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5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5      字数:4962
  高素道:「现在形势混乱,刘牢之手下的将领均认为欠缺动手的借口,话是如此说,但刘牢之是聪明人,该知没有人愿意随他与刘裕动干戈。论现时在军中的威望,刘牢之实比不上刘裕。」
  应先生道:「此事真教人头痛,若我们的人不是被派了出去办事,便可集中全力,一举击杀刘裕,一了百了,胜过杀几个北府兵的主将。」
  燕飞听得心中懔然,晓得魔门正配合桓玄进攻建康的行动,同时展开刺杀北府兵将领的计划,好令北府兵骤失几个关键性的将领,致阵脚大乱,遂无力应付桓玄。
  不过他纵然知道对方的阴谋,亦无法补救改变,因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刺杀的目标。
  高素叹道:「尽管我们人手充足,恐怕仍难办到,因为刘裕有燕飞随行。」
  应先生失声道:「甚么?」
  燕飞从应先生的反应,感受到魔门对自己的深刻惧意。
  高素道:「刘牢之已向刘裕下了最后通牒,着他明天正午前离开广陵,滚返海盐去。不过看刘裕摆出的姿态,是要和刘牢之对苦干。唉!真没想过,形势会这般急转直下,应先生可有对策?」
  这是高素第二次向应先生问计,可知高素已乱了方寸。
  应先生沉默下来。
  高素道:「还有另一件教人烦恼的事,刘牢之已怀疑孙无终的死与我有关,不过比对起刘裕的事,算是无关痛痒。」
  应先生忽然道:「我们立即走!」
  高素失声道:「甚么?」
  应先生道:「形势非常不妙,刘牢之肯定是从刘裕处得到消息,方会对你生出怀疑……」
  燕飞再没有听下去的兴趣,心中叫了一声「太迟哩」,从潜伏处扑出来,破窗入屋,接着电光爆闪,两声惨叫后,燕飞又穿窗离开,闻声赶至的府卫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
  推开舱门,小白雁的饮泣声传入耳内,高彦顿感肝肠欲断。
  小白雁伏在床上,把睑埋入枕头里,显然是不想被人听到她的哭声,不过只看她整个人不住抽搐,便知她哭得很厉害。
  高彦轻轻关上房门,自己也忍不住泪盈于睫,走到床沿坐下,勉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探手按着她肩头,俯身凑到她耳旁道:「雅儿!雅儿!不要哭哩!早晚我会割下桓玄的一双卵蛋,来给你送酒。」
  尹清雅抖动一下,沙哑着声音嗔道:「我不要他的臭卵蛋。噢!你这死怀蛋,引人说粗话。」
  高彦道:「我们夜窝族的人都知道,人在失意时,最要紧多说几句粗话来壮壮气势,这更是医治悲伤的灵丹妙药。我要是能割下桓玄的卵蛋,才不会拿他的卵蛋送酒。便如我说要操桓玄的十八代祖宗,难道真的会这样干吗?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何况我只对雅儿一个人有兴趣。」
  尹雅倏地坐起来,犹带泪珠的俏脸现出哭笑难分的表情,哭得红肿的秀眸,狠狠盯着高彦,大嗔道:「臭高彦!死高彦!人家伤心得要死了,你还来和人家说这种臭话,乘机调戏人家。」
  高彦举袖为她抹拭脸蛋的泪渍,心痛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错。雅儿要打要骂,悉随姑奶奶你的心意,最重要是不要再哭,哭坏了身体,只会让桓玄那奸贼一个人高兴。你师傅是怎样教你的,不是绝不可减了他的威风吗?」
  尹清雅默然不语,任由高彦为她拭泪,
  赤龙舟在风平浪静的鄱阳湖滑行着,明月高挂天上,和平宁静。
  高彦见尹清雅平复下来,心中暗喜,道:「老卓那小子亲自下厨,弄了几道拿手小菜要让雅儿品尝,现在他和程公、姚小子都在舱厅恭候你大小姐大驾。唉!雅儿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哩!看!人都瘦了!」
  尹清雅白他一眼,幽幽道:「你不也瘦了吗?人家没吃东西的心情,你也陪人家不吃。你这死混蛋。」
  高彦挤出点笑容道:「只要想起你没吃过东西,我便食难下咽。」
  尹清雅垂下螓首,好一会后轻唤道:高彦!」
  高彦欣然道:「小人在!」
  尹清雅终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然后又恼又嗔的骂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人家伤心时,偏要来逗人家笑,弄得人家不知多么难堪。」
  高彦道:「令雅儿快乐,是我高小子一生人最伟大的成就,其它的事再不放在我眼内。我可以向你保证,终有一天可打得桓玄卵蛋不保。桓玄怎可能是燕飞和刘裕的对手?他只余等待卵蛋被打掉的一天。」
  尹清雅再控制不到失控了的笑意,既喜且嗔的道:「你这坏家伙,又逗人笑了。」
  高彦探手摸上她仍有点湿漉漉的脸蛋儿,赞叹道:「雅儿的脸蛋真滑。」
  尹清雅任他放肆,还道:「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儿,连续十多天都没再对人家动手动脚,岂知仍是死性不改。」
  高彦的手移往她后颈,触手处的肌肤娇柔细嫩,顿时魂为之销,正要把她搂过去亲个嘴儿,尹清雅皱眉道:「你想干甚么?」
  高彦慌忙缩手,尴尬的道:「没甚么?只是想和雅儿亲嘴!嘿!既然雅儿认为时机尚未成熟,便留待日后再进行吧!」
  尹清雅立即霞烧玉颊,狠狠盯他一眼,又「噗哧」笑道:「时机尚未成熟?唉!你这坏小子。不过给你这胡搞一通,雅儿再不想哭哩!嘻!操桓玄的十八代祖宗,我现在才明白这句粗话是多么无聊。不过你说得有点道理,我伤心只会便宜了桓玄。」
  接着白他一眼道:「这些天来辛苦你哩!由早到晚都忙着建立新的情报网,又要来逗人家欢笑,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更要感谢程公,全赖他改组我帮,方能令帮中的兄弟保持状态和斗志。」
  高彦道:「正在舱厅等候你的夜宴,亦是送别赌仙的宴会。老卓和小姚会留下来,但程公必须赶返寿阳去,设法联络刘裕,看大家如何配合。来吧!勿让他们久等了。」
  尹清雅忽然垂下头去,连耳根都红透了,神情可爱诱人至极。
  高彦讶道:「雅儿想到甚么呢?」
  尹清雅以微细的声音轻唤道:「高彦!」
  高彦不解道:「雅儿有甚么心事?」
  尹清雅仍没有抬头望他,嗔道:「蠢蛋!」
  高彦抓头道:「我应该知道的吗?为何我蠢蛋呢?」
  尹清雅由小嗔变大嗔,仍不肯朝他瞧去,骂道:「死小子、臭小子!」
  高彦终于醒悟过来,喜不自胜道:「时机成熟了吗?」
  尹清雅娇躯轻颤的道:「没用的家伙!」
  高彦忘掉了一切,凑过去吻上她湿润柔软的香唇。
  在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做为这世上最快乐的男人的滋味。
  第三 章噬心之恨
  当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建康之东,建康城的控制权已落入桓玄的手里。
  在黎明前的一个时辰,桓玄一方的三百多艘战船,浩浩荡荡地进入建康的大江水域,依计划于各战略据点登陆。
  司马元显凭手上的万多建康军,本非无一战之力,可是负责守卫石头城的心腹大将王愉,在王国宝之兄王绪的怂恿下,背叛了司马元显,令司马元显无法进行倚城而战的大计,顿时阵脚大乱。
  司马元显骇得魂飞魄散,慌忙率军退往宫城,希望凭宫城的重重防护、储粮的充足,死守宫城。
  岂知谯奉先早领一个干人军队,在王愉的掩护下潜伏石头城内,首尾夹攻司马元显,边追边喊「放下武器!」军心涣散的建康军登时四散溃逃,司马元显在离宫门数丈外惨被谯奉先活捉。
  宫城的守将见大势已去,开门投降,司马道子慌忙逃遁。
  此时桓玄在谯纵、桓伟一众大将的前呼后拥下,踏着被败军弃下的各式武器所布满的御道,策马大摇大摆的朝宫城推进,开路的是五百精锐的亲兵,后面跟着的是另一个千人队伍,好不威风。
  高踞马上的桓玄遥望着宏伟宫城的外大门宣阳门,志得意满的叹道:「司马道子呵!你有想过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吗?要怪便怪你失尽人心,没有人肯为你卖命。」
  身旁的谯纵双目亦射出兴奋的神色,谄媚的道:「南郡公天命在身,岂是气数已尽的司马氏所能抗拒?眼前建康军不堪一击的情况,正显示人心全归南郡公。只要南郡公登位后,施行新政,一洗司马氏颓废腐败的风气,必能得到天下众的支持,让桓家皇业,千秋万世的传下去。」
  桓玄仰天大笑。
  多年来的梦想,就在眼前实现,建康军的不战而溃,不但代表他拥有南方最强大的军队,更代表人心的归向。
  在南方,谁能比他更有取司马氏而代之的资格?
  开路部队忽然散往两旁,列阵肃立,原来已抵宣明门外。
  桓玄目光投往城墙,飘扬着的已尽是他桓氏的旗帜。
  一队人押着双手反缚身后的司马元显,从城门走出来,领头的正是换了一身将服的谯奉先。
  桓玄呵呵笑道:「元显公子别来无恙?」
  司马元显被押至桓玄马前,两旁的战士同时伸脚踢在他后膝处,司马元显惨嚎一声,「噗」的跪在桓玄马前,只见他满身血污,一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便知他吃尽苦头,令人难以联想他以前威风八面的模样。
  司马元显双唇颤震,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但双目仍射出坚定不屈的神色。
  桓玄像看着最能令他开怀大笑的景况,欣然道:「你的爹没带你一道抱头鼠窜吗?」
  司马元显咬着嘴唇,目光射往地面,不肯答他。
  旁边谯奉先狞笑一声,移到司马元显左后侧,一把抓着他的头发,扯得他仰起睑庞,向着马上的桓玄。
  在桓玄身旁的谯纵一副哭耗子假慈悲的神态,怜惜的道:「南郡公心胸广阔,若元显公子能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南郡公不但不计较元显公子过去的胡作妄为,还会赏你一官半职,元显公子要把握机会呵!」
  司马元显现出不屑神色,嘴里发出「呸」的一声。
  桓玄右手扬起,手上马鞭闪电的往司马元显抽下去,「啪」的一声,司马元显右脸颊清楚出现血痕,口鼻同时渗出鲜血,接着半边脸肿了起来。
  司马元显狂呼道:「刘裕会为我报仇的!」
  四周登时嘲弄声响起。
  桓玄讶道:「刘裕?哈!刘裕!为何为你报仇的不是你的老爹?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司马元显外貌虽不似人形,但双目却喷出火焰般的仇恨。
  谯纵淡淡道:「这叫忠言逆耳,亦是你们司马氏覆灭的原因。」
  桓玄笑道:「刘裕算甚么东西?他在江南已是自救不暇,无法脱身,只要我断他粮草,再和天师军来个前后夹击,他还可以有多少风光日子呢?公子你把心愿错托在他身上了。」
  司马元显紧?着嘴,双目神色坚定,显是对刘裕信心十足,丝毫不为桓玄的话所动遥桓玄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道:「没有你老爹在旁照拂,元显公子是不是很不习惯哩?」
  司马元显现出不解的神色。
  桓玄忍不住心中得意之情,哑然笑道:「让我带公子去见你老爹最后一面,肯定公子做鬼后仍会对我非常感激。」
  司马元显双目射出既疑惑又惊惧的神情,尚未有机会想清楚桓玄话中含意,已被兵卫架往一旁。
  大笑声中,桓玄领头驰进宣阳门去。
  刘裕进入书斋,正盘膝默坐的燕飞睁开眼睛。
  刘裕把门关上,到燕飞身旁坐下,问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燕飞摇头表示不饿,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为何外面这么静呢?但我却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
  刘裕神采飞扬的道:「尚有小半个时辰便到午时,我们会于午时一刻离开这里,然后到码头登船赴京口去。外面的确有很多人,自今早日出后北府兵的手足便在府门外聚集,人愈来愈多,无忌打开了府门,让手足们进来,不过一个广场并不足够,府外的大街也挤满了人。」
  燕飞精神大振道:「看来你成功了,刘牢之有甚么反应?」
  刘裕现出鄙夷的表情,晒道:「他可以有甚反应?昨夜他想调动军队,却没有人依他的命令,最支持他的高素又被你干掉了,令他更是无计可施。连他的亲兵团离心者亦大有人在,今回他是彻底的完蛋。」
  燕飞皱眉道:「为何你不出去和你的北府兵兄弟说话?好激励他们?」
  刘裕摇头道:「迟未到时候。」
  燕飞讶道:「你在等待甚么呢?」
  刘裕微笑道:「我在等候建康陷落的消息。」
  此时何无忌门也不敲的推门闯进来,紧张的道:「刘爷来了!他要见你!」
  刘裕从容道:「把他请进来。」
  何无忌掉头便去,又给刘裕唤回来,吩咐他道:「无忌你接着立即到码头去等我,我和刘爷说几句话便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