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21 14:29      字数:4760
  早在云安青被砍死时就被吓没了,跪地胡乱磕头:“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这么一番大闹,皇上终是扔了那剑。金属叮铛落地,皇上愤怒的声音亦如金石相击:“来人,拟旨传令!废殷承平太子之位!”
  殷承平没有听见这道命令。毒药彻底发作,他暂时失聪。他茫然抬头,就见祝江雪站在角落看他,笑得柔情似水,称心如意。
  皇上带着人愤然离去。屋中只剩下殷承平与祝江雪。祝江雪走到殷承平身边,想扶他起身。殷承平的怒火终于爆发!他揪住祝江雪的衣领,狠狠一个耳光扇去:“你竟然敢暗害我!”
  祝江雪被她扇倒在地,嘴角都裂了。他听不见声音,她便站起,走到云安青的尸首边,手指从那伤口沾了血迹,一笔一画在白玉板砖上写字:“你看,我会陪着你,和你是不是太子毫无关系。”
  女人头发散乱,一边脸被他打肿了,嘴角还挂着血丝。她的手上都是云安青的血,却迎向他,一点点笑了开来。
  殷承平的怒火莫名就被压了下去,只余遍体的寒意。他无法控制连连摇头,喃喃道:“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竟然夺门而逃!
  五年一度的秋狩,最终以这场皇家丑事拉下了落幕。而皇上回京后,还是没有废殷承平的太子之位。
  自皇上登基后,就立了殷承平做太子,至今已有八年有余。殷承平名正言顺,自然也得到了许多世家的支持。这些世家已经投靠他,与他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不能看着他被废,于是纷纷上书,为殷承平说好话。
  殷承平的太子之位是保住了,却如履薄冰。曾经皇上见到他就骂,可现下,他连被骂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皇上不愿见他。他虽为太子监国,却被排斥在权利中心之外,这让他格外惶恐,也因此暴躁不安。
  殷承平与云安青的事情还影响了一个人,就是乙建安。那一夜,因为丁夏的所为不曾造成什么后果,他还能够说服自己不与丁夏计较。可现下恶果已经酿下。他心中清楚,那日事发和丁夏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若没有丁夏与殷永瑜的铺垫,殷承平也不可能落到今日的田地。
  他无法释怀,心中别扭,对着丁夏时也是闷闷不乐。丁夏索性打算离开两日,希望他自己慢慢看开。她住去了殷永瑜那。
  这天夜里,丁夏与殷永瑜在房中嬉闹,小侍卫送上了一沓名帖。那名帖足有十多张,都是请求拜会殷永瑜。丁夏心中奇怪:殷永瑜身体不好,来到京城后,大多数人都很识趣,没有来他府上叨扰。遂凑过去问:“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想拜会你?”
  殷永瑜收了那些名帖,轻声一笑:“你猜。”
  丁夏眨眨眼,蹙眉道:“难道……他们看你收了我,觉得瑜王殿下能人道了,于是想把女儿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咕咕鸡的地雷!!撒把小米感谢亲(* ̄︶ ̄*)
  话说其实我很想写个像祝江雪这样狠绝的女主,但是觉得会被掐,于是写个女配满足下我阴暗的心里……
  ☆、访客
  殷永瑜抬眼看丁夏;挑眉道:“嗯,这个猜想还挺有道理。本王到底有才有貌有权有势;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丁夏扁扁嘴;手指戳了下他的脑门:“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殷永瑜眸中有了丝笑意,抓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带入怀里;继续道:“……若是娶了谁家的女儿,将来生下一子半女,那可是皇族血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丁夏眨眨眼:“可是你的身体……”
  殷永瑜微垂眸:“怎么;不行?”
  丁夏微张唇。她想说,那你要注意身体,可是想到殷永瑜是神医;话便咽了下去,改口道:“你真打算成亲?”她一声轻叹:“那以后难见面了,你成亲后,我也不好再来找你,否则你妻子见了,该不开心了。”
  殷永瑜终是笑出声来:“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成亲了。”
  丁夏连忙摇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握了殷永瑜的手:“我只是……想到将来,有些舍不得你。”
  殷永瑜笑容愈大,这才将那些名帖拿出,一一给丁夏看:“前些日子,中原水灾为患,圣上却一直没有派人赈济,终于激发了民变。圣上不安,回京后便勒令户部速速筹钱赈济。现下钱银已经筹好,赈济钦差却尚未确定。”
  他拿出其中一封名帖打开:“这是户部刘侍郎的名帖,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又一番翻找,拿出另外一封:“这是户部周侍郎的名帖,他是四皇子的人。”
  丁夏算是明白了:她根本就猜错了方向。这些人来找殷永瑜都是为了赈济之事。既然银两已经齐备,赈济便再无大难处,是以大家都想抢下这个好差事,给自己的功绩薄上再添一笔。这些人想来拜会殷永瑜,争取殷永瑜和他属下世家的支持。
  殷永瑜还在给她细细解说,却听见小侍卫敲门:“殿下,王府门口有人求见。”
  时已是戌时末(9点),殷永瑜还想着再说会话就去和丁夏上床亲热,遂想也不想回道:“不见。都这个点数了,还来扰人,”他在丁夏鼻尖一啄,轻勾嘴角:“真不懂事,是吧?”
  丁夏抿唇轻笑。小侍卫却仍不退下,只道:“……看着是位贵人,他说没带名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殷永瑜正悉索去解丁夏的盘扣,手指钻进了她的衣领,听言动作一滞。他还在犹豫间,丁夏却推开他下地,走去门边,接了那侍卫手中的东西。
  殷永瑜一挥袖,郁闷将桌上的名帖扫开,嘟囔道:“管他是谁,坏我好事,我定是不见的……”扭头却见到丁夏拿着一块玉佩走了过来。
  殷永瑜话语顿住,接了那玉佩仔细研究,“呵”地笑出声来,又大声朝门外道:“快请他进来!”
  他站起身去穿外衣,丁夏帮他系上腰带,一边笑道:“不是说坏你好事,你定是不见么?”
  殷永瑜向来平静,可现下竟然有些兴奋:“这人不一样!”他抱住丁夏狠狠一吻:“我带你去见他。”
  丁夏好奇跟他去了大堂,就见到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正站在堂中,背对他们而立。殷永瑜欢喜唤道:“哲茂!”
  男人转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长相俊朗,只是脸上难掩疲惫的神情。他见了殷永瑜,也很是开心,哈哈笑着几步上前:“永瑜!”
  两人激动张开双臂,互相拥抱。有下人得到殷永瑜的吩咐,此时送上了温好的酒水和饭菜,殷永瑜这才拍拍男人的肩膀,退开一步,朝丁夏介绍道:“这是我的堂兄殷哲茂。”又朝殷哲茂道:“这是丁夏。”他嘻嘻一笑,有些得意道:“我女人。”
  殷哲茂不似其他皇族成员一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丁夏。他只是搂过殷永瑜的肩,含笑朝丁夏道:“我们小时关系很好,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和你说这家伙的糗事!”
  三人围着小榻坐下,殷哲茂开始喝酒进食。他显然是饿了,吃得很凶,丝毫没有半点皇族优雅的模样。殷永瑜便在一旁给他斟酒,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方道:“秋狩都没见你来京城,还以为一时半会见不到你了。”
  殷哲茂咽下一大口米饭,喘了口气:“我去了灾区,便没回来祭祖。”
  殷永瑜微微蹙眉:“那边怎样?”
  殷哲茂手中的筷子稍稍停顿,片刻摇摇头:“粮价飞涨,瘟疫横行,饿殍遍地,处处可见人易子而食……”
  他放下筷子,抬起袖子抹了抹嘴,正色道:“永瑜,不瞒你说,我此番会来京城,便是听说了圣上要派人去赈济。你也知道,圣上他不放心我,大事从来不交给我做。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拿下这钦差一职。”
  殷永瑜果断应承:“我会帮你。”
  殷哲茂却依旧一副不放心的表情:“永瑜,你不仅要帮我,你还得尽全力确保皇上选我。”
  殷永瑜不料他会提如此要求:“这却是为何?”
  殷哲茂一声叹息:“这赈济钦差还有一项任务,便是镇压乱民。回京路上,我去了义军营。那里好些人都是没有活路的难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至于去做那诛九族的谋逆之事。届时若是我前去,还可以努力将死伤降低到最低。其他人……就难说了。”
  丁夏稍稍惊讶看了殷哲茂一眼:这人竟然敢去义军营!想来定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倒真是一心为民。却也是个操劳命。他担心赈济银两被人贪污,又怕别人前去,会只在意做出功绩,滥杀难民,是以千里奔赴来京。
  殷永瑜听毕,郑重承诺:“哲茂兄,我必会竭尽全力。”
  殷哲茂这才起身拜谢:“那有劳永瑜。我还要去见四殿下,便先告辞了。”他的娘亲和四殿下母妃同是一家母族,他还得去争取四皇子的支持。
  殷哲茂到底是王爷,加之有殷永瑜和四皇子的支持,果然顺利拿下了钦差一职。他也不多逗留,次日便急急离京。
  丁夏又在殷永瑜府上住了三日,乙建安终于来找她了。时是傍晚,丁夏和殷永瑜刚吃完晚饭,隐约听见王府前方一阵喧哗。抬头看去,就见到一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紧跟那身影之后的,是大批王府侍卫。众人口中大喊:“大胆!竟然敢擅闯王府!”“来人!抓刺客!”“小贼,别跑!”吵吵嚷嚷。
  乙建安奔至丁夏面前站定,朝着殷永瑜行了一礼,却看向丁夏道:“见过殿下。他们不放我进,我只好闯了。”很有些告状的意思。
  丁夏果然扭头看殷永瑜,似乎是在等他做出解释。殷永瑜挥手斥退众侍卫,朝她坦荡一笑,丝毫没有羞愧之情:“他心里不舒坦了,就晾着你一人不管,我这是给他个教训。”
  这话说到丁夏心里去了。丁夏眨眨眼,又扭头去看乙建安。乙建安被殷永瑜反将一军,又见丁夏希冀看着他,明显是希望他做出些保证,思量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串东西递给丁夏:“送给你。”
  丁夏抬手接过:原来是一串枯草编织的蚂蚱,倒是十分精巧灵动,嘴角忍不住翘起:“你自己编的?”
  乙建安看了殷永瑜一眼,上前一步,拉了丁夏的手:“晚上想你,睡不着,就去编蚂蚱了……”他如星的眸子望入丁夏的眼,柔声道:“阿夏,和我回去吧。”
  丁夏被那眸子看得心头一颤。可她还不及答话,就听到一声嗤笑。殷永瑜放下手中的茶盏,勾唇看向乙建安:“四个晚上,每个晚上睡4个时辰,编一只虫子顶多花一盏茶时间,你只编了二十五只虫子……”他凉凉道:“……看来也没多想她嘛。”
  丁夏低头去数那些蚂蚱,果然不多不少,真是二十五只,眼角便是一抽。
  乙建安目光沉沉看殷永瑜,也不答话。殷永瑜却更是欢快,轻声笑道:“何况,你若是想她,干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编草蚂蚱?你对丁夏的思念,就这么低廉?”
  丁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殷永瑜到底还是比乙建安伶牙俐齿啊!
  乙建安脸色黑了。不编蚂蚱,他还能干吗?他又不曾学过作诗画画,文人那些高雅的思念,他根本不懂。他编蚂蚱……只是因为他只会编蚂蚱。
  乙建安很是低落,垂眸道:“阿夏,我编蚂蚱……是因为我只会这个。天昭府教得东西上不得台面,就连这编蚂蚱,还是小时候爹爹教我的。那时我见娘亲不开心了,便会编蚂蚱送她……”他沉默片刻,伸手去拿丁夏手上的小草虫子:“还是不送你了,往后我送你别的吧。”
  这回,殷永瑜脸黑了。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拿出个这么可怜的说法!丁夏不心软才怪!
  果然,丁夏用力拽回那串蚂蚱,塞去了怀里:“不!我就要这个!”她站起身,扑到乙建安怀中:“我就喜欢它!”她的脑袋在乙建安肩窝处蹭了蹭:“原来是爹爹教你的……建安,好窝心呢。”
  乙建安显然不料会出现这种反转局面,怔愣片刻,也回搂丁夏。却还不忘解释道:“这种蚂蚱要用整条枯草编,这边的草不像我家乡,韧性不好,编到一半就会断,所以我只编成了这二十五只。”他退开些许,表情很是认真:“其实,我编了很久的……也想你想了很久。”
  殷永瑜暗暗咬牙,恨恨捏住茶杯,灌了口茶水,长长呼出口气。
  丁夏哈哈大笑,踮起脚尖凑上前,在乙建安唇上胡乱亲了几下:“建安建安……你真可爱!”她松开乙建安,转身走到殷永瑜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殿下,我走了。”
  殷永瑜一声轻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终是点点头:“……去吧。”
  丁夏轻缓摩挲他削瘦的手指,心中愧疚:“你注意身体。”
  殷永瑜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转向乙建安,忽然万分羡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