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21 10:37      字数:5016
  江南子看了他一眼,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也随便你会不会告诉他,我并不怕他,你应该知道。”
  “夜色深了,你要是想住下请便,我回房了。”
  泓挚说完举步朝楼下走去,江南子眼角瞥了一下那加了料的茶水,道:“这个给你!”
  有一团褐色的东西从背后飞来,滑过耳鬓的时候被泓挚稳稳接住。
  是一个陶瓷瓶子,深褐的颜色,用红色的软布塞塞着,那红布塞子上,发出一阵浓郁的药香,瓶子里有东西滚动的声音,大约是药丸。
  “保着你的小命,不然我问谁去拿莲心,走吧,每日晨起吃一粒,这一日你便可百毒不侵了,对了,如果知道是谁做的,下次同她说一下,放鹤顶红,茶的颜色会漂亮许多。”
  泓挚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扫了一下那茶杯,噔噔下了楼。
  *
  怀苑,泓挚卧房,手中捏着陶瓷瓶子,他冷笑一声,随手的把瓶子丢到了地上,瓶子滚动落到了床底。
  一个正常的人,怎会相信敌人施予,更何况这个人,是曾经间接死在过他手里的人。
  这个药,就算不是毒药,也不可能是解药。
  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壶水温热,显然下人一直在不停的给他热水,揭开盖子,他轻轻嗅了一下,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他一个激灵,道:“谁!”
  “王爷,是奴才,奴才看你掌了灯,知道你回来了。”
  说话的是他伺候他的小德子,他面色稍松,恢复了寻常模样:“你去哪里了?不是一直在屋子里伺候着吗?”
  “王妃叫了奴才过去。”
  “她要你去做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过去的时候,王妃熄灯睡了,王妃身边的柳姐姐打发了奴才回来。”
  “把喜子给我叫来。”
  “是,王爷!”
  小德子出去,不多会儿,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进来,这个少年是专门打扫湖心亭书房的,每次泓挚去湖心亭,一切也都是交由他伺候。
  端茶送水的活儿, 自然也是他经手。
  那银毫就是他送来的。
  方才在江南子面前他表现的镇定自若,那是因为他不想让江南子看到他惊慌的模样,其实对于茶水中有砒霜,他一直耿耿于怀到了现在。
  或许江南子只是故意挑拨离间,但是他想江南子真要挑拨离间,也不会无端生事,他毕竟不是来挑事儿的,只是来取药的,何苦多此一举。
  所以,对这事,泓挚留了心眼儿。
  喜子进来后,他打发了小德子出去,屋子里,昏黄的烛光明明晃晃,照在他白皙光洁的脸上,容颜不复平日的平易近人,带着几分深不见底的凌冽。
  站在他对面不远的少年,眼神慌张,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半分。
  “晚上的茶是你沏的是吗?”
  他冷冽一句,那喜子尽然噗通跪倒在地上,此举动,无疑是不打自招,泓挚甚怒,原来真的茶水是有问题的,江南子果然没有骗他。
  “是谁指使你做的?”
  他怒喝。
  喜子颤颤抖抖,颤颤抖抖的嚅嗫了半天,冷汗涔涔,却不敢把背后的人招供出来。
  泓挚上前,铁掌死死的捏住了喜子的脖子:“说!”
  喜子身子颤抖越发厉害了:“是,是,主子,饶命,饶命,喜子不能说,不能说啊!”
  “啊!”
  随着泓挚手上力道威胁一般的加重,喜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痛楚的叫声,因为吐气不顺,脸色已经胀成了紫红色,就像是茄子皮一样,看上去甚是可怖。
  泓挚眼眸里,寒光毕现,薄唇,一字一句道:“不是是吗?不说,就去死。”
  说完,手上动作更重,喜子挣扎了两下,艰难的吐了两个字:“我说。”
  泓挚终于稍微松开了手,喜子大口大口的喘息,泪眼婆娑的看着泓挚,咳嗽了许久,忽然,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对着泓挚的冲了过去,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只可惜他哪里是泓挚的对手,不是鱼死网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那匕首尚未靠近泓挚的身体半分,只见两抹银光,随着一声闷哼,喜子瘦小的身体,沉沉的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喜子死了,泓挚冷冽的目光,好似冰霜一样落在喜子身上,这个人,是皇兄赐给他的。
  这个人刚才想要刺死他的匕首,他也在皇兄那里见过。
  冷笑,在他的嘴角蔓延开来。
  *
  几日不见江南子了,问了泓炎,泓炎也只说江南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过几日就会回来。
  这几日泓炎几乎形影不离,枫红鸾只能卧榻在床,她就整天在床边守着,寸步不离。
  醒来后的第三日,枫府来了人,枫红鸾甚是高兴,父亲凯旋当日她就出事了,一直没有见到父亲, 也没来得及恭喜父亲。
  本来还打算过几日同留香回府住一阵子,不过现在也不知道留香身在何处。
  泓炎派了大量的人去搜寻,结果依旧是人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凡一日找不到留香的尸首,枫红鸾心底就一日怀抱着希望。
  泓炎毕竟人力有限,一个丫鬟也不能惊动了军队,这次枫城过来,枫红鸾正好和父亲说说这事儿,让父亲调拨一小支队伍暗中寻访留香下落。
  房间里,枫红鸾因为躺了许多日,不能净身沐浴,也不能下床走动,看上去有几分邋遢,不过想着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也无妨。
  她倒是想不到,父亲会把自己的大将也带来。
  索性因为无名是男人,不好随意出入她的闺房,所以只在院外问候了一句,并没有进来。
  想到那日看到这个无名,半边脸着实骇人,不过他却勇气可嘉,别人忙着遮遮掩掩,他却可以以真面目示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容颜虽然残破,但是自透着一股让人钦佩的气质。
  若不是身体抱恙,她也想会会这个无名大将,不,现在应该是卫将军了。
  这几日泓炎同她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其中最为重要的,当然的是无名升任卫将军一职。
  而她父亲,本理所应当该接管大将军的地位,但大约是大将军余党没有清理干净,皇上暂时还没有下令升任他父亲 。
  金银珠宝的照例是赏赐了许多,这次枫城过来,也给她带了一些绢锻,俱是皇上赏赐的上等之物,宫廷中的娘娘公主,也难得用得上的。
  如今董氏已死,何吉祥也算是因为董氏的关系,和枫府的关系,彻底的亏崩瓦解了。
  如今府上没有什么女眷,这些布匹绢锻,枫城也用不上,就带来给枫红鸾。
  除此之外,金银玉石,手镯配饰的女用之物,也都给枫红鸾挑拣了几件贵重的来。
  晋王府自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是对于只有枫红鸾一个孩子的枫城而言,枫府的东西,也都是枫红鸾的,他不过是提前给枫红鸾拿过来罢了。
  枫城就坐在床边,一身黑色镶边交领大袖长袍,外罩绯红暗花立领比甲,也不过四十来岁,因为常年征战沙场,体格健硕,看上去一股大将风范,威风凛凛的。
  不过在枫红鸾面前,这威风凛凛的将军,也化身成为了慈爱温柔的父亲。
  “爹爹早就要来看你,可是前几次来,你都昏迷着, 最近几日,朝中事务太过繁忙,我几乎衣食住行都是在兵部,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到今天才过来,红鸾,你不会怪爹爹吧!”
  枫红鸾轻轻的摇摇头。
  “怎会,爹爹是在兵部调度军队吗?我听泓炎说了,虽然皇上暂时没有升任爹爹为大将军,但是得跌已经接管了大将军所有事务,只差个名分和一个虎符而已了。”
  枫城脸上有飞扬的色彩,道:“我并不贪恋权势,我畅的是夏辉那老狐狸下台了,被他压榨了这许多年,我终于也有出头之日了。”
  虽然时候不在乎权势,但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枫红鸾在枫城眼中,还是看得到几分得势的兴奋的。
  这是人之常情,哪个升职了的人不红光满面的。
  她为父亲觉得骄傲和欣慰。
  “那夏辉死有余辜,这些年他除了在朝中结党营私,搬弄是非,打压异类,根本没有为国为民做出半分贡献,爹爹你浴血奋战,拼搏在前线,你才是真正实至名归的大将军。”
  枫城脸红了一下,面对女儿的夸奖,做爹爹的也会脸红。
  “不提这些,只要能够报效国家,怎样都是好的。你身子舒服点没?”
  “嗯,好许多了,等到过阵子,我就让泓炎陪我回家住一段,爹爹这次回来,几时走?”
  “辽军一年半载,绝对恢复不了元气,我本欲乘胜追击,逼辽投降,但是皇上迟迟不下定断,我不过是一介臣子,君主让我东我就东,君主让我西我就西,皇上让我派兵逼辽投诚,我再走。”
  “辽军如今大败,那无名功不可没,我看爹爹现在到哪里都带着他,有此猛将,爹爹如虎添翼,就算皇上仁慈放辽军一条生路,他们不念恩还想反击,有跌得和无名在,辽军也不足为惧。”
  军事上的事情,前世的枫红鸾也了解甚少,她只记得她死之前,辽军尚未攻下,看样子,世事都在变更,同她记忆中已经全不一样了。
  现在一切安好,父亲有无名相助,战功赫赫,升任大将军,指日可待?
  350 何吉祥,够毒2
  从晋王府出来,枫城同无名的坐了轿子回去,无名今日是带着面具的,银色的半边面具,遮住了烧毁的那半边脸孔,露出左边清秀的容颜。
  若然不是被火灼烧了颜面,他必定是个让女人倾倒的美男子。
  就算只看露出的半边面孔,皮肤白皙,完全没有久战沙场男人的粗犷和黝黑。
  这或许同他总带着面具有关,西北阳光,照射不到他的脸孔,才维持住了这样一张白皙的脸庞。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型轮廓,刀削一般,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如果将左边完好的面孔,一怒一样庙会一个右边上,那他的俊美,绝对可以让少女芳心萌动。
  只可惜好好的美男,却被无情的大火,吞噬了半边脸孔,当着是可惜。
  两乘轿子,朝着兵部去,这几日枫城都在清肃大将军余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的那些余孽,若然不清理干净,即便是被拔擢为大将军,想要治理好整个军队,也是困难重重。
  枫城要的做的,就是清肃这些大惊军安插在军队中党羽,然后安排自己的人进去。
  可是的偌大军队,光是四军将军,四征将军,四镇将军,四安将军,四平将军等等有封号的将军都有数十上百,一一调度可不是容易事情。
  更别是每个将军手里还有八校尉,显然此次整顿之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
  军职调度,牵涉甚广,枫城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是就在官场,他深知道任何一个职位的调度,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所以只能小心谨慎,带着无名,一个个将军校尉安排调度。
  从晋王府出来,一路上既挂心着枫红鸾,又想着让他头疼脑涨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的调度事宜,他想闭目小憩会儿,都睡不着。
  忽然轿子一阵晃荡,他眉心一紧,喝道:“做什么,好好的不会抬轿子吗?”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累,脾气大的很,总是忍不住的发怒。
  轿夫战战兢兢:“将军,有个女子挡住了去路。”
  “让她走开,本将军还急着赶往兵部处理公务呢!”
  轿夫却颇为为难:“可是将军,她倒在路中间,不然奴才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速去。”
  冷冷一句,枫城心烦的靠在了后座上。
  无疑中,一阵风起,撩开了轿子的帘子,轿子前头不远处,躺着一个妇人,背对着他,看上去娇小玲珑,妇人脚边,清晰可见是一滩红色液体。
  看到那红色液体,枫城眉心一紧,撩开帘子,对着前面道:“怎么回事?”
  “将军,是个孕妇,跌倒在路中间,昏迷了过去,好像滑胎了,都是血。”
  枫城静默了片刻,下了轿子:“用我轿子抬着,赶紧去同德堂,救人要紧。”
  “那将军你呢?”
  “坐我的吧!”无名也被惊动了,从轿子里下来,对枫城恭顺道。
  枫城点点头,举步朝着无名的轿子走去,几个轿夫,抬着晕厥的孕妇朝着他的轿子走来,那妇人披头散发,裙摆全是血污,被人驾着胳膊,看上去了无生气,却听到轻微的呻吟。
  枫城只看了一眼,就要上轿子,忽然,眼睛却是定格在了那妇人的手腕上,一动无法动弹。
  那是一只成色绝佳的翡翠镯子,通体碧绿,色泽通透,温润光洁,这镯子,他怎可能不记得是谁的。
  撩着轿帘的手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