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8      字数:4741
  是哭求,“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也是你骨肉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这个孩子若是男孩就记庶出,要不,你把我休了,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都不踏进京城一步,好不好?至不行,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他过继出去,或者干脆送给别人养,好不好?只要留这孩子一命就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贾赦眼睛里泪光闪烁,一丝丝水汽滑入眼眸,转过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卉儿,我在你眼睛就是那么狠心的人吗?”
  接下来,安卉始终哀求着,而贾赦则是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目光茫然。
  过了很久,那大夫端了药,又进了来,这才打破了这屋里诡异的气氛。
  贾赦从大夫那里接过药,环顾四周,竟然只看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秋雨,“你过来按着太太的腿儿,别让她伤了自己。”
  说罢,低头看着安卉,“卉儿,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有事……”
  安卉不再挣扎,只冷冷的看着贾赦,好像想要将他的样子印到骨子里去似地,“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吃的用的都要万千小心,连睡觉都要睁着一眼,知道吗?”
  说罢,又看向那大夫,“还有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吧?你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取我腹中孩儿的性命,是不是?我不过放过你的!我的孩子也一定会去亲自问候你的!”
  安卉眼中的仇恨让那大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伸手阻止了贾赦,“大老爷,我想,我们现在不能这么做。太太的精神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若是我们坚持这样,她可能……可能一辈子……”
  贾赦的手也抖了一下,“可是,我必须要首先保住她的性命,若是这孩子以后会要了她的命……”
  “我听说,府里之前有一位李大夫,是极有名的带下医(妇科医生),或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定,而且……”大夫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眼神扫向安卉。
  贾赦看过去,果然看到安卉的眼睛里从新燃起了光芒,满满的都是希望。他的心倏地一软,随后有些释然,是他关心则乱了,竟然把李大夫给忘了。贾赦盘算着,就算……就算那李大夫也一样没办法,至少也能让安卉有个缓冲的时间,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说的有道理!”贾赦点了点头,把药又放回了托盘里,转而解开安卉手腕的死结,仍旧对着那大夫说,“你跟我一起走,先个太太熬了保胎的药,我再给你安排个住处,你给我看着太太吃穿之物,我不想她有任何意外!”
  那大夫嘴角微微抽搐,若是要他做这些事儿,只怕他是要留在内院了,“这样,不可以的……”
  “事急从权!”贾赦的态度很坚决,“你且委屈几日,我会加紧时间寻个家世清白又懂医术的婆子来顶蘀你的。”
  被贾赦抱在怀里,安卉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她真的糊涂了,完全看不明白贾赦这个人。他表现的很在乎她,这种在乎输也不似作伪,可是,他之前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想到那里有一个新的小生命,安卉决定不再去想贾赦了,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秋雨,你和大夫一起去熬药,顺便让她给你也看看!”安卉毫不掩饰自己的猜疑。
  秋雨深情激动俯身应是,便跟在那大夫的身后离开了,而贾赦对此也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掖了掖安卉肩头的被角,贾赦低声道:“我一会儿命人进来给你换了干净衣裳,然后便好好的休息,知道吗?”
  安卉没有说话,贾赦也没有强求,在安卉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便离开了。
  可是,他的心情远不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那一脚踹开的门,便是明证。几乎是一阵风似地冲到书桌前,也不看具体是什么东西,随便抓起一个便用力的往下砸,拼命的发泄。
  霹雳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贾赦几乎把整个书房都拆了,里面能砸的,他都砸了个干净,随后靠着半倒着的输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右手,细细的看着,懊恼的一拳砸在书橱上,于是,书橱彻底的到了。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又用脚重重的踹向书橱,一下一下的发泄着。
  没有人知道他的惊恐,他差一点就又一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当时看到老太太那厚重的龙头拐杖对着安卉砸下去,他吓坏了,下意识的便是一巴掌打下去,可是,到底是放在了心上的女人,他的手劲并不算狠重。原本想着一巴掌打倒她,就能躲过老太太的拐杖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流产,他只得伸出腿绊了安卉一下。
  想到这里,贾赦至今仍然止不住有些发抖,他咬牙切齿,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史氏!我今日与你母子情绝!”
  说罢,他抬起头,眼神中却没有焦距,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没看,“父亲,你该看到了,这是她逼我的,如此,也就怨不得我了!您若要责怪,儿子也只能领着了!”
  047挨骂
  当贾赦觉得自己发泄够了;这才发现书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得自己弯了腰将那碎了一个大缺口的砚台捡了起来,凑合凑合着研了墨,一边研着;一边苦笑;他觉得自己这真是自作自受了;只顾着胸口的那股子怒火;却忘了该先写了信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自作自受的事情,其实远不止这一件。待到他意识到的时候;除了后悔,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奋笔疾书,一封长长地书信一气呵成,贾赦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整了整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推开房门,招来自己身边的亲信长随,声音低沉中带着几丝沙哑,“火速把这封信送到扬州林如海林大人那里!”
  “是!”
  贾赦没有再管他那书房,他知道,在他再回来之前,定有下人为他收拾干净了。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要去见见他那个儿子了。
  “为什么?”贾赦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上位,对丫鬟奉上的茶视而不见,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贾琏,却半点也没有叫起的意思。
  贾琏低头,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就在不久之前,看到因为他而受罪的安卉,他心里是有些不舍的,最后,甚至隐隐的有些后悔。可是,现在看到他的亲生父亲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怒火中烧,对安卉的恨意更是达到了另一个高峰,“难道在父亲的眼里,儿子的生死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贾赦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了,可是看到贾琏梗着脖子跟自己的顶嘴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抓起了手边的茶杯便向贾琏砸了过去,“你到现在还认为那是你母亲做的吗?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茶杯砸在贾琏的额头上,顿时一片红肿,还有一头一脸的茶水,那头上和面上还挂着茶叶与水滴,与此同时,茶杯被反弹到地上,“咣当”一声,碎做一地。
  看着贾琏狼狈的样子,贾赦的心软了一下,拳头用力砸在座椅的扶手上,“你有了怀疑,为何不告诉为父,却要将事情捅给那……捅给你的祖母?”
  不敬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但是最后的最后,仍旧生生的将止住了。他也算机警,很快便转过了这个弯子。
  “父亲会为儿子做主吗?儿子生病了,父亲只来看了一次!可是,就是那一次,您却一再的要我不要多想,说母亲阻扰我的婚事,并没有恶意!”说这话的时候,贾琏的眼睛瞪得老大,上面布满了血丝。
  贾赦愣住,若不是贾琏提起,他都忘了这件事了。那还是他生安卉的气离开之后,碧溪突然求见,然后便告诉他,贾琏在外面听到安卉说不喜欢王家的女儿,而他也承诺了不要王家的女儿,而且,贾琏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当时他担心安卉和贾琏会因此而产生误会,便命碧溪不要将此事告诉安卉,而他自己则亲自到贾琏的住处安慰病中的儿子,却不曾想……
  他觉得心口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重得喘不过气来,原来,不管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儿子,都那么的不相信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这种挫败感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其实,儿子心里很清楚,父亲满心都是太太,儿子根本比不了。儿子知道自己不肖,不讨父亲喜欢,也不敢埋怨父亲。”贾琏苦笑,眼睛里闪烁着怨恨的光芒,“可是,儿子却要为我娘亲问一句,您还记得她吗?在您和太太琴瑟和谐的时候,您心里还有她吗?”
  贾赦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很久,最后突然转过头,“我今日且不与你说这个,我只问你,你当真认为你母亲会害你?你当真以为她那么蠢,用那么笨拙的手段陷害你?”
  “女人为了自己孩子,没有什么不会做的。”贾琏的眼中失去了光彩,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贾赦蹙眉,“当时……”
  话未出口,贾赦突然意识到什么,豁然起身,手脚瞬间冰凉,连身体都止不住的发抖,“你……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了!”
  “是!”贾琏抬起头。
  话音未落,肩头吃痛,只听得“噗通”一声,贾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正是贾赦盛怒之下,一脚踹的。
  贾琏一瞬不瞬的看着父亲暴怒的样子,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报复的冲动,“没错!我早就知道!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害死我,那我就要腹中孩子的性命!这很公平!”
  贾赦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他的儿子说出来的,他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赶巧了,若说有什么阴谋,也是别人可以引导了贾琏的缘故,他还想着安卉和贾琏早晚能解除误会,不曾想,他的儿子……本质是这样的……
  抬脚便要踹,却又生生的止住了,他颓废的瘫坐回座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贾琏那略带疯狂的脸,“那药是张嬷嬷换的!”
  关于这一点,贾赦早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迅速的分析了出来。当时能接触那药的,只有秋雨和张嬷嬷两个人。秋雨自然不会做手脚,那么有机会将两种药物做调换的就只有张嬷嬷一人了。
  “不可能!”贾琏怒目相向,“张嬷嬷对我忠心耿耿,她绝不会害我!”
  贾赦冷笑,看着贾琏那张仍旧稚嫩的脸庞,他竟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他的儿子,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儿子,眼前这人,似乎是一个陌生人,“正是因为她对你忠心,才更有理由会那么做!她要害的,从来都不是你!”
  贾琏不自觉的摇头,他不能相信,可是,心里却不自觉的先信了三分。的确,只有这样,这一切才会变得更加合理。可是,他不能面对这样的真相。
  “你若不信,把那张嬷嬷叫来一问便知!”贾赦起身,走到门口时,淡淡的扔下了一句,“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娘亲在我心中的位置吗?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她,从来都没喜欢过!因为,她跟你现在一样,不是每天想着怎么害别人,就是怀疑着别人要害她!你的大哥哥,就是死在她的不安心里!”
  突然听到这些,贾琏怔怔的回不了神,他不能把父亲口中的那个女人和他的娘亲联系在一起,“不会的,我娘亲不会的……”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贾赦都没有回头,更加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贾琏从震惊中回了神来,立刻便想到了张嬷嬷,他大声的叫着,“把张嬷嬷给我叫来!”
  张嬷嬷很快便到了,她听说贾赦来了,本就担心会有事,便在不远处候着,看着贾琏狼狈的坐在地上,很是心疼,“老爷怎么这么狠的心?怎么能这么对……”
  边说着,边上前去,想要搀扶贾琏。
  可是,贾琏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冷冷的看着她,“那药是不是你换的?”
  张嬷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搐,“哥儿怎么突然这么问?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会……”
  贾琏打断她的话,面上的表情半点也不变,仍旧重复之前的问题,“那药是不是你换的?”
  张嬷嬷垂眸,手僵硬在空气中,空落落的,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贾琏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来的,高亢中更是带着几分凄厉。
  “是!”张嬷嬷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连忙解释着,“哥儿尽管放心,老奴懂医术的,哥儿不过几日不吃药,虽然会难受一些,身体却没有大碍。反倒是那位那边,治疗风寒的药里有一味儿是孕妇沾不得的,那位想保住腹中的胎儿,怕是不能了。整体算下来,我们还是……”
  对于自己的这样好的算计,张嬷嬷一直是暗暗得意的,她知道,那些大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