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7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2      字数:4946
  说罢捧着火油弹,往沙石滩方向窜高跃低的潜去。
  ※※※
  小诗尖叫着从卧榻坐起来,不住喘息。
  纪千千己移到她床边,一把搂紧她,安慰道:“不要紧,你只是做梦而己!”
  小诗仍是一脸惶恐神色,双眼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相信只是作梦。
  纪千千晓得,她目睹慕容垂大破慕容永之战,因而心中生出恐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下,睡也不得安宁,心中涌起怜惜之意,柔声道:“你梦到了甚么呢?”
  小诗喘着气道:“我梦到高公子领着一队荒人兄弟来救我们,却惨中皇上的埋伏,我想去警告高公子,却叫不出声来,然后……”说到这里己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纪千千把她搂入怀里,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事实上,她这几天心情也很差,修习燕飞传的筑基功法,竟没法集中精神。原因很简单,因对慕容垂的恐惧不住加深。
  战场上的慕容垂太可怕了。
  柔声道:“诗诗挂念高公子,对吗?”
  小诗摇头凄然道:“我不知道。”
  纪千千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看上他的。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像高公子那种不爱守规矩的人吗?”
  在她怀里的小诗以低微的声音道:“我没有看上他。”
  纪千千怜惜的道:“不要骗自己哩!你不是对他有好感,怎会梦到他?那表示你心中在想他,关心他的安危。”
  小诗凄然道:“我不知道。”
  纪千千心中一阵酸楚,忽然间,她感到燕飞离她很远很远。在边荒集发生的一切,便像前世轮回的事,彷似一个被遗忘了的梦。
  而眼前的现实却是冷酷无情的,慕容垂仍掌握一切,包括她主婢的命运。她明白,自己和小诗之所以陷于情绪的低谷,全因为认识到慕容垂令人生惧的战争手段。她们现在最渴望是能结合拓跋圭和荒人的力量,把她们从慕容垂的魔掌解救出来,回复她们的自由。
  对她来说,不论慕容垂如何善待她、讨好她,可这并不是她渴望的。除了燕郎外,任何人她都不要。
  她渴望的是荒人不受约束的生活,渴望的是自由自在地享受生命,爱自己想爱的人,其它一切都不重要。可是慕容垂却剥夺了她最向往的自由,更令脆弱的小诗受尽精神的折磨,只此一项,慕容垂已是罪无可耍慕容垂向她展示战场上的威风,却令她更痛恨他。
  因为他愈有威势,她们主婢重获自由的机会愈渺茫。
  当渴望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她也变得提不起劲儿去为将来奋斗。
  ※※※
  当孤岛中部多处地方冒起火焰,浓烟扩散时,刘裕回到正焦急等待他的朔千黛身旁。
  刘裕朝泊在沙石滩码头处的战舰瞧去,欣然道:“我成功了,没有人敢走下船来。”
  朔千黛叹道:“这场火恐怕三天三夜也烧不完,到烧光了岛上的树木,我们只好投海。”
  火势正缓缓扩展,浓烟却迅速蔓延,开始波及沙石滩。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有甚么好担心的?这是最触目的烽火讯号,我的朋友看见了,会派船来接载我们,保证不损姑娘你半根毫毛。”
  朔千黛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你,避得过今夜避不过明天,如果朝廷一意置你于死地,你终难逃毒手,倒不如随我回大草原算了。”
  刘裕笑道:“情况的微妙处,实难向你尽述,只要今回司马道子派来杀我的人无功而返,我便算过关。明天的事,明天再看如何应付。我现在的处境,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只要尚未被逐出寺门,便可以继续敲钟。”
  朔千黛娇呼道:“走哩!”
  此时浓烟己覆盖整个沙石滩,建康水师船逃难似的冲出浓烟的围困,依原路驶离海湾。
  刘裕看着战船经过下方的海面,道:“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朔千黛皱眉道:“如果他们守在附近水域又如何呢?”
  刘裕冷笑道:“他们留下来可以有甚么作为?难道截击来接载我们的船吗?司马道子是不敢公然杀我的,在此他要依赖北府兵对付孙恩的时刻,他只能以行刺的手段对付我。如果我没有猜错,司马道子该下有严令,杀我一事必须秘密进行。”
  朔千黛道:“好吧!算你全猜对了,离开这里后,你返回盐城去,不是亦难避刺杀吗?”
  刘裕轻松的道:“谁说我要回盐城去呢?”
  朔千黛一呆道:“你要到哪里去?”
  刘裕若无其事的道:“建康。”
  朔千黛失声道:“建康?”
  刘裕道:“真的很难向你解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像任何人般爱惜自己的小命。”
  接着双目亮起精芒,沉声道:“我已厌倦了躲躲逃逃的生涯,由今天开始,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北府兵将领,领兵南征北讨。司马道子和刘牢之想害我,却刚好在我最需要转机的时候扶了我一把。他们可以对我在边荒集的努力视若无睹,却不能且不可以抹杀我在盐城斩杀焦烈武的军功。现在,他们唯一的办法,只有借孙恩之手铲除我,却不知这正是我最期待和最渴望的事。”
  朔千黛喜道:“你真的当我是伙伴,才会对我说这些事。”
  刘裕凝望已远去的战船,道:“不是伙伴,而是情侣。我们做一对没有肉体关系、清清白白的情人。将来的事没有人知道,不过,如果我真的成为南方之主,我们将会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合作,你肯接受这情侣之盟吗?”
  朔千黛大喜道:“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刘裕道:“如此一言为定。敌人似乎是到盐城去。我们也该动身了,否则,浓烟吹到这边来时,我们会被呛死的。”
  朔千黛愕然道:“我们游回去吗?”
  刘裕笑道:“没有退路,我怎敢放火烧岛?随我来吧!”
  说毕掠下斜坡,往布满乱石暗礁的海边掠下去。不一会落至海边,只见一艘小型风帆,密藏在靠海的丛林处,下面被木板架起,向海倾斜,船首离海面不到半丈,后面以长索固定。只要斩断长索,船便会沿承托的长木条滑往海面,等若起锚启航。
  两人跳上单桅的小风帆,刘裕从船上拿起一枝长达两丈的撑竿,道:“放心吧!这片海面的礁石水流,我己摸得一清二楚,保证不会像你般翻船。”
  朔千黛精神大振,拔出佩刀,欣然道:“我要斩索哩!预备!”
  刘裕大笑道:“动手!”
  朔千黛一刀断索,小风帆立即沿木架下滑,“砰”的一声掉进水里。
  小风帆船首先往下沉,旋又浮起,急流涌至,小风帆像玩具般打转。刘裕一竿点出,正中左后方一块冒出海面少许的礁石,小风帆应竿冲离岛岸,往海湾的出口驶去。
  两人欢笑声中,小风帆回复稳定,有惊无险的离岛而去。
  第五章 后会无期
  高彦来到设于楼船最高层的豪华大舱厅,慕容战、姚猛、庞义、方鸿生、拓跋仪、阴奇六人,占了靠窗的一张圆桌,正在大吃大喝,高声谈笑。
  姚猛笑道:“看高爷的样子,昨晚定是作了个香艳旖旎的美梦,所以到现在仍未清醒过来。”
  高彦找到位子,一屁股坐下,笑骂道:“去你的娘!昨晚我给卓疯子弄得睁眼听到他写书的吵声,闭眼也听到,差点要起来把他捏死,怎么睡得安宁呢?”
  庞义把一碟堆得像小山般高、香气四溢的肉包子推到他面前,同时问道:“要羊奶茶还是雪涧香?”
  高彦动容道:“真的是雪涧香?我还以为鼻子出了问题,嗅错了。竟这么快便酿出来了,会否不够香醇呢?”
  方鸿生为他斟酒,欣然道:“这是老红款待像高公子般的当家阔少的珍藏品,幸好藏得够秘密,没有给敌人充公。”
  阴奇道:“老红私藏二十五坛雪涧香,一直秘而不宣,到新酿的雪涧香赶不及提供边荒游,才忍痛拿出来。”
  高彦把美酒一饮而尽,赞叹道:“以前的边荒集又回来了。”
  方鸿生神气的道:“今次的边荒游第一炮,究竟有多少人参加?”
  姚猛代高彦答道:“我们明早到达寿阳后,凤翔凤老大会把最后落实的名单,交到我们手上,照估计该不少于五十人。”
  阴奇道:“我们共有四十九间客房,每房可容两人。以每船平均八十客计,三艘楼船轮番开出,那每天可把八十个豪客送往边荒集,扣除所有开支,每客可稳赚半两黄金,这盘生意真的相当不错。”
  慕容战欣然道:“最重要是刺激边荒集的经济,边荒集兴旺了,自然水涨船高,否则,何来军费去营救千千和小诗?”
  庞义听到千千和小诗之名,一震点头。
  一直没有作声的拓跋仪问道:“凤老大有没有先做点上夫,查清楚参加我们边荒游第一炮的客人的底子呢?”
  高彦正边吃东西,边看在前后护航的两艘双头舰,在明媚的阳光下耀武扬威的样子,忽然惊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差点把肉包子吐出来,讶道:“甚么事?我又不是凤老大,怎晓得他有没有躲懒?”
  众人哄然大笑。
  卓狂生的声音传来道:“过滤的工夫由各地负责招客的帮会负责,游客可大至分为两类:一类为各地有头有脸的人,这类客人肯定不会出问题;另一类来自别处城镇,所以地方帮会没法核实身分,如会出问题,当出在这类人身上,名单上清楚显示每个参加者属哪类客人,可以大大缩窄我们须提防的人。”
  说罢坐到高彦身旁,喝道:“给本名士来杯雪涧香。”
  姚猛忙伺侯他。
  高彦咕哝道:“你不是仍在赖床吗?”
  卓狂生把盛满雪涧香的酒杯举至唇边,晒道:“你当我是像你般的低手吗?睡足一晚仍是未睡醒的模样。像我这般的练气之士,睡两个时辰便等于你睡两个月,明白吗?以后再不要问这种蠢问题。”这才举杯一饮而荆众人齐声大笑。
  高彦笑道:“这疯子因睡不着而更疯,竟找老子出气,幸好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否则,今晚便用被褥把你活生生闷死。”
  慕容战道:“少说废话。馆主为我们的三艘改装楼船起了名字没有?”
  卓狂生叫了一声“好酒!”然后舒展筋骨,又环目四顾,透过四方的大窗,把颖水两岸美丽的夏景尽收眼底,欣然道:“必先也正名乎!当然想好了,我们这艘是[荒梦一号],其余两艘便是二号、三号,简单了当,又有意思。你们能想出更好的来?”
  阴奇念道:“荒梦!边荒之梦。唔!改得倒也贴切,如果我首次到边荒来旅游,经过百里无人之境,骤然见到比建康更兴旺的边荒集,也有如历梦境的虚幻感觉。”
  慕容战点头道:“卓馆主想出来的,我们当然有十足的信心,就此决定。”
  卓狂生欣然道:“我们还要于起程时举行命名礼,便如将士出征的誓师大典,以隆重其事。”
  拓跋仪道:“今回是不容有失,每一个人都该清楚自己的岗位和本份,清楚自己须做的事。”
  高彦抓头道:“我负责甚么呢?”又尴尬的道:“噢!我差点忘掉了最高负责人的身分,当然是甚么都不用干。”
  卓狂生道:“你的工作是陪客人吃喝玩乐,伺候客人妥妥贴贴的,了解他们,明白客人的需求,让我们知道该在甚么地方出力。”
  慕容战叹道:“你这小子须提起精神做人,因为你属风险高危族,这方面由阴兄告诉你吧!”
  高彦愕然望向阴奇。
  阴奇淡淡道:“我奉钟楼议会的指令,对负责今次边荒游第一炮的兄弟,作了另一个风险评估,高少你名居首位。所以,抵达寿阳后,馆主和小猛会与你寸步不离,否则,如果你被敌人干掉,不但边荒游完蛋大吉,你也娶不成小白雁。”
  高彦色变道:“你不要吓我。”
  阴奇道:“第一个要杀你的是聂天还。我明白他这个人,极重声誉,该不会直接派人对付你,却可通过桓玄向你下毒手。桓玄可说是当今南方最有实力的人,手下高手如云,只要派出高手混进观光团,掌握到一个机会,精心布局,肯定你难逃此劫。”
  高彦吃惊道:“既然如此,我便该留在边荒集接船。”
  卓狂生骂道:“做人怎可以这么没有骨气?我们荒人怕过谁来?聂天还要玩手段,我们奉陪到底,做缩头乌龟有啥乐趣?”
  高彦重现笑容,点头道:“对!我绝不能丢荒人的面子。他奶奶的,有各位大哥看着小弟,小弟怕甚么。来杀我的必是一等一的高手,怎逃得过你们的法眼?”
  方鸿生道:“我以前虽然当的是冒充的总巡捕,可是耳濡目染下,对犯案贼子的手法亦知之甚详。今次是敌在暗我在明,以桓玄的实力,肯定可以把刺客的身分安排得全无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