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7 04:19      字数:4914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从始的肚皮响起,那响起引得虞子婴侧目,她暗道,这该是饿了多久才能够发出的响起啊。
  始狞眉黛眉,那本该柔弱凄凄的表情,硬是让他给拧成一种不耐烦的凶戾。
  “呆子,我饿了……”
  不知道为何虞子婴觉得这个“饿”字出现在无论是司或始身上,都十分危险。
  即使是兔子脾性的的司肚子饿的时候,便亦是失了理智逮着什么啃什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若换成七罪之一的始的话……
  始是七罪这条定论绝对经得起推理,之前她还怀疑司难道一直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现下她在看到始的时候,便知道原来强势勇掳七罪之名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眼前之人。
  看他那弯眉之下,那双布满忍耐血丝的水雾双眸遥遥睇来,似有什么正在发酵蠢蠢欲动时,虞子婴当机立断道:“我身上并没有带任何食物,不过外面有一群秃头斑枭,可暂时填饱饥饿——”
  话讫,只觉一阵惊风拂过脸颊,扫动鬓角发丝凌乱舞抚过唇角,再一定睛,眼前哪里还有始的身影。
  当虞子婴从水潭出来,跨至幽绿似森严阎罗殿般长廊时,只闻血腥之气猝然扑鼻而来,眼前的场景——不堪入目,也懒得赘述了。
  反正每次贪食用食时,那残暴不仁,血肉横飞,遍地枭嚎……正常人只需退避三迟,眼不见为净便行。
  自认为是一枚正常人的虞子婴,默默找了一处阴暗角落,阖目养神,心中默算计着时辰流逝。
  ——
  朝渊国燕京主城万佛寺
  冶城迤逦过清凉,城脚连云一带长。佛寺仙宫更游苑,杖藜知费几诗章。
  菩提夏树如云,案桌之上渺渺霭霭香雾于香鼎镂空铜炉中袅弥一座古朴悠久四角飞檐亭台,宁中于临阶设着一张连案矮塌之上,端坐一名长身杏衫白袍,静水流烟的神仙似人物。
  无相垂眸看着案上卦相,整个人沉澱似一潭死水,僵硬伫立,久久难起波澜一分。
  “大师,卦相结果如何?”他身旁端站着万佛持主持——他岁数不祥,看似五十几岁左右,慈眉善目,却己有两道稀疏拢长的白眉更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态,但站在无相跟前,他却如伏首称低的一名仙童掌灯,垂眉顺目,不敢造次。
  “即使再玩弄乾坤,力挽狂澜,亦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了……”无相终于从石塑的状态回过神来,白玉食指轻捏一枚筼石,摇头轻叹一声。
  而万佛寺主持闻言大惊:“怎么……怎么能……”或许惊觉自己此刻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后,沉眉肃穆,躬身向前些许,道:“大师,当真变不得,当真……最终只剩下生灵涂炭一途吗?”
  无相拂动瑶衫薄削雪衫,皓发松垂玉白红翎丹绳,衣衫飘渺烟拢,无论面容如何美逸绝伦,亦难掩眼下黯青与面覆一层灰廖。
  “即使将变数送于改变,但最终除了推进一步,依旧是此结果……此局已输矣。”
  万佛持主持闻言似被重击一般,脚步踉跄退后一步,他抚胸平息良久,方沙哑着声音缓慢道:“大师,变数……变数既已无用,那接下来我等该如何?”
  “天诛道灭,既已方法使尽,尤不得法,亦只能尽人事。”无相转身,那一双澄清似饱含万物变幻四象吞吐的玄眸一凝,他微微蹙眉,虽语轻但话中之意却如重鼓敲响:“变数并非无用,吾师尊曾言,变数才是一切起死回生,扭转乾坤的基础根本,万物以根为生,无她,我们再施力亦是徒劳。”
  万佛寺主持瞠了瞠目,没想到无相大师对“变数”竟有着如此高的评价,即使这次他等预算失败,亦不变初衷,语气神态甚至算得上是崇拥,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虽已活八十载,修佛七十载,但亦难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保持平常心,但见无相大师不过于世二十载,却能够如此沉稳冷静,便为自己方才急不择言而感到羞愧自责。
  “大师,是贫僧诳言了,贫僧会尽快安排好一切,静候变数入京,不知道可还有其它吩咐?”
  无相摆了摆袖,便转过身去,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万佛寺主持恭谨施了一礼后,便安静退下了。
  而无相待他离去后,视线方重新凝神于刚才推算的占卜,眸色几番翻涌,最终湮没于一片寂静,只是那似水薄唇几经阖动,微弱吟述于花木林间,声逝空人心。
  “子婴,你可安好?……不能陪伴你左右,不能与你一道经历风雨艰险,你可知我是何等寂寥,何等……寂寥啊……”
  ——
  ------题外话------
  呆子,我饿了这句话已经昭示了虞子婴在将来要扮演的角色——存稿君在此参上,据说作者在此卖萌能得到众多土豪的保养,存稿群在此厚厚一试o(*////▽////*)q
  ☆、第八十章 顽劣不堪,别闹!
  待始吃饱擦嘴,挺身撑臂作懒腰状时,阖目养神的虞子婴似掐准了时间,蓦地睁开了一双略含忍耐色泽的漆黑瞳仁。
  “饱了?”
  她余角扫视了一下石砌地面与雕塑绿墙上那似斜雨滂沱的斑斑血痕,与那满地杂乱猩臭的羽翎鸟骸。
  始一看虞子婴那副面摊不容挑逗的禁欲模样,心就痒痒的,他故作风情地撩了撩垂绸微湿的青丝,染血的红唇勾勒翘起,似享受似满足地微阖眼睫,倒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
  可惜当他忍不住舒展眉心,粗鲁舒坦地打了一个饱膈时,一切刻意营造的美感都被他这糙性情给破坏得差不多了:“嗯,算是有个……半饱吧。”
  始垂睫,轻拍了拍圆滚的肚皮,勉强承认道。
  “那就走吧。”虞子婴直起身子,从暗处走出来,越过始穿过长廊,启步走了十几步却发现听不到跟随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却看到始整暇以待地抄着手,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喂呆子,我为何要跟你一块儿走?”
  始倾前身子,用手摆了摆扇着脸,顽劣地眨动着眼睫,丝丝缕缕的不逊反叛布满那张精致柔怜的小脸之上。
  虞子婴没将他这种故意耍赖的行为放在眼里,她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平静地阐述:“那你为何不跟我一起走?毕竟我认为至少我们是一起进来的。”
  “少来。”始撇撇嘴,那细腻的旖旎黑袍摆层层跌宕起伏瞬间,似一朵黑色馥郁的玫瑰绽放,散落的体香无孔不入地袭进,转眼间他已站在虞子婴身前,他柔软无骨地弯腰将脑袋靠在虞子婴肩膀,他偏过细腻渡华的面颊,一头柔湄垂瀑的发丝泻了虞子婴一身。
  “谁跟你一块儿进来的?”他用渡粉的莹白指尖戳了戳虞子婴的脸颊,眼神刻薄而尖锐:“那个人分明是司吧,虽然是拥有同一具身体,可你也不要搞错,我可不是司那个什么都做不成只会哭的蠢货,亦不要妄想我会跟司那个蠢货对你言听计从。”
  他戳完,似不过过瘾便用挑剔的眼神,扯了虞子婴一截发丝先是随意抵于鼻尖嗅了嗅,然后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考虑了一下才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发现味道不对,又十分嫌弃地呸呸通通吐了出来。
  “始,既然你知道你与司是拥有同一具身体,那么他此刻便存在于你的身体内,我既负责将他带了进来,则有责任将他一并带出去,你可以不用跟我走,那你就将他放出来,我会带他走。”
  “哈,你傻了吗?我既然出来了,你觉得我可能再轻易地将他放出来吗?”
  始狠狠地剜了虞子婴一眼后,便被虞子婴那一头似雪花融于花涧的冰凉头发所吸引,那是一种与男子柔韧硬直感觉完全不同的柔绒与细滑,似要消融于指尖的温度,于是他百玩不腻地用手指来回地玩摩挲,胡乱地几股编织着,又拆散着……
  “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叫他,他依旧会醒过来的。”
  虽然现在是由始“执政”,但毕竟司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导人格,他只要有想醒的意念,便必有压制始的绝对力量。
  至于为何司会被始这般轻易夺去身体使用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凭司的尿性独自一人沦落到这般危险又黑暗的地方,孑然无依无靠,似性格柔弱且胆小的他,宁愿闭眼长睡不起亦根本不愿意清醒地面对这种场面。
  “叫醒他?你何不试一试?”始表情一滞,徒然变了脸色,他不再像方才那般示威性地亲密地靠着她,反而用那染上枭血的纤尖手指恶作剧地于虞子婴脑门怨怒地戳点了一下。
  却见那似雪容颜因这殷红一点,似雪中傲放的红梅,傲雪姿更芳,竟美出一种似真亦幻的感觉。
  从未因哪一位少女的容颜而恍神的始,那喖蠢蠢的少年心在懵懂不知情况下漏跳了一拍。
  他当即神色古怪地蹙起眉头,他偷偷伸手抚上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处,暗道,它为何突然跳得这么快?
  他看着虞子婴在幽绿光泽下衬托得近乎妖异漂亮的小脸,蓦地退后一步,灵动的眼眸急转,暗忖这呆子莫非有妖术不成?
  虞子婴表示对于始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欠抽行为感到很猎奇。
  “司,我来接你了……”
  虞子婴缓步靠近,她眼瞳似带着某种能令人灵魂都颤动的力量,她的声音干净无垢,芥尘不染,像带着似能穿透人心的魔力,她道:“……醒来,跟我走。”
  始一开始抱臂,一脸讽刺有趣地看着她,但随着虞子婴的靠近,他就感到一阵阵止不住的晕眩,她的声音她的眼神都像一根线拉扯着他身体内的那抹沉醒潜匿的灵魂,随便晕眩加剧,始暗叫不妙,这正是司准备要苏醒的征兆。
  “司……”
  “等等!”始一惊,连忙上前打断她的呼喊:“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随便靠近我!”
  始整个人都惊讶得不得了,那张水湄柔腻的面庞,燃起火来格外的恐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喵了个咪的!司那蠢货竟这般轻易就能被她唤醒,这种事情连族中长老们,甚至司的亲生父母都做不到这般轻而易举的程度,果然,是这个呆子有妖术!
  “怎么了?司……”虞子婴脸上卖得一副好面摊,实则心底焉儿坏地明知故问。
  始额上十字一突,眦出两颗尖牙,凶神恶煞地警告道:“呆子,不准你再叫他的名字。”
  “凭什么?刚才你说你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只懂得哭,亦不是那个只会对我言听计从的司,那难道我就是吗?”虞子婴一改刚才的好脾气,抬起耷拉的眼皮,眸色暗暗浅浅地问道。
  正巧她抬头的期间,将始刚才辫在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辫子从头顶滑了下来,毛毛燥地,再加上始点的“中原一点红”,她抬起头来一看,完全就像一个刚睡醒一左一右扎着毛发辫的奶娃娃。
  那一脸懵然不知何事的呆萌模样,令始一看,瞠大眼睛半晌,终于绷不住严肃的脸,扑哧一声,便捧腹大笑起来。
  他指着她的脑袋,笑道:“哈哈哈哈——好傻,果然是个呆子,哈哈哈哈——”
  “笑够了吗?”虞子婴看他笑个不停,心中惦记着怒与华铘,语气不自觉加了几分重量。
  始终于停下了笑,他水眸涟涟尤带笑意,因为刚才笑得太剧烈,粉霞染颊,红唇翘起似月,他看着虞子婴用那可笑的造型板起小脸装大人模,便忍不住笑得颤抖地点了点她的脸颊,直到戳出一个人造酒窝,才道:“你只要不停地喊我的名字五十遍,我就乖乖地跟你走如何?”
  虞子婴一听二话不说:“始、始、始、始、始、始、始、始、始……”
  始一怔,他收起了笑,看着少女那张阖的桃瓣嘴唇,那从唇齿间喊出的字眼像是某个禁忌的咒语,令他心跳仿佛跟着她的叫声而噗通噗通起伏跳跃,这份怪异的心情他已分不清是因为司还是因为……自己。
  “呆子……”
  始迷离的眼神恍惚一瞬,便蓦地惊醒抚住耳朵,然后朝着虞子婴做了一个鬼脸,便一阵风地独自逃跑了。
  虞子婴一愣,停下继续喊,转而看着始那跳脱的背影,悄然转化的金色眸光凝成月下深湖。
  其实在这种四面危机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想要真正唤出“司”,刚才的行为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还不如说,能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找到的是始,简直太好了。
  此刻怒的情况不明,若在毒潭下遇到危险还得去顾及一个不懂武艺的兔子司,她担心会分身无暇。
  不过这个与“司”完全不同性情的“始”,不易掌控,司性情柔弱而依赖性强,始则孑然顽世,简直是太能闹太能捣乱了,逆则反,顺则闹,像是小孩装扮成各种恐怖样子,逐门逐户按响邻居的门铃,大叫着不给糖就捣乱的那些孩子一样。
  给了“糖”,他就会乖一会儿。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