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21 13:57      字数:4878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欧阳锋父子捞了上来。不出所料,次日欧阳锋恢复体力后,便开始恢复动杀机。他狂妄自大,一生不肯受人恩惠。知道洪七公的武功未恢复,哪会再把众人放在眼里。听到洪七公突然胡说八道地背了一通九阴真经中的梵文,这才勉强扭转弱势。
  安如风不管其他人的争斗,悄悄地坐在欧阳克身边。看似扶住他,却是将手心贴在欧阳克的命门之上。欧阳克奇怪地也不吭声,只是瞧着她,嘴边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安如风有些脸红。见得黄蓉那方势危,安如风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冷冰冰地说:“欧阳先生,你还要你侄儿活吗?”她刚开口,欧阳克方才还平静的表情突然转为惊惶。
  欧阳锋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当真不再对其他人下狠手。“你放开我侄儿!”欧阳锋步步逼进。他虽然狠毒,却是很在乎这个儿子与唯一的传人。
  “站住!”安如风冷喝,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听得欧阳克惨叫一声,把欧阳锋吓得站在原地不再动。
  安如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欧阳克未免也太配合了吧。“欧阳先生,大家相安无事一段时日可好?整天动刀动枪,实在不大好看!”
  欧阳锋只好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跟七兄他们闹着玩的。”
  突然安如风的眼里露出了惊喜,所有人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竟然发现一艘龙头大船扯足了帆,乘风破浪而来。黄蓉和郭靖被欧阳锋逼在海里上不来,此时也高兴地大叫:“我们有救了!”
  欧阳锋眼中的恶毒一闪而逝,突然“呱”地一声大叫,双掌从水面上拍将下来。郭靖的双掌也从水底击了上去。海面上水花不起,但水中却两股大力一交,突然间半截木筏向上猛掀,翻起数尺。只听得“喀喀”两声,黄蓉已将系筏的绳索割断。
  安如风一把抱着欧阳克,将他托出水面。刚才利用了他一把,而他却无恶意,此时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却听到欧阳克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小安,你回头赶紧走。我叔叔已经对你起了杀意。”
  安如风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欧阳克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神色。微一点头,本来就不打算跟你们鬼混的。
  “叔叔不喜欢我动情,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子,见一个杀一个。所以,我才不带你走。上了船后,我会尽力保你周全。小安,以后你好自珍重。”低低的声音混着海浪,在安如风的耳旁响起。
  以往与他相交,总是心怀叵测,此时听得他语意真诚,安如风也不由地放下心防,真心地对他一笑:“谢谢。”欧阳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嘴边泛起的笑意却是苦涩的。
  死讯
  好不容易上得大船,黄蓉与受欧阳锋掌力激荡暂时闭过气的郭靖一同扶住洪七公,安如风继续抓住欧阳克寸步不离。欧阳克锋紧紧地跟着安如风身后,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可欧阳克却有意无意地将叔父挡在身前,额上的汗与海水混合着滴滴落下,脸色惨白,眼神无光。
  安如风却知道他虽然是真的痛,几乎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却没有这么严重。因为这丫的竟然还有心思抓着她的手腕,隐秘地抚摸着,气得她几欲把他推出去。嘴里说护她周全,却还是喜欢占她便宜。就没见过这种对偷香如此执着的色狼。
  瞧到安如风脸色古怪,欧阳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快乐转瞬即逝,心中悲苦了起来。木筏散开后,他与叔叔以为真的没救了。却没料到再次遇到安如风。看到她悄悄靠向自己,先是不由自主的开心,可却立时知道她的用意。不想让她再因自己受伤,这才配合她。只是这样一来,再想将她留在身边,便是绝无可能。叔叔本就想杀她,现在更是不可能留她。而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叔叔。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看到他为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让他如何舍得因为安如风与他闹翻。虽然是为了保她性命,可他却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因为,他是为了叔叔,放弃了安如风。在他心中,叔叔比她重要。
  船是完颜洪烈的。什么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灵智上人都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家伙,只是一看便知道是二流货色。倒是侯通海瞧到安如风与黄蓉后,怔了半晌,突然大叫:“怎么有两个鬼丫头!”
  黄蓉反唇相激:“你用四个脑袋都想不明白,就不用费心了。”
  侯通海愣了一会儿,转头问沙通天:“师兄,我几时有四个脑袋了?”
  沙通天知道师弟又上了当,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冷哼不语。安如风却闷笑不停,加上他脑袋上的三个瘤岂不是四个脑袋。当着黄蓉的面骂她,自然会遭报应的。
  梁子翁瞧到洪七公在,只做低微地请安。洪七公知道瞒不过大家,干脆地说出自己武功已失。梁子翁一听有机可趁,又起了心思,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宝蛇竟然被郭靖喝掉,又起了凶性。洪七公漫声指点,郭靖数招便将梁子翁打得下了海。
  却不料老顽童此时赶到。他骑着鲨鱼倒是在海里玩得开心。本来欧阳锋占尽上风,拿下众人只是倾刻间的事情。只是碍于侄儿落在安如风手里,一时不敢动。此时情况逆转,许久不见的周伯通竟然还活着。在桃花岛上,他便知道这个老头越发不好对付。
  欧阳锋原想诳住周伯通,把他们打赌杀鲨鱼的事情说出来,好逼得他不可以动手。哪知道欧阳克行毒计,用木棍撑在鲨鱼口中,结果它不能吞食毒鱼肉,鲨鱼群里竟然有一只活了下来。结果,赌输了。欧阳锋自缚手脚,竟然半晌无语。最后,只得答应周伯通的要求,送他们一个小舢舨,放他们离去。他是武学宗师,私下里再卑鄙此时众目睽睽,也不好反悔。
  倒是灵智上人不知道欧阳锋的厉害,竟然不同意他的决定。欧阳锋傲慢地瞧了他一眼,踏上一步,左手虚晃,右手抓住灵智上人后颈隆起的一块肥肉,将他身子倒了转来,头顶离开甲板约有四尺。灵智上人连连怒吼,却半分不能动弹。一招便制住了他,顿时叫完颜洪烈更是不可小看。
  见他放艇,安如风也一步步地抓着欧阳克后退。欧阳锋目光如刃,冷森地看了过来:“小丫头,别再让我看到你!”
  安如风朗朗一笑:“欧阳先生放心,如风自是谨记心中,不会叫你再瞧到我。”傻瓜才会再让你看到!自己又没九阴真经保命,还不得躲你远远的。
  周伯通却是冲了过来,抓着欧阳克便往欧阳锋那里扔去。“安丫头,过来吧!怕老毒物干什么?”
  安如风只觉得一直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突得一紧,然后又松了开来。再看过去时,欧阳克却长声痛哼,紧紧地抓着欧阳锋,缠得他不能动。心中只是暗谢,便跃入小艇中。跟着所有人一同离去。
  眼瞧着大船渐行渐远,安如风吐了心中一口浊气。如果留在船上,下一刻黄药师便会寻了过来。此时,阴差阳错,想必是再不用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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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洪烈见欧阳父子均是高人,自然心喜。欧阳锋与欧阳克洗漱一番,饭还未吃完,便停杯不饮。完颜洪烈奇怪询问,他只是让大家细听。众人凝神倾听,果听得浪声之外,隐隐似乎夹着忽断忽续的洞箫之声,若不是他点破,谁也听不出来。
  欧阳锋走到船头,纵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众人也都跟到船头。只见海面远处扯起三道青帆,一艘快船破浪而来。众人暗暗诧异:“难道箫声是从这船中发出?相距如是之远,怎能送到此处?”
  欧阳锋命水手转舵,向那快船迎去。两船渐渐驶近。来船船首站着一人,身穿青布长袍,手中执着一枝碧翠玉箫,清声漫语:“锋兄,好久不见?”
  欧阳锋道:“药兄,仍旧风采斐然啊!”两船相距尚有数丈,也不见那人纵身奔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上了大船甲板。
  黄药师上了甲板,看到完颜洪烈身着金国官服,无论他如何曲意相逢,只是白了一眼,并不理睬。
  欧阳锋见王爷讨了个老大没趣,说道:“药兄,我给您引见。这位是大金国的赵王六王爷。”向完颜洪烈道:“这位是桃花岛黄岛主,武功天下第一,艺业并世无双。”
  众人齐齐吓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他们早知黄蓉的父亲是个极厉害的大魔头,此时个个心中都在想,曾罪过黄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麻烦。
  黄药师那日到得亡妻墓中倾诉之后,心中极乱,一夜未归。第二日,哑仆却急匆匆寻来,告诉他黄蓉与安如风同时不见了。黄药师大怒,知道他们是回归大陆,于是一路向西追寻。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中寻一艘船,真是谈何容易?纵令黄药师身怀异术,但来来去去的找寻,竟是一无眉目。
  日子久了,心中担忧越甚。知道女儿是寻郭靖,怕她上了大船丢了性命。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安如风竟然真的敢再次出走。茫茫人海,若她存心躲藏,真要找到她便不知道是何时的事情。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是在船头运起内力吹箫,只盼有人听见,出声呼应,岂知却遇上了欧阳锋。
  此时知道船上竟有金国王爷,更是不愿久留。只向欧阳锋拱拱手道:“兄弟赶着去找寻小女,失陪了。”转身就走。
  灵智上人适才被欧阳锋、周伯通摆布得满腹怒火,这时见上船来的又是个十分傲慢无礼之人,心有不服,只想骗他。他故意说出黄蓉与安如风的音貌。黄药师停步转身,脸现喜色。原来两人竟然在一起。直问道:“是啊,大师可曾见到?”
  智上人冷冷地道:“见倒是见过的,只不过是死的,不是活的。”
  黄药师心中一寒,忙道:“什么?”这两个字说得声音也颤了。
  灵智上人道:“三天之前,我曾在海面上见到两个小姑娘的浮尸。一个身穿白衫,头发上束了一个金环;另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看起来与那个白衫姑娘倒是十分相像。二人容貌本来倒也挺标致。唉,可惜,可惜!可惜全身给海水浸得肿胀了。”他说的正是黄蓉和安如风的衣饰打扮。
  黄药师心神大乱,身子一晃,脸色登时苍白,过了一阵,方问:“这话当真?”众人明明见到黄蓉他们离船不久,却听灵智上人如此相欺,各自起了幸灾乐祸之心,要瞧黄药师的伤心模样,都不作声。
  黄药师本来极其精明,哪里会上当。可是关心则乱,瞧得灵智上人说得绘声绘色,便已心下大乱,更是分不清是非真假。他看向欧阳锋,以辨真伪。可欧阳锋哪里怀得好意,只是不说出事实。欧阳克却敛眉坐在一旁,不吭一声。灵智上人越发得意,顺便又把洪七公、郭靖与周伯通的相貌形容一通。
  黄药师想到亡妻,想到女儿,又想安如风离开前,自己说的那句:“既然是喜欢,那么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心中茫然无措,双手发抖,脸上忽而雪白,忽而绯红。人人默不作声地望着他,心中都是充满畏惧之意,即便是欧阳锋,也感到惴惴不安,气凝丹田,全神戒备,甲板上一时寂静异常。
  突然黄药师仰天狂笑,声若龙吟,悠然不绝。笑声之中却隐隐然有一阵寒意,众人越听越感凄凉,不知不觉之间,笑声竟已变成了哭声,但听他放声大哭,悲切异常。
  黄药师哭了一阵,举起玉箫击打船舷,唱了起来:“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歌声悲切难言,充满着舔犊情深。众人哑口,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肆意表达情感。
  忽而声音越转越低沉,哀怨凄婉得令人闻之落泪。“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语痴入骨,情伤肠断。众人听了后,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番谎言为什么会让他露出这样一面。
  欧阳克皱眉看去,只见黄药师神情悲切,似是情难自已。突然低吟:“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忽然“拍”地一声,玉箫折为两截。黄药师怔在当地,突然走向船头。灵智上人抢上前去,双手一拦,冷笑道:“你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闹些什么?”
  黄药师随手伸出右手,抓住了灵智上人颈后的那块肥肉,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