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7 04:55      字数:4823
  他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只是因为他天生细皮嫩肉,似乎是血甜,每回同着游信露宿野外的时候被虫子咬得惨不忍睹的总是他。每每从外面回来,都是满身让人一看就毛骨悚然的红肿大包。
  既然决定了留宿野外,游中不得不跳下车去,仔细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寻找着北风的森林处,游信则是将马车停好,细细将马儿拴了,自行去寻找附近的水源去了。
  木晓白本在车上睡得好好,忽然发觉随着车厢上下摇晃的颠簸感骤然消失,美梦也被惊醒半分,再也无法好好睡下,将车帘子一揭,发现四下无人,惶然无措地跳下车来,先是小声地叫唤了游中的名字,发现并未有人回答,只有被拴着的马儿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她看不懂的眼神。(好想RP地打一个玩味的眼神,囧。)
  她心下有些惊慌,却不愿意失了勇气,反复在心里对自己暗示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寻了个粗壮的树干,猫着身子窝着。
  游中的任务倒是不难,只耗去少许时间便打道回来,顺手还采了几朵野外的小花,轻轻摇去上面的融雪,放在手心里握着,哼着歌儿,神情悠然。
  可是,当他用慢悠悠的速度走到游信停放马车的地方时,看见的就是蜷缩地好像小虾米的木晓白。
  “怎么了?”他赶忙上前几步,将木晓白拉起来,焦急问道。
  “啊。”木晓白被人忽然拉起来,觉得眼睛还是湿湿的,好像红了眼的小兔子,此时看着他,笑得很是尴尬,“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不过只是一个10岁大的女孩子,虽然看起来脑子里空空如也,却还是有些纤细的神经去感知这个世界,游中松一口气,将那些在手上握焉了的花递给木晓白,安抚似地笑道:“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给‘劫’出来,如果就这个给扔了,岂不是太亏本了?”
  他做出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终于是让木晓白破涕为笑,眯了眼。
  待到游信回来时,游中已经从马车车厢里搬出来了大半的东西,同笨手笨脚的木晓白在两树之间拉帐篷。游中身高足足比木晓白高上一个头,木晓白好不容易将绳子系在树上,却总是比游中的那边矮上一截,游信看的哭笑不得,搭了个手,终于将折腾了他们这么久的帐篷给搭好了。
  看一眼四周,木晓白好奇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生火,做饭。”游信颇有经验道。
  他取出随身带的小刀,寻了一快木质较硬的树,削下来一支长长的枝条,看样子是打算这钻木取火,而游中,则十分顺手地将那树杈上除了主干外稍稍结实的分杈给折下来,三下五除二便在一边的平地上至起了一个小架子。
  木晓白插不上手,只能在一边看着,偶尔怯生生问上一句,两个人也是耐心同她解释,时间充足的话还会让她上场小试一番,实在是万分温柔体贴。
  准备好一切,已经是月色皎洁万籁俱寂的时刻,木晓白有随着后院早睡的习惯,呵欠一个接一个,打得不亦乐乎,游中一边在旁边没有恶意地取笑她,一边还不忘将自己的手握拳放在她嘴边去比,逗她生气。
  游信看不下去,将游中拉到一边,道:“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那么……”木晓白举爪,“我睡哪?”
  这……两个男人一下都面露犹豫之色,不经暗自懊恼,刚才竟然忘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还是游信脑子快,从他们拉好的帐篷里拽出来一床被子,往马车里一铺,道:“你睡帐篷,我们睡马车。”
  木晓白赶忙摆手:“不行不行,要也应该是我睡马车,不然——”她顿了顿,不怀好意笑道,“明儿个我们就只能坐着一辆被人挤散架的马车上路了。”
  游中扑哧笑出声来,用手背捅捅游信,道:“还愣着干什么,明天我可不想‘坐着一辆被人挤散架的马车上路’。”
  一夜好梦。
  木晓白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外,竟然比在方府睡得还要香甜三分,一大清早便神清气爽地清醒过来,将帘子一拉,天边方泛出三分白。
  她小心从马车上下来,生怕惊醒了在一边帐篷里睡着的两个人,用力地呼吸四周来自自然的气息——这就是自由么。
  带着冬天风的凛冽,森林的芬芳,还有低低的呜咽,快活似风,任谁也无法阻拦。
  围着马车绕一个圈,木晓白忽然发现,游中和游信所在的帐篷并为完全封闭,从侧面望去,便可以看见两个将头围得厚厚的,因为从那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而缩成一团的人形,她一时好奇,等着他们完全醒来开口询问,却只换来两人尴尬的微笑。
  游信事后再提及此事,只是云淡风轻般一笔带过:“他怕外面蚊虫太多,蛰得你难受,便自我牺牲,一整晚都不许我将帐篷合拢。”
  *——*
  好在往后的日子不必再像这样露宿野外,木晓白跟着他们游走一些个偏远的小镇,里面全是她从未见识过的风土人情,让她不由得眼前一亮,欢天喜地地乐不思蜀。
  那些个凡城没有的漂亮衣裳,好吃的甜点,还有来往的杂耍艺人,站在路边吆喝的商店主人,多不胜数,根本来不及细细体会,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小小的心上一晃而过。
  半月有余,他们终于是到达了小碧湖畔,碧游堡的地盘。
  清晨时分,在碧游堡门前扫洒的管家正认真地清理着地上的落叶虫耄,忽然听闻远方一阵急促又兴奋的马蹄声,想都未想便返身回去,拉住守门的仆人道:“快去通知主子,说是游信和游中回来了。”
  那仆人腿脚利落,一溜烟便不见了踪迹,管家平日里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终于是闪出一丝淡淡笑容。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游叔。”游中眼利,大老远便拉着嗓子同管家打着招呼,琥珀色的眼睛在南方的清冷色彩中熠熠生辉。
  游信手中的缰绳又放缓几分,马儿感知到他的归心似箭,撒开蹄子,跑得越发卖力。
  长长的路程只短短片刻便到了尽头,游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管家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回来了。”
  “好好。”管家乐呵呵,“我已经去通知了游少主,他马上……”
  “不必马上,我已经到了。”
  一把清润疏朗的声音,带着几分书生的谦逊温和,木晓白从马车里怯生生露出小半个脑袋望过去,只看见天地之间,微风拂煦,青山唱晚,小碧湖的水色潋滟全部都落在那个男人这一双眸子里,他微微一笑,风蛊惑了他的衣袍,牵扯着青丝如瀑,鬓角生光。
  她原本静如止水的心,不由得,毫无缘由地,跳了几跳。
  第十八章
  入住碧游堡比木晓白想象中的,要顺利地多。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游翎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疑和防备,只是在听闻游中一阵耳语后眉心稍皱,继而又十分温和客气地让下人给她收拾了一间厢房,遣了个人将她领了过去。
  这一切,他不过耗去了短暂光景,末了,给了晓白一个惯例的客套微笑,便随着管家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背影并不如游中、游信的那般结实,套上那一件玄色的袄子便显得尤其瘦削,步子迈得极沉极稳,全然看不出一点少年该有的稚嫩活泼。
  倒是派给晓白的这个女子十分有趣,不但人生得挺拔秀丽,举止也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同方府里那些尖酸刻薄的主完全是云泥之别,这教原本还带着几分怯怯的木晓白也不由得缓下心里的那些警惕,对她憨厚一笑,算是接受了她的存在。
  两个人并肩在宅子里走着,地处南方水乡的碧游堡只依托着这磅礴的自然之景便生出三分霸气,青檐白墙,镂空木窗,于这山水霸气间又添一分含蓄隽永的内敛气息,让木晓白大开眼界。
  那女子在前头领着路,刚绕过一个水榭,忽然扭头过来,对她笑道:“刚才太匆忙了,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宅子的女管事,你年纪小,叫我一声三姐姐如何?”
  晓白原本还当她只是同自己从前一样,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丫头,却没料到这碧游堡根本没有主仆之分,所有人都亲切地宛若一家,如今被小三这样一问,自然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傻傻地看她。
  小三看见她这般神情,心里也猜测到七八分木晓白从前的境遇,毫不见外,拉着她道:“你是初次来着碧游堡,怕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游堡主在建这个堡时便定下的规矩,这堡里上下没有富贵贫贱,你若是看着别扭,就按照外面人,叫我一声‘银钩’也行。”
  木晓白当然是愿意选择前者,鼓足了勇气才敢冲着小三甜甜一笑,道:“三姐姐好。”
  那模样好生乖巧,小三看着也十分开心,两个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走来,也是有说有笑。
  最让晓白意外的,还是游翎然为她准备的房间。
  窗明几净,里头暖炉幔帐暖被一应俱全,木晓白前脚刚踏进去,就被自己所看见的景象给震慑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三在她身后笑道:“丫头你不必拘束,既然是在碧游堡留下了,就是这儿的人,若是谁再敢欺负你,姐姐我就去给他教训。”
  这话本是客套,却没想到竟然生生说到木晓白的心坎上了,她唇角稍扬,终于是放下最后一丝格格不入,打从心眼里,想去融入这个小世界。
  第二日,游中准点报到,站在门口把门拍得老响,说是“有要事相邀”,害得木晓白急匆匆将衣裳一套便去开门,被忽然涌入的冷风冻得浑身一个哆嗦。
  游中见她这样,免不了又生出些想逗她玩玩的心思,将脸一板,道:“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么?”
  木晓白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游中,也忍不住同着他严肃起来,回答道:“我不知道!”
  她一板一样的样子实在好笑,游中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只让额角的青筋蹦跶了几下,看起来倒有几分发怒的迹象。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回来么?”他一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个话题,木晓白刚看见他额角蹦达的青筋,忽然又听见这个话题,一时也不敢妄自揣测,只能闷声回道:“我不知道。”
  这一次的‘我不知道’明显比上次的要轻上许多,游中怕他太过严肃,反而容易将她吓着,清清嗓子,道:“我昨日同少爷商量过了,你要留下来,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木晓白赶忙问。
  “只不过,三月之后的少年英雄大会,你就要代替碧游堡上场。”他信口胡扯,哪里知道他的话早就在木晓白小小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怎么可以!”木晓白激烈反对,声音骤然间又小了下来,低声道:“我上去,只会砸了你们的招牌。”
  这句话正对游中心意,他再次正色道:“所以,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对你进行特别培训。”
  特别培训?怎么听,都不像个好东西。木晓白撇嘴,表情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游中见自己的威信被人怀疑,伸手对着木晓白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道:“你要觉得荣幸,因为我游中可不是随便就对别人进行特别训练的。”
  “干吗专要挑我。”木晓白小声抱怨,在接收到游中的威胁眼神是戛然而止,道:“荣幸,十分荣幸。”
  实在是孺子可教。
  虽然口上说着对这特别培训十分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木晓白毕竟还是有一颗向上的心,一当游中把她领到训练场,全身的血液就好像沸腾了一般,根本不必游中开口就忍不住拉着他问道:“我们今天学什么?”
  难得被人用这样急切的语气和表情求教,游中得意洋洋,从旁边拽出一大包他刚找人去买的核桃,对木晓白道:“我们今天,学习——劈核桃。”
  这是什么训练的鬼方法?木晓白质疑。
  游中好脾气胡扯道:“你不知道,这劈核桃,可是大有来头。你看,你要劈它,首先得把马步扎稳,然后是集中心、气,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借着武器传到它的身上,才能将它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