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21 11:33      字数:4733
  待将那两人藏好,陆悄悄便就地换好了一套衣服,又拿起另外一套溜回了前门,交给了阿飞。此事她心中有计较,之所以不叫阿飞,是唯恐他又说出什么〃偷抢不义〃这样的话来。
  阿飞见悄悄拿着衣服回来,询问几句,也教她随意编了通谎话给蒙了过去。待他换毕衣服,那几乘马车上的公子小厮也悉数进了茶楼,两人这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守门的一见两人服色,也不曾询问,自管去饮马置车不提。
  这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合该是陆悄悄命中有克星,竟记不起那小娃娃是何方神圣了。
  此次这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聚在一处,却并非是扮什么家家酒,而是专为比武而来。却不知经了陆悄悄这一番搅合,又要弄出什么乌龙事体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孖雏展翅锋芒现
  阿飞和陆悄悄二人进了那茶楼里,只见那些个满面横肉的家人个个执着棍子在一楼寻座,普通的吃茶人客早骇得畏畏缩缩、各自去柜上结账溜走。
  再一看那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俱以那玉面小童为首,鱼贯拾级而上。这几人均是年未弱冠,个个锦衣华服,倒是其中一个襦衣纶巾的甚是格格不入。
  陆悄悄本想跟着上去,不料却被一个家人拦在一楼。拦她的是个面皮白净的保镖模样的人物,身后还背着柄红穗飘飘的长剑,正伸臂挡着两个孩子,一张圆脸上就差写着“你们两个小崽子大不敬”几个字了。
  陆悄悄站定了脚,那圆脸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压着嗓子道:“这般没有规矩,你是哪家的?”说着还上下打量了陆悄悄一番。
  陆悄悄对着那人一揖,笑眯眯道:“这位大哥消消气,我们两个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提点。”心里却已琢磨着呆会儿怎么整治这人才好。
  那圆脸是个不饶人的主,故意使个擒拿手,一把抓起陆悄悄胳膊,往外一甩。这一下本是不入流的招式,陆悄悄这会儿唯恐闹出乱子,是以并不抵挡,被结结实实扔了出去。
  陆悄悄本计摔个狠的,不料却被一只力气十足的手给拉住了,竟是阿飞。她怕给圆脸看出破绽,反应很快,忙对阿飞连连使眼色,又顺着惯性猛地把阿飞往后扯。
  阿飞一脸疑惑,但也松了手劲,结果两人摔成一团。陆悄悄眼见阿飞朝自己压来,已做好屁股开花的准备,却不想阿飞松劲前轻轻将她往后一带,自己垫在了下面。
  这一下就是陆悄悄在上了。等着了地,阿飞的胳膊刚好垫了她一垫,反而把他自己疼得眉头皱成一团。
  圆脸汉子的手劲虽未用足十成,却也不轻。陆悄悄看阿飞脸色不好,噌地一下跳将起来,急道:“你怎么样?”
  却不想她问到这话时,阿飞也道:“你怎么样?”
  两人齐齐说完,皆是一愣,未待接了下句,却听得背后那圆脸汉子吊着嗓子道:“两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好好的爷们不做,在这里卿卿我我,真他妈的污眼。”
  这会儿动静闹大,那几个公子都往楼下看来。忽闻楼上传来一个男声:“王大哥且住,这两个是我家的小厮。”
  陆悄悄闻声一惊,仰脖一看,出声的正是方才那襦衣公子。余人皆佩剑,唯独他手里拿着本书,倒像是个儒生,颇为出挑儿,心里不禁暗暗生疑。
  r》  按理说这襦衣少年绝无可能不认得自家人,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圆脸闻言立时收了手,回身冲那襦衣公子一揖手道:“原来是海公子家的,多有得罪了。”说话时言语间却颇为无礼,脸上带着丝轻蔑神色。
  那襦衣公子摆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说着又看了陆、飞二人一眼,微笑道:“你们两个,随意找个地方坐着等,不要惹事。”语气倒是温厚得紧。
  旁边一个锦衣黄面的少年笑道:“王堡,你该留心瞧着海家家人的服色才是,凭你那不入流的武功,也敢随意在哥哥们面前出手?若是龙家少爷的人还好,海家大哥宅心仁厚,不许家人动粗,手下人没有一个会武的,伤着了人家可如何交待。”言语间颇有讥诮之意,似是极为看不起那位海姓少年。
  其实那黄面皮也是个草包,只要是练过武、扎过马步的,走路的架势自然不同。悄悄终归是个女子,练不了阿堵那爷们儿家的野路子,巨剑更是不趁她的手,是以走路轻灵些,但只要是练家子,决计能看得出来。
  是以那个叫王堡的圆脸闻听此言,只干笑一下,不敢作答。幸好这帮孩子都不大懂武,否则那黄面皮怕是要贻笑大方。不过悄悄到这儿算是看出门道儿来了,敢情这帮小霸王是上这儿来各派家中武师较武了。
  时下外邦战事并未波及中原,江湖纷争多是为了绿林道上的利益纠缠。凡武学世家、富贵山庄,大多是上一辈的掌门人物关门闭派、金盆洗手后,这才立起的门户。
  上一辈的往往总有些名宿事迹流传,下一辈的少年人自然向往不已。这些武林名家养出来的世家子弟平日里耍腻了八哥儿、蟋蟀,便琢磨起新鲜玩意儿来。乘着武风大兴的势头正好,这个公子、那个郎君的便各自封号、招揽食客,寻些二三流的武师来开开“武林大会”。
  说是武师较武,其实也是比的各家势力。明面上山庄的执事人在外周旋,这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小毛头也在暗暗较劲。
  陆悄悄脑子转的很快,阿堵、西林提过的事情她大多都记得,这种比武的事也曾耳闻过。她两下里一合计,这一番猜测自然□不离十。
  至于刚才出言替陆悄悄解围的姓海少年,虽然被黄面皮讥讽了一轮,也不着恼,自顾翻着他的书,仿佛充耳不闻。就在此时,那几个堵在楼梯中间的公子忽然纷纷侧身,就见先前那领头模样的白净孩子走了下来,直直
  盯着陆悄悄。
  悄悄先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待移开目光,又对上那小孩儿的脸,猛然灵光一现。我了个去,怪不得她刚见的时候没认出来,原来这孩子三年来眉眼既开,个头也蹿高了些,一时倒是不好辨认。
  龙小云,原来是你这龟儿子!
  陆悄悄这一下就毛了,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似的,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怎么被此子虐待的。
  盯着她的龙小云神色略带探究,显然也是不太确定陆悄悄为什么这么眼熟。毕竟陆悄悄在西北呆了三年,变化很大。她小时候瘦的像人干,又天天被虐待,不像现在,勤于锻炼(其实是当贼)后身板儿大不一样,因为吃得不错脸上也鼓起肉嘟嘟的婴儿肥了(这两天又饿缩了点儿)。
  陆悄悄见龙小云看自己,显然是还没认出来,便暗暗打定主意,这次要教训教训这个败家子,顺便套问一下她名义上的爹,也就是那个龙家老马倌的事。她一直怀疑马倌就算不是穿越前辈,也跟穿越前辈有点关系,要是找到他,说不定能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穿来的。根据自己的推测,林诗音手上那本宝鉴很可能是被马倌交给自己了,以后这贱格小孩很可能练不成啥好武功没有威胁了,不由更加嚣张。
  就见她龇牙一笑,露出半边尖尖的虎牙,眼光闪烁不已,活像瞧见了鸡崽子的野黄皮。反倒是先行瞪人的那一位,忍不住移了目光,转而看阿飞。
  “方才我在楼上,瞧着他们倒是有点门道。海大哥,不妨将你这两个小厮也带上来练练如何?”过了一会儿,龙小云方始开口,双眼也不眨地盯着陆、飞二人。
  那海姓少年合起书来,挠了挠头道:“可是……”说罢看了看陆悄悄和阿飞,看了一会儿又眯起眼睛。“咦?你们两个是……”
  陆悄悄这才明白原来这少年是个近视,怪不得看不出他俩其实是掉了包的。她怕那少年说多了露馅,忙举起爪子打断对方的话,提气叫道:“公子,就让咱哥俩儿试试罢!绝不给您丢人!”
  海公子先是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龙小云转身上楼不提。那些个公子哥儿见他面色不大好看,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一跟上。
  众人上得二楼,早有人将楼上的桌椅台凳重新布置。中间的物什已悉数撤走,列出东西两席,倒不像茶楼,像个演武厅。四周的门窗也用布一一扎好了,防的是演武时有人跌下去。
  两席之间还竖着个朱红
  的牌榜,陆悄悄打眼一看,便知是上回比武的排名,第一的赫然是龙家的兴云山庄。
  果然那些公子哥走过牌榜时个个驻足一下,或满面喜色,或摇头顿足,依着那榜上所列名次而坐。
  龙小云带着几个武师,坐在东首上座。他落座之时,一掀斗篷,懒洋洋往后一靠。姿势很潇洒,不过由一小童做来有点好笑。陆悄悄看在眼里,眉头一跳。小盆宇,装逼小心被雷劈哦!
  待人人皆落了座,陆悄悄便拉着阿飞走到那位海姓少年身后。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儿打鼓,走近之时,才发现这位海小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双眼却死气沉沉,明显是个深度近视。直到两人贴着他过去了,他才一脸迷茫地冲他俩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仍是低头看着他的书。横看竖看,都瞧不出这个此人有一丝武功,只有一脸的书卷气,一对着书本便做出副痴相来。
  三个人穿过了西席,坐在最末一桌。陆悄悄见此情景,便即忆起那牌榜上所写的最后一名,依稀是“济南海默”四字,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书虫模样的小公子了。
  再一看四周的小少爷,无不是带着几个有功夫的武师,唯独海默什么人都没带,只有陆、飞二人跟在身后,显得十分寒酸。陆悄悄想,这可真是走运,不然海默身边的家人认出他俩来,岂不更加麻烦。
  这当口忽有一矮胖子走到大厅正中,朗声道:“今日诸位小相公在此摆个小擂,小可史襄玉不才,承蒙垂青,特来做个见证。此次比武用的仍是簪花打擂之法,各位若有兴致,亦可来小人这里下注。”
  他话音刚落,陆悄悄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自己嘴巴。原来那矮子身高不足五尺、堪比侏儒,面目也是丑得可以,却起了个如此雅致的名字,平添几分滑稽。
  此时大厅中一片寂静,陆悄悄这一笑,自然人人都听得真切。那史襄玉倒也彬得住,面不改色将余下的规矩说完,这才退了下来,走到龙小云身边耳语几句。龙小云一个眼刀又飞到陆悄悄身上,后者却满不在乎全当看不见。
  史襄玉一退场,便有两个小婢端着装满绢子的托盘施施然走出。前面一个端的是紫缎,后面一个端的是红缎。持紫缎的去了东席,另一个去了西席。先头的小婢在龙小云面前站定,后者身旁两个武师各自上前一步,拿起两条缎子系在上臂,这就算是簪了彩花。不一会儿西席的尽戴红缎、东席的尽戴紫缎。
  这时只听那史襄玉润了润嗓子道:“第一
  场,胜家堡胜莘汝、汾阳别庄南飞雁。”
  话音刚落,就见一男一女各自上场。那名叫胜莘汝的女人,模样倒是娇俏可人,手持一根似剑非剑的兵器,长约四尺有余。陆悄悄瞧见此物,也是倍感亲切。
  原来那竹节钢鞭,正是王八眼的爱物。只是鞭若用作兵器,只可以力伤人,是以持鞭的大多是天生力大之人。这小娘子水灵灵的,提着这竹节鞭也不觉费力,恐怕是鞭身掺了水分。
  再看那南飞雁,双手执一对儿奇门兵器。这东西陆悄悄倒是见过,名唤子午鸳鸯钺,从来没见人使过。她虽不好武,却对这些偏门东西最是好奇,此刻也不禁打起精神,细细观摩。
  两人各自施礼,但见那胜小娘子娇喝一声,提鞭便扫。南飞雁身子一偏当即避过,游鱼也似的欺近胜莘汝身前,手中鸳鸯钺挽出一道弧来,力取对方脖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两人一招使出,陆悄悄再也忍不住露出讥嘲的神色来。这哪里是打生死的比武,连小孩子的家家酒都比不上。
  她昔日跟着阿堵、西林学艺,因记心不错,能记住许多不同的武功家数。大漠上人来人往,藏龙卧虎,她也大略知道些中原武林中人好使的路子。从前她看人动手,个个都是以命相搏,内中不乏有高手。她自己武功不济,眼界却挺高。两人说是比武,在她眼中就属于花架子了,
  再加上这一对儿男女拆招之时,那胜莘汝眼中脉脉含情,南飞雁下手时也多有容让。两人的武功皆是架势繁复漂亮,却只图好看、并无厉害的后着,直看得陆悄悄牙酸。
  那边厢两人叮叮当当斗了几个回合,只听得一声脆响,鸳鸯钺的刃口与鞭尾相击、再一分为二,胜莘汝倒退了几步,显是败了。
  一旁阿飞一直不发一言,默默观瞧。他悟性奇高,直觉又敏锐,本来对两人拆招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