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7 04:19      字数:4917
  景帝闻言,冷笑一声,所以说,是这么一大帮臣子赴死地替他筹谋婚事了?
  “呵,既然如此,那为了实现你们那动感天地的一番忠心,都就通通拖出去斩了!”
  殿中所有人闻言都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跌坐在地板上。
  井然有序的禁卫军听令上前来拉人,那群委顿如死灰的大臣们无一人敢求饶,亦无一人反抗。
  站在景帝龙座下的君鼎鸿看了一眼脑袋悬悬欲坠的那群大臣,忍不住抱拳噗通一声跪地,沉声道:“陛下,虽此事未经您同意是为大不敬,可选妃一事是历来皇帝皆需筹备的,虽然因您不在大臣们便宣扬公布了此事,有些擅作主张,但却也不是罪不可赦啊!”
  景帝冷冷负手,一股冰冻万里深渊的寒意霎时直袭君鼎鸿嗖嗖刮来,君鼎鸿只觉喉间一阵腥甜,巨大的压力重重扑天盖地沉下,险些令他踉跄扑地。
  而胡莱看着君鼎鸿被牵怒的样子,再看着被拖走的大臣们,一着急便大声道:“陛下,臣有一事需要私下汇禀,此事与联姻有关,望陛下听后若能平息怒意,便饶过众大臣吧。”
  景帝缓身站起,铁灰寒凝地注视胡莱一瞬,长袖一摆,便带着贴身太监总管转入偏殿。
  胡莱看此事还有商寰的余地,便暗中吁了一口气。
  ——
  于怒意未褪的景帝单独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其中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恐怕没有人能比此刻的胡莱感受来得深吧。
  他心脏扑通直跳,背脊的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干着嘴巴酝酿了许久才谨慎地道:“陛下,您之前吩咐下要寻之人虽然还没有具体下落,可是就在前段时间,臣得到了一个还没有追查出结果的消息……”
  一室冰天冻地的气息忽地一滞。
  胡莱眼睛徒然一亮……好戏。
  “您看……”
  胡莱肥胆一壮,巴巴地赶紧将之前准备那的那一块御牌递给景帝看。
  景帝一看,神色变幻几瞬,最终道。
  “它……是哪里来的?”
  胡莱赶紧回道:“是……瑛皇国的新皇送来的。”
  原来牧骊歌没有将御令交给怒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早就将这块烫手山芋还给朝渊国了,这算得上是一种投诚,亦是一种试探。
  景帝将御令翻转在手中把玩观看许久,冷魅上佻的凤眸一瞬不眨,淡淡道:“这跟你要说的话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等等啊,陛下,这里还有一封信,您看过之后便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景帝接过信速读了一遍,良久不语。
  “这么说,孤要的人此刻就在瑛皇国的人手中?”再次开口,面色亦如雪湖沉敛,不见一丝波澜。
  “本来臣也并不确定,但是臣在不久之前从派伏在瑛皇国的暗探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鬼蜮国怒侯的。”
  景帝眸光清冽地睨向他,示意他继续。
  胡莱觉得自己脸皮薄、胆子也小,可禁不住陛下这么个犀利专注的看法,他抗不住似地垂下眼皮,咽下一口干唾沫,才道:“听闻怒侯竟会邀约瑛皇国一道前往朝渊国,臣想不通为什么独裁专横的怒侯要这么做,鬼蜮国可从不会如此敲锣打鼓地宣告庇护某一个国家,思前想后,臣想这或许是因为瑛皇国握有什么有令怒侯不得不为之理由。”
  “这信,你觉得这是瑛皇国的威胁?”景帝贪婪的声音如山泉覆雪,冰淩淩地从人心底滑过。
  “……呃,这或许只是一场交易?”胡莱觉得牧骊歌肯定没有这么傻,他硬着头皮回道。
  ☆、第四十九章 好一个山野莽夫
  “这联姻一事已经经各大臣不予余力地宣传布帖,已经广布于众了。陛下,现在要求收回成命完全是不现实啊,况且……异域惰皇那边已经蠢蠢于动了,粉饰太平的平静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胡莱一番苦口婆心地劝抚道。
  “猀华可‘顺利’逃了?”景帝抬眼瞥了他一眼,轻扣柔韧光洁指尖,狭长铁灰眼眸不辨情绪。
  胡莱一怔,遂压低声音,那张无害的娃娃脸飞快地闪出一道得意,但转瞬便逝,他舔了舔嘴唇,扑闪着眼睛,才正经没几分钟,又开始露偏门心思道:“陛下,一切如您所料……他被那个’内应‘给救走了,臣已经全部按排妥当了,现下舞台既然是大臣们替您搬来现成的,您能不能……就稍微考虑一下呢?”
  他就想不通了,陛下为什么就不愿意成婚呢?想陛下都孤寡一人这么久了,反正他是堂堂朝渊国的景帝,若是不喜欢那些个国家的公主或郡主,便挑拣些有用的,直接朝内苑后宫内随便一扔,权当充当门面也没什么不好吧……胡莱暗中疑惑嘀咕。
  景帝右袖侧压,眸色越来越深邃,如塞纳河上的那轮清辉明月映霜,轻掀嘴角:“此事……暂议。”
  ——
  瑛皇国境内
  一间通室烛明盏火融融的地下石室内,一名一头蜈蚣辫子发型的微胖青年,穿着一件似乞丐用各色衣角拼凑一块儿的斑斓衣袍,腰系一条黑色涤带,地于宽大的衣袍将他整个人就像是用布袋装拢一样,难观其身形轮廓,只觉鼓囊囊充气般。
  “究竟是什么地方暴露了,为何瑛皇国突然撤掉了那些已经确定的设伏……如今一来,完全弄砸我等的计划。”微胖青年右手执着一盏金鸡提鸣的油灯,一双在烛光耀明下透着双重色晕的眼瞳忽暗忽明,他说的是异域话。
  于他跟前跪着七名男女。
  “霄明大人,这几个月瑛皇国一改之前的平静与懵茫,我等几个私下堂口皆被橇祸。”七人中的一名富贾中年男子头垂得低低的,他咬牙愤愤道。
  “属下的亦是,位于城中三处秘密传递信息口,亦被查封,甚至我怀疑暗中有人早就盯上我等了。”一名穿着薄娥湘妃色齐胸长裙,肩披绯纱的美艳异域胡族血统的女子却是一脸沉凝狐疑。
  “霄明大人,瑛皇国的布局已被这岳帝一手打翻了棋盘,不仅摸不准他接下来要走的套路,甚至我等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这……这眼下该怎么办?”一名穿着瑛皇国三品鹤青官服,腰系锦鱼袋的年青男子,愁色地征询着微胖青年。
  霄明,惰皇手下除了猀华大人最倚重的东区手下之一,他被属下暗中称为“佛爷”。
  “看来真如惰皇所言……事出有异必有妖啊,如今即使我等再多费精力,瑛皇国的事情恐怕暂时也达不到预期的结果了。”霄明弯起一双慈眉善目的眉眼,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圆润的双下巴赘肉,那似勾子一样弯佻的眼角倒不似他给人的感觉那般温和慈悲,隐约几分毒辣狠厉之色。
  “是属下等无能!”
  七名下属跟随霄明亦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关于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自然有几分了解,一旦他露出这种表情,便是怒极而笑的征兆了。
  “哼,呵呵呵~”霄明突地绷开软耷的眼皮,将那双被肉挤迫的眼睛徒然睁得最大,他“呯!”地一声砸毁掉了手中油灯,那刺耳而突兀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寂静,令跪在地上的七人嘴唇和面颊因惨白而拉长了。
  他们脸上的皮肤都紧遽收缩了,嘴唇闭得紧紧的,像是极力抑止住了喉咙正要发出来的叫喊。
  他那双看似养尊处忧的手如灵蛇如洞,几经闪转,已一把扯住那名富贾男子的衣襟扯前,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狰狞眼睛送进他的视线内。
  “无能?如果真的无能的人就该去死,知道吗,嗯?”霄明的声音依旧温和而慈柔,但他的表情却是迥然不同地疯狂,就像是将敌人逼进胡同尽头的野狗,凶相毕露:“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还想有下次?如果真有下次,你们就不必回来了,统统去死,去死!知道吗?!”
  那七人都一惊,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跪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是、是!”
  霄明收回阴翳的目光,松开了那名惊惧发颤的富贾商人,然后斯文地整理了一下被弄褶折了袖摆,他眼珠子重回眼眶,重新用伪善的眼皮遮掩住,宽厚的嘴唇老好人似地弯起,那张圆胖白呼呼的脸上,端是一派和善慈爱。
  “已经顺利将宇文兄妹送进去了?”
  七人中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黝黑男人,他抱拳赶紧回道:“是,虽然有些周折,但宝黛公主的确将人都带进了皇宫中。”
  “希望这三兄妹能够好好替本座办好事情……否则——如你等如此无能的话……”他慈眉善目的表情遽变,尖锐而刻薄地突起一双白仁多黑仁少的眼睛,满脸血煞之色:“那就杀掉那两个老东西!”
  ——
  仲夏,就在鬼蜮国派遣的罗刹公主御辇路经到达瑛皇国的时候,牧骊歌也终于策定了启程日期,准备出发前往朝渊国。
  虞子婴猜测异域风波的事情,他估计已经平定了下来,才能祭出身来谈其它事情。
  要说,与朝渊国联姻之事,可谓是最近几年以来,最轰动亦是最盛襄共举的一项掀动整片大陆都津津乐味的事情。
  就在异域与中原势同水火、一触即发之际,攀上一棵高枝儿的事情则显得至关重要了。
  启程出发之前,虞子婴考虑了一下,便让华铘暗中发了一条消息给无相,不久便得到了回信。
  她浏览着手上的回信,上面仅简短四字:勿忘,心安。
  虞子婴手掌一挥,掌中信纸便碎了个彻底,她静凝如杵地站了许久,才对华铘道:“你相信命运吗?”
  华铘正在替她整理行囊,闻言,抽空抬了一下头:“不相信,我的命就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了。”
  虞子婴又道:“可如果你的存在就代表着一种命运呢?”
  华铘思考了一下,倒是来了兴致,他脸上挂着怪笑,桀桀一笑道:“存在便是命运,有这么伟大吗?如果真是,那我就一定会好好利用这种命运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怎么样?听着是不是很激动,以前我被困在地穴的时候就常常乱想,若有一天我成为了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我就带着我的族人,找一片世上最漂亮阳光充足的广阔地界,在那里建筑一座城池,我们在那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对于他理解的那句“存在便是一种命运”,虞子婴突然停住,无意义地喃喃道:“族人?”
  “没错,只带我的族人,别人我才管不了了,不过能够顺带拂及也无所谓啦。”华铘叉腰,一脸眉飞色舞道。
  虞子婴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是将军,而不是一国的帝君呢?”
  再说建造城池的话称帝称王不是更理所当然吗?
  华铘一僵,他扯了扯嘴皮,继续刚才停下整理东西的动作,很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那群老顽固老念叨腾蛇皇族、腾蛇皇族的,那帝位皇位是为他留的,我才不要呢。”
  虞子婴盯着他的背影,一双眼眸黑的沉静。
  “族人啊……果然血脉相承的这种羁绊果然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
  由于这次出行意义重大,倒是不能给瑛皇国丢脸,毕竟并不是什么私下出巡,而是高调地准备与朝渊国强强联姻,即便是知道有异域在暗中从中作梗,随时会出现危险,但依旧不能输人输阵,偷偷摸摸地趁黑走吧。
  虞子婴坐在清静幽雅的公主车厢内,内铺着纯色柔软的毛毯,四角悬饰夜明珠,散发柔和色泽,车壁隐隐透出檀香,华铘独自安坐在右侧一隅,斜对坐榻之上的是虞子婴。
  车队出巡,马蹄声粼粼作响,听着车厢外四周传来的百姓的围观欢呼喊呐声音,好像经过上一次英勇公主力抗鬼蜮国贵族跋扈事件之后,城中百姓多少对宝黛公主那恶劣斑斑的过往改观了一下。
  而牧骊歌则坐在他帝御白玉黑檀马车,锦旗猎猎飒飒,围绕两辆马车四周罗列有序,井然出行的队伍缓缓朝着城外驶去。
  当队伍出城后,犹如灰黑色带子排列成一条蜿蜒龙蛇的鬼蜮国的人,则盘蜛待候在城外。
  这段日子,虞子婴被牧骊歌彻底禁足了,基本上跟怒自从御花园一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于是所有刷好感的计划都被搁浅住了。
  瑛皇国的队伍刚停止了沙沙前行的脚步,接着,耳畔便传来一阵啼塔啼塔由远及近的清脆马蹄声,虞子婴垂下眼帘,听声辩位。
  “那躲藏在车厢内的小美人儿哦,真是想煞哥哥了,一时不见兮,甚是想念,二日不见兮,神不守舍,三日不见兮,失魂落魄,请掀开你的帘子哎,露出你那张哥呵梦萦魂绕的小脸蛋儿……”
  马蹄声在离公主马车不远嘎然停止住了,应该是被侍卫们拦下了,接着没多久,便传出一首不伦不类的情歌,从那富有磁性的含笑声音唱出来,即使显得孟浪而奇异,传唱响彻在整个安静而停滞的动队中,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