖就得砸华翔背上,还不知会砸成啥样呢!
  姜宇住进了医院,烫伤烧伤是最难长好的,又赶上夏天,伤口接连不断的冒血水,还怕感染,特不好治,快一个月都没愈合。
  华翔内疚,姜宇是因为他受的伤,恨不能冲出牢房去看看姜宇到底咋样了,天天跟狱警打听姜宇的伤势。
  一个多月后,伤口创面刚结成痂姜宇就一瘸一拐的回来了,走路不能使劲儿,一使劲儿小腿肚子肌肉就绷紧,伤口就剧痛,华翔看着难受,红着眼圈儿喊:“你他妈傻呀,谁让你救我的!”
  姜宇一笑:“你帮过我,我咋就不能帮你,咱不是哥们儿吗!”
  华翔狠狠的一点头:“成!从今后你就是我兄弟,我华翔信你,我信得过你……”
  华翔知理重情,有情必报,他知道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舍了命的救自己的,从这后俩人成了铁杆儿哥们儿,姜宇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69意外真像
  姜宇的烫伤好了后落下一块醒目的疤痕;这身上除了刀伤、刺伤又多了烫伤,健美的身躯让这些疤痕陪衬的特沧感、带着男人的刚悍性魅。
  秋风萧瑟;苍叶飘零;姜宇就是在秋季进的监狱,转眼间熬过了一年,这一年他经历了好些事;是在外面世界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挨饿虐打;嫉恶杀人,男人根底儿的成仁与狂劣全都用上了;没有这点儿本事;就得跟猪狗一样的活着;为了能活的有个样儿;为了活得不辱没尊严,他学会了凌恶狠辣,储培了超于常人的意志。
  这一年中穆筠来过好几次,姜宇同样不见,每次穆筠走后,姜宇都呆坐在号子里沉默的寻思。
  筠子,你干嘛总来?来骂我还是来看我变成啥狗模样了,甭管啥意思,我姜宇都得愧疚一辈子,你是我最对不住的人,别再来了,你来一次我就跟死一回似的。
  临近第二个年根儿,穆筠又来了,这次她没要求见姜宇,她留下一样东西就走了,那东西是一盆勿忘我。
  当狱警把勿忘我转交给姜宇时,姜宇傻了、呆了、激动了,盯着勿忘我凝神。
  筠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别忘了你?还是你还想着我呢?姜宇抑制不住,冲出门,他要见穆筠,他渴望见到她,再也不想憋着了。
  狱警说那女的没要见你,留下东西就走了,姜宇木然,遗憾得想把自己扯碎了。
  打那后穆筠再没来过。
  穆筠之所以送给姜宇勿忘我,是因为颜小曼那句话:即使多大的罪,也不能抹杀了一切。
  她和姜宇快乐过、幸福过,曾经彼此拥有,那段美好时光是真实的,是不能抹杀掉的,她希望姜宇记住那段时光,记住她爱过他。
  姜宇守着那盆勿忘我,看了一天,沉默了一天。
  华翔问:“怎么的兄弟,想家了还是想人了?”
  姜宇不语。
  华翔又说:“这东西一定是女人送的,情人才送这玩意儿呢。”瞄过姜宇的脸色问:“是你女人送的?”
  姜宇闷声回一句:“是我对不住的人。”
  “你俩人掰了,你还想着她!”
  “你不是也说,有的事没法忘,你干了多少女人,不是还想着桑瑞的大奶和屁股吗?”
  华翔呵呵笑:“老天就这么折腾人,你想要的他偏不给你,挑着你的神经逗你玩儿,哥们儿,和天意做对,到头来就是失败,唯一胜利的方法就是忘了一切,就是没忘,也得装的忘了。”
  姜宇一直都装着呢,装着忘记了穆筠,这滋味太折磨人了,盯着勿忘我眼睛都湿了,赶紧擦了一下眼角,在号子里他啥都能受,就受不了这个折磨,这是他心头最软的一块肉。
  姜宇把那盆勿忘我当宝贝养着,跟个神灵似的供着,勿忘我喜欢光晒,屋里阴暗,只有铁窗口透进的那缕阳光,勿忘我就随阳光的照射角度让姜宇一天挪动好几回,可认真了。
  赶上一个犯人进屋没注意,一脚踏上去,花盆翻倒摔碎了,姜宇火急,就跟踢碎了他的心一样,拎起那犯人就要打,忍了半天放下拳头骂一句:“你妈逼的长着眼睛出气儿的,看好了,再有下回我踢碎你脑袋。”
  那犯人不敢惹他,灰溜溜的躲一边。
  姜宇找了一个铁脸盆,精心的把勿忘我挪了进去,这下就踢不碎了。
  犯人们都知道了那盆花是他的神物,碰不得,都绕行走。
  日子飞快,习惯了就不显漫长了,眼瞧着就熬到了第二个春节,春节的除夕监狱里也人性,召集犯人集体包饺子,犯人们又乐呵又伤感,这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可却在牢里,即使吃着饺子,也是百味杂全的不是个滋味。
  年节几天的管制也松些,狱警也得回家过年呀,犯人想咋乐呵只要不过分都睁一眼闭一眼。
  凑堆儿喝酒、打牌,下象棋……
  打牌就得有个说法,不然没劲儿,一般都是赌烟的,输了的人就掏出一根烟,也有手头宽裕的犯人暗地玩儿钱的。
  姜宇也凑闷子玩儿赌,赌烟,不然这日子过得忒他妈乏味,满脑子净想伤情的事。
  脑瓜好使什么时候都不会失利,姜宇基本是没失过手,几乎把把赢牌,不一会跟前儿一堆烟卷,华翔以前在赌场豪赌过的人都玩不过他。
  姜宇赢牌没人妒气,也不敢,都知道他认真的事就会往死里磕,他散心情的时候啥也不会放心上,没有真本事别跟他较真儿,反过来再让他收拾了吃不了兜着走。
  每次玩完,姜宇把一堆烟撂手一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