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1 11:31      字数:4992
  众人也没了激动,都选了一个角落窝下。容昐坐在地上,趴在一个箱笼的上头,头靠在双臂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冰凉,也越来越困觉,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际,忽听的上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有人在咒骂:“妈的,姓庞的老婆也太厉害,那么多人竟然都攻不进来!”
  一群人在翻箱倒柜着什么,没找到东西就到处乱砸。
  库房内众人的神经有紧绷到了顶点,大家互相掩住对方的嘴巴,眼中都j□j出恐惧。
  那七个小厮则手提着尖刀依次守在库门口,双手握刀举起。
  “总兵,咱们真要撤出京都吗?”较为年轻的男子声音问。
  “给老子滚蛋!”那人似乎狠狠踹了问话的男子一脚,骂骂咧咧:“你他娘的,老子以为跟着雍王那厮能吃香喝辣的,可还是被太子扳回一局!那个姓庞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连他亲爹都敢拿下,如今咱们拿捏不住他女人,他事后肯定报复。”
  又是一阵砰砰声,容昐强撑着精神等着那群人离开。
  直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好像都走了,她的神经才慢慢松了下来。
  “太太,太太。”有人在她身边低低叫唤,一双冰冷的手触到她的额头:“嘶,怎么这么烫!”
  “太太,太太……”容昐已经无力去应答,只是看见一会儿秋香一会儿冬卉的脸在她跟前晃悠,天地也好想在跟着摇摇欲坠一般。
  时间停了。
  就在她陷入昏迷之际,只见库门嘭的一声被重重推开,一道道亮光从外头闪烁着跳跃着,刺的她眼睛生疼,她好像看见庞晋川紧抿着的嘴角,急冲冲的几乎是飞奔的朝她走来。他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她迎面扑来。
  来旺仔细注意庞晋川的脚下:“爷,小心。”
  庞晋川眼中只盯着角落里卷缩的那抹纤细的身影,俯□,将她一把捞起,轻轻抱起,低声轻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冬卉看着他,双手不由紧握,倒退一步。
  庞晋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又飞快的胶着在容昐的脸上。
  只见她早已昏死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韩童鞋的地雷,么么哒~~
  ☆、第49章雷霆之怒
  又是夜幕降临;星辰熠熠闪烁缀满了半个夜空,寒风呼呼;打着纱窗,天青色的纱幔在空中卷起好看的弧度,这带来的空气冲散了不少屋里的热气。
  一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安神香清幽淡雅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
  冬卉坐在床沿边上一动不动的望着。
  太太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依旧没醒来。烧发了又退,退了又烧,到今晚第三夜了。
  “走……滚开!”容昐痛苦的扭转头部;双眸微微睁开;眸色迷茫。
  “太太,太太?”冬卉惊起;连忙扑到她身旁;拨开她唇边的青丝:“太太?您醒醒。”
  容昐昏昏沉沉睁开眼,睫毛扑扇,下一刻又昏睡过去。
  “又说胡话。”冬卉失落的替她捏好被角,叹了一口气。
  屋外这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听的小丫头笑声:“冬珍姐姐来啦?”
  “嗯。太太醒了吗?”
  “还没,我替您撩帘子吧。”小丫头声音低沉了一些,冬珍嗯了一声,声音才刚落,她就走了进来。
  冬珍揉搓着冻红的双手,一边走一边用银簪抓头,只瞅着她穿了一件银鼠的褂子,里头露出粉红的袄,底下是一条花绵兰的裙儿,穿着又暖和又贴身。
  “用过饭了没?”冬珍走上前先是看了看容昐,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不由皱眉看向冬卉问。
  “没。”冬卉看了一眼她的手笑问:“见过你爹了?”
  “嗯。”冬珍也在旁边坐下,就挨着冬卉:“见了,我爹来报说一家子都平平安安,叫我安心。”她说着说着,嘴角不由咧开一抹笑:“多亏你今晚替我值夜。”
  “没事。”冬卉摇摇头,敛目:“我爹娘早死,我哥嫂两个都是见钱眼开的,既把我卖来这里自然以后他们的生死性命也与我无关。”冬珍知晓提起她的伤心事,不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会儿,冬珍起身又给容昐喂了水,一边道:“太太这几日烧的厉害,说了许多的胡话。竟都是些让人听不懂的,一堆堆的新词竟让人越发好奇她做了什么梦?”
  冬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担心,再这般熬着,大人和孩子可怎么受得了?”
  冬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细细擦掉容昐头上冒出的冷汗,正擦着,忽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冬卉道:“刚儿,我和秋意回来的路上遇到春宵了。”
  冬卉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她支着手靠在膝盖上,看着容昐,眼中明明闪闪不知想着什么。
  冬珍想了想,看着冬卉小心道:“这几日太太一直昏睡,都是乔姨娘跟着大夫人在管事。春宵说乔姨娘这几日都在担心爷会不会把外头那位给接回来……毕竟府上经过这一次,二房那边基本是没人了,人丁越发凋零,她又怀着孩子。”
  “呵。”冬卉撇撇嘴,目光冷然:“说到底不过是一姨娘。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她腹中怀着一个哥儿,咱太太肚里是个姐儿,她那个哥儿出来了也比不得咱们姐儿尊贵体面。”
  冬珍忐忑望了一眼她,不由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听说此次平反,姚小姐的伯父,刑部尚书大人立功颇大,若不是他将囚牢里的刑徒都放了出来,皇上那边未必能赢。”
  “管她是金的,银的,也越不过咱们太太去,且不说太太娘家如今摆在一干的世族大家中是数一数二的好,就单单她自家的堂姐如今已是皇后娘娘,就已是顶了不得了。”说到这儿,她就不肯再说了,眼中透露出许多的厌恶。
  冬珍将她的话听到心里,细细琢磨了会儿,又看向床上躺着的太太,想起这几日的惊魂,没有她大家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这一想不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笑出声来。
  ……
  屋外,守夜的丫鬟敲了三更了,天气越发寒了起来。
  到了凌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床上忽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
  冬卉正支着头靠在圆桌旁迷迷糊糊歇息,忽听到动静,手一歪全部醒了过来:“太太?”她快步走上前,轻轻推她,冬珍也醒了,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容昐难耐的紧锁眉头,浑身的酸疼难耐。
  梦里,她好像被困在一大片的沼泽之中,四周火红一片,烧的她浑身滚烫,就在她大力想从沼泽中挣扎的时候,忽然感觉嘴上,脸上有了湿意,她努力的睁开眼,眼睛却被一阵耀眼的强光刺激的难受。
  “您醒醒。”冬珍轻轻唤她,早已是喜极而泣。冬卉也绷紧了神经,一错不错的盯着容昐。
  容昐猛地咳了一声,急喘的扶着胸口趴在床沿,原只是咳后逐渐觉得恶心,忍不住干呕开。
  两人都不敢去碰她,只等着容昐把刚喝下的水都呕出来了,才敢上前扶起她,拿了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秽物。
  容昐蠕动着嘴,刚开始有些迷糊,后适应了烛光,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望着她们,迷茫的很:“这是哪儿……”才刚说几个字又大力咳喘起来。
  “朱归院。”冬卉连忙脱了鞋子跑上床去替她捋背,知道她想问什么:“一家子都好。”
  冬珍又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上,容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了?”屋里点着灯,外头安静的很,原本凌乱不堪的屋子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了,她昏迷前好像见到了庞晋川。
  那该是没事了吧。
  冬珍放下茶在梅花镂空的案桌上,替她捏了捏被角笑道:“您都睡了两天了,再不醒来,只怕爷得拔了太医们的胡子了。”太太都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几日,府里上空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迷茫着一股冰冷的气压下。
  爷不高兴,谁能高兴的起来?
  太太又这样,没人劝着,众人都怕自己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立马惹得他变脸,如此过了几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朱归院中,每天都期盼着太太能早日醒来。
  若今晚再不醒,估计明日一干子的人又得受罚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群太医。
  “啊?”容昐抚头,还是觉得晕沉:“我睡了这么久了?”
  “嗯。”冬卉的声音有些颤抖。容昐回过头看她,见她眼眶发红,不由拍拍她的手,嘶哑着声儿:“我这不醒来了?”只是她的双手冰凉,又没什么力气,力度小的就跟轻抚一样。
  冬卉不由的有些心疼:“太太瘦了些。”
  容昐莞尔,脸上笑容虽有些虚弱,但总归是醒了,她道:“补回来就是了。”说着小腹里传来一声响,冬卉跳下床:“太太怕是饿了吧。”
  容昐点点头。
  冬珍笑道:“那冬卉姐姐侍候太太,奴婢命人通传大爷去。”说着就往外走。
  容昐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转过头对冬卉笑了笑:“你与我说说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在眼睑下投入弧度。
  冬卉目光在她脸上有一瞬间的停留,又悄悄移开,这才抿着嘴回道:“来旺出去时正好碰到爷领着亲兵回来,在大门外与那伙趁火打劫的贼兵相遇,爷下令头衔的一缕不杀,若不投降定斩不误。”
  容昐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冬卉咬着牙,看着她的白的有些透明的侧脸,暗下心思道:“被抢去的珠宝都已经找回来了,待爷来库房找您时,您发着高烧昏了过去。后来宫里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事儿,亲自派了御医前来,诊过脉说是因为你淋了雨,受了风寒,内外煎熬之下才至病虚。因您有孕,御医都不敢随意下药。”说着说着,还是道:“太太,御医说您这一胎必然得精心养着。”
  “嗯。”容昐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小腹,目光平静:“还有什么吗?”
  “有!”冬卉开了话匣子,笑开,露出虎牙,憨憨的:“皇上登基了,雍王兵败逃出京都。大人袭爵,又被授予吏部尚书的职务,您也被封为正二品诰命夫人,连,连大公子也被封了定安爵。”
  “怎么封的这般厉害了?”这让容昐有些吃惊。
  吏部尚书又叫作天官,专管各级官员调令,在六部尚书之中首排第一,职权极大,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说庞晋川辅佐太子登基有功,可皇帝竟连长沣都封到了,这得是如何的功勋才至如此?
  冬卉扶住她:“太太别急。”说着递上一杯水:“不知这话该不该与您说。”冬卉有些犹豫,可她看着容昐,她不想瞒她。
  “什么事儿?”容昐问。
  冬卉咬住下唇,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头往外一探去,见一人都没。
  才回过来坐在她身旁,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大人亲手手刃了雍王妃和雍王的嫡长子,尸首挂于宫门口。雍王兵败退去时想要夺回,大人早就等在城楼,射穿了雍王一条胳膊。”
  容昐心脏猛地一跳,忽想起那日在他身上闻到的浓重血腥味,不由的双臂觉得冰凉,后背冷飕飕的。
  攻战攻战,攻心为上。
  世人皆知,雍王与雍王妃伉俪情深,二人也只育养一子……庞晋川此举,干脆利落绝了雍王的后路。
  但她不得不说,庞晋川此人心狠手辣,处事狠厉。
  她偏过头望向窗外,一轮红日正迎着朝霞冉冉升起,它的亮光染红了周遭所有云层,在磅礴中浩浩荡荡的又揭开了新的一天。
  “爷,太太醒了一会儿了。”冬珍的声音,厚重的帘子撂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庞晋川快步走开,容昐转过头沉默的看他。
  “身上这般冷?怎么侍候的!”庞晋川紧皱着眉头,瞪向冬卉,冬卉立马倒退一步跪下。
  他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床沿边坐下,解了系带,把身上的紫黑色貂皮斗篷披在她身上。容昐这才看见他身上穿着麒麟袍,通身暗紫黑贵,腰间环的是通透白玉镶金带,饰物极其简单,就是一个朱红色香囊和一对压袍玉玦。
  玉玦通体透亮,价值连城;但也比不过那一抹亮眼的朱红色。祖制朱红色非王公不得用,庞晋川终究又上了一个台阶了。
  “没事。”容昐摇头。
  庞晋川深深的望着她,拂开她脖子上的青丝,她越发的瘦了,脸色还这般的苍白,庞晋川忽觉得她白的跟快透明了一般,不由的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不住的低头亲吻她的馨香,轻声安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