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1 11:30      字数:4781
  姚梅娘一听这价格便咂舌,这二百四十两够她一年开销了。
  只是她如今急于找一间庞晋川喜欢的东西,所以切切实实选了这么多日后,遇到这样晶莹剔透的宝贝,叫她如何放得开?
  她纠结了许久,对容昐道:“且不知太太可否割爱?”
  容昐想了会儿,点头:“倒是可以。”姚梅娘大喜,又看着容昐跟前的五蝠捧寿簪:“那这副簪不知太太也否割爱?”
  秋香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姚小姐莫不是太太看上的,她都要抢去了不成。
  秋香刚想进言,容昐已经合下木盒,摇摇头,拒绝:“不行,这是买与我婆婆的,不可割爱。”
  姚梅娘见此颇为惋惜,但见容昐起身连忙问道:“不知姐姐夫家贵姓?以后若是有机会见着了,定叫我家大人拜谢。”
  容昐想了想,回道:“夫家姓氏不大适合告知您,但我娘家姓顾。”
  姚梅娘还要再说,容昐已经拿了那副木盒,看也不看玉扣一眼转身离开。
  待曹掌柜来时,听小童那般讲,猛地一拍膝盖:“糟了!”
  小童懵懂不解:“便是顾客间的转卖,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以前不也有过?”
  掌柜气的不成,狠狠拍了他一个响头:“你不知,那是咱家的主母,庞国公府长房嫡媳,育有二子,那日大人带来的小公子便是出自她腹中!便是以后咱们这荣宝斋也是她的!”
  小童这才恍然大悟,但下一刻便傻了眼,小,小公子的生母……
  小童想起那日自己乱中出错,被那小公子的眸子一扫,似毒蛇一般阴冷的感觉瞬间又爬上他的脊椎。
  那,那个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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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庞晋川回府,本来昨晚说是去宋芸儿屋里的。
  所以容昐看到他很惊讶。
  但瞧他不耐烦的挑眉的模样,便知今晚他心情不好。
  容昐深信一个信条:庞晋川恼怒时,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出现,否则当炮灰的几率是很大的。
  她走上前去,替他脱了朝服,换上家常的便装。
  镜中两人都绷直了身子,屋里众人更是大力喘气都不敢了。
  容昐飞快的扣好翡翠扣子,退到后面,秋香递来一杯热茶,庞晋川看她,容昐自觉地盯着秋香,被两大主子盯着,秋香顿时压力很大。她有点后悔今晚为什么要给秋意替班了!
  “太,太太,茶。”秋香忍着身上阵阵飞过的飞刀白眼,对容昐道。
  庞晋川回过头看她,容昐整了整心神,接过,素手端上,目光一如往昔温柔如水:“爷,您喝茶。”
  庞晋川口刁钻的很,只吃普洱,容昐却从不喜欢浓茶。
  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淡红色汤汁,问道:“前几日你不是给我定了玉扣了?拿回来了?”
  容昐眨了眨眼,微微咬牙:“今天午后亲自去拿了,只是遇到一人,她喜欢,问我肯割爱不?”
  “你呢?”庞晋川呼吸有些不畅。
  容昐惋惜道:“我见她极喜欢的模样,便先给了她,又叫曹掌柜另做一套,您看,急用吗?”容昐小心看他,棕褐色的眸子全部都是他的投影,庞晋川甚至能在里面清晰的看见自己脸上的不悦。
  是,他不悦。
  他抿了抿嘴,从香囊中掏出一枚玉扣放在宽大的掌心之中,问她:“可是这样的?”
  看来,他是去了姚梅娘那边才回来了,容昐拿起细看了会儿,敛目盖住眼中的冷淡,昂头笑道:“是,便是这枚,我本想你是喜欢的。”
  容昐病好后,林嬷嬷就特别注意在她保养这一块,如此养了三四日了,虽还是瘦,但脸色却比以前娇艳红嫩。
  庞晋川不觉覆上她的面,粗糙带着茧子的大掌细细摩擦着,轻声问:“你见过她了?”
  容昐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厌烦。
  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和姚梅娘的见面。第一印象,姚梅娘给她的并不好,她不喜欢骄纵的女人。
  容昐顿了顿道:“见了,我看她似有孕在身了?”
  庞晋川幽眸之中飞快闪过一丝尴尬,在她的平静的目光下,颔首:“六个月,我已告知母亲,这几日本来想告诉你,但你病中。”他突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狼狈和一丝歉意,庞晋川侧搂住容昐。
  是不是所有男人和自己的正妻说起其他女人时都这样?
  容昐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她这几日好不容易劝告自己好好跟庞晋川过日子的心思,因此莫名的轻松起来,不用自己逼自己的感觉真好。
  她柔软的双臂顺着他的脖子环绕而上,侧脸靠在他胸膛上。
  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声,容昐道:“虽有些惊讶中。不过这几日,母亲和父亲就要回来了,我没空处理这件事,可能需要往后拖一拖。”
  庞晋川道:“你看着处理就好。”低头俯身吻去。
  看着他越来越近,容昐闭上眼,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猫叫声儿。
  庞晋川紧皱眉,不悦道:“何人喧哗?”
  容昐连忙抽离他的怀抱,整着被他压得有些凌乱的青丝,一边走一边问:“外头怎么了?”
  林嬷嬷赶上来,回道:“太太,是小公子抱了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来,但恰巧进院子时与宋姨娘屋里的丫鬟撞到了,猫儿被吓得乱跑。”
  一听小儿,容昐撩开帘子就往外走,看都不看后头的男人。
  只见小儿也已抓回猫儿进来,眉目弯弯:“太太,是小奶猫,如芬给我的。”
  如芬?小儿和那个刁蛮的小丫头竟能玩到了一起。就容昐知道的,如芬最宝贵的就是她养的一头波斯猫,听闻前阵子刚产了崽子,谁来说都不给,谁要来说要,定是挥着拳头打出去。
  小奶猫才刚睁眼,喵喵直叫。
  容昐小心的捏起,鸟笼里那只雪白的鹦鹉扑腾扑腾直闹。
  容昐拉着他的耳朵:“怎么回事刚才?”
  小儿眼睛眨了眨:“没什么,就是一个丫头走路没看路,冲撞了我。”容昐不信。
  容昐背对着隔间的门,没看见,小儿却看得清清楚楚,跑上去兴高采烈的朝他请安:“父亲,这是今天刚默的。”说着掏出一张纸。
  庞晋川淡淡点了个头,将他抱起:“重了些。”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儿喜笑颜开。
  容昐出去,在外头问林嬷嬷:“你看见了?”
  林嬷嬷点头:“哪里撞的了他?”又道:“宋氏身边的丫鬟说是等了咱们那位许久,却不见人,便过来请了。”容昐回过头,往屋里看去,庞晋川正坐于圆凳上,小儿坐于他腿间,两人一同看他默的书。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父子两人同时抬头,惊人相似的眼眸一个淡漠一个灿烂。
  容昐回以一个微笑,回过头对林嬷嬷说:“既是如此,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林嬷嬷明白:“宋氏这几日动静不大,但今天乔姨娘已经去求了爷,不过爷没说什么,只道听太太的。”
  容昐想了想,抓住她的手:“她们二人本就不合,如今更是势同水火生嫌,这些倒不用担心。只是林嬷嬷,我细想着你前几日说的话,宋氏与杏姨娘交好,估摸着有下招,你需比平日更仔细盯着她两。”
  “知道的太太。”林嬷嬷又道:“这几日宋氏经常约杏姨娘在院中闲逛。”
  容昐笑道:“我猜想,可能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这个杏姨娘。”
  月上中天,夜已深了,庞晋川今晚留下来,没有要行欢的意思容昐松了一口气。
  只是从后面将她搂住,纳入自己怀中,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的坚硬。
  习惯了一个人独睡,每每只要他在,她就睡的不安稳。
  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容昐悄悄的移开他的手,躺到另一边,想着今早见到姚梅娘的情景。
  姚梅娘和姚小姐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楚楚动人。
  庞晋川,庞晋川,你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是该把这个姚梅娘当做是新宠还是替代品呢?
  容昐好奇的盯着床边的男人。
  他似从未睡般,仍旧闭着眼儿,嘶哑着声儿:“还不困?”
  容昐吓了一跳:“就睡了。”
  容昐觉得他的心思一向难猜,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如想好下一步。
  她自然还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吴氏和何淑香的手段就只有这些。
  越是平静下,越是处处伏击。
  ☆、第32章以牙还牙
  姚梅娘的事儿很快因为忙碌的年底在容昐和庞晋川之间消散。两人好像从未提过这个话题一般;依旧如恩爱夫妻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二月初二,大夫人回府,容昐和庞晋川亲自去庄上迎接。不过月余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许多,但瞧着精神头依然充沛,见着他们,含泪拉起笑道:“好好好;我的佳儿佳妇。”
  庞晋川朝她拜了三拜,感慨道:“儿子迎母亲回府过年。”
  母子两人和和气气的坐在炕上对话;容昐冷眼看着;这大夫人面上虽亲切但对庞晋川的亲昵,还不如对她有感情呢。
  也是;面对一个冰冷冷的便宜儿子,是谁都产生不了感情的!
  十二月初六,在大夫人回府的第四日,大老爷也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欣欣然回府,容昐站在迎接队伍的前头,难得的看见了这个一年才见一次面的公爹。
  大老爷叫庞厉官,长须胡,身形健壮,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道袍,随他回府的还有一群道士。
  容昐只在二门内迎接,大门外的事情倒不太清楚,但听出去的丫鬟说,二老爷看见大老爷带回来的道士,当场脸就变了下来,大老爷却老神的拉住二老爷的手,亲切道:“二弟,今年辛苦你了。”
  二老爷是个和庞晋川一样的正统士大夫,平生最厌恶两件事,一是耽于美色;二便是修道。
  容昐私下里和林嬷嬷吐槽,这二老爷平生对小妾却是最宠,向皇上进献丹药也是最勤的。
  由此可见,二老爷果真是时下最炙热的的正统人士,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卫道士。
  十二月初八,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腊月。
  天大寒,往外泼水立马就能结成冰,府里多增了半数的小厮铲雪和除冰。容昐和庞晋川一起出了朱归院,她呼着手,纤细的小手冻得又红又肿,今年毫无意外的又长了冻疮。
  府内有官职的男人都要进宫叩谢皇恩,女眷则留在府里整治旧年府内新弊。
  庞晋川旁若无人的拉起容昐的手,放在唇边呼了一口热气,使劲揉搓着,对她道:“以前我小时读书练字双手也时有冻坏,祖父便是这般与我取暖。”容昐似在他眼中看到难的的动容。
  但她对于庞太爷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两人且行且走,多半没聊天,直到大门外分道扬镳。容昐等着他的轿子消失了,才收起笑的僵硬的脸,往大夫人院中走去。
  “太太,来的正好。”一个绿衣裳的小丫鬟和一红衣少女迎上前,行了礼。
  容昐笑问:“夫人可醒了?”
  小丫鬟捂嘴偷笑,对容昐说:“还好您来了,不然奴婢们眼下得过去找您了,太太且进去看看。”容昐撩开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跨进门槛,进了内间。
  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屋里暖和极了,没点香,却有一股淡淡的水果香。
  一个大钟靠着墙,下面有个秤砣摇摇晃晃,容昐继续往里走,见大夫人张氏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站于穿衣镜前,两边丫鬟侍候着,蔡嬷嬷也蹲着替她捏裙角。
  张氏见她来,笑着招手:“过来孩子。”容昐跨进门槛朝她先行了个万福,余下丫鬟婆子也朝容昐行礼:“请太太安。”
  容昐手虚抬,张氏看她道:“我许久没穿这些劳什子了,你且替我看看,可哪里有不对?”
  因今儿个是腊八,是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的大日,便是要长房长媳亲自主持,故以她今日格外郑重。
  容昐替她上上下下细瞧了一番,道:“这玄丁香色织金的裙儿虽好看,且不如换一条大红洋绉银鼠皮裙来的华贵。”说着又指着金簪笑问:“母亲怎么不戴我送的五蝠捧寿簪?”
  张氏这才恍然:“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会打扮,经你这一提点倒是好多,你以后且多来我屋里与我说说。”说话间的功夫蔡嬷嬷已经捧着裙儿和簪子上来,张氏见了又笑道:“我身边便是只有她也最和我心意了。”
  容昐捂嘴弯眉,含笑看向蔡嬷嬷。
  蔡嬷嬷五十出头,比张氏大上五六岁,显得富态。张氏说:“以后若是有事,你可与她商量了去,且知?”
  容昐知晓这才是主题,连忙应道:“知了,母亲。”蔡嬷嬷精光的打量着她,眼中露出淡淡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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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母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