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7 04:17      字数:4990
  “涟儿,涟儿,你说,如果郸单真的被朝渊灭了,我等,我们宇文家该怎么办啊!”冬晴白委顿坐在椅子上,捻着帕子擦泪。
  宇文清涟闻言脸色一白,却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不会有事的!”
  除了这句苍白无力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担心会是东皇跑来郸单找麻烦,却没有想到事情竟变成这样,想他们郸单小国即将要被灭国在朝渊手中,当真是欲脱离狼口,却偏偏又落入虎穴啊。
  “可——”
  “娘,子婴妹妹呢,您派人通知了她吗?”宇文清涟打断了冬晴白。
  呃?冬晴白愣了一下,才想起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埋怨:“早派人去通知了,但她怎么还没有出来?当真是——”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那不肖女虽说是亲身的,却还不如养女贴心,立即赶到她身边安慰着她。
  “夫人!夫人!有官兵闯府了!”门房慌里慌张地冲进大厅。
  得到朝渊大兵压境,整个城里头差不多是连只耗之都不敢出来闲逛,怎么会有官兵突然跑来闯府呢?
  宇文夫人跟宇文清涟一抬头,便看到门房后跟着一大批凶神恶煞的郸单官兵,领头者穿戴一身胃甲,手中摊开一个卷轴,接着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宇文清涟。
  “宇文清涟,农历3月年满十三,是不是你?”
  宇文清涟一怔,视线扫过那些畏畏缩缩的下人们,府中稍微有些战力的人都被父亲带去城门抗敌了,如今府中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根本无法抵抗这些身强体壮的官兵。
  她沉吟了一下,才客气道:“是,你们是……”
  却不想,那个领头的根本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颔首大掌一挥:“是就好,带走!”
  “等等,你们想要带我的女儿去哪里!”宇文夫人大惊,连忙扯住宇文清涟喊道。
  领头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你还有一个女儿呢?来人,搜!”
  “你们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宇文清涟被两名官兵反手抓住,她此刻身受重伤,根本就无法反抗。
  “哼,我们是奉了郸单王的命令来抓人,管你是异姓王,还是平头老百姓,都给爷少废话!”领头的官兵不屑地哼了一声。
  郸单王?宇文清涟呆住了。
  ——
  而在竹屋那边,自从吞了师傅大人那一颗丹药后,虞子婴就跟吞了一颗强型泻药一样,一个晚上来来回回跑了十数趟茅房,那排出的东西又臭又黑,简直不堪直视。
  直至天明,她才手软腿软地歇下一口气。
  师傅大人说这是排泄的正常现象,说她体内这几年积蓄了太多废物,必须强性洗理一次肺腑内脏。
  受罪是受罪,不过一夜之后,身体感觉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累赘,仿佛一下甩掉了十几斤肉一样。
  可当虞子婴假装无意照镜子,一怔,很明显那团团肥肉依旧好端端在堆在那里,不离不弃。
  ☆、第十九章 咦,你肿么瞧着挺眼熟的?
  今儿个天破晓,正准备带她离开的师傅却在接到竹林卫传来的一封加密信件,便整个人开始不太对劲儿。他捻碎了信,神色凝重地嘱咐她暂时待在竹屋内别乱跑,他得理完事情很快就回来,便步履一闪。
  而虞子婴看着桑昆翊那急风骤雨掠身飞越竹林的青影消失,黑瞳一闪不闪,心中有一种预感,他们今天可能无法顺利离开了。
  呆坐在床头,摇晃着双腿,虞子婴看了看天色暮青青,摸了摸松垮垮的肚子,这时下人小跑过来说夫人让四小姐赶紧去大厅。
  虞子婴没理下人反复的催促,跑到小灶旁还是吃了七八个刚蒸的馒头,喝了一锅稀粥,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但却没想到这刚出门,就被一群跟抓壮丁一拥而上的官兵逮住了。
  看到旁边同样被铐上铁索链的宇文清涟,虞子婴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抓到了!”
  “好了!通通带走,若有人敢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宇文夫人闻言,整个人如遭雷殛,一口气没喘上,软倒在了急忙上前搀扶的丫鬟怀中。
  而被强硬推攘着带出府的宇文清涟暗中攥紧拳头,病容心事重重。
  “子婴妹妹,你没事吧?”她撇过眼,凑近低头不语的子婴,小声问道。
  虞子婴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子婴妹妹,如今郸单已破国在即,为什么郸单王会做这种事情呢?”宇文清涟淡蛾蹙眉,唇中自言自语,却是有意泄话想试探虞子婴究竟是不是真的变聪明了。
  而虞子婴依旧跟愚木一样,摇了摇头。
  “刚才子婴妹妹为什么不逃?”宇文清涟眸光微闪。
  虞子婴这次倒是没有摇头了,而是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瞅着她:“你能逃出宇文府,还能逃得出榆汝城?”
  宇文清涟一哑。
  这种时候这宇文傻胖倒是又不笨了!
  像这种战乱烽火时刻,与其乱跑被敌军逮住立即处死,还不如先暂时静观其变,看郸单王究竟要抓她们两个做什么。
  ……难道是国院阐福寺的事情暴露了?
  可当她一踏出宇文王府,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街道上一眼看去竟站了被抓的约二百个左右的孩童,其中包括了宁琪芸、朱允乐等熟悉的人。
  二百多孩童年纪都不大,都是些*岁上下,要说年龄最大还得属虞子婴他们这批人了。
  他们被官兵一直撵赶着朝着城门口方向前进,一些大点儿的孩子是越走越心惊。这城门口不是正在打战吗?为什么要抓他们去那里?
  “清涟,你说他们要抓我们去城门口做什么?”宁琪芸看到宇文清涟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样,跑上去就抓着她,被吓得快哭了。
  宇文清涟被她抓得生痛,便冷下声:“别哭了,反正都要被灭国了,再糟也不会糟得过这个!”
  宁琪芸一懵,朱允乐则慌道:“郸单真的要被灭了吗?那,那我们,怎么办?”
  宇文清涟一看朱允乐那没出息的模样,被缠得烦了,便嗤笑道:“总归不会让你继续当公子贵胄的!”
  她一回头,便看到迈着两条小粗腿跟着队伍的虞子婴,她长得胖走得慢,所以渐渐被拖到了后面,可——她会不会太冷静了?
  这是吓傻了——还是蠢呆了?
  ——
  肃静的城门口,氛围紧张,严峻,没有人敢贸然动作,连呼吸都显得那般小心翼翼,直到郸单官兵押送着一大群哭哭啼啼的孩童出现在街头,郸单王急躁地一抹脸上的冷汗,崩跶起来激动地大喊:“来了来了!哈哈哈——”
  郸单国的人都惊诧地看着疯癫大笑的郸单王。
  “青衣候,你不是喜欢收集童男童女吗?那孤将这满城的童男童女都赠送予你,这些都随便你挑,随便你选,孤只求求你,求求你能放过孤吧!”
  郸单王一脸癫狂地指着身后被送来的那一群孩童,哀求地望着上空不辨阴晴的青衣候。
  无相错愕回头一看,那被上百名官兵押送,锁着铁锁链的确是一群年幼的孩童。
  ——
  而圣天塔上的嫉百般无聊地一扫,看着郸单王竟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忍不住桀桀怪笑,但在不经意见看到那群哭闹孩童中那头站得跟支标杆似的肥猪妖,脸上的笑凝固了。
  他才没有故意去寻找她的踪影,可就她那体态谁能忽视?!
  “这郸单王脑子没被大象踩碎吧,连那头丑八怪猪妖都敢献上,他这是打算求饶还是拉仇恨?”
  嫉低哑的嗓音抑住了想狂笑的冲动,但指关一用力却不经意将城墙一角捏粉碎了。
  而紫铁甲卫都惊愕地看着他们嫉殿那扭曲的表情。
  猪妖是谁啊?竟能惹一向从不关心丑人的嫉殿,露出这种怪异的矛盾表情?
  ——
  城楼下方
  “郸单王,你准备拿这些孩童——”无相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郸单王。
  郸单王受不住国师眼中的失望跟谴责,他噗通一声跪地,掩面呐喊低啜:“国师,孤也是为了挽救咱们郸单的全城百姓啊,孤也没有办法了,呜呜……”
  许多朝中大臣在那群被押送来的孩童中看到了自己的子女,都一脸惊愕地想要冲上去,但听到郸单王近乎崩溃的哭声,他们顿感脚步艰难,亦低下头悲痛的头颅哭着。
  而宇文父子,也看到了其中的宇文清涟跟虞子婴,亦震惊莫名。
  世人皆知道青衣候那贪婪的本性,他喜爱收藏世间所有稀罕珍贵的物什,但是比起那些死物,他更爱收藏活物,特别是收藏“娃娃”。
  他有本事将真人制成一具傀儡娃娃,它依旧活着,能呼吸心脏会跳,却只能跟一具傀儡娃娃一样被放置在那里,不老不动亦不能说话。
  听说青衣候曾耗费了能建一座城池的资金专程建了一座收藏馆,这里面尽数收藏着他引以为傲的全部人型傀儡娃娃。
  “可你这么做,这些孩子不是——”无相无法相信郸单王竟糊涂至此,他这么做除了助纣为虐之外,根本就对现况于事无补。
  好像也觉察到空气中那弥漫的不安,那些被抓来的啜泣的孩童,都变成了嚎啕大哭,一片连着一片在大军前大哭。
  而宇文清涟等人看到那森森的大军压境的画面早就已经悚了,如今又听到了郸单王的话,纷纷脸色大变,她咬唇震惊地看向城楼处——
  那,那个是青、衣、候?!
  而虞子婴被一群哭闹的孩子围着,吵得脑袋都痛了,她挪了挪位置,这才观察起四周,不期然看见前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咦,前面那个一身杏衣圣洁白袍的身影——
  长得好眼熟!
  这时,万军击器,铮——一声刺耳尖锐的响声后,从城楼上降落一道身影,那宽大的潋滟袖摆灌风翻袂,一头青丝从上至下柔顺披散,于尾发处松松垮垮髻绫带辫起,一身孔雀暗纹绿袍繁美而复杂,一张冷魅阴柔至极的面容——
  咦,这个人长得也好眼熟啊,有木有!
  虞子婴眼睛越瞠越大,接着嗝了一声,猛地将脑袋压低下来,心脏呯呯呯地撞击胸膈。
  噗——原来是那俩儿仇人!
  一个是她得罪的人,一个是凶残干掉前身的!
  咦~青衣候竟然肯屈尊下来!难道郸单王的交易打动了他?郸单这边的人都怔怔地盯着那道青染墨稠的春寒料峭身影。
  他如踏着空气缓缓落地后,一撩宽袖气流汹腾皆平息,万物寂籁,他偏过头,一双犀利的狭长眸子猛地射向那群孩童堆里,黛青长眉蹙紧。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心底涌上一种古怪的情绪?!
  ------题外话------
  下一章估计该知道,宇文傻胖临死前给咱威武的候爷下了什么套了。
  ☆、第二十章 像这种生坏了的残次品
  塔塔!整齐划一钢铁般的脚步声尤如冰霜坠击青石板,踏出寒意渗骨的响度。
  青衣候身后数千名披着一身冷芒铁铠气势摄人的士兵,亦随之挺进几步。
  嘶!郸单这厢的全部士兵心肝一颤,就跟可悲的羚羊遇着猛虎扑食,手中武器都差点抖掉,急急地随之朝后涌退。
  “候,候爷,这些都是咱们郸单各官员家的孩子,他们绝对比外面那些穷苦家的孩子更好,请,请您,笑纳。”郸单王只觉被现场的滴水结冰的气氛冻得连呼吸都困难了,他擦了一把脸,颤颤巍巍道。
  青衣候凝里不动,但一双铁灰眸子却冰冷如电扫视着那群孩童,他的视线只在无意中掠过人群中体形略高,模样出类拔箤的宇文清涟时,略缓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要说宇文清涟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倒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人,即使当她知道她是宇文家的冒牌千金时,亦只是失望多过恐惧。
  但被这么一双阴婺而冰冷的视线锁住,她只觉全身抑不住的寒意蹿入四肢百髓,那双充满恶意与残酷的眼睛,快要将她整个人拆骨切肉,令她每一片肌肤都在喊痛。
  她缩瑟了瑟,迅速低下头,不自在地朝身旁的宁琪芸身后躲了躲。
  “呜呜——清涟,我,我怕~”宁琪芸不经意跟那双毫无感表,如同冰蓝玻璃球一般透彻的双眸对视一下,差点没吓得直接尿裤子,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虞子婴更是恨不得将身体折叠折叠再折叠,看能不能减少一点存在感,她额头布满黑线,感觉她的命运真TMD好玩,可为毛它老只爱玩她一个!
  傻胖算是间接死在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手中,可转来转去怎么还是回到了原点?
  难道这具躯体的命运设定,就是无限地死在他的手中?
  不!不行!虞子婴脸倏地一恨,与其这样,她宁愿他先死在她手中!
  虞子婴猛地抬起眼皮,迅速射向青衣候,但在下一秒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