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60
  “丘坡岭?”姜宇疑问。
  “对,我妹妹就死在了丘坡岭东面的那片小树林边上。”
  姜宇凝神,嘟囔:“小树林?”
  “对,那天我妹妹骑着马在路径丘坡岭东面的树林时,颈部遭到一枪,坠马身亡……”
  姜宇凝神专注的听。
  穆筠的妹妹很喜欢骑马,每天她会在牧场周边遛上几圈马,丘坡岭就是她常去的地方。
  丘坡岭地形广阔,人稀安静,西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东面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是一片绵延的土丘山脉,景色很美。
  在82年5月19日那天下午,穆筠妹妹同样骑着马奔驰过丘坡岭,刚驰进到东面的小树林的位置,不知谁向她开了一枪,穆筠妹妹坠马倒地就再也没起来。
  当天穆筠父母等到傍晚快要落日时还不见穆筠妹妹回来,而只有那匹马自己回来,觉得不对立刻出去寻找,在丘坡岭的树林边找到了穆筠妹妹,而那时穆筠妹妹已经没有呼吸了,那一枪打中了她的的颈部,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穆筠父母悲痛欲绝。
  那时穆筠刚复员不久在西北政法学校培训,接到妹妹遇害的消息马上往家返回,在第二天的中午才到家。
  穆筠妹妹的案件由当地派出所接警,已是大晚上看不清遇害现场,于是在第二天清晨由当地派出所将案子转移给海北州分局,海北州分局在早上时间勘察了第一现场。
  法医鉴定,穆筠妹妹死于颈部穿破大动脉失血过多死亡,现场勘察显示在穆筠妹妹不远处附近发现一枚弹头,在离穆筠妹妹三十米远的地方发现四枚弹壳和三枚弹头,刑侦断定,凶手开过四枪,三枪打空,第四枪击中受害人的脖颈导致身亡,然后逃之夭夭。
  由海北州公安分局接手立即展开侦查,但只找到现场遗留下的几枚弹头弹壳外,没有发现任何可一鉴定的线索,在第二年由海北州分局把这个案子转移到市公安城西分局。
  一年后穆筠培训完后被分到市公安政工科,但穆筠执意要去刑侦科,于是穆筠来到了城西分局刑侦大队,因为这个大队接手了她妹妹的案子,所以她要来这,穆筠不会放弃,工作后她接连寻找证据搜索线索,可最终没有结果。
  姜宇的神经不知觉的紧张起来,情急的问:“你妹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穆筠回答:“我妹妹是下午一点出去了,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左右。”
  姜宇紧忙又问:“现场除发现几枚弹壳和弹头外真就没发现别的线索?”
  穆筠无奈的回答:“我没有经历第一现场勘察,只是从案件记录中了解情况,据当时勘察现场的人说丘坡岭那片草原干净的连牛羊马粪都没有,现场除几枚弹壳和弹头外还有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子。”
  姜宇:“……”
  穆筠嘟囔:“我至今就想那个破碎的啤酒瓶和本案是否有联系,为什么那么干净的草原会留下一个破碎的啤酒瓶,我想不明白。”
  姜宇呆滞的问:“那是什么枪的弹头?”
  穆筠沉思的回答:“那是35mm左右的弹壳弹头,是很普通的手枪子弹,但从子弹的摩擦弹道来看,弹壳摩擦痕迹很粗糙,可以推断枪道口壁质量粗劣,又不像标准的手枪,就像一把自制的火枪一样,而且每个弹壳上都有个十字的划痕,像是故意划上去的,不像是标准的子弹。”
  姜宇瞠目,半天发出一句:“你说什么?划痕……什么划痕?”
  “就是子弹的弹壳上有十字叉的划痕,就像一个标记一样,四枚弹壳上都有这个记号,很特殊的子弹。”
  姜宇惊呆:“……”
  “这几枚子弹是唯一鉴定杀死我妹妹的线索,根据现场的勘察,就是这个子弹击中我妹妹的颈部造成死亡的,可以断定凶手当时开过四枪,其中一枪击中我妹妹,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姜宇死盯着穆筠的脸一句话也说不说来。
  “这个凶手怎能这么残忍,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我妹妹才十八岁,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可就这么死在枪口下。”穆筠越说越伤心:“法医鉴定,击中脖颈那一枪只是穿透了大动脉,如果当时赶紧施救也许还能活,但是这个凶手就那么残忍的看着我妹妹动脉流着血,一直流到死,她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姜宇惊愕,大脑轰鸣。
  “是那枚带划痕子弹的枪夺走了我妹妹的生命,拥有这把枪的人就是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可是我却找不到这把枪,这是谁的枪?是谁拿着这把枪杀了我妹妹,我找了多少年居然找不到一丝线索,我一定要找到这把枪,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穆筠越说越悲愤。
  姜宇猛地捧起穆筠的脸,死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再说一遍,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穆筠看着姜宇,有些莫名:“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近乎喊:“她……她真的就这么死了?”
  穆筠点头:“是……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盯着穆筠的脸一声声的疑问:“她就这么死了……真的这么死了……”
  ☆、52不想孤独
  姜宇一夜都没睡,他在想82年5月19日那天的情景;每一幕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重现。
  那天下午两点、丘坡岭、小树林、破碎了啤酒瓶、还有十字叉划痕的弹壳……这些细节都是巧合吗?
  姜宇记得很清楚;82年是他决定考大学复读的一年;就在这年的5月19日他十九岁生日的那天他第一次动了那把自己制作的火枪,拿着五枚自做的子弹和舰炮在下午两点左右来到丘坡岭试枪;为了成就感他还专门在这五发子弹上刻上了十字叉痕的记号。
  在瞭眼望去一片安静没有人烟的丘坡岭的西面;姜宇对着靶子开过两枪,舰炮开过一枪,最后舰炮向空中扔了一个酒瓶子当活靶子;姜宇对着瓶子飞起的方向开了一枪,而这枪没有击中瓶子;瓶子落到地上摔碎了;过后姜宇才发现他射击的方向是东面;那颗子弹飞进了小树林,为此他和舰炮急眼,而舰炮大咧咧的笑,说丘坡岭找个耗子都难,哪会有人!
  最后结束试枪一共射出四发子弹,还剩一发子弹,姜宇把这枚子弹和枪一起保存了起来。
  姜宇不停地想:难道……难道树林后面有人,那一枪我击中了正在驰马过树林的穆筠妹妹?姜宇不敢想,想着就心惊肉跳,一次次的疑问一次次的否定,又一次次的疑问,不敢正视、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还是止不住的一遍遍的回想,不想错过任何细节,那天的阳光正灿,辽远的草原草皮丰实,正发着鲜嫩的绿芽,清风吹过苍黄的树林微微摇摆,丘坡岭是那么安静,他只看到几只飞鸟从树林里鸣叫着飞出,在他走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马蹄声,还问舰炮是否也听到马蹄声,舰炮笑,说姜宇幻觉,哪有什么声音!
  姜宇痛苦,也许真是他那一枪击中树林后骑着马的穆筠妹妹,可他却全然不知,他要搞清楚,搞清楚这是事实还是莫须有的推断,他多希望这只是不成立的猜测。
  第二天姜宇找到何大勇问:“穆筠妹妹的案子海北州分局转到市局是由你接手的?”
  何大勇回答:“是,我是在案发的第二年接手的这个案子,怎么……”
  姜宇:“我想看看案底资料。”
  何大勇说:“你是想重新侦查这个案子?这已经封底好几年了,要重新侦查得有批示。”
  姜宇请求:“我就想了解一下这案件的来龙去脉,让我看看。”
  何大勇心想,姜宇和穆筠是恋人,为穆筠的妹妹的死重新调出案子审查出个结果,想给穆筠一个安慰,这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这案子这么久了,你姜宇就能一下查出个水落石出,我不相信你真有那么大本事!
  何大勇提出案底资料摆在姜宇面前,姜宇一一细看,拿出证物袋里的弹壳和弹头,心猛地一沉,痛苦到痉挛,那弹壳上的十字划痕他太熟悉了,这是他亲手刻上去了,没曾想有一天它会成为犯罪的证物被保存起来。
  姜宇紧盯着手里的弹壳,凝思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巧?
  一边的何大勇说:“这枚弹壳弹头就是这个案子的证据。”
  姜宇镇定着情绪问:“你是说这枚子弹杀死了穆筠的妹妹?”
  何大勇回答:“应该是这样,这是现场的唯一证据,我也没有经历第一现场勘察,我接手后根据侦查资料分析,穆筠妹妹是中枪而死,而她身边有一枚弹头,不远处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留有弹壳,和穆筠妹妹身边的弹头刚好配成一副子弹,这个弹壳上有个十字划痕,像是有人故意划上去的,经过鉴定,这就是击中穆筠妹妹的子弹。”
  姜宇不敢相信的问:“你们勘察的结果真是这样吗?真是这枚子弹杀了穆筠的妹妹吗?”
  何大勇点头:“从当时案发现场判断,穆筠妹妹附近除了这个弹头弹壳外没有其它东西,穆筠妹妹是被击中脖颈动脉的位置,没有伤及颈骨,所以可以推断这枚弹头擦过她的脖颈落到地上,并没有留在身体里,弹头落在她身体不远的地方,这发子弹要了穆筠妹妹的命,也就是说找到这枚子弹的枪也就找到了凶手,不明白这个凶杀害穆筠妹妹的动机是什么。”
  姜宇呆然的看着子弹,嘟囔一句:“不是所有案件都会有动机。”
  “什么?你说的啥意思?”何大勇没明白,姜宇垂下眼帘不语。
  何大勇眨眨眼接着说:“这案子留下的线索太少了,没目击者,没人证,只有子弹是唯一的物证,我接手后查了大量的枪支弹道,没查到和这个弹道相符的手枪,找到这把枪的主人也就找到凶手了,可没那么容易,一直没头绪就挂着了。”
  姜宇沉默,他的心已迸得满地粉碎,疼痛不已,大脑一片空蒙,不停地问自己:这是命吗?这是我的命吗?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我犯了什么天命了,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姜宇!
  何大勇又问:“姜宇,你是想重新调查吗?”
  姜宇点点头:“是,我一直想为穆筠找到凶手,我一直都想为她做这事。”
  何大勇叹气:“光有感情和义气是不够的,这案子已经沉寂七年了,时间太长,现在勘察线索除了那把枪什么都没有,诉我直言,难啊!”
  姜宇心里一句:不难,我已经找到了凶手,凶手就是我自己。
  何大勇不相信姜宇能查出凶手,想当初这案子他费了很多功夫,啥招数都使出来了,他是真想给穆筠妹妹一个公道,给穆筠一个安慰,可是他何大勇没能做到,心里嘀咕,你姜宇要是找到凶手我何大勇还真就佩服你。
  夜晚,姜宇一人在黑夜里游荡,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那屋子太温暖太温馨,只要他一进去,穆筠就会温情的抱住他的腰,搂着他脖子亲吻他,眯着凤眼儿对他笑,他不敢承接,不敢看,他怕让这个温暖把自己烧化了,他怕让那双柔情的眼睛刺穿了心脏。
  姜宇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更无法面对穆筠,他痛苦的游走在街边黑暗的角落,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死一回,找一个岩浆火炉跳进去烧成灰,然后重新来过,重新活一回。
  姜宇成为一名警察,威豪震慑,屡战功绩,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会成为罪恶的元凶,一次次的问苍天,这是老天的安排吗,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姜宇?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姜宇?
  姜宇想起父亲姜国栋的话:离开刑警队,别再拿枪,你这辈子和枪犯克,自从你拿枪摊上了多少事,以后路长着呢……
  也许姜国栋真的说对了,他姜宇这辈子和枪犯克,他姜宇一拿枪就傲气狂放,在全然不知中用枪打死了穆筠的妹妹,又因为上山开了一枪摔下山差点丧命让穆筠救起,从此他记住了穆筠,爱上了穆筠,可他却杀了穆筠的妹妹,爱与被杀重叠交错,他该怎么面对爱,该怎么样面对自己。
  姜宇找不到可以处成这一切的原因,他一直衷心诚挚的爱着一个人,像生命一样的珍惜着,像坚守着一个诺言,像履行一个神圣的使命,崇敬着,敬畏着,不让这爱含有一丝杂质的纯粹,我姜宇就爱了,我既然爱了就担得起,可现在他脆弱了,他担不起这个爱了,为自己为这个爱身心备受折磨,痛苦到要崩溃。
  姜宇骂自己,恨自己,想大睡一觉,希望这是个噩梦,醒来后就是阳光灿烂的新的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仍旧可以搂着穆筠好好的爱着。
  可是这不是梦,是残酷的现实,姜宇想醉,想逃避,想忘掉自己是谁,就在这个空落的街头姜宇想找到释放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醋香阁,想起橘子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难受了、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