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1 13:39      字数:4897
  了,在许家就显得有些过于寒酸了。
  想来许昭业对新妇宠爱归宠爱,却也没那么心细,大、小毛的衣裳都要工夫去做,钱娇娇有钱怕也没处买去。
  “我年轻的时候颇有几件颜色鲜亮的大毛衣裳,樱丫头不喜艳色,都白放着,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穿吧。”杨氏说道,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好美的,辽东又产皮草,要说大毛衣裳她存着的,自是比旁人的要好几分。
  江氏听杨氏这么说,颇有些后悔自己没早说没有好的大毛衣裳穿,平白便宜了别人,钱娇娇却气了起来,“这……怕是不好吧。”
  “你进门我还没给你见面礼呢,这全当见面礼了。”杨氏使了个眼色,麦芽进了里间屋,开了柜取衣裳。
  她想起许樱的吩咐,没敢拿那些个贵重的紫貂、黑貂、银狐等等,拿了羊皮一斗珠里子,妆花缎面子的斗篷出来,钱娇娇一瞧,眼睛就有些发直。
  她虽出身小门小户,可是好东西她是见过的,别的不说这妆花缎就颇值些银子,更不用说里子是一斗珠了。
  杨氏见麦芽别的没拿,拿了这个,瞧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这衣裳是我年轻时的,笼共也没穿几回,你若不嫌弃,拿去穿吧。”
  江氏看见了拿出来的是羊皮一斗珠,心里面暗笑,羊皮一斗珠的斗篷要说保暖,那是一等一的,穿着也舒服,若论珍贵却不是十分的珍贵。
  钱娇娇素来会看人的脸色,见江氏从羡慕婉惜面成了现在的略带笑容,心里平白这衣裳在许家怕是真不算什么,心里面骂了几句,却还是笑吟吟的接了,“这个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钱娇娇这命丫鬟接了衣裳,“我们家四爷命人给我采买皮草做衣裳了,只是我进门得晚,没还没做成,等做成了,再把这衣裳还给嫂子。”
  “你这是打我的脸,这衣裳也不值什么。”杨氏心里清楚,麦芽会这般阳奉阴违,怕是得了许樱的吩咐了,心里却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等到了钱娇娇和江氏都走了,她正想去找许樱,却见许樱穿着白狐皮里子、素面缎子的披风,头戴着银鼠的风帽,一身风雪的进了屋。
  “这大雪天,你去哪儿了?”
  “女儿午时瞧着天晴,去大房楠姐姐那里说话了,谁知回来的时候便下雪了,幸亏麦穗回来给我取了衣裳。”许樱一边说一边摘了帽子解了披风,“还是娘的屋里暖和,我那屋刚烧了炭火,还冷着呢。”
  “这是你屋里的人没成算,主子不在难不成就真冻着等了?”杨氏替许樱整了整衣裳。
  “麦穗出去了,我那屋就没有能做主的了,一个个的都还是孩子。”许樱笑道。
  “唉……”杨氏叹了口气,想起许樱交待麦芽防备着钱氏,心里又有些不乐意,她捏了捏许樱的脸颊,“是不是你让麦芽盯着我,怕我被人骗去家私?”
  许樱知道瞒不过杨氏,点了点头,“我瞧那钱氏不是什么好人,娘你还是要小心些。”
  “我看你瞧谁都是恶人。”杨氏道,“再说了,我的那些个大毛的衣裳,都是你爹在时的,虽说料子不差,可那样子早就过时了,料子也不鲜亮了,若非是她这样初来乍到的,旁人怕还瞧不上。”
  “旁人瞧不上,女儿瞧得上啊,过几日到外面寻个好匠人,把面子给换了,样式改一改,都是好衣裳,哪那么容易给人的。”许樱笑道,她这个时候才明白杨氏在气什么,这也是麦芽矫枉过正的缘故,她小声问麦芽,“你把哪件衣裳给小四奶奶了?”
  “一斗珠。”麦芽小声答道。
  许樱有些憋不住想笑,又正色道,“那一斗珠也是难得的好料子,比不得寻常,要说娘那些个衣裳,真要到了冷时,也就是那羊皮一斗珠最是保暖。”
  “你啊,越长大倒学了一身刻薄吝啬的本事。”杨氏斥道。
  “倒不是我刻薄,只是提起这钱氏,我就觉得三姐姐和五妹妹可怜,三姐姐今个儿也在二姐姐那里,连句话都少,若非我提醒,她看见下雪都忘了让下人回去取衣裳。”现在许榴在家里就是折磨,许樱倒盼着她早嫁出去,许榴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经不得风雨。
  “这是你四叔和四婶的事,你操得什么心。”
  “四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四叔凉薄也让人心惊,更不用说他如今更加不务正业,除了沉迷美色就是求神问道,偌大的家业都由老爷一个人操持着。”
  杨氏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像是许昭业这样到了该立业的三十多岁还是纨绔状的有钱人家子弟不知道有多少,许家已然算是成材率高的了,二房三个少爷,两个都中了进士,在外人眼里是规矩兴盛人家。
  “我听说二姐姐也要嫁了,过了年张家也要过大礼,三婶为了这事儿暂不和三叔一同赴任。”
  “一恍你们都大了。”杨氏道,许楠嫁了,现在瞧许家的样子,董家怕也是想早早的把许榴娶回去,与许家再结一门良缘,前头的两个姐姐如此,许樱出嫁之日怕也不远。
  “弟弟都读完百家姓了,我们可不是都大了。”许樱笑道。
  许榴拢了拢身上的大红猩猩毡斗篷,缓慢在雪地里行走着,风雪虽瞧着大,可在雪里走着并不冷,甚至有些暖意,她听着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响着,倒宁愿这路途远得走不到一般,如今她的家,倒冷得她不想进。
  谁知远远的就见前面过来几个人,打头的那个穿着妆花缎斗篷的,不是父亲新纳的偏房又是谁,许榴此时倒有些恨自己穿的是红衣裳了,竟没处躲去,只是侧过身,佯装瞧着堆着雪的梅树,不肯瞧人。
  钱娇娇自也是瞧见了许榴,见许榴这样,难免有些火气,她好歹也是偏房,并非是姨娘,许榴这个姑娘这样不敬长辈,实在是失礼。
  “哟,这不是三姑娘吗?怎么大风雪天的竟还在外面走。”
  许榴见躲不过,施了个福礼,“给姨娘请安。”要说钱娇娇是姨娘,许榴这个姑娘自是不用与她请安的,若是钱娇娇是偏房,叫姨娘就有些不对了。
  “好孩子,真懂事。”钱娇娇比许榴也大不了几岁,却做起了大人状,“你这是打哪儿来了?”
  “我从大房二姐姐那里来。”
  “哦。”钱娇娇点了点头,“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我昨个儿听见些动静,四爷非说是闹猫呢,不许我瞧……”
  “我昨个儿睡得早,倒没听见什么动静,我娘的身子好多了,她只是有咳症,到了冬天身子不好罢了。”
  “原来如此,她身子好,我就放心了。”
  “我还要给母亲请安,少陪了。”此时若是许桔在,说不定多少难听的话就要说出来了呢,许榴却忍了又忍,寻了个由头避开了。
  钱娇娇瞧着她的背影心道,这些豪门大户的姑娘,一个个惯会装相,若非许榴年岁已大,且已经定亲,她岂会轻易饶了她。
  ☆、93祭
  转眼间到了杨老太太七七四十九天的大祭;杨氏提前一天就带着许樱到了临山镇杨家,听说的头一件事就让她极不高兴,本来杨纯孝得了祥阳知州的官职时,就已经上了表章;说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父母身体不好才乞休的;若是此时上任;怕无法孝敬二老;刘首辅很通情答理;替他在皇上面前说了话;加上里面又牵扯了荣亲王,皇上答应得挺痛快的。让他年后上任,当现任祥阳知州多呆半年。
  本来杨老爷子和杨老太太的身体慢慢好转了,一家子高高兴兴的打点行装预备上路,杨氏太太就病故了,自然上了表丁忧,谁知朝廷说了句夺情,起因是那祥阳地方,原先的知州也是丁忧走的,后来派去的没等呆过百日就生了病,第三任就是现任,是刘首辅的亲信,年后入京另有重用,祥阳本属直隶,地方紧要,杨纯孝若是乞休丁忧,刘氏一党怕就没可信之人能赴任了,因此让他年后依旧赴任。
  杨氏听说这件事,颇有些不高兴,“既是如此,大哥就应该辞官不做……”
  杨纯孝面色有些窘迫,刚想说些什么,杨老爷子却有些动了怒一般,“妇人之见,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计,他为了我们两老已然耽搁了,再乞休就过了些。”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强撑着身子出来,说了两句话,已经累得不行了。
  杨纯孝瞧着父亲,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心疼,而是父亲可千万不能出事,若是父亲也没了,他想不丁忧都不成。
  杨氏还想再说话,许樱拉了拉她的衣裳,杨氏这才住了口,许樱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刘首辅刚站稳脚,舅舅所谓的父母病弱怕都是刘首辅的意思,祥阳虽属直隶,位置却是京畿要道,离天津大营只有十里之距,又有漕运码头,在今年年中的时候,正是先帝病重,刘首辅是连舅舅这样差一些的亲信都信不过的,到了年后舅舅不去接任,刘首辅已经一时安排不出人来了。
  其实舅舅运势不错,原先刘首辅行事低调,一副不结党不营私只忠于皇上一样的模样,这才一时捉襟见肘,可若是此时舅舅不占好了位置做出一番功绩来,等到三年丁忧之后,刘首辅手下别说七狼八虎,就是一百单八将都安排好了位置,哪有舅舅施展的地方。
  外祖对这事儿清楚得很,杨家好不容易兴盛起来,守制丁忧这样的事,自是比不上杨纯孝的前程,偏偏母亲是深闺女流,看不明白。
  陆氏自是看清楚了她们母女的小动作,心道莫非许樱连朝廷风云都看得清楚?她就算是出身官家,也要自己的兄长和丈夫讲解了一番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许樱又从哪里知道的?
  陆氏想到这里,说起了别的话,“来年皇上开恩科,国良依制要丁忧怕不能去,听说连家十爷是个文章极好的,不知会如何。”
  “连十学业如何,怕是我还不及父亲知情。”杨氏有些冷淡的说道。
  “他学业自然是好的,来年秋闱,考中举人还是有把握的。”杨老爷子说道,许樱没嫁成自己的孙子,却嫁给了连十,杨老爷子倒没像杨老太太那样遗憾,反而觉得不差。
  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礼来得都是亲朋,行了祭之后,又招待了众人薄酒素宴,打赏了前来做道场的和尚道士,这才算是结束,杨家收了灵棚等等。
  许樱依旧寻机去那亭子坐了,此番打忧她闲坐的,却是淑莹,“原先我们小时,祖母就是在这亭子里教我们走路、说话的,却没想到亭子虽在,祖母却不在了,去年我爹说这亭子简陋,想要重修,祖母说什么都不肯,说是舍不得,我还暗地里笑祖母,如今想想幸好未曾重修。”
  许樱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并无锦缎,是民间料子做的棉袄棉裙,外披的斗篷也不甚贵,虽说守孝时这般穿才是对的,可如今人人皆夸耀富贵,早没人如此了。
  “这衣裳是早年间祖母替我攒的料子做的,为的是我长大之后穿,谁想长大之后竟未穿过了。”
  “这也是此一时彼一时。”
  “是啊,伯母也是这样说。”对杨纯孝未曾守制丁忧,杨淑莹瞧起来也是颇有微辞的,“我们小时,规矩礼仪都是大伯娘教的,只觉得她懂规矩重规矩,如今……”
  “大伯娘也是不得已。”陆氏的懂和重,是有前提的。
  “是我凡事太当真了。”淑莹说道,“比如大哥跟你的婚事,你千万别觉得是许家无情,大伯父派人到许家退亲之前,先是接到了京里的信,我听说是陆家的人,瞧上了大哥哥,想要让大哥哥做女婿,大伯父这才去许家退亲。”
  “谁先谁后又如何,总之是许家在那时答应了。”许樱笑笑,“我与大表哥无缘罢了。”
  “我现时觉得小时候好,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姐妹们也不用守规矩,跑来跑去的,多自由。”
  “是啊,还是小时候好。”
  连成珏关了临街小饭馆的窗户,转身亲自替许昭业满上一杯酒,“侄儿原不懂道法,如今听了四叔一番话,胜读十年。”
  “你小小年纪却颇有灵性,实在难得啊。”许昭业向来最听不得旁人吹捧,连成珏最会的却是吹捧,两人自然一拍即和。
  “对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是何时启程?”
  “小侄明日就走。”连成珏说道,“我二叔让我送完了聘礼,再去院瞧一瞧,新山长人虽不错,却不善经营,怕他安排不好房舍、柴米等等,我去一瞧,竟从我二叔话上来了,院远不及当初兴盛,我安排了一番,这才耽搁了。”
  “唉,你小小年纪做事却这般体贴周全,实在难得。”
  “我不过是依我二叔的吩咐罢了。”
  “你过歉了。”许昭业道,“你订亲了没?”
  “还没呢。”
  “这就是做父母的不对了,你弟弟已然定了亲,你的亲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