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28      字数:4937
  燕飞被他提醒关于高彦的心愿,硬着头皮道:“宋老兄是否熟识纪千千?”
  这句话不但问得劣拙,且立感后悔,坦白说,如非高彦因他而受伤,他绝不会在这事上尽任何力以作补偿。
  宋悲风愕然道:“原来老弟你也是纪千千的仰慕者,真想不出来!”
  燕飞老脸通红,差点要掘个地洞钻进去,语无伦次的应道:“不是!”
  见宋悲风一脸茫然的瞧着他,苦笑道:“是高彦那小子,他说要见过纪千千一面才能心息返回边荒集去。”
  换作平时,宋悲风肯定会呵呵大笑,现在却是心情沉重,恍然道:“这才合理,早听刘裕说过你在边荒集从不像高彦般经常沾花惹草。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易在只要我对千千小姐提出请求,她必肯俯允,难就难在我必须得安爷点头同意,不可瞒着他去进行。”
  燕飞尴尬道:“宋老哥不用为此烦恼,经过此劫后,怕高彦已失去仰慕纪千千的心。”
  宋悲风忽然道:“你肯否为高彦作点牺牲?”
  燕飞讶道:“作甚么牺牲?”
  宋悲风微笑道:“只要说成是你燕飞想见纪千千,以燕飞为主,高彦为副,安爷必肯同意。”
  燕飞大吃一惊道:“这样不太好吧?”
  宋悲风道:“所以我说你要作点牺牲。”
  燕飞犹豫道:“安公会否像你般生出怀疑呢?”
  宋悲风笑道:“安爷是风流坦荡的人物,又不是在为他的干女儿选干女婿,见见面乃等闲的风流韵事,他怎会当作一回事。”
  燕飞目光投向高彦养伤的厢房,颓然叹道:“好吧!我便舍命陪高彦那小子好了。”
  第九 章时不我与
  高彦睁眼见到燕飞坐在榻旁,大喜道:“直到此刻见到你这小子,我才敢真的相信你没折半根骨头。哈!你根本没有失去内功,否刚怎捱得住,至少该像我般仍躺着爬不起来。”
  燕飞苦笑道:“若我内功仍在,你道那班兔崽子仍能活命吗?不过我的情况确非常古怪,或者终有一天可以完全复元过来。”
  高彦忘记了自身的痛苦,欢大喜地道:“那就有救哩!我们又可以在边荒集纵横得意了。
  坦白说,没有了你燕飞的剑,我和庞义肯定在边荒集晚晚睡不安寝。”
  燕飞微笑道:“多点耐性吧!你的伤势如何?”
  高彦双目亮起深刻的仇恨,道:“只要打不死我,便没有甚么大不了,多躺两天该可以起来。知否是谁干的?”
  燕飞不忍骗他,道:“此事巳由宋悲风处理,这裹是建康而不是边荒集,不到我们逞强。”
  高彦呆了半晌,点头道:“你说得对。若谢家解决不来的事,我们更是不行。宋悲风是个很不错的人,每天都来探望我的伤势,又以真气为我疗伤,现在我内伤方面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左臂和右脚仍有点痛。”
  又忍不住道:“谁敢来惹谢安呢?”
  燕飞道:“你最好不要知道,出头动手是我的责任。”为分散他的注意力,续道:“还想见纪干千吗?”
  高彦立即精神大振,不迭点头道:“当然想见她,还想得要命。”
  燕飞欣然道:“我已向老宋提出要求,他会代我们向安公说情,现在就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宋悲风此时走进来,先摸摸高彦的额头,微笑道:“退烧哩!高兄弟的底子很好!”转向燕飞道:“安爷要见你。”
  燕飞同高彦打个眼色,随宋悲风离开房间。
  上一次他去见谢安,他感到谢家如日中天的威势气派,府内一片生气,由下至上安逸舒泰。可是今次所(此句看不清)脸色沉重,府内宏大的屋宇楼阁,似也失去先前予他牢固而不可折的印象,在在顶示谢家已到了盛极必衰的处境。
  谢安若去,乌衣巷最显赫的谢家府第,余下的将是没有魂魄的躯壳。
  燕飞随意问道:“为何不见小琦呢?”
  宋悲风道:“小琦前几天不眠不休的服侍你,以免你的情况有突变时,来不及通知我,到昨晚实在撑不下去,我遂着她去休息,现在该还在睡觉呢。她是个心肠很好的小姑娘。”
  燕飞心中一阵感动,他固然感激小琦,对宋悲风的照顾更生出感触。他已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人,宋悲风仍整夜守候榻旁、不论如何,纵然遭尽谢家其他人的白眼,就凭谢安、宋悲风和小琦三个人,足令他对谢家生出深刻的感情。
  宋悲风领他进入中院四季园,忘官轩矗立其中心处,与中院的其他楼阁相媲,彷如鹤立鸡群。
  一位风姿优雅的中年美妇,双眉深锁的从忘官轩大门的长石阶拾级而下,该是刚见过谢安辞退出来。虽初次遇上,燕飞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
  宋悲风现出发自心底的敬意,与燕飞避道—旁,施礼致意。
  美妇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宋叔好!这位公子是……”宋悲风道:“是燕飞燕公子。”又向燕飞介绍道:“王夫人是玄少爷的姐姐。”
  燕飞见她不但没有架字,还态度谦和亲切,不由生出好感,慌忙施礼。
  谢道韫幽幽轻叹一口气,柔声道:“原来是燕公子,我们家的事,累公子受灾,我们感到很抱歉,幸好公子吉人天相,贵体康复,我们叫以放下一桩心事。”
  燕飞不知说甚么话好。他一向不惯以甜口滑舌去安慰别人,偏是现在更不知从何接口。
  谢道韫向宋悲风道:“宋叔好好招呼燕公字。”施礼后离开。
  宋悲风道:“老弟!请!”
  燕飞收回投在谢道韫背影的目光,问道:“王家是否王国宝的家?”(缺)“高门对高门,即使安爷也无法改变这习气。道韫大小姐嫁的是王国宝堂叔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唉!”
  燕飞讶道:“她的婚姻不愉快吗?噢!我是不该问这种事的。”
  宋悲风道:“没有关系、除安爷外,此为人尽皆知的事,我们谢家不论男女,人人风流脱略,他王家却是另一派样子,王国宝和他弟弟王绪是利欲熏心之辈,王凝之则沉迷天师道,你说大小姐会开心吗?”
  燕飞的心情更沉重,高门大族绝不像表面的风光。居于乌衣巷豪门之首的谢家,则更面临内忧外患,饺子馆的事件只是个开始。
  忽然间,他醒悟到因何见到谢道韫会有似曾见过的感觉。娘亲在生时,常独自一个人躲在帐内幽思发怔,亦是谢道韫这般神情。
  谢安一人独坐轩内一角,点燃一炉檀香,令布置高雅、古色古香的斋轩更添书香韵致。
  谢安手持一张纸笺,正看得入神。
  宋悲风道:“安爷,燕公子到!”言罢默默退出轩外去。
  谢安把纸笺放在几上,另一手取书镇压好,朝他看过来微笑道:“小飞,你总是教人惊异,坐过来让我好好看你。”
  燕飞心中一热,以谢安的身份地位,把照顾他的事交由宋悲风去办,已算是关怀体贴之至。而谢安在他每次苏醒后,都抛开—切繁务立即见他,可见他对自己的垂爱,并非只是履行对谢玄的承诺,而是出于对自己真正的关怀。
  燕飞在他旁施礼坐下,迎上谢安的目光,谢安仍是那么逍遥自在,洒脱从容,可早燕飞却在他鬓边额角间发现十多根,上次见他时没有的白发。
  谢安欣然道:“我每次见到小飞,都心生欢喜,因为像小飞如此人物,世所罕见,不要以为我是故意哄你。所谓虽小道必有可观处,相人一术,由来久矣,是—种专艺,圣人则有游于艺之说。哈!我谢安—向不肯屈从于定见。技艺本身并没有大小之别,用于大则为风云龙虎之机,用于小则却有涉身处世之益。扩之展之,可广及冶乱兴衰、天道气候,人情社会,术简味深、不可轻视。”
  面对这可堪被推为清谈第一高手的谢安,燕飞大感应对不来,苦笑道:“安公勿要如此推许我,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从小没有甚么大志向。”
  (缺)自有不平凡的遭遇。小飞可以解释给我听,为何在失去内功后,任棍打棒击,仍可无恙呢?天命难测,你有没有大志并不重要,像我谢安便是个从来没有大志的人,看看我现在是坐在甚么位置?干着怎样的事?”
  燕飞汗颜道:“我怎能和安公相比?”
  谢安目光回到他脸上,精光闪闪,微笑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谢安这番眼力和说话。”一手取起书镇,把笺纸拿起来,递给燕飞道:“这是我侄女道韫,玄侄的姐姐,昨晚作的一首诗,让我品评,你也来看看。”
  燕飞对谢道韫有种自己也难以明白的好感,闻言双手接过。
  诗笺上的题目是《拟嵇中散咏松诗》,字体秀丽清逸。
  谢安道:“嵇康曾为中散大夫,所以又称嵇中散,道韫拟作的是嵇康的《游仙诗》,原作追求的是服药成仙,超脱令人沉沦的苦海。”
  燕飞心中一动,低头细看,诗文共八句,写着:“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
  原想游下息,瞻彼万仞条。
  腾跃未能升,顿首俟王乔。
  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飘!”
  燕飞皱眉道:“王乔是谁?”
  谢安答道“王乔指的是仙人王子乔,道韫此诗与原诗不同处,非像原诗般歌颂王子乔成仙的韵事,只是想借助他白日飞升之术,去亲近可望而不可即卓立祟山之巅的青松。可是凡人当然没有王子乔的办法,所以只能无奈顿首。”
  燕飞放下诗笺,低声道:“王夫人是想安公引退哩!”
  谢安欣然道:“这方面我本心意已决,道韫更清楚我的心意,此诗只是表达她同意我的决定。但在建康我尚有一事未了,此事完成之日,便是我辞官退隐之时。”
  燕飞很想问他是甚么事?却晓得不宜由自己去问,若可以告诉他,谢安当然会说出来。
  谢安略一沉吟,道:“小飞昏迷期间,支遁大师曾两次来看你,对你忽(缺)支遁不但精于佛道,更是对丹道有研究的佛门高僧,这样的人在建康只有他一个,他想不通的,其他的人更是束手无策。”
  燕飞给牵起心事,道:“我想独自出去走一趟,请安公勿要派人跟随。”
  谢安仔细打量他,好一会没有说话,忽然微笑道:“支遁很想和你谈谈,我猜他是要亲自向你弄清楚一些事?我却一直没有答应他,你道是甚么原因呢?”
  燕飞愕然。
  谢安淡淡道;“因为我清楚你的性格,不爱谈论个人的私事,荒人都是没有过去的人,我们除了晓得拓跋与你有亲如兄弟的关系外,其他一切全无所知,你在边荒集除跟人拚斗外便是喝酒,想来应有一股沉重的伤心往事!甚至关乎到你现在奇异伤势的源起,你却一字不提,我为免你为难,又免支遁劳而无功,所以除非得你点头,我尚无意让你们碰头。”
  燕飞尴尬道:“事实上并没有甚么好隐瞒的,只是想到说出来没有什么用,且事情颇为曲折离奇,我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所以不想安公你徒费精神而已!唉!”
  谢安笑道:“我也是大懒人,可惜身不由己。你现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有像任遥这个可怕的敌人,孤身外出不怕太冒险吗?你是否还想见千千呢?”
  燕飞更感尴尬,老脸一红道:“习惯是很难改的。多年来我独来独往,也惯于独力为自己承担难题、解决难题、安公请不要再为我花费心力。至于千千小姐,唉!”
  谢安若无其事的道:“想见千千的是高彦而不是你吧?”
  燕飞一呆道:“是宋大哥告诉你的?”
  谢安哑然失笑道:“何用悲风说出来呢,听说在边荒集,你从来不涉足青楼,这次不单要见纪千千又指明带高彦同行,而高彦则终日流连青楼画舫,我谢安是过来人,怎会猜不中?”
  燕飞苦笑道:“高彦这小子威胁我,要见过千千小姐方肯心息回边荒集去,我见他受伤,只好厚颜向安公提出这般无礼的请求。好哩!安公既然清(缺)谢安截断他道:“你想置身事外吗?这个我可不容许。我可安排高彦见千千,不过你要作陪客。你要到那里也可以,不过悲风必须陪你同行,你也不想高彦错失见千千的机会吧!”
  燕飞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谢安道:“小玄已有回音,他和刘裕会在五天内返回建康,希望回来可以见到你。”接着微笑道:“不论你去干甚么,又或见任何人?悲风自会为你守密。若有危险,他更可以在外面为你把风的。”
  燕飞道:“多谢安公关心。”
  宋悲风此时进来道:“王恭大人求见!”
  谢安向燕飞道:“千千的事,我自有安排。一切待高彦康服再说。”又转对宋悲风道:“小飞有事外出,悲风你陪小飞走上一趟吧。”
  燕飞知他事忙,施礼告退。
  拓跋圭和慕容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