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28      字数:4931
  对独叟,燕飞当然再没有丝毫恨意,心忖他恋丹成痴,这丹房正好作他的埋身之处.向他躬身致礼,又为他点燃三炷祭香,这才离开丹房,把门掩上。
  面对往上的石阶,燕飞深吸一口气,拾级登阶,举手正要托起石盖,忽然全身剧震,仰后便跌,直滚下石阶去。
  “当”!
  宋悲风运剑挑中无边环,其原意本是要把无边环挑飞,岂知无边环似重若万斤,虽被挑个正着,却化去他大半劲力,只改变前旋之势,却往正凌空掠至的竺不归反旋回去。
  宋悲风心知肚明,纯以功力而论,竺不归实稍胜自己半筹.乘机后撤,退往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只要离开小巷,主动权将来到他手上。
  竺不归冷笑一声,双掌按拍无边环,钢环二度飞袭宋悲风,速度势道,有增无减。
  宋悲风正要退出巷口,心中忽生警觉,一道凛冽无匹的剑气,从巷口外斜射袭来,攻向他右胁下。
  宋悲风已无暇叱骂竺不归的卑鄙,保持心神止水不波的剑手境界,腾空而起,提足疾踢急旋而至的无边环,反扫一剑,侧劈下扫偷袭的敌刃。
  “砰!当!”声同时激响,就在宋悲风踢中无边环的一刻,两剑格击。
  以宋悲风之能,亦难挡两方攻来的劲气,立告受伤,喷出一口鲜血,幸好他往上腾升,避过陷身前后夹击的死局中,踏足高起达两丈许的墙头。
  竺不归如影附形,手持回归他掌中的无边环,迥手击至,后方则剑气大作,另一敌也如附骨之蛆般腾身杀来。
  宋悲风叫了一声“失陪”,横空而去,跃往院墙内宅院的瓦顶,还回头一望,见到追来者除竺不归外,还有一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这才足尖一点,朝独叟所住的宅院掠去。
  环声剧作,竺不归可怕的无边环,又再追击而至。
  听风辨声下,宋悲风有如目睹地掌握到钢环以一个迂迥的弯度追来,若依目前自己掠飞的速度和角度,钢环会在一丈外凌空击中他宋悲风;暗叫厉害,忙使个千斤坠,改变凌空之势,往下落去。
  自己知自己事,他所受内伤颇重,再无力硬挡竺不归贯满真力的飞环,倘有耽延,肯定会再陷重围之中,不过他已没有选择,只希望凭宅舍形势,突围逃走,赶去一看燕飞的情况,瞧睢有没有办法为燕飞尽点人事。
  直至此刻,他仍没有动过逃离险境、独善其身的念头。
  燕飞滚至石阶底,全身真气乱窜,眼冒金星,苦不堪言。
  在极度的痛苦中,燕飞明白过来。
  他现在的情况,比传说中的洗髓易筋更彻底,等若变成另一个武功路子和心法均截然不同的人,妄想循以前的方法运功施劲,以托起入口的石盖子,当然要出岔子。
  现在,他像一个拥有庞大宝库的人,却一点不晓得如何把珍宝动用挥霍,只为暂作守财奴.连忙意守丹田,片晌后,体内真气重新归聚,他不敢“有为”,任由真气天然流动,用心旁观其游走的门道。
  体内真气逐渐转热,吓得他大吃一惊,人急智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下,把精神改而集中往脑内的泥丸宫,果然天如人愿,热气转寒,可是行走的经脉却刚好与适才相反.到真气开始变得阴寒难受,他又意守丹田以升温,那个变化感觉奇妙至极点。
  可是头脑却开始昏沉起来,生出厌厌欲睡的疲倦。
  燕飞心叫不妙,知是因为这截丹房入口的空间没有通气设备,如此下去,肯定被闷死,心忖若再不爬来,便大事不好。
  此一意念才起,下一刻他发觉已站直身体,睁目处正是往上的石阶。
  燕飞先在心中警戒自己,千万不可妄施日月丽天心法,小心翼翼登上石阶,举手往石盖推去。
  手掌接触冰凉的石板,正不知如何发力或应否发力,体内真气天然运转,重达三、四十斤的石盖应掌劲往上弹跳过丈。
  燕飞身不由己的由地道口窜出,见石盖四平八稳的向他头顶直堕而下,忙往旁移开。
  “蓬”!
  石盖如有神助,天衣无缝的落回入口处,把地道封闭,准确至令人难以置信。
  燕飞回过神来,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眼前这样的“残局”,真不知该如何“收拾”,就在此时,前院的方向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
  燕飞立即想起宋悲风,体内气随意转,人已掠往前院,穿堂而出,入目的情景令他睚彘欲裂,只见宋悲风站在院墙与两敌激战,当他踏足前院的一刻,宋悲风刚被人击下墙头,口喷鲜血,长剑脱手。
  燕飞忘掉一切,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地随他意念运动,催他以闪电般的迅疾身法,在宋悲风落地前的一刻,把他抱个正着。
  环声剑气,罩天盖地的袭来。
  燕飞往后飞退,哪敢停留,抱着气若游丝的宋悲风,朝后院的方向奔去,自然而然地,他体内至精至纯,从未曾在武林史上出现过的先天真气,绵绵不断地输往宋悲风的体内去。
  他无暇理会是否有敌人在后方追赶,只知若要保住自己和宋悲风两条人命,唯一方法是任体内真气带领自己逃回乌衣巷去。
  第二 章天意难测
  谢安小心翼翼,亲自为宋悲风盖上被子,神色出奇地平静,可是房内各人无不感到他心内的悲痛。
  房内除燕飞外,尚有谢石、谢琰和刚赶回来的谢玄和刘裕,宋悲风受伤一事,震撼了整座谢府。梁定都和数十名家将,聚在房门外等待消息,人人心中悲愤莫名。
  谢安立在榻旁,凝望宋悲风苍白的睑容,忽地身子一阵摇晃。谢玄第一个把他扶着,接着是谢琰和谢石。
  谢琰悲切道:“爹!”
  谢安勉强立好,摇头叹道:“我还撑得下去。”
  谢玄沉声道:“二叔请把此事交由我处理,二叔好好休息,千万以身体为重。”
  谢安露出心力交瘁的疲倦神态,略一点头,在谢玄眼色的示意下,谢石和谢琰一左一右把谢安扶出房外。
  谢玄凝立不动,呆看着重伤昏迷的宋悲风。燕飞和刘裕默立他身后,不敢出言打扰。房内的气氛沉重至今人难以忍受,两人均不晓得对方今趟对谢府的公然挑衅,会带来甚么后果?
  手握北府兵权的谢玄会如何应付?
  好半晌后,谢玄淡淡道:“宋大叔该可康复过来!今次幸得燕兄弟冒死把大叔抢救回来,否则宋大叔不但必死无疑,此事还合成为悬案。”
  燕飞心中一痛,道:“以宋老哥的剑术身法!突围逃走该没有问题,只因他为要救我,方会陷身重围里,被敌所乘。”
  谢玄仍背着两人,摇头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若是处心积虑对付大叔,大叔始终难逃一劫。今次燕兄弟因缘巧合下,鬼使神推的恢复功力!虽未能运用自如,却适足以救回大叔,此着大出敌人料外,更使他们不知虚实!阵脚大乱。”
  刘裕沉声道:“哪用飞环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玄缓缓转身,唇边飘出一丝泠若锋刃的笑意,负手举步,往房门走去,柔声道:“小裕想知道吗?随我来吧!”
  刘裕和燕飞这对曾共历生死的战友你眼望我眼,均不明白谢玄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谢玄走到房门处,以梁定都为首挤满外厅的众家将人人目射仇恨和悲愤光芒!等待谢玄的指示。
  谢玄从容一笑,淡淡道:“大叔的命该可以保下来,支遁大师正在来此途中,你们万勿为此事慌张,府内一切如常。有我谢玄在,自会为大叔讨回公道。”
  众家将全体下跪!齐声应是。
  谢玄喝道:“起来!好好给我看着大叔。”
  说罢从家将让开的通路穿厅出门,来到回廊处。
  燕飞和刘裕追在他身后,隐隐感到谢玄不是空口说说哪么简单,而是要立即采取行动。
  这位击败符坚百万大军的无敌统帅!己因宋悲风之伤动了真怒。
  谢玄仍背负双手,步履稳定从容的朝西院方向走去。
  表面上谢府仍是那么平静宁和,雪溶后的园林充满春意生机,可是一股风暴却正在酝酿形成,没有人可以阻止。
  燕飞忍不住又问道:“玄帅晓得用飞环的人是谁吗?”
  谢玄悠然道:“当然晓得,哈!他们既敢以江湖的手法对付大叔,我就以江湖的手法来还击他,我要教他们知道,惹我们谢家的后果,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两人满肚疑团的随他踏足中园的林间小径,朝西院举步。
  谢玄再没有说话,直抵西院松柏堂的大广场,十多名守在那里的是今趟随他回建康的亲兵,忙牵马迎上来。
  谢玄打出阻止的手势,神态悠闲的道:“我和燕公子、刘副将到外面四处闲逛,不用乘马,你们也不用跟来,好好休息。”
  亲兵们领命去了。
  燕飞更是模不着头脑,照道理,以谢玄这个座镇前线的最高统帅!忽然返回京师!怎都该先向司马曜述职。
  谢玄和刘裕身穿常服,前者一派名士风采,后者衣饰像个侍卫随从,这样的装束打扮在建康是司空见惯,不会碍眼。
  燕飞尚是首次得睹谢玄的神采风范,他们虽非是初遇,不过哪时他处于昏迷状态,不知人事。谢玄在待人处事的态度上较为接近谢安,与谢石和谢琰的自重身份截然不同。谢琰更是正眼也没看过燕飞。显然因荒人的燕飞在他心中不值一文,只可供差遗之用。
  令燕飞最感惊奇的是,刘裕并没有因升官而变得趾高气扬,比以前神气,反是更为收藏内敛,表面看似乎是更谦虚有礼,但燕飞却清楚掌握到他在武功和个人修养两方面均大有精进,非再是边荒时的刘裕。能在短短数月内有如此巨大的变化,肥水之战予他的经验固是弥足珍贵,谢玄对他的指点和潜移默化更是功不可没。
  唯一没变的是刘裕和他过命的交情。当他知道燕飞的情况大有转变,从刘裕双目涌出的狂喜,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谢玄领着两人沿御道朝宫城的方向悠然漫步。
  五里长的御道热闹繁华,车来人往,各忙其事,但对建康都城正默默进行的斗争,却茫然不觉。
  谢玄神态轻松,就像到某一酒楼午膳的神态,淡然自若道:“若现在你们站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办呢?”
  燕飞大感愕然,想不到谢玄有此一问?其语调则似一派闲话家常,亲切而没有拘束,比之谢安又是另一种今人心折的感觉。
  刘裕显是习以为常,瞥燕飞一眼,知道他不会抢在他前答话,毫不犹豫的道:“玄帅明察,自踏出乌衣巷后,末将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现在敌人摆明是要置宋大叔于死地!如若成功,我们谢府将人人身处险境,建康亦顿成险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召来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进驻石头城,再从容把府上家人撤走,我敢包保司马曜兄弟不敢哼半句话。”
  燕飞插入道:“你可知桓玄已辞去大司马之职?”
  刘裕一震道:“竟有此事?”
  谢玄显已得谢安告知此事,点头道:“确有此事!”又别头深瞥刘裕一眼,微笑道:“建康始终控制着江南最富庶的区域,北方诸郡虽为屏障,但因每次胡马南下,均首当其卫,故生产荒废,粮草不得不倚赖建康,比之荆州西控长江上游的形势又逊一筹。小裕必须谨记此点。”
  燕飞听得心中大讶。刘裕先前的话等若暗示谢玄起兵作反,对司马皇朝没有半分尊重。
  他敢说这些可招来杀头之罪的话,显然和谢玄关系密切,不怕谢玄出卖他或不高兴。
  而谢玄的答话更奇怪,似在对刘裕提点造反胜败的关键,照道理,若要推翻司马皇朝,该由他自己一手包办,刘裕此小小付将只能依附骥尾。
  无论如何,两人的对答己显示出谢玄对刘裕是另眼相看,悉心栽培。
  不过,谢家暂时确是后继无人,谢安谢石年事己高,另一的后辈谢琰又不是材料!若谢玄能在北府兵将中找到能者,对谢家自是有利无害。
  谢玄转入一条支道横衔,轻叹一口气,向燕飞微笑道:“燕兄弟的情况离奇特殊,我也同意二叔的看法,燕兄弟是因祸得福。以燕兄弟的才情智慧,必可找出回复武功的方法,是可预期也。”
  刘裕欣然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对燕兄最有信心。”
  两人只知燕飞往独叟求医和之后的一段经历,对燕飞昏睡百天前的经历,他们仍是一无所知。
  燕飞苦笑道:“对于恢复武功!我是想也不敢想。这句话完全没有夸大。因为我以前的功法如今全派不上用场,而我在这情况下的思路则仍只能依循旧有的方式;所以一旦刻意去想,体内异气依意而行,立出岔子。所以真是想也不敢想。”
  谢玄含笑别头瞧他,轻松的道:“燕兄弟说得有趣,于此亦可见燕兄弟的胸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