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1 15:42      字数:4889
  杜朝南正和刘大同打油菜,他看到宋乔,不禁一怔,连忙笑着招呼了一声,接着又用骄傲的语气对刘大同说道:“这是俺们村的宋秀才,读书可厉害了。”
  刘大同也恭维了两句,宋乔矜持地冲他点点头,他干站了一会儿,觉着浑身不得劲,就上前去帮忙。杜朝南连忙阻拦:“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干。”
  众人正说着话,方氏拎着篮子送水来了。宋乔看到方氏用那种赞赏亲切的目光看着刘双来,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方氏又笑着对刘大同夸道:“双来这孩子就是能干,手也灵巧,编的东西不比他叔差。”
  刘大同接道:“这有啥夸的,这些活计都是咱庄稼人应当会的。这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性子好,心宽。”
  他们三人一会说谷一会儿说猪的,三句话离不了本行。宋乔干站着根本插不进去话。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飘到了刘双来那儿,刘双来还在拉着石磙平地,他心里十分不服气,这活他也能干。有什么好夸的!
  三人正说得热闹,一不注意,宋乔就已经上前去夺刘双来的活计了。刘双来被唬了一跳,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你干啥?……这活你干不了,小心石磙碾着你!”两人这么一争夺,刘双来的手不小心一拽,石磙骨骨碌碌地滚了过来,正好碾在宋乔脚下,宋乔不自觉地惊呼出声。方氏和杜朝南刘大同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一脸惊诧地跑过来去拉宋乔。
  “乔哥儿,你碰石磙做啥?碾得厉害不?我这就去叫郎中过来。”
  宋乔忍着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怕疼,皮实得很。”方氏看了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儿,还皮实哪,谁信啊。
  杜朝南要扶宋乔进屋去歇歇,宋乔正想着顺水推舟进去好见见方宁,谁和宋老财闻风跑过来了。
  他离老远就开始喊上了:“我的儿哎,你咋那么不小心,吓死我了!”
  杜朝南和方氏连声道歉,又说要请郎中。宋老财顾不得理会他们,他忙蹲下来,亲手脱掉宋乔的鞋子细细查看,然后长长松了口气道:“还好,不碍事的,养几天就好。”
  杜朝南夫妻俩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宋老财一起把宋乔送回了家。
  方氏仍觉得过意不去,回家捡了一篮子鸭蛋给宋家送去,方宁闲着无事也跟着去了。
  宋老财和宋柳一起接待了母女两人,方氏一脸歉意地问道:“乔哥儿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他吧?”
  宋老材连忙推辞:“不用不用,轻伤而已。”
  方氏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不去了,这是消肿的药膏挺管用的。这篮鸭蛋就给他补身体吧。”
  宋老财嘴里客气道:“不用不用,我家不缺这些。”
  方氏再三推让,宋老财一边伸手接过篮子一边为难地说道:“原本不想收的,可是不收吧,又怕你们心里过意不去。”
  方宁早把宋老财的动作都看在眼底,微微一笑道:“宋叔,你收了我们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连累着秀才相公受伤,谁能过意得去呢。”
  “呵呵,没事没事。”
  四人在屋里谈笑风生,宋乔躺在床上侧耳倾听,急巴巴地等着方氏母女两人进来看自己,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
  又过了一会儿,方氏又道:“他宋大叔,既然乔哥儿没事,那俺们就回了,家里挺忙的。”
  宋乔听说两人就要走,心里不禁起急。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于是就很精神地大声呻/吟起来:“哎哟,我的脚——”
  宋老财眼睛一眨巴,咦了一声,这不就是肿了脚指头吗?至于叫得这么大声吗?他方才也没叫啊。
  方氏一脸担忧的停住了脚步,回身说道:“哎呀,宋兄弟,你咋说不严重呢?你听听这叫声。我还是去看看才放心。”
  宋乔听见叫声有了效果,叫得越发精神抖擞、中气十足。
  宋老财和宋柳只得陪着方氏母女进屋看望“病人”宋乔,宋乔一脸疼痛难忍的撑起身对方氏行礼,对方宁则是目光热切,语气平淡。方宁也没怎么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宋乔。宋柳眨巴着一双聪慧狡黠的大眼睛,在大哥和方宁身上巡视着,寻找着某种蛛丝马迹。
  母女二人只在宋乔房中停留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宋柳跟着父亲把客人送出门后又折回来陪大哥说话。
  宋柳看着自家大哥,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叹道:“大哥,我说得果然没错,我就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你为什么非要拿自己不擅长的去跟别人最擅长的比呢?你是读书人你该和他比学问才对呀。”
  宋乔:“……”
  72第七十二章痛揍大伯
  方氏回去后;越琢磨越觉得事情不对劲,那宋乔好端端的来帮他家干活干什么呀,而且他跟刘双来无冤无仇干吗要用那种眼神看他?女人家毕竟心细,她稍一琢磨也就多少有些明白了。她再往前想想,发现只要方宁在场,宋乔对他们一家就格外热情,以前方氏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一是方宁太小,二就是在她眼里,宋乔有些高不可攀。所以她从没把两人联在一起想。
  方氏想来想去;晚上就在床上翻烙饼。她就用手捅捅身边的杜朝南:“他爹;你说那宋乔会不会看上咱家的四丫头了?”
  杜朝南打了呵欠,闷声答道:“他看没看得上我不清楚;反正他爹肯定看不上咱家。”
  方氏想起了宋老财的为人,暗暗叹了口气。
  杜朝南又说道:“我还是觉得双来好,那宋乔不可能当上门女婿的。俗话说,人要对脾气狗要对毛。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别瞎想了。”
  方氏哧了一声:“你是对毛了,可咱家闺女心里不喜欢咋办?”凭她的直觉,她多少察觉出方宁对刘双来没啥想法。虽然人们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开明的父母都会私下里征得儿女的同意的。
  杜朝南闷闷地说了声:“再说吧。”便翻身睡去了。
  方氏正在为选女婿的事发愁,杜家老宅那边又闹腾起来了。这一回比以往闹得都要大。圆宁慌里慌忙地来叫方氏夫妻两人赶紧去劝架。
  方氏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和杜朝南一起往老宅赶去,方宁和静宁这两个小尾巴也在后头跟着。
  路上圆宁说道:“今日的事不太好听,我叫完你们就躲屋里去,你也别什么都打听,传出去不好听。”
  方宁笑着回应道:“听你这么说,一定事先知道是什么事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再躲屋里还有意思吗?”圆宁被噎得一时接不上话来,索性不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去。
  方宁和静宁说着悄悄话,两人谁也没理圆宁。
  他们一行人到了老宅,就见大门紧闭,屋里传来压抑而愤怒的吵骂声,看样子事情不太光彩,他们不想让外人听见。方宁心中猜测,说不定是陆氏的事情暴露了。
  冬宁帮着开了门,众人快步向堂屋走去。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大吃一惊。陆氏正跪在堂屋中央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她的脸上还留有隐约的指印,看样子是被打了。地上躺着何氏前些日子到处显摆的镯子的四分五裂的尸体。
  陆氏跪着上前去抱何氏的腿:“娘,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镯子和钗子是假的,我也是被骗的啊。”方宁暗叫一声,原来镯子真是假的!
  何氏铁青着脸,双眼冒着怒火,狠狠啐了一声。这次,她的脸丢大了!
  陆氏低着头嘤嘤哭泣。
  王氏在旁边火上浇油道:“四弟妹,你说这东西你不知道是假的,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你以前跟那白大官人有染的事咋说?我不信这也是假的!你们家若不心虚,为啥子成亲成得那么急?”
  杜朝栋听到这话,脸上红白交错,目光阴沉得吓人。方宁觉得他的头顶像初春的柳树梢头,绿意盎然。
  陆氏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王氏骂道:“你这个狠心的毒妇,你不知道女人家最重要的是贞洁和清誉吗?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吗?你不就是想多分家产吗?至于这么糟践我吗?”
  孙氏也在一旁闪阴风点鬼火,步步紧逼陆氏。那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眸光在方氏夫妻身上一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不再抱何氏的大腿,而是爬起来扑向方氏,抱着她放声痛哭:“三嫂,我委屈啊。三嫂你是个厚道人,你帮我说句公道话。”方氏脸上尴尬,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陆氏睁着水汪汪的泪眼,大声说道:“三嫂,别人不帮我,你得帮我,咱们俩才是同病相怜。”说着她指着孙氏和王氏厉声控诉道:“这两个毒妇合起伙起算计咱们三房和四房,我亲耳听到的,大哥要把学武过继给你家,二哥要把学成过到你家,他们都在谋夺你家的家财啊——”
  方氏和杜朝南的身子不由得一颤,虽然他们早就在防备着,但是从陆氏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和震撼。
  孙氏和王氏听到这话,像恶狼一样扑过来就要找陆氏算帐。陆氏有恃无恐地挺着肚子,气态昂然地说道:“来啊,你们来打我,最好打得我一尸两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孙氏和王氏果然畏葸不前。陆氏越发嚣张了,往地上一坐抚着肚子又开始撒起泼来:“我那苦命的儿哟,你咋托生在这样的家里哟,我的儿也,你知不知道你娘受的委屈,拿自个的嫁妆去表孝心被人骗了不说,回来还挨骂;还有那全身流脓、周身生疮的人诋毁你娘的名声。你娘我怎么名声就不好了?难道我成亲前用你姨替换了我吗?”
  孙氏听到陆氏揭自己的短,也开始拍着手回骂:“就你这个破烂货,还用得着人诋毁?我呸!你自己做的腌臜事你自己清楚!”
  陆氏哭着又去抱杜朝栋的腿:“当家的,你要相信我,俗话说,话经三张嘴,长虫也长腿。更何况是两张带毒的嘴,你要是真信了,就中了他们的套了。”杜朝栋此时是心乱如麻,他一把推开陆氏,拂袖离去。
  杜朝栋一走,孙氏和陆氏又开始对骂起来,方氏见他们越骂越难听,就不由分说的将方宁和静宁赶了出去。
  两杜家绕是关门闭户,可那吵闹声毕竟太大了,外面的人还是能听个三言两语的。众人一见方宁姐妹俩出来就上前来套话。
  方宁陪着这些人打太极,不过她还是选择对自家有利的部分说了:“其他的事我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听说我大伯二伯先是想均分我们的家产,我爹娘自然不同意,当初分家时都说得好好的,文书也立了。那荒地都是我爹一点点开的。我大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是要把儿子过继给我们家,唉……婶子,我就知道这些,我这会儿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个消息足够人们议论一阵子了。
  没多长时间,杜朝东要硬过继儿子给三房的事就传开了去。村民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十分同情杜朝南一家人。这夫妻俩勤恳老实又肯帮助乡邻,即便有了钱也仍然跟从前一样实在,不像有些人似的,眼睛长在额头上,看不起旁人。而对于杜朝东,口风就不那么好了,这人好吃懒做,嘴甜心苦。
  宋乔听到消息后,不觉忧心忡忡。连一向明哲保身的宋老财也开始骂杜朝东不要脸,这些事情触动了他的情肠,他恨恨地骂道:“这帮人简直是额头连到下巴上,没长脸。想要钱,自己去挣啊,动不动就算计别人。”
  说罢,他又趁机嘱咐儿子女儿:“你们都听好了,将来顾家那帮不要脸的要找来了,都给我打出去,别留脸面!什么东西!”宋老财所说的这帮人正是妻子顾明珠的族人,当年他们这帮人也是想占顾家的家产,幸亏自家丈母娘厉害,才没让他们得逞。后来顾明珠去世,这些族人仍不死心,还想让一个寡妇勾引宋老财。被宋老财一眼识破,倒赚了一些钱后骂将出去。
  宋乔喏喏应了父亲的话,他此刻最担心的是方宁一家,经此一事,不知道他们家会不会加快招婿的步伐?他越想越烦燥。忍不住询问父亲:“爹,你老最聪明了,能不能想个办法?”
  宋老财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儿子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一个外人有啥法子想的?”宋乔低了头没说话。
  尽管何氏下令死瞒老宅发生的事情,但是俗话说,盖住火藏不住烟,陆氏以前的事情还有何氏的假镯子假金钗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先是影影绰绰的一点,接着越来越多,最后是传得沸沸扬扬。
  何氏得知后气得脸都绿了,再加上她前些日子炫耀太过,被人挤兑得连门都不敢出,老杜头也是唉声叹气的。杜朝栋更是阴晴不定,时不时打骂陆氏。
  那陆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动辄就拿肚子里的儿子做要挟,将整个杜家闹得是鸡飞狗跳。
  杜朝东趁着家里正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