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21 15:01      字数:4760
  了然有些迷糊,他不明白方丈的话,却依旧恭敬地回道:“是。”
  看着不远处的遍地鲜红,了尘已是无话可说,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免了百姓这一场屠杀。
  ——了尘老和尚分界线——
  与另一边的残酷杀戮相比,这一边则可称得上的宁静安和,即墨莲自昨日醒来后强行为自己施了针,双腿终于恢复了些许直觉,然离下床却还早。
  那边赫连宵的心焦不忿似乎传染到了即墨莲心底,她捂着胸口,低低说道:“赫连宵,我未死,你也不能死,别发脾气,等着我。”
  陌玉进门的画面便是,这个一直淡漠若处于尘世之上的女子单手捂胸,出神地望着那一小方窗户外的湛蓝天际,眼底疏离一扫而空,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想念。
  谁能得了这个女子的想念呢!
  叹了口气。
  即墨莲忽闻叹气声,立即收拾好情绪,恢复以往的默然,接过那男子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喝完后,看向陌玉,挑了挑眉,问:“放了甘草?”
  记得昨日的药还是极苦的,今日同样的苦味里却多了一抹甘甜。
  “是。”陌玉回答的坦荡。
  即墨莲也不以为意,于她来说,苦跟甜皆是五味之一,说不上好亦是不好,苦也罢,甜也罢,只要能快速好起来,她皆可忍受。
  陌玉放下药碗,说道:“喝了药后,我就替你看下眼。”
  即墨莲的双眸此刻依然是模糊的,昨日自己为自己施针时她几乎是趴在了腿上才能勉强找准穴位,作为医者,即便再厉害的医术,也有不能为自己医治的时候,伤处在眼睛便是。
  “多谢。”即便不愿让人多碰,为了眼睛,她可以忍。
  那男子见女子没有一丝勉强,心下又是一阵唏嘘,他出来很多年了,也为不少女子医治过,然大多数女子在就医时都得旁人陪着,一点疼痛便扑簌簌地掉泪,尤其是被碰到身子时,那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这女子倒好,一直淡然,大概若是为了她的病能早点好,甚至可以接受医者更多分的要求。
  殊不知,在即墨莲的意识里,除了赫连宵是男子,她喜欢的外,旁人是男是女于她来说没有都没区别。
  陌玉取来一包银针,端坐于即墨莲眼前,对即墨莲轻声说道:“闭上眼睛。”
  闻言,即墨莲照做。
  “可能会有些疼,记住不能动。”陌玉又提醒。
  即墨莲不动,亦不回答。
  陌玉倒也不介意,开始为她施针,一根根极细的银针被缓慢没入眼睛周围的穴道中,有的甚至正处在痛穴之上,眼前这女子硬是一动未动。
  陌玉眼底复杂一片,而后凝神开始为即墨莲医治。
  大约一个时辰后,银针被悉数取下,男子取来热锦帕,敷在即墨莲眼睛周围,片刻后,疼痛渐渐消失。
  陌玉这才取走锦帕,立于即墨莲身前,定定看着她,说道:“可以睁开眼了。”
  蝶翼般长睫扑闪几下,而后缓缓张开,琉璃色瞳眸更见清明,即墨莲抬眸,这才真正看清眼前之人。
  即墨莲挑眉,好一个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人,倒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这男子五官单看毫无特色,然组合在一起却是恰到好处,完全应了一句形容女子的话: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
  若说赫连宵倾城邪魅,路澈俊朗坚毅,那眼前这男子则是温润清美,三个类型,皆是上品,即墨莲敛眉,然,她却惟独喜欢赫连宵。
  赫连宵只有面对自己时才会放松下来的可爱懵懂,面对别人时的果决狠辣,时刻将自己放下心上的小心翼翼。这重重都让她心动。
  这才不过分开几日,她已经陷入深度思念中了。
  即墨莲暗暗道了一句:以后再不分开。
  陌玉眼眉一跳,他问道:“如何了?”
  “医术很好,多谢,若他日你有所要求,即墨莲定然赴汤蹈火。”即墨莲收起心思,认真说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得到帮助总会付出些代价的。
  即墨莲的话让男子陌玉一僵,继而苦笑:“你以往行事都是这么的…直接?”
  “当然,你帮我,我便要付出代价。”
  陌玉大概已经能猜出即墨莲的心思了,只有回报后她才会觉得自己不欠别人的,这种果决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明明是他欣赏的,此刻却让他心中无端升起一股郁闷来。
  陌玉看向即墨莲,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即墨莲抬眸,已经做好了要接受艰难条件的准备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虽然刚刚已经听到她的名字,陌玉偏偏想要听她亲口说。
  “就这?”即墨莲挑眉。
  陌玉点头。
  “我,即墨莲,大赫左相府大小姐,闻名大赫京都的病痨鬼。”
  扑哧一声,顿时山花烂漫,陌玉笑道:“若你是病痨鬼,相信这世间再无其她强健的女子了,传言误人哪。”
  还不等即墨莲回答,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屋内两人齐齐凝神,陌玉说道:“你且休息,我出去看看。”
  ------题外话------
  下午摇会将赫连宵以前遭遇的番外放上来,若是有妞想看的话可以看看哦。
  ☆、番外一红眸的由来二更
  马车碎成了一块块木屑,赶车的小太监早已扔下他们,跑远了,就连拉车的吗似乎也觉察出危险,弃车而逃。
  凌冬紧了紧怀中的包裹物。
  轰隆隆,却在这时,无边的天际被突如其来的黑云包裹着,极亮的闪电划破层层黑云,打在不远处那棵大树上,咔嚓一声,大树的枝桠应声而断,让本打算呆在大树底下躲雨的凌冬放弃了这个想法。
  加快脚下的速度,凌冬想在暴雨来临之前找到一处躲雨的地方。
  “快,快,在前面。”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凌冬边跑往后瞧去,却见五六个黑衣人面露凶光,手执长剑,浑身蕴含着一种不杀死前面的人不罢休的狠厉。
  加快了速度,豆大的雨点开始滴滴答答的落下,砸的人身体生疼,凌冬将怀里的包裹物楼的更紧了,许是勒的太紧,包裹物内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紧接着便是微弱的婴孩啼哭声,凌冬心下更急,此刻也无暇分神哄着怀中的婴孩。
  “小主子,您好好的,可千万别出声。”凌冬长喘了口气,说着怀中婴孩听不懂的话。
  滴滴落落的雨滴开始急速,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凌冬身体瞬间湿透,已是深秋,如此大雨让她浑身冰冷的颤抖,怀中包裹着的婴孩也无可避免地湿透,那叫喊声更大了。
  婴孩凄惨的啼哭声应和着倾盆大雨哗啦啦声,让周遭的一切显得格外凄凉。
  然身后的黑衣人却是心如冷铁,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即便对方是妇孺婴孩又怎样?若是不灭了对方,到时他们就得赔上性命。
  生死面前,人性当然是自私的。
  冰凉的雨水进了眼睛,凌冬的双眸涩疼,不自觉闭了闭眼,却在这时,前方是一个大水洼,凌冬一脚踏空,栽进水洼中。
  凌冬不过是个瘦弱的女子,没有一点武功,只能任凭身体压住先着水里的婴孩,这处凹地处已经积满了水,婴孩整个人被浸在水底。
  凌冬慌忙地抱起婴孩,这时也顾不得跑了,扒开包裹着的小棉被,露出一个孩子,只见此刻孩子嘴里,鼻子里正咕噜噜往外冒着水,凌冬担忧的手颤抖,她拍了拍婴孩的背部,祈祷地说道:“小主子,您可千万别出事啊,主子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又或是她拍的歪打正着,婴孩嘴里终于停止吐水,开始拼命咳嗽,本来苍白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婴孩眼睛紧闭,小手委屈地四处乱抓。
  凌冬看着,眼泪扑簌簌往外掉,合着雨水。
  身后奔来的黑衣人终于停下脚步,几人围住这处水洼,仅露出的眼底没有丝毫怜悯。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们,我们不过弱儿妇孺,碍着你们什么了?”凌冬红着眼眶说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出,宫里的那几位还真是做得绝啊,想要斩草除根吗?我们小殿下才出生才没几日啊,即便以后能安然长大,他还有机会回到京都吗?他碍着那些人什么事了?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凌冬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站在边上的那几名黑衣人对于临死之人的不甘心丝毫未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若是骂了几句他们能甘愿送死,那就给临死之人一点时间。
  婴孩终于停止了咳嗽,小脸上的嫣红却在加深,几乎变成了紫红,不用摸,凌冬知晓小主子已经发热了,她无视上方居高临下看着的几人,径自脱下外衫,搭在婴孩的头上,以防止水继续流进孩子的面上。
  上方几人相视一眼,眼底闪过狠厉,纷纷举剑,想要将水洼中的两人一剑毙命,却在这时,一直抱紧婴孩的凌冬突然抬头,手中举起一个类似竹节模样的东西,往举剑的黑衣人射去,那几名黑衣人手中的剑还未来得及放下,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倒了下去。
  凌冬看着手中的暗器,想起了主子的话:“这物不到万不得已时别用,里面仅有二十根带毒的针,用完就再无用了。那些旁边看着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切记,万事小心。”
  一下子用去了六根,凌冬心下有些可惜,她收起那物,抱着孩子,快速起身。
  终于找到一个破庙,凌冬抱着孩子进去,破庙四处漏风,外面又是倾盆大雨,两人浑身湿透,火折子也湿了,此刻无法生火,孩子又开始叫喊。
  看着已经烧得不行的孩子,凌冬一阵心酸,眼泪又一轮的往下落,她快速脱掉孩子的湿衣服,当触摸到婴孩的身体时,凌冬突然缩回了手,她的小主子已经烧得只能哼哼几声。
  此种情况下,若是再多片刻,这孩子就没得救了。
  擦了擦眼泪,凌冬匆忙解开背在身后的包滚,找出一个同样一个竹筒子,揭开盖子,一股血腥味传来,这是主子的血,主子说这孩子若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便让他喝下这血,能救他一命。
  掰开孩子的嘴,将血灌了进去,许是烧得厉害,这孩子极度需要水,他尚不知这是自己亲娘的血,小嘴直动,想要尽可能都多喝些,血沿着嘴角流下,光光的小身子大半被血染红。
  凌冬鼻子酸酸的,小主子命苦。
  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啊,希望小主子以后能为娘娘报仇,为他自己解恨。
  当那一小节竹筒里的血被喝光后,孩子这才满足,咋了咂嘴,满足地睡去,凌冬小心地将他抱在怀中,时刻注意着他的体温。然让凌冬惊怕的却是孩子的体温又一次升了起来,比之前还要烫手。
  凌冬焦急地撕下一片湿步置于孩子额头。
  孩子通身渐渐泛着血红,凌冬又要克制不住哭出声来,娘娘明明说这留在危急关头用的,为何小主子喝完会有这一番更剧烈的反应?
  孩子身体开始抽搐,整个人像是被置于火上烤着,烫的厉害,以至于最后出现昏厥,凌冬泪水一滴滴落下,低落在孩子身上,孩子一无所觉。
  外头倾盆大雨,这处又荒凉,莫说是大夫,就是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凌冬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等,若是小主子命不该绝,便会醒来。
  好在大约两个时辰后,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外面凉风吹来,凌冬一个激灵,她望了望天色,已经暗了,今日是不能走了,这荒郊野外,夜里很难过,凌冬将孩子放在破庙的角落里唯一的一点干草上,并用了些干草将孩子盖住,若是不在意,无人会发现这边有个婴孩。
  凌冬这才出门,外面更冷,她不能抱着孩子出来,不远处有一个小树林,她想去那边看看有无干一点的树枝。
  良久后,凌冬艰难地抱着一小捆为完全湿透的木头回来,却在看清破庙里的一切事惊慌大叫。
  “小主子!”
  但见一只通身暗灰的狼正杵着脑袋往干草里拱去。
  捡起一根木棍,凌冬大喝道:“滚开。”
  试图用棍子吓退那只灰狼,然那只狼只是扫了一眼凌冬,闪着绿光的眸子中是凶残,无视凌冬,灰狼继续拨开干草,当它看见里面躺着的孩子时,低低呜咽一声,而后龇着牙想要咬死眼前这个看起来跟美味的食物。
  尖利的獠牙一口咬在孩子的小腿上,凌冬举起木棍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因为疼痛,孩子哇的一声苦笑出声,在下一刻也睁开了眼。
  凌冬还未到跟前,那只狼已然放开了孩子,跳了起来,转身,快速冲入黑暗中,凌冬扔掉棍子,有些疑惑,却在看到地上的孩子时,愣住了。
  但见那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然那双眸不是原本的黑白分明,而是血色,这孩子的双眸变得血红,如在血中浸过一般。
  凌冬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