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1-02-21 15:49      字数:4746
  脱脱吓了一跳,还想去伸手扶他,却被炎亚纶一脚踹开几丈。
  炎亚纶此时丹田中混乱一片,胸中也是疼痛揪心,却顾不得自己,大喝了一声,双掌连连击向石壁,但那断龙石何止千斤之重,炎亚纶直到气力衰竭,只见尘土飞扬,哪里能撼动半分,只听得密道那边轰隆声不绝,心知是吴尊发动机关,将所有的断龙石都放了下来,心中肝肠寸断,转身揪起脱脱的衣襟,厉声道:“这地道定然还有其他入口,是也不是?!”
  脱脱嘴角犹有鲜血,冷冷道:“你也说了我如今是没了用处的废物,就连我不是废物的当初,也从不知道王府之下还有密道。不过以义父的行事特性,既然迫不得己要用到这最后一步,自然,是不准备再走后路的。”
  炎亚纶见他并无幸灾乐祸之意,更加无力辩驳,颓然松手放了脱脱,只觉得胸中冰凉一片,犹如身坠寒冰中,绝望之极。眼前血红一片,内力愈发不受控起来,炎亚纶心知自己强行冲破穴道,内伤已重,然而若让他就此放弃,那也是决计不可能之事,他用力咬破舌尖,勉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暗自忖道,既然地道不得而入,那么,就从王府正门正大光明的杀将进去好了,哪怕救不出吴尊,死活两人也不能分开。主意已定,炎亚纶正盘算着送走脱脱自己就回头,不料耳后风声响动,颈后忽遭一击,眼前一片漆黑,身体颓然倒下。
  脱脱甩了酸痛的手掌,低头望着昏过去的炎亚纶,轻声道:“他既然处心积虑不想要你涉险,我怎么能看着你去送死。”
  摸摸自己的手臂,犹有刚刚吴尊扑倒他时的温度,从来没有人在危难的时候还想着来救自己,更不要说吴尊和炎亚纶的彼此回护,着实羡煞了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脱脱。
  炎亚纶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正午,包围王府的官兵早就冲了进去,却在被夏侯都尉挡在内院之外,正僵持间,内室传来轰隆爆炸之声,大地为之震动。硝烟过后,已没有庆王的身影,更加不见吴尊。
  奉圣夫人战兢兢告知炎亚纶,小少爷想起吴尊最后点他穴道前的那一眼,坚定真挚,胜过千言万语,不由淡淡一笑,悠悠说道:“他说过了,就算不见他,也不用难过,无论如何,他总会来找我的。”
  大结局
  不日就是正月,又要烟花季节,今年平了内乱,皇帝大喜,十九年来第一次上了朝,就颁了个正月初一宫中大放烟花,与民同乐的圣旨。
  利人市的尽头有个仙鹤斋,里面的茶果点心是极有名的,更难得是正对着宫中燃放烟火的平台,到了初一一大早,众人蜂拥而至,早早占了位置,只等入夜看烟花,楼下是桌桌客满,人声鼎沸,楼上却是空空荡荡的,一个白衣少年百无聊赖的独坐窗旁,白狐毛的披风裹得紧紧,明明畏寒却任由窗户都敞着,尖尖的下巴搭在手背上,一言不发,有意无意的瞄着曾经的庆王府方向。
  北风轻轻拂动他的头发,他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阳光照在他麦色的脸上,连细碎的汗毛都闪着金光,精致的轮廓有些许朦胧,就连他迷茫的眼神都雾蒙蒙的,闪着水漾光芒。
  街上的女子这几日都盛装打扮,个个浓妆艳抹,可若是有人抬头望望,便知道纵使三千粉黛,怎及楼上少年的半分颜色。
  下面倾慕眼神无数,炎亚纶怎会放在心上。正神游天外,睹门思人,却听到台阶下面脚步声起,竟然有这般不识相之人,小少爷不禁皱了皱眉头,果然后面紧跟着的是急急赶来的店小二,“这位客官,这位客官,楼上已经被人包下了,麻烦您楼下请。”
  只是来人脚步徐徐,腿倒是挺长,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桌前,“咣当”一声,圆月弯刀重重放在桌上。
  “我就是要在这里看烟花。”
  慢吞吞的声音有些许异族腔,懒洋洋的腔调听得人心里百爪难耐,炎亚纶全身巨震,极缓极慢的抬起头来,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无懈可击的外貌,神色虽略带憔悴,眼睛却还是明亮如星,嘴角的微笑温柔如水,没有人能够不沉溺其中。炎亚纶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仿佛要吞下去一样的注视着,生怕自己一眨眼,他便会如梦中一样消失不见。
  吴尊慢慢伸过手来,轻轻握住炎亚纶冰凉的手掌,十指紧扣,炎亚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觉胸口炙热如火,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激动,却在吴尊一句“对不住,我来迟了,让你担心了。”之后,潸然泪下。
  后来,脱脱实在忍不住,偷偷去问炎亚纶,为何一直笃定吴尊必然无恙,此时已被吴尊宠得愈发不像话的炎亚纶,懒洋洋的瞟他一眼,无意为之,却难掩媚眼如电:“庆亲王已不是第一次叛乱失败了,他当年肯卧薪尝胆,蛰伏多年,又怎会不给自己多留条后路。再说了,吴尊是谁,判官诶,他要是回不来,我上穷碧落也不会放掉他。”
  再后来,天鹰帮依然在大漠称雄,只是神秘跋扈的判官身旁,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美貌少年。
  传说中,他的剑比判官的刀还快;
  传说中,他的微笑比春花灿烂,他的眼神比寒冰犀利;
  传说中,他和判官共同进退,十分默契,是判官不可或缺的兄弟,
  传说中,他的外号,叫做书童。
  滚滚红尘,江水东逝,判官和书童的传说早已湮灭,而吴尊和炎亚纶的故事却还在隐约耳语中紧紧相随,流传至今。
  …我是最后还要恶搞的END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就这么结局了,原来我写的是短篇T…T
  还有肉丝番外两篇,啦啦啦啦~~
  番外
  番外:大帮主和小少爷的幸福生活之麻将篇
  经历过短暂分离之后,大帮主和小少爷自然是小别胜新婚,缠绵尤甚往昔,只是炎亚纶常被那日吴尊抛下的噩梦惊醒,无论吴尊做什么,都不肯离开半步,就连熟睡之际,也要牢牢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唯恐再次被丢下。这般的黏人,旁人看了固然只能摇头,连吴尊自己也不是不辛苦的。但这般被人需要,被人重视的感觉实在太对帮主胃口,他不以为苦,反而甘之如饴,加之经过生死大战,愈发觉得两人能平安相守,孰不容易,于是顺着炎亚纶肉麻来去,直把京城的众人恶心到看不下去,连请再赶把他们送回大漠去。
  天鹰帮里人人亲切,他二人你侬我侬,自然甜蜜无限,不过天鹰帮到底在穷乡僻壤,比不上京城的热闹繁华,玩乐惯了的小少爷难免无聊的很。
  总算天可怜见,冬雪初融的时候,有朋自远方来,小少爷不亦说乎。
  这位客人姓辰名亦儒,乃是京城日照斋的大少爷,前一阵子随父亲去了琉球经商,错过了天大的热闹,这一回来就听说自家好友竟然成了天鹰帮的压寨少爷,心下窃笑,巴巴的赶了来探个亲访个友,随便跟大漠的无冕王判官套套交情,争取在这茫茫戈壁滩中开出一条商道来。
  辰家少爷以知情识趣名闻京城,最是在红粉堆里吃得开的人物,家世自不必说,模样也是极好的,个子高挑肤色白皙,不笑的时候是玉树临风,笑起来的时候春花灿烂,再加上他天资聪颖,虽然不曾考过功名,但是自幼随父亲经商,名头也是不小,因此上一直以来自视甚高,也就是炎亚纶这等人物,还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彼此结交,倒是比起其他一同鬼混的狐朋狗友来,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不过炎亚纶飞扬跳脱,年幼任性,在辰亦儒心中,倒像是幼弟多过朋友。
  炎亚纶听说他来了,连夜从山上冲了下来,却原来是吴尊要去山那边打家劫舍,生怕冻坏了怕冷的小少爷,扔了他在山上看家,正无事可做之际,见了老朋友,开开心心说个没完,大有抵足夜谈之势。正说话间,远远传来马蹄声,客栈门口的厚帘被人掀开,随着一阵寒风,走进来一位华丽高挑的青年。炎亚纶喜出望外,已然飞扑过去,隔着金色披风,把吴尊抱了个结结实实。辰亦儒定睛细看,心下暗暗赞叹,好一个绝色人物,举止沉着,姿容艳丽,尽管搂着炎亚纶笑得温柔,转眼望向辰亦儒的时候,却只是淡淡颔首,并非刻意拒人千里,天生自有威势凛然,原来美人倾国,其实不分男女。辰亦儒心中,第一次有了恨不相逢更早时的遗憾。
  既然有求于人,辰亦儒自然刻意笼络,也难为他早早打听清楚,千里迢迢带了家中做点心的大厨来,每日变着花样,吃得吴尊不亦乐乎。
  那一日又亲自上山来,邀他二人下山去赌场散心,炎亚纶眼睛一亮,跳起来大拍辰亦儒的肩膀,笑道:“知我者辰亦儒也,哈哈哈哈~~”
  须知小少爷赌性坚强,在京城里常常呼朋唤友去赌场耍乐,如今到了天鹰帮,尽管吴尊对他千依百顺,作为帮主却治下甚严,兄弟之间不许有金银往来,小少爷已然手痒了好久。如今进了赌场,听到骰子声响,庄家吆五喝六,着实通体舒畅,抬眼望去,竟然有熟悉的面貌,惊喜交加,冲到桌前大叫:“沐风!沐风!我的宝贝儿,可想死少爷了!”
  说着双臂展开就要扑上去抱人,身后一双大手伸来,腰间一紧,整个身子已被吴尊捞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谁的宝贝儿?嗯?”
  炎亚纶心口一颤,嘿嘿假笑着转过身来,牵着吴尊走向前去,指着正在做庄的华服少年道:“这位就是京城里最富盛名的荷官沐风,他可是长乐坊的头牌,我以前常去捧他的场子。”
  沐风年纪跟炎亚纶相当,身形却纤弱娇小许多,容貌清秀,眉眼间楚楚可怜,展颜一笑,却又有如沐春风的亲切感,若不是出现在赌场,会以为他是风月中人。不过荷官沐风的盛名,连吴尊也曾经听过,他掷骰子的右手,看透无数老千的双眼,是长乐坊最值钱的宝物,想不到辰亦儒为了讨炎亚纶欢心,连他也请了过来。
  既然沐风来了,掷骰子比大小的赌法自是索然无趣,拖了来凑热闹的副帮主,四人在另辟的包厢里面玩起京城刚刚兴起的马吊来。吴尊不爱赌钱,抱了一大盘点心,站在炎亚纶的椅子后方观战。低头状似帮他看牌,顺手却在轻抚他的颈侧,强健有力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滑过,血脉流动,清晰在手,这种程度的抚触自然称不上缠绵,却更加亲密,好似他的生命就在自己手中一般。情不自禁的去感受一下心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而且生气勃勃,是近来吴尊的最爱。炎亚纶被他摸得浑身发软,又痒又酥,却又舍不得让他放手,只能时不时缩缩脖子,侧头在吴尊手上蹭蹭,好似猫儿撒娇一般,看得对面的辰亦儒目瞪口呆,直觉他们好生肉麻,转头望向副帮主,只见他一脸平静无波,显然早已熟视无睹,自己只能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底却隐隐有些羡慕起来。难怪炎亚纶舍得为了这个人放弃京城的灯红酒绿,两情若是久长时,就是要朝朝暮暮,时时相守,方才圆满啊。
  沐风在京城也算是阅人无数,像吴尊这般英俊倜傥,风姿卓越的极品也是罕有,又得了辰亦儒吩咐,言语之间自然十分殷勤,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茶,一会儿招呼厨房再送点心过来。他就坐在炎亚纶上手,若是以前,炎亚纶少爷心气,难免一边打牌一边调笑几句,偶尔在沐风脸上掐上一把,捏个小手,无伤大雅,权当助兴,输赢多少倒不是重点。而今日吴尊在旁,炎亚纶自然没了吃豆腐的心思,再见沐风眼波如水,十句话里倒是有九句是和吴尊说的,炎亚纶面色不变,眼底却慢慢冷了下来。
  四人打了几圈,沐风低头看看自己的牌,皱眉道:“我这副牌听了许久,也不知缺的这张牌在谁手上,”伸手要去摸牌,又收了回来,抬头娇笑对吴尊道:“我这一圈手气都不顺,帮主帮我摸一张如何?”
  吴尊的手正在炎亚纶耳后流连,轻轻卷着他刚长出的细碎头发,玩得不亦乐乎,听沐风所言,微微一笑,伸手过去,在桌上摸了一张牌起来,正要递给沐风,那边已经伸过一只芊芊细手,嘴里叫着:“哎呀,给我看看是不是和牌!”
  就着吴尊的手拿过牌来,指尖却在吴尊的掌心轻轻一划。
  炎亚纶瞳孔一缩,眉头倒竖,当下就想掀桌,还好吴尊回手的快,滑到他的腰间轻轻一掐,炎亚纶已然软了半边身子,又气又恼之时,顺手摸的牌看也没看就往桌上一丢。
  辰亦儒看清牌面,不由扬眉一笑,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轻声说道:“开杠。”
  然后慢慢推倒剩下的牌,“和牌,清一色。”
  四下沉寂。
  上一副已经是流局,本来就要多加一番,这次又是杠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