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8      字数:4729
  贾赦微微眯起眼睛,不必说,他们吵架的内容势必要涉及安卉或者他,所以安卉才会这么紧张的隐瞒。可以说,直到这里,贾赦的方向还是没错的,可是后来,他脑子一转,想着安卉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一心为他想便认定那内容是涉及他的。
  对于他那个儿媳妇,贾赦虽然没见过几面,却也看出她回门那日看到那黑油大门时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含着几分鄙夷。初开始的时候,有些生气,但是随后想着,自己一个长辈也不好和晚辈计较,所以很快便放下了。既然是安卉的心意,那他便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安卉一路走着,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这个,简直就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一步错,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完了。她很懊恼,他总觉得自己是先知,便认为自己能够在危机来临前躲过去,却不曾想,她的作为大都是推进了红楼进程,毕竟,那书开始得太晚了。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若不是她总想着更好,只按照书中邢氏的性格走,别自作聪明,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灾。或者,干脆装糊涂相信了警幻仙子,走了也干净了。现在这样,弄不好到最后还要连累自己的儿子……
  安卉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在想,是不是邢氏原本的生活轨迹就是这样的,其实她什么也没改变。因为这场灾难,因为那些风言风语,贾赦怀疑了邢氏,然后邢氏开始失宠,贾琏和王熙凤为了避嫌搬到了老太太那里,儿子……儿子不久之后也没了,然后绝望的邢氏就变成了书中那个粗鄙的尴尬人。
  此时此刻,安卉不担心自己,横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日子本来就是赚来的。只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她必须要想办法渡过这次危机,必须要全身而退。只要她这次不死,她就一定要让老太太和王氏付出代价。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忘记告诉她们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太太,你怎么了?”
  安卉竖起中指,作噤声状,眉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头微微向右偏着,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秋雨看在眼里,立刻便打起了精神,她知道这是安卉在思考重大问题时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卉起身,随手从花瓶里舀了一朵花在手里,对秋雨说道:“走,我们出去说!”
  两人到了院子里,安卉仔细看了看四周,很空旷,庄子里不像家里,装饰物少,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说话。站在这儿,只要够小心,压低了声音,应该没有人能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将花凑到自己鼻下,贪婪的吸着花儿的香味儿,面上表情很陶醉,可是嘴里却说着无关的话,她红唇微动,声音低沉而严肃,和他的表情完全不搭配,“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首先派人传话给秋心,让她密切注意事情的后续发展;然后派人传话给瑞和祥的掌柜的,命人出去收集这段时间坊间各种传闻,我要一个不落。这两件事,明面上要做出瞒着老爷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不需要瞒着老爷,若是老爷想知道,便让他知道。”
  秋雨隐隐的意识到什么,面无表情,“是!”
  安卉此时换了一个动作,斜斜的站在那儿,表情懒洋洋的,一瓣儿一瓣儿的轻轻的撕下来,“接下来,找个不起眼又能信任的小厮,命他出去寻秋叶,命秋叶找一个能信任和掌控的大夫,时刻准备着我急用;然后,为我寻来一套月白色床单被褥,我有急用。这两件事,是必须瞒着老爷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的话,我们就完了。”
  秋雨蹙眉,这两件完全搭不到一块去,也看不出哪里重要,但是身为一个好的心腹,最基本的就是要为主子的命令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于是,她垂眸,只听得到声音,嘴巴却好像没动一般,“是,奴婢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
  “再有就是,你亲自带着绾绾到处走动,四处玩乐,以最快的速度很庄子附近的佃户打成一片,要注意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身上不舒服。若是有,就让绾绾知道;若是没有,就算造你也给造一个出来。”
  “是!”秋雨见安卉表情那么严肃,便知道此事拖不得,“奴婢现在就去办!”
  安卉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头你将事情办成了,我们俩再研究研究该怎么处理!”
  “奴婢知道,一定不会让太太失望!”秋雨恭敬垂首,立刻退了出去。
  安卉如同刚刚打了一个大仗一般,浑身脱力,突然觉得很想哭,可是就是哭不出来。想到自己的儿子,安卉几乎是快步冲回儿子房间,将床上那个睡得天翻地覆的娃娃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这个小生命如同自己推测的那样消失。他还那么小,若是真的没了,书上也的确不会提到。这次,就算是不想哭,她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小小的孩子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哇”地一声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安卉忙打横抱着,轻轻的摇晃,嘴里不停的哄着,可是,这个一向不怎么闹气的孩子却止不住的哭个不停。孩子越哭,安卉心里越难受,她想要哄儿子不哭,可是不管她怎么哄,怎么摇,甚至喂奶都不能让这个孩子不哭了。
  最后索性,安卉也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贾赦话音未落,便看到安卉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和孩子哭作一团。
  贾赦忙将孩子接过来,“这是怎么了?给我看看!”
  说也奇怪,那孩子到了贾赦的手里,竟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你怎么也哭了?”贾赦有些担心的看着安卉。
  安卉擦着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小声的说:“我哄不好孩子,心里着急。”
  贾赦失笑,“这有什么好哭的?”
  安卉起身,走到贾赦面前,看着儿子竟然又睡了过去,小脸上挂着泪水的模样,十分的可人疼,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幽幽的说道:“这孩子似乎更喜欢你抱着他!”
  贾赦看了看熟睡的孩子,笑了,“还别说,好像真是呢!”
  安卉扯了扯嘴角,一瞬不瞬的看着贾赦,“所以,夫君可要多疼他一点才是。”
  “我们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多疼一些的。”
  054怒火
  “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太太甫一进门,便哭天抹地起来,边说着边用帕子拭泪。只是,隔着那宽大的衣袖看不真切;似乎并没有人真正的看到她老人家的眼泪。
  王熙凤到底是嫁给了贾琏的,夫为尊,妻为卑,贾琏真的恼了,她也并不敢出门。只是,她不敢出门,不代表别人也不敢登门。
  这不;贾琏不过刚出门,老太太和王氏便杀到了。下人们见是这两位;纵然少主子留下了话,他们也是不敢拦的。当然,那两位如此,并不是担心贾琏阻拦,她们的身份放在那里,贾琏就算心中百般不愿,也是不敢造次的。只是,她们不敢耽搁那个功夫,更不想让贾琏的态度左右了王熙凤接下来的决定。
  原本躺在床上悲痛不已的王熙凤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不由得红了眼睛,哀怨的唤了一声,“老祖宗!”
  老太太扶着鸳鸯的手,三步并作两步,晃晃悠悠的行到王熙凤面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的儿,你可把我这老婆子吓坏了!好好儿的,怎么就闹成这样呢?不用怕,你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祖宗,老祖宗给你做主,定不叫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王熙凤止不住的落下了眼泪,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傻子,和贾琏争吵的内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只那下流种子着实可恨!如今你怀着身孕,他竟如此对你?我老婆子强忍了两天,不曾想他竟一点悔意也没有!凤丫头,你这便收拾了跟我家去,我倒要看看那下流东西要不要去接你!”老太太一边怒骂着,一边拭泪。
  低眉顺目的王氏听了老太太的话,眼神闪烁了几下,那“下流东西”、“下流种子”之类的话,长辈骂骂晚辈实在是分属正常。但是,直觉告诉她,老太太那不是长辈骂晚辈的怒语,是着实真真儿的那么想来着。就如老太太是真心看不上贾赦的出身一般,贾琏是贾赦的儿子,她心里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王熙凤虽然和贾琏吵了起来,也恼了他,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真的把贾琏放在心上的缘故。老太太骂贾琏一句,原本并不当什么,但是她听着却觉得无比的刺耳,心里隐隐的有些不高兴。
  王氏最是聪明,冷眼旁观着,便已知王熙凤的心思,于是,她上前一步,“老太太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这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原没这么大的仇怨。要媳妇儿说,您先到外面歇歇,喘口气儿,消消火儿,媳妇儿在这儿好生劝劝凤丫头,也就没事了。”
  老太太知道王氏的本事,如今,两人是一个战壕的,自然也不会拒绝王氏的提议,她知道王氏一定能够劝服王熙凤,如此一来,这事虽是她打了的头阵,但是真真算下来,却和她关系不大。而这个,也正是她要的。
  颤巍巍的起身,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没人要听我说话了,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王氏忙赔笑,“瞧老太太这话说的,媳妇儿是真心为您老人家好。”
  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王氏恭恭敬敬的将她送了出去,这才重新回到王熙凤身边,面色沉重而严肃,“凤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很严重吗?连姑妈都不能说吗?”
  若是别人,自然是不能说的。但是,王氏在王熙凤的心里和旁人不同,再加上那件事本就是王氏先捅到她这里的,自然也就没什么的不能说的。
  于是,王熙凤一边哭着,一边低声将事情叙述了一边,临了临了,她悲戚的看着王氏,“琏二爷说要休了我!”
  王氏豁然起身,好不眼熟自己的愤怒,“糊涂!你这孩子怎的如此糊涂?那话又岂是能放到明面说的?也不怨不得琏儿恼得要休了你!”
  “姑妈,姑妈你要救我!”王熙凤很着急,如同溺水的孩子好容易抓到一块浮木一般,充满了期望的看着自家姑姑。
  “我跟你说那些,原本是你要你放在心上,小心便是,不曾想你……”看着王熙凤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王氏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两只手揉着太阳穴,“你可明白,那些话,若是传了出去,不止邢氏,便是琏儿都要受到连累!你难道不明白礼忠王爷为什么丢了眼看着到手的皇位吗?”
  王熙凤很是慌乱,此时的她,岂是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自然比不上王氏的老奸巨猾,此刻被王氏这么一唬,竟如同失去方向的迷路孩童一般,“不会传出去的,我们只是在房间里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就算当时我们激动了一些,声音大了点,也不过是守在廊檐下当值的下人听到一耳朵,也不见得能听得真切。而且,他们要么是这府里原本的下人,要么是我从王家带来了,都是可信之人。就算真的听到了,也不会出去乱说。”
  “这我就放心了!”王氏明显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心里的想法和她此刻的表情完全搭不上。她心里只觉得王熙凤的想法实在是幼稚可笑,可信之人?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可信之人?且不说这事她一早就知道,只怕老太太也是一清二楚的装糊涂!当然,除此之外,王氏觉得远在庄子上的安卉也一定会接到消息!而此时,正是安卉接到书信之时。
  对于安卉的能力,王氏是持肯定态度的!当初,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只靠着一些没有根基的下人,安卉都能慢慢的整出自己的人脉,直到最后用了贾赦一把,建立了现在这个水泼不进的大房,王氏怎么能不肯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万般无奈,只得把手伸到兄长家中,在王熙凤的陪嫁下人上动了手脚,这才将自己人安插到大房里来。所以,这次才能一早就得到消息。当然,为了不让安卉起疑心,那人与她一般情况下根本不敢传递消息。
  说来好笑,大家安排线人,打听消息,大都是暗地里进行的,生怕被人发现,偏她邢氏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的派自己的人出去打探消息。诡异的是,这样的方法居然还真有效,居然真让她打听到一些消息来。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还都愿意卖她一个好。以前发现有人窥视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便把人给打发了,现在明着来,她反而不好对付,甚至明知来人不怀好意,也碍着那边的身份不好动手。
  “我倒不担心下人会出去乱说,我只是担心琏二爷真的恼了我,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