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6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4      字数:4911
  王镇恶感到自己落在下风,连他是蓄谋在这里等待自己,还是凑巧碰上也弄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如惹火了向雨田,此人绝对有能力把夜窝子闹个天翻地覆,那对边荒集是有害无益。
  权衡利害下,王镇恶打消出手的念头,皱眉道:“向兄到夜窝子来,有何目的呢?”
  向雨田见不住有人从他们中间走过,说起话来非常不方便,提议道:“我们边走边谈好吗?哈!找个地方喝酒聊天如何?不用害怕,我绝对尊重夜窝子不动干戈,只寻乐子的天条,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说罢领头朝古钟楼方向举步,王镇恶别无选择,更不愿任他离开视线,只好走快两步,与他并肩而行,那感觉非常古怪。
  向雨田瞥他一眼,微笑道:“如果我没及时转身,王兄真的会从被后偷袭我吗?”
  王镇恶理所当然地道:“现在是贵族与荒人全面开战的时候,非是一般江湖斗争,向兄认为我人须讲江湖规矩吗?”
  向雨田哑然笑道:“王兄很坦白。不过若换了王兄是燕飞,他会在背后偷袭我吗?不会!对吗?因为燕飞有自信可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击败我,事实是否如此,当然要见过真章方晓得。只从这点,便知王兄上次之败,对王兄生出影响。”
  王镇恶不悦道:“向兄是否专程来羞辱我?”
  向雨田笑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习惯了思索人性这问题,喜欢把握人的本质。事实上我虽与王兄处于敌对的关系,但对王兄却颇有好感,因为像你这般有胆色的人,这世上愈来愈少哩!”
  王镇恶的感觉好了些儿,此时向雨田领他经过钟楼,朝小健康的方向走去,后者还大感兴趣地朝楼上的古钟张望。
  王镇恶道:“向兄到边荒集来,不是只为到夜窝子趁热闹吧?”
  向雨田欣然道:“王兄今次料错哩!我确是一心来趁热闹。我们秘人一年四季,每季都有一个狂欢节,狂歌热舞整夜,人人抛开平时的身份包袱,投进狂欢节去。今天正好是秋节的大日子,我习惯了哩!时候一到,体内的欢乐虫便蠢蠢欲动,不由子主的摸入集来。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今晚我是不会惹事生非的。难得才有你这个好伴儿,可解我思乡之心,我怎会开罪你?”
  王镇恶听得乏言回应,更弄不清楚向雨田是怎样的一个人。
  向雨田微笑道:“告诉我,我有杀过一个荒人吗?”
  王镇恶为之愕然,摇头道:“在这方面向兄确是非常克制,不过如果向兄成功刺杀高彦,那高彦将是第一个命丧向兄之手的荒人。”
  向雨田笑道:“如不是因高彦在这场斗争里举足轻重,我怎会向他下毒手?唉!真希望这些事快些了结,让我得到自由。”
  王镇恶大讶道:“向兄竟害怕杀人吗?那天你让我走,是否基于同样原因?”
  向雨田淡淡道:“我不想杀人是有原因的,如果可以杀死王兄,我亦会毫不犹豫的这麽做,别人不知道你在战场上的本事,但怎瞒得过我向雨田?到哩!哈!真热闹,我们到里面把酒谈心如何?”
  向雨田驻足一家酒铺门外,作出邀请。
  此处乃夜窝子的边缘区,再过去便是小健康,王镇恶只好点头同意,与他进入酒铺去。
  第十 章杀人名额
  哄哄的酒铺内,两人对坐位于一角的桌子,酒过三巡后,向雨田笑道:“真想高歌一曲,哈!今晚很好!今晚我非常高兴。”
  王镇恶心中一动,暗忖可能巧值秘族狂欢节的大日子,此时的向雨田正处于异于平常的状态下,说不定可从他处套出点秘密。再劝饮一杯,道:“向兄因何不轻易动手杀人呢?似乎与秘族一贯凶悍的作风背道而驰。”
  向雨田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更是一言难荆王兄有没有办法张罗一坛雪涧香?听说这是边荒第一名酿,不过现在喝的女儿红也相当不错。”
  王镇恶道:“如果向兄肯立即息止干戈,我可以为你办到。”
  向雨田苦笑道:“公归公,私归私,你的提议是不切实际的,边荒集是没有将来的,拓跋珪更没有希望。王兄若是识时务的人,应立即远离边荒集,到甚麽地方都好,怎都胜过在这里等死。”
  王镇恶微笑道:“只要死得轰轰烈烈,纵死也干心。”
  向雨田双目亮起来,举壶为他和自己斟酒,然后举杯道:“王兄对死亡的看法,与我截然不同,但我仍佩服王兄看透生死的胸襟。来!再喝一杯,我们今夜不醉无归。”
  两人再尽一杯。
  王镇恶道:“向兄对我们边荒集的情况倒非常清楚,竟晓得有雪涧香。”
  向雨田坦然道:“我对边荒集的认识,大部分是从燕人处得来。像高彦那个家伙,如果不是燕人缕次强调他在此战中能起的作用,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可以影响战果。”
  王镇恶忍不住问道:“凭向兄的身手,那次在镇荒岗,该有机会可以得手,为何轻易错过呢?”
  向雨田摇头道:“教我如何解释?我的事王兄是很难明白的。可以这麽说,为了更远大的目标,我是必须戒杀的,当然更不可以滥杀,否则得不偿失。”
  王镇恶大惑不解道:“向兄这番话确实令人难解,依我看,向兄该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想到便做,不会有任何顾忌。”
  向雨田点头道:“你看得很准,只是不明白我的情况,而我亦很难解说,说出来亦怕你不会相信。”
  又苦笑道:“不怕告诉你,今回我是有个杀人名额的,名额只限三人,于我的立场来说,这三人正是边荒集最该杀的荒人。”
  王镇恶讶道:“杀人名额?那我是否其中之一呢?”
  向雨田笑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只有两个是燕人指定的,最后一个则任我挑选,可算入我的刺杀名单。只要干掉这三个人,我便算向本族还了欠债,从此可脱离秘族,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王镇恶道:“一个是高彦,另一个是谁呢?”
  向雨田微笑道:“以王兄的才智,怎会猜不着呢?”
  王镇恶一震道:“燕飞!”
  向雨田欣然道:“纵然燕人没有指定我必须杀死燕飞,我向雨田也不会放过他,如此对手,岂是易求?”
  王镇恶心忖,如果向雨田确能杀死燕飞,边荒集肯定不战而溃,而向雨田则不负慕容垂之托。
  向雨田兴致盎然地问道:“王兄见过燕飞吗?噢!你当然见过,否则不会指他是我的劲敌。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镇恶呆了一呆道:“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并不是故意为他阴瞒,而是不知如何可以贴切地描述他。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总而言之与其他荒人高手不同,至于不同处在哪里,我又说不上来。我自问看人很有一手,其他人我多留心点,会晓得其高低强弱,但对燕飞我却没法掌握,有点像遇上向兄的情况。”
  向雨田双目神光一闪即逝,点头道:“那便是高深莫测了。看来燕飞已抵能上窥天道的境界,难怪有资格斩杀练成'十住大乘功'的竺法庆。哈!我恨不得能立即见到他。”
  王镇恶道:“向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向雨田摊手道:“你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便老实作答。人是很难弄清楚自己的,一方面是因知之太深,又或不愿坦诚面对自己,总言之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算说得出来,通常也经过美化和修饰,有些念头更是你永远不想让人知道的。对吗?”
  王镇恶为之语塞。
  向雨田微笑道:“王兄对我这麽有兴趣,不是因为我是朋友,反因我是敌人,所以要尽量弄清楚我的虚实,再设计对付。告诉你吧!你们荒人今回是绝无侥幸的,现在由此往北塞的道路已被风雪封锁,你们北上的水道交通又被燕人截断,而拓跋珪则陷于没有希望的苦战里,当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他就完蛋了,你们荒人也会跟着完蛋。相信我吧!要离开便及早离开,荒人的命运是注定了的。”
  王镇恶心中一动道:“秘族是否只有向兄一人到边荒来呢?”
  向雨田唇边的笑意不住扩展,平静地道:“请恕小弟不能答王兄这句话。”
  王镇恶已从他眼睛泄漏的赞赏神色晓得答案,掌握机会,忽然改变话题问道:“花妖是否贵族的人?”
  向雨田轻颤一下,垂下目光,探手抓着酒杯。
  王镇恶想不到他竟有此反应,心中纳闷,举壶为他注酒,同时道:“向兄如不乐意,是不用回答的。”
  向雨田像被勾起无限的心事,举杯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目光凝注桌面,道:“他不单是秘人,还是我的师兄,不过早被师尊逐出门墙。如果不是这样,师尊也不会再收我这个徒弟。”
  接着双目回复澄明神色,盯着王镇恶道:“王兄可知,因何我要透露这个秘密吗?”
  王镇恶茫然摇头,道:“只要向兄一句话,我绝不会泄漏此事。”
  向雨田点头道:“王兄确有乃祖之风。”
  稍顿续道:“我要说出他的故事,是因边荒集是他埋身之地。而王兄是荒人,对你说等于向荒人澄清他的冤屈,算是我对他做的一件好事。”
  王镇恶是到边荒集后,方晓得花妖的事,闻言愕然道:“冤屈?向兄不是在说笑吧!”
  向雨田苦笑道:“我早知你会这麽说,个中情况,我实难以解释详荆简单来说,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可是在某种奇异的状况下着了魔,致性情大变,不但出卖了族主,令他被你爷爷俘掳,还四出作恶。你们成功杀死他,实是功德无量。我敢肯定,他若在天有灵,会非常感激你们结束了他邪恶的生命。这也是敝门欠下秘人的债,所以须由我偿还。”
  王镇恶沉声道:“向兄说的话,每一句都清楚明白,但我却愈听愈糊涂。向兄指的在某种奇异情况下着了魔,是否类似练功的走火入魔?可我从未听过有人因练功出岔子,会从本性善良变成采花淫魔的。”
  向雨田叹道:“天下无奇不有,其中真正情况,请恕我不能说出来。唉!人都死了,我还有甚麽好为他掩饰的。哈!荒人真有本事,竟有办法杀死我师兄,省了我一番功夫。”
  王镇恶愕然道:“向兄准备亲手杀死他吗?”
  向雨田若无其事地道:“这个当然。不由我出手清理门户,该由谁负责呢?不妨再向你透露一个秘密,我之所以不敢滥杀,不敢任意妄为,是因有我师兄作前车之鉴,我怕重蹈他的覆辙。听到我这麽说,王兄或会想,当然哩!你和他修的是相同的武功心法,走的是相同的路子。你这麽想是合乎情理的,但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真正的情况,是完全超乎在你想像之外。”
  王镇恶道:“向兄是不打算说出来了,对吗?”
  向雨田耸肩道:“这个当然。不过话虽只说一半,但感觉上我已舒服多了。哈!小白雁不是到边荒集来了吗?为何不见高彦带她来逛夜窝子?”
  王镇恶叹道:“你是准备在夜窝子刺杀高彦了,但因何要告诉我呢?”
  向雨田讶道:“为何王兄看穿我的意图,仍然毫不紧张呢?一定有道理的,对!因为高彦根本不会到夜窝子来,这麽说,他该是到泗水探敌去了。哈!王兄终于色变哩!”
  王镇恶双目杀机大盛。
  向雨田仍是一付毫不在乎的从容姿态,道:“王兄不但有情义,说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更非随口说说,明知不是我的对手,仍想动武。坦白说,我是不会在狂欢节期间杀人的,这是秘族的传统,故意提起高彦,只是心中疑惑,说出来看王兄的反应吧!”
  王镇恶淡然道:“过了今晚又如何呢?”
  向雨田双目精芒大盛,与王镇恶毫不相让地对视,道:“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如何呢?”
  王镇恶发觉自己真的没法掌握这个人的想法,他的行事总出乎人意表,更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陷于完全的被动。
  王镇恶道:“向兄说出来吧!”
  向雨田道:“由现在开始,我给你们十二个时辰,这期间我不会离开边荒集半步,只要你们能像上次那般把我找出来,便有杀死我的机会。但时限一过,我立刻动身到泗水去,高彦他肯定没命,这个游戏有趣吗?”
  王镇恶听得头皮发麻,向雨田的邀请是由不到他们拒绝的,否则,若让他在晓得高彦所在地的情况下,凭他的才智武功,高彦肯定难逃毒手。
  说到底,向雨田是要弄清楚他们是凭甚麽能轻易找到他,不弄清楚此点,向雨田在边荒集是步步惊心,睡难安寝。
  这个人太厉害了。
  王镇恶冷静地起身,沉声道:“我们荒人会奉陪到底,向兄小心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