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1 13:49      字数:4800
  夕晴当然不会相信敦贺莲的话,心中也清楚地明白这不过是这家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戏言,她想开口调侃他几句,可是却发现呼吸急促,心又像前次敦贺莲受了伤,她为他包扎手臂时被对方摸了头时一般,砰砰跳个不停,震得她全身都在颤抖。她想说话,却觉得脸颊和耳根发烧,声音也发不出来,一股燥热感在体内乱窜,弄得她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她靠在车座上没敢动,一双眼睛看进面前敦贺莲黑色的眼,轻轻喘了口气。时间很短暂,也许连一秒都不到,但却突然感觉,褐发男人握着她肩头的手蓦地紧了一下。
  车厢里悄无声息,两人维持着一个暧昧的动作,都好像怔住了一般。
  敦贺莲原本只是想和夕晴开个玩笑,可是凑近了,难得发现夕晴居然红透了脸,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好像一把小刷子,挠得他心里有点痒。他一怔,心神不可避免地荡了一下,开始反省自己。
  他绝不是想要轻薄她,也不是抱着什么暧昧的心思才去做这样的举动。最开始,他真的只是无意的玩笑而已,并无绮念,然而方才那一瞬,不受控制的冲动又回来了,胸中冲击的异样的热度,如同那日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夕晴为他包扎手臂的侧脸时一般,叫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乱了节奏。
  你有想念过谁吗?见不到的时候会牵挂吗?在一起的时候会想要亲近吗?她生气了你会紧张吗?看到别的男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嫉妒吗?
  夕晴问过他的问题突兀地闯入脑海,敦贺莲想到当时自己对这个问题作出的回应,猛地一滞。
  如果听到这样的问题,而自己心中想到的却全是那个人的缺点,那就叫喜欢。
  熟知夕晴过往与脾气的人绝不会说她是个好相处的人,时光磨平了她性子中的骄傲跋扈与任性刁蛮,却依然保留了尖锐的棱角和疏离的淡漠,他明知他们彼此都有不能触碰的秘密,却依然能和她成为最亲密的挚友,在她面前能够成为真实的自己,这些,意味着什么?
  从前没有正视过,没有好好思考过的问题,瞬间都涌入了脑海。
  过大的信息量令一贯善于掩饰的敦贺莲都露出了片刻的忪怔。
  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同时也感到不可置信。
  不过仅仅是一瞬,很快,敦贺莲就回过神来,放开了握着夕晴肩头的手,坐正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方才的暧昧都是错觉。
  “看来我演技有所提高,能把你都骗了。”他发动了引擎,表情自然,神情不似作伪,斜睨夕晴的一眼中,她看到了戏谑的笑意,仿佛在笑话她居然被这么显而易见的玩笑糊弄了。
  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夕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是啊,恭喜你。”
  黑色的保时捷无声地滑入夜色,只是车里的两人却是各怀心思地陷入了沉思,就连一路无声的车厢都没能让他们感到任何违和与尴尬。
  宝田社长给敦贺莲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断NG的感情戏仍然不能让导演或他满意的话,敦贺莲就不用再拍《Dark Moon》了,他会做主要绪方导演将他撤换掉。
  初闻这个消息时,夕晴还替敦贺莲稍微担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听说,他很爽快地答应了社长的要求,似乎信心十足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
  短短几天,难道他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脉领悟了什么真谛不成?
  无可避免又想到那日在车里,敦贺莲近在咫尺的俊颜。也许当时时间并不长,可事后就算夕晴竭力想忘记,不断说服自己那只是个玩笑不用在意,也依然记得每一处细节,好像那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被无限延长了似的。
  因为一件小事而记了这么久,实在不是夕晴的风格,她隐隐有点恼怒——那时候的敦贺莲,就像真的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一样,从他的眼神中,夕晴看到了爱与怜,以及纠结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到了这具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一幕!
  莲神,你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你确实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感觉了是吧是吧?
  不枉我日更这么辛苦~
  你们,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还要潜水吗?
  留言长评霸王票,不要客气通通扔过来吧!
  ☆、Episode  40
  实在好奇敦贺莲究竟要怎样赢得社长的认可;夕晴特意调整了自己的时间表,再一次去了《Dark Moon》的现场探班。
  原作中嘉月对美月的爱是隐忍和挣扎的;他担心美月手上的伤;情不自禁流露出心疼和关切;又因为胸中潜藏的仇恨而选择退开,在爱与恨之间反复徘徊。如果不能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嘉月对美月的感情,那么这一段戏,敦贺莲是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前作的。
  宝田社长依旧出场夸张;他无视周围工作人员窘迫的脸色;施施然坐在台下摄影机前,看着布置好的场景;敦贺莲看见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夕晴稍迟一些进来,本想在不起眼的地方找个座位,偏巧被眼尖的社长发现,招呼她坐过去,只得不情不愿坐到宝田旁边,心里万分别扭。
  和一个毫无羞耻感、穿着奇装异服甚至还骑着马来到摄影棚的人坐在一起,夕晴觉得压力很大。
  打光板落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聚精会神看着台上的表演,只能听见两人对台词的清晰的声音。
  美月割破了手指,嘉月蹲下|身去,握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时间有一瞬间仿佛静止了。
  “伤口要尽快处理一下才行。”嘉月说,声音温柔,成功令美月红了脸。
  她想推辞,想解释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却被嘉月接下来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他低下头,嘴角挂了一抹魅惑的笑,伸舌准备舔去她伤口上的血迹!
  “老、老师!”美月惊呼一声,面红耳赤,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嘉月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突然放开她的手,笑得坐在了地上。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舔下去吧?”他英俊的脸上放肆的笑带了点说不明白的意味,像是无奈,又像嘲讽,仔细看的话,却又觉得只是单纯被娱乐到了,并没有其他的含义,美月愣愣地看着嘉月笑得失去形象,一时手足无措。
  “逗你玩的。我可是你的老师,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收敛了笑意,嘉月诚恳地解释,仿佛片刻之前那个魅惑迷人的男人是个错觉一般,但从美月呆怔迷恋的表情来看,刚才那个形象给她的冲击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
  处理了伤口,嘉月又引美月弹钢琴,两人在琴声中你追我赶,气氛渐渐欢快起来,众人看着嘉月从未出现过的清爽笑容,似乎也被感染了一般,会心地微笑起来。
  身边的宝田社长一个没忍住,被充满趣味的画面引得笑出声来。
  夕晴悄悄松下一口气。
  看来,的确是过关了。
  相比原□得深沉而痛苦的嘉月,敦贺莲选择了释放嘉月的第三个面具。此前,因为职业缘故,嘉月一直戴着温和绅士的面具生活在人前;与本乡操订婚,他并不爱她,却不得不装作纵容宠溺她的模样,被迫戴上恋爱的面具;遇到美月,他被她的美好乐观深深吸引,却深知沉浸在复仇中的他是没有资格爱她的,故而狠狠压抑内心的爱,生怕被复仇变得可怕的自己吓到心上人。
  从始至终,他将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属于橘嘉月的黑暗。
  如今,在面对美月时,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确实露出了本性——侵略的、邪恶的一面。
  他的爱强烈得超出了控制,以至于掩饰了爱,他就再也无力掩饰潜藏在心底的妖孽。
  以精湛的演技给社长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之后,宝田罗利终于是放心了。他拍了拍敦贺莲的肩,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满脸戏谑,眼神数度往夕晴身上飘了过去,不过夕晴正在和京子说话,倒没注意他的目光,敦贺莲看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保持着平素里的微笑看着宝田,态度无可挑剔。
  “真是个无趣的小子!”见从当事人这里套不出话来,宝田顿时画起了蘑菇,满脸沮丧,招呼也不打了,垂头丧气地对着手指走出了摄影棚,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片随从,夸张的架势又一次让片场众人掉了下巴。
  早已对自家社长异于常人的出场方式习以为常,夕晴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此时她正在另一边同京子说话。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这个女孩,她的演技又成熟了很多,能看得出,她真的是十分用心在演未绪这个角色,并对角色经过了仔细的揣摩,听京子像个期待家长表扬的小学生一样向自己汇报最近的工作,听说前段时间她已经参加了电视台为比较受欢迎的艺人开设的一档节目,反响很是不错,夕晴笑了笑,拍了拍京子的头。
  “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演员了,好好接下来的戏演好,你会被更多的人喜欢的。”她鼓励她,成功收获闪亮的星星眼一枚。
  “谢谢您椎名小姐。”得到大前辈的肯定,还是那个优雅得像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一样的椎名夕晴的肯定,京子觉得有点晕。
  有时候这个后辈还真像只兔子一样,很好骗似的。
  这么想着的夕晴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就转过头朝敦贺莲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看他,反应过来之前,视线就已经飘了过去,回过神来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敦贺莲看见了她投过来的目光,挑了挑眉,那神情竟然有些像个得了满分炫耀的孩子。
  夕晴自己还有通告,接下来的拍摄她也不便久留,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坐在车里,想着敦贺莲露出的略带炫耀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心情好像不错?”朝仓一边驾车一边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夕晴的脸色。她看得出,她的确是有了什么高兴的事。
  夕晴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而后靠在了车座上:“我也该好好努力了。”
  与此同时,敦贺莲的手机震动,他打开收件箱,是来自夕晴的颜文字。
  “懂爱的台柱先生,驯养兔子请加油。”
  夕晴的好心情没维持多长时间。
  为代言彩妆拍完新品广告之后,她接了个电话,挂断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担任夕晴的经纪人三年多,朝仓还是能够很轻易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
  她有些奇怪。
  离开《Dark Moon》片场时她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模样,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变了?那个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
  朝仓深知夕晴是个要强的人,入行这么多年来,她从没因为个人原因迟到或缺席过通告,就算生了病,也是坚持到工作结束才会休息,印象中,有一次夕晴半夜突然发烧,高热不退转成了急性肺炎,自己早上去家里接她时才发现,不得不送往医院,只有那一次,朝仓做主将原定的通告改期了,所以,尽管看得出夕晴心情不好,她也还是坚持着将当天的通告和戏份做完。
  在夕晴的公寓楼下,朝仓犹豫数次,觑着夕晴的脸色,终于还是没将疑问说出口,夕晴分明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向自己的经纪人解释什么,更何况这本就不是可以对别人说的事,所以她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和朝仓道了别,转身进了大门。
  密码门在身后关上,朝仓目送着夕晴的背影被电梯门遮住,脸上笼了一层厚厚的担忧。
  书房没有亮灯,夕晴坐在电脑前,脸庞被屏幕的光照得半明半暗。
  她面前的电脑上打开着一份文档,是一份保外就医申请书。
  录完节目后的电话是狱警打来的,鹤岗靖平晚间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电话打来的时候已经脱离了危险,还需观察一天,确认身体状况之后才能重新遣返监狱。
  如果想要探监,在住院的时间里是可以被受理的。
  父亲的身体自从被捕入狱、母亲坠楼身亡后就垮了下来,早年工作的操劳透支了他的健康,在沉重打击之下已是很难再恢复到过去的水平,更何况监狱条件有限,他心情又沉闷,养得好才怪。
  当年她不是没有求过祖父去调查父亲案件背后的猫腻,但政治家的本能令祖父宁愿父亲蒙冤受辱,也不愿授人以柄,后来她被父亲的旧友送去美国,鞭长莫及自顾不暇,等她以新的身份回到日本,想要为父亲办理保外就医,却被百般阻挠。
  她知道,那是高城贤三防着父亲翻身,索性叫他在监狱里熬光所有的念头。
  这些年,夕晴尝试过很多次,却无一例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