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21 16:02      字数:4738
  我要说,今天下午有加更么?
  ☆、011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她的心口突然痛得可以,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向她袭击而来,攻陷了她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她开始迷茫,她开始不安,因为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是她前一世最不想看到的,也是让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间,甚至是连记,都不想记起的。
  她重来了一次,可是,她突然开始迷茫了,周遭的一切突然发生转变,偏离了原本的发展,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重生得比她早,那个人一个人改变了许多事情,那她的命运呢?姚家的命运呢?
  她趴在了桌面上,将脸贴着桌面,琢磨着这些事情。她的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不过很快,她就突然睁大了一双眼睛,坐直了身子,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素净的书房。
  周围的确是变了,可是姚家的轨道没有变。
  大哥依旧去了,二婶依旧伸出了贪婪的手臂来支援,娘亲此时恐怕依旧是悲伤的。
  她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她只要改变他们姚家的命运,她不想因为大哥一个人的去世,而让他们这一家子都垮了。
  想到这些,她突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吱嘎一声推开书房的门,也不去理会未闭合的门,只是快步奔向了她母亲的房间,就连身后侍女的呼喊也不理。
  已经入夜。
  府中打起了白色的灯笼,在长长的抄手游廊两侧,好似一朵朵绽放的栀子花,带着一丝凄婉。灯光映照在两侧的碧水之中,让湖面泛起幽然的光亮,遗落的花瓣一般,将湖面点缀,
  她大步的走着,夜风扬起了她的裙摆,与她微微卷曲的发丝,让她的身体看起来好似摇摆不定的风筝,是那样的单薄,需要人去保护。
  她的身后跟随着四名侍女,都在慌慌张张的追赶她,好在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没有在夜里惊慌的乱叫。
  五名女子快速到了杨宛白的院落处,屋中还燃着灯火,显然是还未就寝,院中有药香飘散,彰显着屋内人的病态。
  刚刚进了院落,闻到这股子药香,姚芷烟的脚步就是一顿,她缓了脚步,走到门口,刚刚想敲门,就有一位嬷嬷迎了过来:“是三小姐来啦?夫人还未就寝,小姐先进去坐坐吧,正好陪夫人说说话。”
  姚芷烟看着面前的郑嬷嬷愣了愣神,随即盯着她花白的鬓角,与那菊花瓣一般的皱纹,突然酸了鼻头。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进了母亲的屋子。
  刚刚还是那般的急切,可是靠近了,她又开始紧张了。
  犹豫间,屋中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明明声音不大,如同羽毛飘落,轻缓得好似无物,可是这两声咳嗽,还是击打在了她的心口处,让她快步的走向里间,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盖着白色被子的女子,以及她憔悴的面容,强忍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的下落。
  豆大的珍珠粒就这样的划下了她的脸庞,接着坠落在她的胸襟,碎落,被衣服吸收。
  床上的女子看到姚芷烟,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伸手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姚芷烟却突兀的跪在了她的床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床上的女子一惊,猛的坐起,看着她。
  郑嬷嬷是个懂事的,知道她们这是要说什么,当即就将一屋子的侍女都哄了出去,自己则是在外间屋子里随时待命。
  姚芷烟再次抬头之时,已经是一脸的泪痕了,挺着身子,看着床上的母亲,一咧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
  “烟儿,你这是做甚?”母亲疲惫的开口,很是心疼的要将姚芷烟拉起来,可是姚芷烟未依她,而是继续跪在了那里,躲开了母亲伸过来的手。
  “女儿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此时,女儿只能这般跪着。”
  杨宛白一怔,依旧停留在空中的手一顿,随即她收回了手,努力的撑起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端正的坐在那里,准备听听姚芷烟要与她说什么。
  “娘,女儿不孝,在您这般难过之时,竟然独自沉浸在痛苦之中,还哭晕过去两次,更给娘亲添了悲伤与担忧,在之后的日子里,女儿会日日夜夜的孝敬在您身旁,晨昏定省之时,代替您去照顾祖父、祖母。女儿是您的长女,在哥哥……我更应该成为您最大的支撑。”
  杨宛白听到这里,含着眼泪侧过头,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露出来的些许手臂纤细得不像话,之前她便体弱,这几日又突然瘦了下来,更是憔悴得近乎不堪。她知道,女儿说这些话,都只是前戏而已,因为她只是想说这些,根本不必跪下。
  姚芷烟看着杨宛白洗耳恭听的模样,就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猜到了自己此次过来的意图,便也不再掖着藏着,她宁愿此时被母亲不喜,也不愿母亲离去。
  她宁愿自己受苦受难受尽折磨,也不要看到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离她而去!
  “娘,您并非只有哥哥这么一个儿子。”她刚刚开口,杨宛白的身体就是一颤,颜色略浅的瞳孔微微颤抖,接着她用那双与姚芷烟十分相似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用那细若蚊呐的声音低声反驳:“我如何会不知?你这是在质问母亲吗?烟儿,此时不是你争宠的时候。”
  说是这样说,她的身体还是开始发虚,额头也开始冒汗,她已经能够猜到姚芷烟今日来这般寻她的理由了。
  果然,姚芷烟继续开口说道:“娘,您觉得哥哥去了,您的天就倒下了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也跟着倒下了,我与珊儿,还有嫂子日后能有谁来庇护?您这般的病倒,秦姨娘就会趁机掌权,到时候我与珊儿、嫂子便任由她来拿捏了。娘,说句大逆不道的,您若是就这般去了,待到日后我与珊儿婚配之时,我们会被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祖母年岁已高,她的家族也败,无力相帮。若是秦姨娘支招,定是从她的家里挑选。若是来了一名继室,定然是不肯让我们的势力比她高,说不定会寻个由头,将我们低嫁了。到时候……”
  “不会!”杨宛白突兀的开口,她的身体一晃,坐在床边那虚弱的身体开始有些之撑不住,可是身为大都督的嫡女,她还是有着她的傲气,当即硬挺了下来,然后说道:“烟儿,母亲不会放弃你们,你爹爹也不是个浑人,不会将你们嫁到不清不楚之处去。”
  她的母亲并非愚钝的女子,听到姚芷烟的些许暗示,就能够明白其中事情。
  ☆、012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姚芷烟却还是摇头:“我不依,我要陪着娘亲,亲自照顾您,看着你一日日的好起来,不然女儿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杨宛白的眼泪就好像大浪扑打,从眼眶中瞬间涌出,接着,她俯下身,摸了摸姚芷烟的发鬓,然后说道:“我的儿,你懂事了……”
  “娘,您如今是在担心世子之事吧?”姚芷烟毫不客气的开口去问,正中杨宛白的下怀。
  杨宛白错愕,很快就拒绝再聊这个话题:“烟儿,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事情。”她的语速十分急促,似乎十分不希望姚芷烟知晓这件事情,在她的思想里面,这种事情也不是姚芷烟这种小孩该参合的。
  以她那种骄傲的性子,同样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窘迫,姚芷烟怎会不知?
  “我的确不该管,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母亲的依靠啊。”
  杨宛白含泪摇头,模样十分倔强,甚至已经有了赶人的姿态,她说道:“我一直都是你与珊儿的依靠,若是靠你们来帮助我,我这个娘做得也不够称职了。”
  “娘,您一生骄傲,难道到了这种时刻,还要这样的坚持下去吗?为何不愿听女儿说上几句?”
  “这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管的事情!”杨宛白回答的十分坚定,已经近乎低吼了,因为情绪的波动,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又笔直的坐在那里。
  姚芷烟已经将杨宛白的愤怒看得清楚,却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跪着回身,从床边的小桌上取来一杯水递给了母亲。接着挺直上身,梗着脖子,严肃的开口:“如今您有四条路可选:一、立秦姨娘的儿子姚子明为世子;二、接受二婶的小儿子姚子颜过继到您名下,将其养大做世子;三、自己再育子嗣做世子;四、给父亲纳妾,去母留子,您来养大孩子来做世子。若选了第一条,您见不得秦姨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若是选了第三条,您又没有信心。第四条,您又于心不忍。所以,如今您想的是过继二婶的儿子,是吗?”
  听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这般利索的说出了这些事情来,杨宛白惊讶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没出声,怒意也降下去了几分。
  就连外间的郑嬷嬷都是倒吸了一口气,挪了挪步子,凑近了帐帘,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烟儿,你……”杨宛白终于回神,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想到女儿已经将问题想得如此通透,便又好奇她有什么想法,十分认真的问道:“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竟然也跟着严肃了表情,想要听上一听。
  平日里,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大大咧咧,没有任何的心机,更是喜欢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最让人烦忧的是,她居然与皇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这都是姚家的大忌。没成想,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这个女儿突然长大了许多,竟然说出了这些话来。
  姚芷烟凑近了母亲,压低了些许声音说道:“最不可选的,就是二婶子的小儿子,您想想,若是选了秦姨娘的孩子,至少是咱们家中之时,任由您来拿捏。可若是选了二婶子的小儿子,到时候二叔父与父亲就会插进来,爹爹有可能会碍于二叔父的面子,而……”说到这里,姚芷烟话语一顿,见自己母亲也是一副立即懂了的模样,她这才继续说道:“二婶子看似无害,可是这几年做的事情,我们也都是看到了的,她最高明的手段就是让家中所有的人说不出她一句不是。您是大都督的嫡女小姐,嫁过来之时不懂事,人也傲气,在家中风评不如二婶,若是你们两个人真要是对峙,到时候占便宜的是二婶,得到他人支持的还是二婶。娘,姚子颜到底还是二婶的亲生儿子。”
  当年母亲就是这样,过继了二婶的小儿子,本想精心培养,没成想,姚子颜到底还是与二婶的关系好,母亲与父亲抱怨,父亲碍于二叔父的面子,不好参与,到了后来,矛盾愈演愈烈,母亲与二婶干脆吵了起来,父亲也是碍于面子,向着二婶,家中的人都传母亲尖酸刻薄,还说她是身体病了,人的性格也扭曲了。因为这件事,母亲心中结郁,身体越发的不行。
  最后一句就好似一记闷棍,打得杨宛白头昏眼花,她快速的开口问道:“那我……”
  “娘,女儿也不喜秦姨娘,她不过是一介妾室,却总想拿大,您看她不喜也是正常。如今大哥丧事,她已经拿出了当家母的风范来,前后的张罗,就连姚子明,这几日也是被人前后簇拥,一副未来世子爷的风范。所以这姚子明,也不可用。最稳妥的,就是您自己再育子嗣,您与父亲还年轻,不怕不能再有子嗣。如若这一年内没有消息,就在一年后,适当的为爹爹纳妾,到时候若是女儿,就留下那妾室,若是儿子,就……去母留子。”
  这种狠绝事情被姚芷烟这样的孩子说得这般果断,让杨宛白一个激灵,不过她还是心动了,正犹豫着,就听到姚芷烟已经再次开口:“娘,这几日您先在屋中歇着,任由秦姨娘去折腾,她不过一个妾室,在正妻卧病之时就这般春风得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的意图。您莫要因这事与父亲对峙,更不可逞强出去张罗事宜。适当的露出败者的姿态,反而会引来父亲的怜惜,您平日里就是太强势,才会引得父亲与您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当年的杨宛白,就像一朵骄傲的小白花,处处要强,十分能折腾,嫁来之时,就除掉了父亲的所有通房,姿色不错的侍女也给遣散了。后来有了秦姨娘这贵妾,两个人便开始各种斗法,在大哥去世之后,秦姨娘变本加厉,各种明的暗的斗母亲,若不是因为秦姨娘与二婶,当年母亲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
  这一世,姚芷烟定然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那些伤害过母亲与妹妹的人,就等着瞧吧。
  ☆、013 曾有婚事被提起(一)
  听完姚芷烟说的话,杨宛白颓然的坐在了床铺上,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起身拉姚芷烟到她的怀里,然后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帮她揉膝盖:“可疼?”
  姚芷烟见母亲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