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1 13:40      字数: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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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礼重在心意,您这心意也够诚的。”许樱笑道,越是商家,越不能让人说是拿钱开路,连成璧其实也不是耿介到不食人间烟火,从今天他办得事来看,他也没孤介冷傲过份。
  连成璧笑了笑,拿起许樱在桌上写的单子,一看都是各类的礼品,“这是给在京里的亲戚预备的?”
  “那是自然,还有荣亲王府也要去,现在怎么样也算是正经亲戚了呢。”许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感叹许桔一个花一样的女孩要嫁给展家的傻子,可亲已经订了,据说婚期都订下来了,他们夫妻做晚辈的,明知道有这么个展家的姑奶奶在京里,却假装不知道,反倒让人挑眼,荣亲王府势大,他们不想依仗着荣亲王府的势,可也不想得罪荣亲王府,平素可以不巴结,他们初来乍到和三节两寿,礼总是要到的,想一想命这个字怎么就这么……
  连成璧自然也知道许樱的心思,见她提及送礼却怏怏不乐,想想许桔为了自己的母亲同意了展家的提亲,也是难免唏嘘,“这也许就是五妹的造化吧。”他预备了一肚子的刻薄话说许樱的四叔,但想一想自己那些闹心的亲戚,也就咽回去了。
  “明日咱们这几家都要走遍,只是这顺序……”
  “荣亲王侧妃最贵,当然是第一个走他们家,六叔家最亲近,最后一个去就成。”陆家当然被排到了中间。
  “我听说杜家的人也在京里住着……”连家的亲眷多数在山东,可杜家却是在京里的。
  “我外祖父母早就故去多年,至于旁人家……暂不必去了吧。”连成璧脸上就带出来一丝的为难,许樱本就聪慧,又多少听说过杜家的旧事,知道杜家此时还要靠着连家给得年金养着,有舅家如此,心高气傲的连成璧怎能不为难。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事,见时辰不早了,这才牵着手去了卧房。
  荣王侧妃展氏见到连成璧的拜帖,心里也有了几分的谱,展家怎么就盯上许家了呢,还到底把许家的五姑娘娶了回来,那姑娘的底细她也是知道的,是个厉害的,为了维护母亲几次顶撞没名份的所谓侧室,又有苗盈盈在其中保媒拉纤,说到底自己离娘家远了,雷霆般的轰轰烈烈而去,一时半刻的看起来倒是有效的,可也比不上旁人润物细无声,展老太太八成是认定了要找一个厉害的媳妇,那怕规矩心计都要教呢,头一宗就是要厉害,免得受欺负。
  她叹了口气,如今既然已经订了亲,婚期都订下来了,许家的姑爷和姑娘初来京中赴任,携了礼来看自己,自己就不能端着架子当没这回事,只得把此事跟荣亲王说了,荣亲王倒是对连成璧有些印象,“原来那个连探花是你家的亲戚,你怎么不早说啊……”
  待连成璧夫妻登门,自然是她与许樱在偏厅喝茶,又有几个想要见一见探花娘子的侍妾坐陪,也算是宾主尽欢。
  他们夫妻去陆家的时候则有些尴尬,原来杨国良也在,听说他们夫妻来了,本该是表兄出迎,他偏避了出去,陆家的人听说了连成璧在刘首辅那里都极有脸面,有这样的亲戚自然与有荣焉,山东一系本就该同气连枝,招待他们夫妻也是极为殷勤,又想想自己的姑爷听说表妹和表妹夫来了却避了出去这样的举动,暗自后悔看错了人,竟找了个这么不知变通的女婿。
  等他们到许昭龄的府上时,已经过了午时了,梅氏早就得了信儿,吩咐了门房注意连家的车马,门房也是精乖的,料想姑奶奶怕是要走几家最后才到许宅,果然过了午时连家的车马这才到了,门房瞧见了带着连家表记的车马,赶紧的打发小厮往里面报信,自己迎了出来。
  待连成璧和许樱下了车,门房笑着做了个揖,“给姑奶奶和姑爷请安,姑爷、姑奶奶一路辛苦了。”
  许樱瞧了瞧连成璧这里自然就是许家的地盘了,许昭龄夫妻在京中官职也不算高,寄住的宅子是梅家的宅子,约么两进,位置不算差,可却有些旧了,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往着倒也松泛,梅氏亲自在垂花门里相迎,见到一对璧人相携而来,心里难免唏嘘感叹,当日许樱回到许家时不过七岁,自己也曾暗中揣摩孤儿寡母怎么在许家过活,却没想到许樱不止平安长大,还嫁了个一等一的好夫家。
  连成璧原因许樱说过六叔和六婶在许家时就待她们母女极好,瞧着梅氏也是个亲切慈和的,自然多了几分的恭敬,小夫妻两个跪地给梅氏嗑了个头,梅氏自不自胜地扶了他们起来,“你六叔在衙门里还没回来,你兄弟在学堂里念书,我原想今天不让他去,你六叔偏说你们如今住在京里,总有在一处的时候,总是请假耽误学业。”
  “六叔说得极是。”许樱笑道,梅氏紧紧握着许樱的手,进了正房南屋,三个人因是一家人,也不拘那些个礼节,团团坐在桌上喝茶叙旧,没过多大一会儿许昭龄也自衙门里回来了。
  连成璧这是头一次见到许昭龄,只见他三十许人,面白无须身材精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着六品文官的官服,进屋只匆匆见了他们一面,就去换了家常的衣裳出来,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说得自然都是家常的话,许昭龄先问了这一路可太平,又问了可曾去吏部报到,听说去报道了,颇有些意外,“此事我原该跟你一道去……”
  “官职已经定了,只是去吏部走一道手续的事,因此没想要劳烦长辈。”
  许昭龄点了点头,“嗯,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了,你们终究年轻,这京里的事经得少,我在翰林院还有几个旧识,明日约了一起吃个饭,替你引荐一番,翰林院说是文人集萃之地,内里也颇有些关窍,我做了三个的庶吉士,也不过是稍窥门径。”
  “六叔不说,侄女婿也要劳烦六叔。”
  许樱听着他说话,又品度着他一天办事交际,心道这人真不似后来旁人传说的一般油盐不进不通庶务,她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自己嫁给了连成璧,他心满意足心气儿自然平顺,更不用说有许昭龄这样的长辈一开始在翰林院提点照应他,让他少得罪了不少人,又结交了几个朋友,不似上一世一般,娶了自己不喜的女子,刚到京里就与廖奶娘闹别扭不说,又为了杜家的事跟他吵嘴,让他心气儿不顺,在翰林院里又因是商贾出身受人排挤,自然是越来越孤介,古人也曾说牵一发动全身,这娶妻娶贤,又岂止是牵一发。
  这些都是许樱不知道的枝节,梅氏则是一边跟许樱说着家常,一边悄悄的打量着侄女婿,这个侄女婿原就听说长得好,见了真人又觉得比传说中长得还好,模样俊俏不说,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又带出规矩教养极严,说话的声音也极好听,一口熟练的官话全无口音,说是商贾出身,可要说是哪家的王孙公子,也有人信的,这样的品貌真的是他自己不风流,也有女人乐意倒贴着他,却不知自己的侄女能不能管束住他。
  可这些话又不是能当众说的,梅氏笑了笑站起身,“你们俩个且在这里说话,我带着樱丫头下厨,做几道许家的当家菜出来。”
  许昭龄笑了,“你说你,侄女远道而来,你倒要拉着她下厨。”这对夫妻感情极好,彼此说话也少有顾及,透出十分的亲近来。
  连成璧羡慕这样毫无介蒂亲近无伪的夫妻关系,也跟着笑道,“六叔,你自不必拦着,侄女婿还未曾听过樱丫头亲自下厨做得菜呢。”
  “既是如此,你们便去吧,今晚上我要留侄女在家里不醉不归。”
  “就是醉了,不归也是成的,在家里住一宿又如何。”梅氏笑道,一边说笑一边牵着许樱的手离了正房,往小厨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过得好累,八点才摸到电脑。
  ☆、131杜家来人
  要说京城里的杜家;连在西九胡同口里摆摊的小贩都能给你从天亮讲到天黑;这家人从几十年前做官发迹;也曾出过一品大员;偏到了这一代,子孙多不肖不说,从已经过世任七品小官的老太爷那里;就是一身的富贵毛病;偏一无开源节流之能,二无教养子孙上进之才,所幸他在时杜家的架子还在,日子还算尚可;人人也敬着杜家;后来就慢慢现出原形了,又被几个光棍诓骗了两三次说去做生意,结果弄得血本无归,家产尽数典卖,最后不得不将女儿嫁到山东豪富人家连家,据说三十六抬的嫁妆,倒有一半是空的,连聘礼都被扣了一多半还债,所幸连家大爷是真喜欢杜家的姑娘,杜姑娘在的时候年年给奉养的银子,杜姑娘早早的去了,还是年年奉养银子不断,杜家这才能维持如今的体面。
  等到杜老太爷、杜老太太过世了,几个儿子把旧宅典卖了,家里的东西一分,杜家的年金也是一家一年得五百两,一个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知道要些脸面的杜二、杜三偷偷弄些个小生意,好歹能赚钱些,只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哭穷,似是没有连家的年金就要活不起了一般,杜大则是整日提笼架鸟无所事事,媳妇也是花钱大手大脚的,要说杜家三兄弟数他们家里最穷,偏又装得最阔绰。
  杜家的人不止打连家的秋风,这京城里的亲朋故旧,没有不被他们打过秋风的,若是那些个真豪富的,也似打赏一般的一年给个几十两银子,若是那些个差些的,见到他们就关门闭户,不与他们来往。
  杜家大少爷原是个学业有成的,二十岁上考上了举人,谁知害了急症死了,因此杜家就更是死气沉沉的,一直到连成璧中了探花,杜家大爷满世界的说要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外甥,亲上加亲,听说连成璧成了婚,又闹了个没脸,他不说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偏站在外面骂连成璧发迹了不认舅舅,哭自己的妹妹命苦,人走茶凉……
  如今听说了连成璧赴任已然到了京城,这三家人倒是有志一同,在家里等了三日未见连成璧来拜见舅爷,就骂骂咧咧的往杜宅来了。
  连成璧这一日正是往翰林院赴任的第一日,并不在家里,许樱一人收拾完了正院,正要收拾跨院,就见廖嬷嬷脸色颇难看的寻她来了。
  “太太……舅爷来了。”
  杜家的舅爷什么样,连成璧语焉不详地跟许樱说了,许樱心里也明镜一般,杜氏能从一个官家女,嫁到商家,连俊青又赎买了那么多杜家的祖产给杜氏做礼物,杜家想是败了,连成璧又明知道舅舅都在京里却不去拜见,想是杜家的人不肖得很了,连成璧这样对母亲极为怀念看重的人,都不想沾他们的边。
  “既是舅爷来了,就该请去前厅喝茶。”
  “太太,您有所不知,舅爷……”廖奶妈虽说听连成璧说过许樱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这些日子却瞧着太太娇滴滴的不说,说话也轻易不大声,安排布置家里有条不紊的,显是个斯斯文文的官家千金,再厉害也有限,生怕她吃亏,“咱们捎个信儿请老爷回来?”
  “老爷今个儿是头一天到衙门里报道,岂有半路上就找回来的道理?舅爷们来了,自应该是我出来招待。”许樱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见只是家常的袄子,见客有些寒酸,“廖奶妈您自去先招呼着,我一会儿换了衣裳就到。”
  杜家人原就知道连家在莲花胡同有这么个宅子,要说登堂入室还是头一回,三对夫妻大马金刀地坐着,支使得丫鬟小厮团团转,好似在自己家里一般。
  杜大眯着眼瞧着这宅子,“这宅子寒酸了些,成璧是探花郎,如今虽说是七品,总有往上升的一天,这宅子这般布置,倒似是他要在七品上做一辈子一般,小气得很,怪道是商户人家……”
  “大哥你有所不知,成璧新娶的媳妇是许家的姑娘,虽说父亲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却是早早的故去了的,寡母守着孤女,自然把银钱看得重些。”杜二说道,“我原说这桩亲事不靠谱,偏你还不让我去连家问,哪有外甥订亲却不找舅爷相商的。”
  “二哥你这话说得没意思,当初我说把我家惠苹许给他,你偏说你家惠欣更好,一家人劲儿都不往一处使呢,怎能怪被别人钻了空子。”杜三说道,杜三太太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家虽穷些,可惠苹一样是当着金枝玉叶一般教养的,论模样长相性情,哪一样不比姓许的姑娘强啊,偏被你给搅了。”
  杜大太太原本没说话,听杜三太太说了话,也开了口,“是我搅得吗?往连家传信说惠欣是个碎嘴子的可是你?这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别自己是个搅家精,还把屎盆子往我们头年扣,金枝玉叶?惠苹到如今十六了,穿过几件新衣裳?”
  杜二的女儿是个长相平平的,当初也想跟这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