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1 11:31      字数:5086
  皇帝眸色越发浓重,许久开口道:“庞晋川……我许你后军之权,可通州若是打不下来,你得连降三级。”
  庞晋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亮光,撩起麒麟紫袍跪地拜道:“微臣万死不辞,定当竭心尽力为皇上效忠。”
  “退下吧。”赵拯扶额,靠在御座之上,顾弘然随后也要跟出去,赵拯淡淡道:“顾爱卿留下。”
  待看着高耸的折门关闭,庞晋川的声音消失在大红的朱雀门外,皇帝才对顾弘然说:“凯旋之日,不许庞晋川入城。”
  “微臣不解。”顾弘然实在是不解。
  皇帝冷静道:“令妹之行生还之机有多少,你我心知肚明。他若入城,势必屠杀俘虏。”
  顾弘然心下一惊,连忙磕头:“庞大人定是万万不敢的。”
  “照我旨意行事就行。”皇帝不愿多说,挥手让他退下。等殿内再无其他人时,皇后才从珠玉帘幕之后走出,走到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按摩酸痛的穴道。
  皇上有风疾之症,犯病时总是头疼难耐。
  “皇后。”赵拯低低唤了一声,皇后笑答:“皇上有事要与臣妾说?”
  “嗯。”赵拯依旧享受她的服侍,狭长的凤阳张都未张只道:“你那堂妹如今成了红颜祸水了。”他没想到庞晋川那样的人竟是情根深种,呵呵。
  皇后目光幽幽,回忆着往昔,慢慢笑道:“除了已故的雍王妃外,如今这世上能是红颜祸水的女人也不多。”
  “哈哈哈……”赵拯大笑,也忆起那个弟妹,不得不说顾夫人身上有些气韵与雍王妃有些相像。
  但如何相像一时竟也说不清了。
  这些早已没什么关系了,成王败寇是乃兵家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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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通州城内,早已是风声鹤唳。
  容昐和长沣被关在灵堂在整整有五日了,除了每日一壶水,一块生硬的馒头之外什么都没了。
  在冷静下来整理了思路后,容昐猜想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被掳,车把头或许早已被换成雍王的人,而她那日觉得昏沉应该是闻了迷香的结果。
  而长沣身边的那个叫阿霞的则是掳走长沣的罪魁祸首!但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冬卉没事,被他们作为报信的给放走了。
  “娘……”长沣被灵堂内的棺材吓得夜夜不能安睡,j□j声打算了容昐的思路。
  容昐连忙抱着他,低声哄慰:“别哭,别哭,娘在这里,娘在这里保护你。”或许是母亲熟悉的体温和怀抱,也或许是长沣实在是太过疲惫,在第六日的傍晚,吃完半个馒头后,长沣在她怀里陷入了沉睡。
  他生的本来就比一般的孩子还小,如今饿了这么多天,小脸越发消瘦惨白。
  瘦下来才发现,这个孩子其实长得极像她。弯弯的眉毛,大大的双眼,小巧红润的嘴巴,哪里不是她的影子呢?
  容昐红着眼眶低下头,拨开自己散落下的长发,吻上他白的透青的眼皮,直到感觉他平稳的呼吸,容昐才将半块馒头掰了一半小心的放在衣兜内,她担心等晚上长沣醒来或许还会饿。
  容昐拿了剩下的一点馒头一口一口艰难的吞咽。没了公府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现在只要再给她一块馒头她也觉得极其满足。
  现在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
  她得活下去,活着把长沣带出去,活着去见小儿,活下去了才能生下这个孩子。
  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馒头生硬的得用水含着一会儿才能吞下去,容昐吃了几日的馒头,喉咙已经被刮得生疼,说话都费力。
  一小半块她吃了一盏茶的时间,吃进肚里,好像没吃过一般。
  肚里这个孩子是个贪吃鬼,以前在公府就吃的极多,现在就这一块哪里够给他的?
  容昐抹掉眼眶里的泪花,紧紧抱着长沣,望着灵堂上明明灭灭的蜡烛轻声道:“你要和妈妈一起努力呀,要好好加油,咱们一起闯出去,闯出去就好了。”
  说着,不觉眼泪又哗哗留下,容昐昂起头擦掉,笑的灿烂。
  庞晋川,庞晋川你怎么还不来!
  “啪嗒——”铁锁落地的声音,容昐收起脸上的笑容警戒的望向门口。
  只见一双皂黑色大靴先跨进来,随后折门后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浓眉大眼,鼻梁英挺,嘴角厚重有力,留着青黑的胡渣,他穿着一身白袍,束着白玉带,浑身上下最是明显的便是他头上一定玉冠。随他跟进来的是之前那两个男人,一个脸上留着刀疤一个高瘦右手残废。
  容昐警戒的往后退去,退到白皤后。
  刀疤男上前,点了三炷香递给那领头的男人:“王爷。”
  李扩目光冰冷的扫过角落里的容昐,默然的点头,接过香,面对牌位,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些扭曲了。
  他望了许久,亲自上前插上香。白烟缓缓的从香炉里冒出,透过昏暗的烛光似之上九重,好像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仪式。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容昐觉得自己都快掉入冰窖了,连忙将长沣护在怀中更紧。
  “伏勇,顾氏在何?”李扩问。
  刀疤男上前三四步从白皤后要拉容昐,容昐要往后躲,刀疤男干脆就抓起她一只手生拉硬拽的拖到李扩跟前,厌恶道:“此为顾氏。”
  李扩的眼睛木然的在容昐脸上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落到她怀里长沣身上,他看的极其认真。
  突然门口一阵寒风侵来,吹得蜡烛明明暗暗,容昐从他的肩头看去,那个小孩的排位上写着:辛丑年三月十一日。
  三月十一日,三月十一日。
  今天就是三月十一日!雍王世子的的生诞。
  容昐猛地抬起头,李扩却比她更快,上前一步飞快的将她怀里的长沣给夺走高举在头顶之上。
  他有七尺多高,几乎离房顶没多少,长沣被他高高举着,高的她看的眩晕。
  容昐疯狂的从地上爬起,跪在他脚下,浑身颤抖,双手大张,赤红着眼轻声道:“求求你,把他放下,他睡着了。”
  李扩冷冷一笑:“让庞晋川的儿子去地底下陪我的儿子也好。”
  容昐挣扎着上前,被伏勇抓住迎面就是一巴掌盖过来,那掌风极其凶狠,只一下把她打的长发披散而下,左侧脸迅速红肿起来。
  容昐回过头,擦掉眼中不断滑落的泪和唇角的鲜血,紧盯着李扩的眼睛,依然轻声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您要发泄就朝我来,只求求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就好。”
  “我的儿子就知道什么!”李扩青筋暴突,猛地朝她看来。
  容昐神经质的站起身,摇摆着身体:“是,都是庞晋川的错!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求求你……”说到后面她的情绪已经快要接近奔溃的边缘。
  李扩昂头大笑,笑的她的心都颤动了,只见他双手缓缓放低,力量全部蓄积在双手之上,容昐猛地上前要抓他,却被身后站着的伏勇抓住双手。
  “雍王。”容昐双目赤红,长发被风吹得遮住半张俏丽的脸,她厉声尖叫:“你若敢砸下,我便诅咒你儿子你爱妻生生世世不得轮回转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尝尽抽筋扒皮之苦!”她整个人近乎疯狂,伏勇抓都抓不住她。
  李扩双手一顿,狭长的凤阳危险一眯,额上青筋全部暴突起来:“你胆敢威胁我!”
  “是!”容昐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儿子有什么错!对不起你的是庞晋川,和你有仇的也是庞晋川,你杀了长沣,他死后定下地狱找阎罗王哭泣,你今天所作所为必定报应在王妃和世子身上!”
  眼见李扩有一丝的愣神,容昐抽泣了下,咬住手指慢慢的靠近他,声音变得缓慢下来,轻声哄着:“王妃生前是个慈善人,世子更是天真无邪。您要给他们添上一笔孽债吗?不要,千万不要。您把长沣慢慢放下来,您只要把长沣慢慢放下来就好了,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她的声音温柔安静,带着蛊惑。
  她越来越接近李扩,伸出手,贪婪的望着熟睡的长沣。
  就在她只离长沣一臂距离时,李扩突然回头,望向两具棺椁,血红的瞳孔猛地一缩,双臂用力高举过顶将长沣朝坚硬的大理石摔去。
  容昐惊叫一声,在长沣落地时,扑向地面,长沣砸在她腿上,滚落下来,头磕到地板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娘——”
  容昐爬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声抚慰:“娘在这儿,别怕,别怕。”
  长沣哭了几声就没了力气软软趴在她怀中,睁着大眼惊恐的看着外面。
  容昐望向李扩,目光哀戚:“求求你,别杀他,至少现在别杀他。等庞晋川来了再动手。”她已经不得不退到这一步,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争取!
  “娘。”长沣虚弱的在她怀里呢喃了声,容昐低下头,亲亲他的小脸,干涸的双唇破了皮,却笑道:“别怕,娘在这儿,有娘在呢。”
  她精疲力尽的撑着,直等到屋外头一个陌生男人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狗皇帝派了庞晋川做后军,顾弘然为主帅,刘世冲为监军。”
  李扩深思的看着母子两人,一言不发,最后对伏勇道:“看好他们,庞晋川来之日就是他们丧命之时。”
  “是,王爷。”
  一行人终于走了,容昐听到门外落匙的声音,心头猛地一松,瘫软在地上。
  “娘。”长沣趴在她胸口,轻轻的帮她抚慰乱跳不已的心脏,容昐从衣兜之中掏出半截馒头,问:“饿了吗?”
  “不……不饿,娘。”长沣小肚打了个小声的闷雷,却用力的扶她起来,又跑到角落里拿了水壶。
  容昐将馒头掰成一半递给他,长沣接下,喝了一口凉水,他等着容昐吃了一口还没动,容昐问:“怎么不吃?”
  “我不饿,馒头等着明天和娘一起吃。”长沣小心翼翼的把馒头藏在自己衣兜内,容昐捂住嘴,背过身子擦掉眼眶中的泪,转过头笑道:“没事儿,明天还有馒头。”
  “可是只有一块。”他小声道。
  “娘亲够吃。快吃吧,要是你饿晕了,娘还得照顾你呢。”容昐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他,长沣摇摇头,艰难的从衣兜里掏出馒头。
  容昐伸过来,长沣也伸过来馒头,母子两人轻轻一碰,相视一笑:“干杯,否极泰来。”
  “干杯,娘亲!”
  在长沣天真的笑容中,容昐明白要想保护好他并且活下去,庞晋川或许是她的后路,可现在她不能再傻坐着干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ndahe扔了一颗地雷~么么哒
  前几章解决的是庞晋川其他女人的问题,所以在写容昐和庞晋川之间的恩恩怨怨时着墨并不多。
  作者君:可以求作者收藏么?顶锅盖~
  点一点,扭一扭
  ☆、第62章 美人相似
  三月十二日;朝廷的军队已经过了陕水。
  三月十五;庞晋川派的队伍已经入随州;随州和通州只隔着一个岷县,此地因荒芜且是少数族聚居地;单独又划出一县。
  三月十九;顾弘然率领的大军全部在随州集结。
  同时,三月十三日,雍王攻下临近通州的棘州;派兵十万驻守于内。
  三月二十,两军对垒于岷县。
  在朝廷的军队驻足随州时;容昐的处境也随之愈加难堪。
  因为雍王的性格越发怪癖,他强制让她和长沣为王妃和世子披麻戴孝,每天辰时一炷香,未时一炷香。也已经没人给她和长沣送饭了,他们只能在奴仆进来替换供桌上的祭品时飞快的藏下几块点心在袖子中。
  容昐知道,这是要表示他们要下手的意思了。
  终究都要撕破脸皮的,面对被死亡笼罩下的前路,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冲出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容昐喂完长沣吃下最后一块玫瑰膏,摸着他的头轻声道:“还记得娘刚才嘱咐你的吗?”
  “嗯。”长沣的小手紧紧护在她白皙的极尽透明的手背上,郑重道:“娘,儿子可以和弟弟一样保护您。”容昐感慨万千,将他搂入怀中,细密的吻密密麻麻落下,笑道:“说什么胡话,娘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长沣抬头看她,双眸晶亮有力:“我可以!”
  “好。”容昐心下也跟着坚定下来。
  等会长沣会装作哮喘病发,在太医问完脉时她要飞快的冲出去给太医磕头,到时肯定会有侍卫拦住她,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她必须快速的记清这里的地形和守备严密情况。
  这是她们离开的第一部,势在必行!
  容昐咳了一声,朝长沣眨眨眼,长沣也朝她眨眼,母子两人相视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