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17 04:33      字数: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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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勒站在地图前,用教训的口吻说:“我命令你,停止对卢加防线的正面攻击。在防线的西翼集中力量猛攻,就是在这里,诺夫哥罗德,和这里,金吉谢普,要猛攻,懂吗?猛攻,狠狠地打!列宁格勒一定要在最近几天拿下来!当然,俄国人会抵抗,但是你应该用凶狠的打击回击他们!凶狠!凶狠!懂吗?!”说完,他用憎恨的目光又盯着李勃看了一会儿,一转脸,丢了一句:“没事儿了,回去吧。”
  李勃先是被希特勒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羞得脸上发烧,现在既已经受到命令,于是在三位将军陪同下,默默地也是匆匆地低头走了出去。
  以后的三个星期,李勃出动了29 个师的兵力,1200 架飞机近1500 辆坦克,1200 门大炮,对卢加防线展开一次又一次地猛攻、猛炸。炮弹几乎把卢加河畔上的土地翻了个个儿,双方的损失惨重。这是一场拼实力的战斗。虽然,苏联守军常常用超人的毅力弥补实力的不足,但面对着人员和武器都占优势的敌人的轮番进攻,不可能无限期地坚持下去。守军人员得不到足够的补充,因为到处都没有多余的部队可以调用;武器装备供应也很紧张。因此,8 月8 日,德军首先在金吉谢普附近突破了卢加防线,四天后又在中路突破苏军阵地。虽然德军此后向列宁格勒的推进,每前进1 公里都付出很大代价,但仍然以每昼夜2 公里的速度步步逼进。1 个月后的9 月8 日,德军已把列宁格勒三面包围起来,只仅下拉多加湖一边还留下一条通路。其包围圈缩小到用大炮就能直接轰击列宁格勒市区的程度。一切迹象表明,德军马上就要对列宁格勒发起进攻,从希特勒,到包围圈上的每个德国士兵,都认为这是最后一次攻击了,列宁格勒唾手可得。从斯大林,到包围圈内的每个人,都觉得德军攻破列宁格勒城是不可避免的了,列宁格勒的命运危在旦夕。。
  斯大林心情沉重,在办公室的大地图前,长时间来回踱步,手拿着烟斗,一会送进嘴里,一会儿又抽出来,就是忘了点火吸一口。他在想着对付的办法:很明显,希特勒急欲攻下列宁格勒,是为了腾出手来扼住莫斯科的脖子。列宁格勒一旦守不住,德军就会和北边的芬兰军队会合,然后便会压向莫斯科。这就是说,列宁格勒的失陷,是莫斯科失陷的前奏。难道伏罗希洛夫不清楚这一点吗?不,当然,他也清楚。但为什么就挡不住德国人呢?人员不足,这是一个理由,可是人少的一方就一定战胜不了人多的一方吗?任何一位伟大的军事家都没有这么说过。而且,他们倒是能证明恰恰相反的东西。看来决定的因素不仅仅是军队的数量,而是军事领导人的能力。最好,派一个能力强一点的去接替伏罗希洛夫。让谁去呢?铁木辛哥正在西方面军,抵抗着敌人在斯摩棱斯克——莫斯科一线的进攻,他那里也不轻松。沙波什尼科夫,总参谋部这边又离不开他,而且,他的健康每况愈下,怕难担此重任。梅列茨科夫正在对芬兰作战前线,还有谁呢?难道迈真得起用朱可夫吗?这个人才能是有,可就是脾气太倔。。
  一想到朱可夫,斯大林心里还有点隐隐的不快。那还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当时西南方向上乌克兰首府基辅情况不妙,德军要把坚守在基辅的苏军围住。当时任总参谋长的朱可夫竭力主张放弃基辅,乘敌包围圈尚未合拢,把几十万人的部队撤到第聂伯河以东,可是斯大林不同意,认为放弃基辅会动摇民心和士气,而且还会给希特勒提供粮食、煤及石油的补给,于是下令死守。那天,朱可夫拿着基辅前线刚刚发来的请求后撤的电报,再次来克里姆林宫找斯大林,试图说服斯大林同意撤离。斯大林正和沙波什尼科夫分析着一张作战图,看到朱可夫急匆匆地进来,似乎已猜出几分他的来意,绷着脸问:
  “基辅怎么样?能守住吗?”
  “斯大林同志,我正是来向您报告。基辅那里非常糟,敌人再有一二天就会完成合围了。因此,我建议,迅速做出决定,放弃基辅,撤离部队,以保存有生力量,如果。。”
  斯大林不耐烦地把烟斗往桌上一扔,厉声打断朱可夫的话:“你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放弃基辅,撤离部队。撤退,撤退,我们撤退得还不够吗?!基辅一丢,整个乌克兰就完了。敌人就会从侧翼包抄莫斯科,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
  朱可夫胸脯急剧起伏着,额角上的血管凸出在外突突直跳,真有一股认准了的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劲头。朱可夫今天是横下一条心的:说服不了斯大林,就请求辞去总参谋长的职务。一听到斯大林仍是如此执拗不准,便接口道:“如果您,最高统帅同志,认为我这个总参谋长在胡说八道,那就请您撤了我的职,我可以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上任何一条前线去!”斯大林怒目而视,死死盯住朱可夫足足有一分钟。朱可夫也直视着斯大林,紧抿着嘴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沙波什尼科夫更是紧张得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室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等待着斯大林下面的话语。过了好一会儿,斯大林并没有发火,只是挥挥手,愤愤地说:“你出去吧,等待对你新的任命!”
  朱可夫转身走到屋外。一会儿,沙波什尼科夫走了出来,默默地来到朱可夫跟前,用低得简直连自己也难以听清的声音说:“已任命你为预备队方面军司令员,你必须马上到任,你的职务由我接替。。”
  朱可夫便卸去总参谋长之职,到格扎茨克方面军司令部去了。
  现在斯大林想来想去,派往列宁格勒的最好人选,还是朱可夫。他指示立即通知朱可夫来莫斯科见他。朱可夫很快来了。时隔不过十几天,朱可夫觉得斯大林更瘦了,双腮凹陷,颧骨突出,脸色黄中透灰,眼中布满了血丝。朱可夫心想,他不知道又有几个不眠之夜了。斯大林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
  朱可夫坐下。然后,他自己缓缓地站起身,又慢慢地踱开了步,走了一会儿,没有开场白,开始了直接进入主题的谈话:
  “列宁格勒的局势极其严重,我看伏罗希洛夫是无能为力了。列宁格勒绝对不能丢。统帅部决定派您到那里去,接替伏罗希洛夫的指挥权。”顿了一下,用低低的、痛苦的但又是不容更改的话语说:“朱可夫同志,您要么阻止敌人的前进,要么。。同别人一起牺牲。第三条道路没有的。”
  朱可夫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别的要求,只请求允许他带几位得力的军官一同前往。
  斯大林同意了朱可夫这个小小的要求,走到写字台前,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朱可夫,“今晚就起飞,把这个纸条给伏罗希洛夫。祝你成功。”边说边紧紧地握了握朱可夫的手。
  朱可夫就这样临危受命,担当起保卫革命摇篮——列宁格勒城的任务。
  朱可夫来到列宁格勒的斯莫尔尼宫,从伏罗希洛夫手中接过指挥权。伏罗希洛夫一行立即飞回莫斯科,而朱可夫在通信兵主任的陪同下,到设在地下室里通话所向斯大林报告完毕,就埋头研究起双方的态势来。
  朱可夫独自研究了一会儿列宁格勒面临的局势后,把军事委员会成员叫来。没有一句开场白,就让西北方面军司令部参谋长戈罗杰茨基上校,报告最新情况。在听报告时,朱可夫眼睛盯着地图听得全神贯注。戈罗杰茨基显然很紧张,不时地用手指擦擦额头上的汗,讲得很吃力。也难怪,他接任参谋长一职刚刚几天,许多情况他也是刚刚了解到,还来不及做出应有的分析。他报告说,在列宁格勒南方,新组成不久的第42 集团军和第55 集团军经过几天苦战之后,顶不住敌人的进攻,又后撤到普耳科沃高地一线,这里离列宁格勒只有几公里远。在北面,芬兰军队突入并切断了卡累利阿地峡,已构成对列宁格勒的威胁了;西面,整个波罗的海沿岸都已被敌人占领,只有东面通过拉多加湖还与苏联其他地区保持联系。但是,由于敌人拥有制空权,所以仅剩下的这条通道能维持多久,还是个问题。。”
  朱可夫身子坐得很直,听到这里,伸直胳膊点着地图说:
  “我们应当充实第42 集团军的兵力,他们防守的普耳科沃和乌里茨克方向,是全线的防御重点。我命令,马上从第23 集团军中抽出一部分兵力调归第42 集团军指挥,立刻执行!”
  参谋长记下朱可夫的命令,又有点犹豫,小心地说:“可是,司令员同志,第23 集团军防守的卡累利阿地峡压力也很大,这样一来,就会削弱那个地段的防守力量,这。。
  “别讲废话!”朱可夫打断他说:“一个普通的作战参谋都明白,每一次调动部队,都是削弱一个地段,加强另一个地段!今天普耳科沃、乌里茨克是最危险的地段,不加强这里加强哪儿?如果以后几天,卡累利阿地峡成了重点,再调部队去加强它!这里前一段吃亏,就是设防没有明确的重点。。”
  朱可夫指的是他从列宁格勒州的大地图上看到的卢加防线失守前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态势图:上方布满了红、蓝小旗。红的小旗代表苏联的武装力量,少而分散,特别是在卢加防线地区,只是稀稀地排成一线,看不出有防御纵深,防御的后备力量也明显不足。代表德军的蓝色的小旗,组成了两个大大的箭头,一个指向纳尔瓦,一个逼迫卢加。从部署图中看出伏罗希洛夫没有判明敌人进攻的重点,担心前方防线出现缺口,所以全线处处布置力量,结果力量分散了。敌人通过集中力量突破一点——普斯科夫,然后扩大战果,攻破了防线。现在部队已紧缩到列宁格勒城周围狭小的范围,但设防仍需有重点,根据判断,敌人正把他们的兵力集结在普耳科沃高地和乌里茨克,他们打算从那儿冲进列宁格勒,这个意图已十分明显,必须尽快增强那里的防御兵力,朱可夫在独自研究敌我双方势态时就下定了决心。
  “还等什么!快去执行吧!”朱可夫看到戈罗杰茨基参谋长仍迟疑地站在那里,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几位军事委员,意思好像是寻求支持者,于是便大声地命令道。当参谋长刚要转身出去时,朱可夫又接着说:“下达命令后,你把工作向霍津中将交待一下,我将任命霍津中将接替参谋长一职。”霍津中将就是朱可夫当面向斯大林点名要的两个人之一,另外一位是费久宁斯少将。“还有”,朱可夫继续说:“费久宁斯少将任方面军副司令员。现在,费久宁斯将军已到普耳科沃高地了解情况。如果有必要,他将接替伊凡诺夫将军第42 集团军的指挥权。有不同意见吗?说着,环视了一下军事委员成员,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沉默不语。朱可夫双手一撑桌子,站起身来:“就这样了!”迈开又重又大的步子走了出去。
  朱可夫到位几天之中,夜以继日地工作,他的那种刚毅果断、沉着冷静的作风不知不觉地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在他严厉、有时近似于粗暴的督促下,短短几天中,在原有的基础上,在列宁格勒近郊,迅速形成了一道新的防线。这道防线北起芬兰湾斯特列尔纳附近,经西南的乌里茨克,正南的普耳科沃,东南的科尔皮诺,然后沿涅瓦河到拉多加湖西岸的什利谢尔堡:整个9 月份;双方就是在这条防线上,拉锯般地展开酷烈的浴血争夺。果然不出朱可夫所料,敌人把主攻方向放在乌里茨克和普耳科沃一带,而这里也正是由刚接替伊凡诺夫的费欠宁斯所指挥的第42 集团军防守地段。乌里茨克几次失落、又几次夺回来,德军就是无法摧垮这条防线。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德北方集群总司令李勃元帅心急如焚,在设在普斯科夫的司令部里如坐针毡。近几天他心情尤其不好。乌里茨克再次得而复失,在普斯科沃和科尔皮诺的进攻也被苏军顶了回来。俄国人以近乎于疯狂的劲头拼死抵抗,这与在波兰或者法国的情形比较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希特勒一天几次派人打听进展情况,语气也越来越不客气。那个可恶的陆军参谋长哈尔德也跟着起哄,明着不说什么,却给他寄来一份外电报道,借一个该死的英国记者之口奚落他,说什么“冯·李勃元帅接到迅速占领列宁格勒,不惜任何代价的命令。毫无疑问,他正在执行这命令的下面一半:付出可怕的代价,但俄国人仍旧坚决地表明这位元帅无力执行命令的上面一半。。”,简直是恶毒至极!他堂堂的帝国元帅,指挥千军万马的,弹指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