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21 15:55      字数:4944
  ……
  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却再也没办法听自己说这么一句了。
  ……
  *
  其实谢南归尝试过去到她后来所在的那个世界的。
  在一连找那个消失了六年不见踪影,连他的家人都劝他,别早找了,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在某个睡梦里,忽然,就去到她的那个世界了。
  然后发现,那里的杜棋雅,已经好像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杜棋雅了。
  他记忆里的那个女生,是一个在外人面前沉默的,不爱说话的,平时看起来很安静,疯起来特别暴躁好玩,瞪人一眼都好像是不屑于跟你说话的鄙视眼神。又路痴又没爱好,老是说自己是个普通人普通一点就好,老说他干嘛每次都打电话给自己舍友说自己坏习惯,老是念念叨叨交这么多女朋友小心以后没人要,老埋怨说干嘛人家都要她给他转交什么东西,讨厌死了,巴拉巴拉。
  然而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欢笑,肆意,在那个人面前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跟喜恶,完全没有像记忆中的她一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甚至她的眼睛里在看着他的时候,还有微微烂漫而刺眼的光。
  ……
  谢南归几乎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问她——
  是不是,还记得从前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时常跟在她身后的,被她看光各种糗样的,谢南归。
  然后觉得自己真是蠢,弱爆了。
  也许那个时候那么久都是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吧= =
  呵呵。
  于是心里忽然压抑不住的黑暗,在看见有人恶意接近她,推她下台阶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于是忽然压抑不住地,仍旧是在她倒下楼梯的时候,抢下一步,用自己借用的那个身体垫在她的下方。
  于是仍旧装作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似乎没有发现她蹑手蹑脚地靠近。
  于是装作无知无觉地跟她接触,道谢,然后……回到现实。
  那一刻在黑暗里,回忆着那个梦,怅然若失。
  ……
  那样的杜棋雅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然后想……大概,她的确更加适合那里。
  他坐在黑暗里苦笑,掩着脸,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失望和落寞,是比她忽然消失更让人觉得绝望的心情。
  ……
  谢南归从未有一刻如那秒那般深知,她不想,也不会回来了。
  ……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那一次的场景。
  似乎每一次距离拉近一点点,都是他刻意为之的可能。
  那次杜棋雅一直以为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其实是他没防备之下措手不及的误差。
  其实他也一直没说,那天晚上他梦见了她,然后……才有那一早上梦醒时的狼狈,跟被她突然闯入撞见的尴尬,和反客为主的指责。
  谢南归后来很久以后在想,如果自己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同样在另外那个世界里遇见她,那么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整个人的关系和身份都不一样了。
  然而到底……似乎人生从来没有重来跟回头。
  ……
  *
  留住了最后的尊严,最后的架子,留住了最后的外骚,最后的坚持。
  谢南归想,大概,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在那边呆得好好的,然后自己就这么一辈子了……这样,也很好吧。
  所以谢南归喜欢杜棋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一辈子,也不用知道。
  第34章 番外:你个禽兽!
  当你真的喜欢某件事物或者某个人的时候,是不要理由的,他的一切你都会无限包容无限让步,同样不需要理由。
  就像劳纸对着每每犯了什么事就傲娇扭过去头不理她,做出一副自己没错明明是你错还狡辩,不认真,混蛋模样的越前龙马。
  有时候最想做的事情是敲开他的脑袋,说你喜欢我么,你真的喜欢我么,你真的真的喜欢我么,你真的真的喜欢的是劳纸么!进行这种没道理的问话= =
  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很不靠谱啊o(╯□╰)o
  ……
  劳纸曾经最最惊奇的一件事情,是这只怎么会从被小黄球攻占已久的脑袋里面给自己分一小片地儿,即使我一度都以“自己是唯一能接受这厮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惦记网球两手抓”的好女银自居= =
  ——难道除了劳纸之外还有人能容忍这厮天天惦记网球自己万年老二之外还要任劳任怨忍受他不定期的傲娇别扭没来由的冷战无视么摔!!!
  连劳纸跟不二周助入江英松之流每次出去吃个饭回家,都要接受他坐在沙发上不断扫射过来目光的谴责跟注目礼,以及接下来最少半个小时的练球无视时间——
  原因还不是因为吃醋!!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家木有饭吃劳纸出去吃大餐去了!于是人家怨念了!怒了!不理人了!
  卧槽啊!(#‵′)凸!
  重点不是他为毛每次都在劳纸家里啊!!
  我躲在厨房切着番茄,像切某只的爪子……砧板上血淋淋的一片,触目惊心= =偏偏外头那人还似不知道一样,电视声音轰隆隆放得大大滴,丝毫没有要进来示弱帮忙的表现。
  你狠!
  劳纸怒了!
  早知道告白那么容易做毛!劳纸一点都没享受到就变成下堂待遇了!坑爹么这是!售后服务呢!一月包换三年保修呢!试驾期呢!劳纸还能反悔么!!
  ……特么那会儿到底是借酒装疯还是借酒行凶了啊(╰_╯)#!
  我端着菜出来,召唤那厮过来吃饭,自己还不能不吃,同样端了个小碗儿坐边边,边看电视边夹几筷子到挑食那只碗里,还得忍受他的小眼刀= =
  想起几个月前这厮告白时候那温情款款饿虎扑食撒娇卖萌无一不齐的样儿,对比现在自己这鞠躬尽瘁死没后已的保姆风范,劳纸心口里碗大的的疤都在滴血。偏偏对面的人还不知进取,咂咂嘴巴,挑肥拣瘦地睇我一眼,颇有些不满咸淡的模样。
  = =劳纸只觉心口都是砰砰要炸了的,半响,磨着后槽牙问了一句:“……怎么?您这表情,是吃得不满意?”
  “……有点咸。”
  越前龙马那厮居然很是上道,抿抿红润好看的小嘴唇,卖个美人计,然后瞥着我哼唧。“下次要淡一点,西红柿。”
  “……= =”
  卧槽,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了啊!
  我哼哼一声,笑而不语,碗一放桌子一拍,笑:“嗯哼,行啊,我瞅着去。吃饱了,你继续吃着,吃完扔这儿,我明天收拾,今天有点儿累的。睡了先啊。”
  话一说完,看都不看他,抬脚就往自己屋里走。门一落锁,外头的声音我都视若无睹。偏偏他还更上道了,也不问我什么,外头愣是一点儿声音也没,隐约能听到的电视机的声音也在几分钟后慢慢变小,听不见了。
  我不想开灯,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感觉自己有一点酸涩,也有一点儿茫然。
  还有一点儿自嘲。
  如果不是自我修复治愈能力一流的,哪里每天都经得起你这样患得患失的折腾呀魂淡。就算我努力对自己有信心对你有信心,对那天你唯一真正表现出对我在意的感觉有信心,也经不起你这么挥霍跟漠视呢。
  你是有多笨呀,情商那么低的,学个谈恋爱学了这么久都学不会,是得要我迁就你多久呢,万一有天……劳纸也累了呢。
  真是,任性又放肆还自我的小孩,一点都没变的。
  我掩着脸,翻了个身,捂在软软的毛毯里,胡思乱想着,渐渐睡着了。
  ……
  有时候想大概最好的还是小时候吧。
  虽然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什么从前的事情忘记了,却并不影响我每次回忆以前跟他的事情。
  小时候的小不点虽然也是现在这样硬邦邦不服软的模样,却要可爱得很多。
  他特别喜欢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含蓄地表达自己的喜爱,然后弄成别人都看不出的架势,装模作样。
  简称闷骚= =
  我记忆挺深的是我们还没闹翻前,有次他挺重要的一个比赛,说好我会去,后来因为凉介在学校里出了一点儿事情,临时让我去处理救急,结果没有去成。那天以后小不点从赛场回来很久我才跟凉介一块儿回来,他听我跟他解释了很久都没有多少表情,淡定地瞄了我一眼,自己回自己房里,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大家该做神马做神马,后来连着几天也都相安无事。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正惊异小不点难得这么不计较,结果不久之后凉介过生日,小不点居然很难得挑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小蛋糕送他。
  我当时特别惊悚,他居然有这份闲情弄这个,还没让我去帮忙商量,就见凉介拿到手拆开之后,本来有点小惊喜小怀疑地瞅了他一眼,小不点看出他的意思,眉毛都不皱一下,拿叉子叉了一小块下来,直接塞嘴巴里吃掉以证清白。
  凉介一看顿觉自己猜测人家用心了不好意思,乐颠颠跟他道了谢认了错,完了自己举着一把大叉子,冲我得瑟一下,戳了一大块下来,一口全塞口里——
  然后举着叉子泪奔了= =
  我后来尝了一口,才知道这是小不点特订的蛋糕,蛋糕胚子里加了凉介最最讨厌最最受不了最最难以忍受的姜粉= =虽然味道并不算难吃也并不很重,也还是逼得他一整天都在漱口,完了挺尸倒在床上半天没力气动弹,只管泪眼汪汪对小不点有多远避多远,再搁我面前跟我卖萌内牛满面。
  = =不厚道的说我为这事儿笑了凉介整整一个礼拜。也对小不点保持敬畏心情保持了一个礼拜。连带着对不二周助也敬而远之了一个礼拜。
  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不二周助,以及小不点,他们都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
  ……
  我从梦中惊醒,听爪机欢快地唱“嗷嗷嗷嗷嗷嗷~~~~~”,这是凉介为了满足我生日愿望特设的庆典歌= =狼嚎一样的铃声,专为不二周助设置……
  摸过爪机内牛满面……这厮不是刚才跟我吃过饭没多久么……
  “喂……不二大人,有神马事么……”
  那头男子声音温润如玉,一贯地轻笑,然后才道:“啊咧,这么早就睡了呀琴枝~~~”
  “……是的,大人= =有何指教么……”
  睡你妹……十一点了好伐!劳纸作息时间正常的……
  “嗯哼~~~琴枝睡很香么,不过有只小动物倒是打电话来跟我求助了呢……沉默很久不说话那种,琴枝知道是因为什么么~~~”
  “……= =神马?”
  = =劳纸肿么会知道……劳纸为神马要知道!
  我翻身坐起来,靠着抱枕,看见门外头漏进来浅淡的橘色灯光,想说什么的,牙齿一下磕了自己嘴巴,倒抽了一口凉气,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矮油~~不要心急嘛~~~还这么笨手笨脚的,你们两个一起我还真觉得像过家家……你开门就知道了哟~~~”
  “……”
  他声音比狐狸还狐狸,我痛得厉害,歪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都滚下来了,半响还是抖着腿去开了锁。
  门一开,外头橘色的灯光便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着电视机前面的那一小块。
  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还有一瓶没有开封的红酒,跟两个高脚杯,和我喜欢的巧克力……跟一束小小的鲜艳极了的玫瑰花。
  有个墨绿色的脑袋露在沙发外面,像是靠着那里,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到我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他晃了一晃,慢慢抬起头了,伸了个懒腰。
  不二周助在电话那边只哼唧了一句:“虽然今天是我刻意把你邀出来,给他留时间在家准备的,不过你也不该这么忘性大吧大岛小姐……今天,可是你们在一起,整整一百天哦~~~~”
  “……”
  又不是满月又不是周岁酒……干嘛要摆这么大架势……这么傲娇,还不跟我说嘛……
  我瘪着嘴巴,憋了半天,没出声,也没动作,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举着电话,直到电话那边那厮解释完毕自觉断线消失,不做电灯泡。
  小不点也呆坐在沙发上,没回头看我,也没怎样,好像已经恢复过来,在很淡定地看着被调到特别特别小声的电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出来了的样子。可我特别眼尖地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爪子有一点儿轻轻地紧张,揪着小裤脚。
  这厮上球场都不会跟我说紧张了……
  我扭着脑袋,四下望望,淡定从容地踱着步子,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望自己房间走——在他的肩膀越来越绷紧之前,转而一个步子,一下转到沙发前,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跟着电视上喜剧节目里面的声音笑眯眯。
  “……”
  小不点默了。揪着小裤脚的爪子也慢慢地强硬地松了下来,一点儿都不拿余光看我的模样。
  我忽然想起蛮久以前我跟凉介从美国回来的那一晚,我跟小不点也是这样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我假装睡着,偷偷倒向他的肩膀,蹭了一路水豆腐的事。
  那个时候不是不知道自己每每都想要接近他是什么心情,只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得偿所愿。
  我总觉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