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1-02-21 10:13      字数:5028
  “很遗憾。我——我大概有点儿兴奋过度。”尤丽雅这时相当冷静,“我喝一杯香槟比别人喝一瓶还要上劲儿。这当然很蠢。”
  “不,”罗伯特安抚她,“不。”
  “我的演唱很可怕,是不是?”
  “我觉得棒极了。”
  尤丽雅惊诧莫名,凝视他的脸。
  “真的?”她问。
  “真的很棒。”罗伯特点头。
  尤丽雅顿时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我很愿意再登台,”她低语,“只是不知……”
  “咱们可以再试试嘛!”罗伯特立马建议。
  “您是专家。”尤丽雅回答。
  “哪里,哪里,”罗伯特结结巴巴,制止她说下去,“我——我只是临时呆在这儿的。等父亲康复,我就再去读书!”
  “噢!”尤丽雅似乎没有专心听他说话。
  “这儿不是我的世界。”罗伯特想说得更明白些。
  尤丽雅又拾起几粒滚落到台下的珍珠。
  “生活就是随遇而安,同时人们又期待着圆梦,”她沉思道,“拉雅娜总是这样说。”
  “您姐姐在舞台上,我只见过一次。”罗伯特把酒瓶里剩余的酒倒在玻璃杯里,递给尤丽雅。“她真叫人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尤丽雅说。
  “她一脱衣,就把那些家伙的魂勾走了。”
  “您真希望我在这里登台?”尤丽雅陡然激动起来了。
  “当然。”罗伯特点头。
  “噢,了不起!”她满脸的喜气。
  当夜她又打开了箱子。她要留在此地,留在圣保利。她还能到哪里去呢?回慕尼黑?回到那个爱她却又不肯离婚的男人身边?她到姐姐这里来,目的就是要摆脱那种痛苦的关系呀。现在姐姐死了,她就是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除了这幢房子里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她就不认识任何人了。这个小伙子喜欢她——她觉得出来——其他人却排斥她,因为她与他们迥然不同。但他们可能需要她,她也可能帮助他们,她本人则可能圆梦:跳舞和唱歌。她知道自己具备这种才能。要是自己不总是这么拘束就好了!小伙子寄希望于她,对此,她既喜又优。她希望取代漂亮、有才气而性感的姐姐。她叹息,心想,自己怎么会斗胆来干这些事呢?
  翌日开始排练,由苏加尔做艺术指导。他仍然固执己见,认为尤丽雅当歌手在这样的夜总会是断然不行的。她没有激|情,没有性感,Ru房不丰满,臀部不翘。相反,罗伯特则认为她是个甜妞儿。苏加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甜妞儿!
  傍晚,尤丽雅疲惫至极,脚上起了泡,上楼梯回屋时摇摇欲坠。她禁不住破口大骂,骂声宛如一只大苇莺的鸣啭。
  “这儿是在做脱衣表演的生意?我不干了!我的表演恨不得超过风流无限的美女。”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不干了!”她又一次叫嚷,同时开始在大橱和抽屉里翻找,准备重新打点行装走人。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姐姐——她渴盼的漂亮姐姐——的广告画上。她在床边坐下,脸上蓦然显现抵御的表情,几分钟后又把行李物件分放在大橱和抽屉里。
  对于施密特·韦贝尔而言,一切进展都很顺利。那个淡黄头发的男子施行的狡猾策略使他很是得意。两人在优选的碰头地点,也就是在高贵的划船俱乐部停放新船的房子前面坐着,瞧着几个壮小伙子把船抬到水里去。
  “克朗佐夫之子作为主要见证人指控格拉夫之子?”施密特·韦贝尔笑道,“再没有比这更妙的法子了!这是对付圣保利的盗贼最聪明的方式。咱们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
  凶手阿谀地微笑。就在此刻,离此地几百米远的地方,罗伯特在汉莎银行总行给一个账号汇寄了第一笔赌博欠款,账号是淡黄头发的男子告诉他的。
  罗伯特知道,他们现在比以前负债更多了。这当然不好,但是他赢得了时间——让“蓝香蕉”东山再起所需要的时间。
  当他半小时后回到海伦大街时,苏加尔已经从台阶上迎面朝他冲来,显得很激动,说他刚好冒出一个天才的灵感,想在练拳的地下室里举行一次大型拳击比赛。他已经说动了一个赛马经纪人,此人是个真正的职业运动员,表示愿意赌赛。由于苏加尔与拳击界有诸多联系,所以,他要召来几对有吸引力的拳击对手真是易如反掌。
  “咱们接受打赌,”他兴奋,话如泉涌,“咱们拿了大头,就恢复了支付能力。我认识许多赌徒和拳击迷。他们当中有几个巨头。这真叫人痒痒!”
  罗伯特略作思索。他们听见楼上尤丽雅的声音,还听见她那发出轻快踢踏声的舞步。罗伯特把头朝上一扬,马上说:
  “她也该知道这事。”
  苏加尔对他乜斜着眼。
  “喂,”他嘀咕,“您是不是要爱上这个蠢婆娘?”
  “我像吗?”罗伯特反驳道,神情有点不自在。
  “让她在这儿工作,那才叫蠢呢!”苏加尔又加了一句。
  苏加尔老在打电话,想把他的那群小伙子召集起来,打电话时根本不受尤丽雅干扰。尤丽雅把《教训我吧,老虎》这首歌以及另一首歌——也就是她这时坚持练唱的——纳入未来的保留节目内。然而,他们冷不防真的受到打扰了:大力士闯进“蓝香蕉”夜总会来啦!尤丽雅惊惧,停止了歌唱。大力士大大咧咧地在酒吧高凳上坐下,挨着苏加尔,食指一弹,吩咐给他端酒来。卡琳岂敢怠慢,连忙满足他的要求。他给这位令人生畏的打手端上一杯威士忌,两手稍稍有些哆嗦,然后就逃到酒吧最后面的角落里,开始卖力擦酒杯。苏加尔转身面对这位不速之客。
  “五百马克。”他叹息道。
  大力士的脸色变得阴沉了。
  “就这么一点儿?”
  苏加尔回答说:“不比这多,你该高兴。”
  “我不明白!”大力士傻头傻脑地呆视他。
  “你能马上给我五百马克吗?我去购物。”苏加尔吞吞吐吐,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给你钱?”打手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加尔耸耸肩。
  “买卖就是这样。作为生意伙伴,你不仅赢利有份,亏损也有份。这你不知道?有时,生意不是人们希望的那么好。生意也不是强逼出来的。”他瞧着对方,显得很忠厚。
  “你想骗钱,卑鄙的家伙,是吗?”大力士粗鲁地叫骂。
  苏加尔举起双手,表示抚慰。
  “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真的。您想看我们的账册吗?看收入?支出?”
  “你小心点儿,坏家伙。”大力士说着就揪住苏加尔的衣领,“你们要是蠢过头,夜总会遭殃,那可是你们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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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加尔摇摇头,再次给他解释赚钱的事。
  “做买卖要有长远打算,”他说,“要有冒风险的勇气,也要投资。”
  大力士似乎有点开窍了。
  “你现在是企业家了。”苏加尔说。
  “好,好。”大力士说。
  “你能马上交五百马克吗?”苏加尔问。
  “我身上没带钱,”大力士有些难为情,“下周结算我的盈利吧,行吗?”
  “行。”苏加尔点头。
  “你是个规矩人。”
  “你呀,”苏加尔和蔼地说,“咱们是伙伴嘛。”
  大力士把剩余的酒倒进嘴里,起身,用手擦擦嘴。
  “下周我要看账簿。”他像个施主似的,说着便离开了“蓝香蕉”。
  苏加尔在他背后奸笑。卡琳长舒一口气。尤丽雅继续排练。苏加尔拿着食谱进厨房找米琦,米琦正在滚热的锅里翻炒着。
  米琦匆匆朝计划单一瞥就瞪大了眼睛。
  “周一里脊肉,周二鲑鱼,周三肉排,”她念着,“每份都是十马克!你脑子正常吗?这样我们就等于白送了。”
  “这样做,我们可以稳住脚跟呀。”苏加尔坚持己见。
  米琦用手指敲敲额头,示意他脑子不正常。
  “我不想给那些常客供饭了。在厨房里忙得要死,却赚不到一个子儿,我傻是不是?”
  “有时,钱从窗户扔出,又从门里进来。”苏加尔对她油腔滑调,说罢出去了。
  米琦浩叹。
  “这办法我试过多年,总没成功!”
  在外面海伦大街上,阿尔贝特·希尔歇的遗孀房子前面一派匆忙、热闹的景象。开来了几部汽车,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些男人穿西装和雨衣,有些戴建筑工人安全帽,穿劳保服和劳保鞋。他们神情凝重,研究建筑图纸,用锤子敲下一些墙块,还进行试钻,然后在小方格纸上记录调查结果。
  罗伯特很想知道对面究竟在干啥。他这时正站在梯子上,紧靠“蓝香蕉”正面的墙,用一个富于现代气息的象征物——他私下委托别人制作的——取代过去的蓝色霓虹灯香蕉。他认为新标志符合时代精神。梯子摇晃得叫人担心,尽管莎洛特和卡琳倾力相扶。爱尔娜·哈姆丝愁容满面,步履沉重地过来了。莎洛特向这位显得十分沮丧的老邻居问好。
  “他们说,我要是自动迁走,答应给我一套带花园和阳台的居室。”
  “你瞧!”莎洛特喘息,扶梯子对她有点勉为其难了。
  “他们要是骗我,过些时候我不就得蹲在马路上了?”爱尔娜·哈姆丝哭了起来。
  莎洛特朝她点头,示意别气馁。罗伯特把老的象征物取下,小心翼翼递给下面的卡琳,这时苏加尔来到人行道上。
  “‘蓝香蕉’碍你什么事?”他气势汹汹。
  “这玩意儿不合适。”罗伯特气喘吁吁,用力举起新的标志物。
  “你这样认为吗?”苏加尔显然感到受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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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罗伯特的口气分明不容争辩。
  “你父亲不会答应的。”苏加尔说。
  “他也只能接受。”罗伯特大声吼着,并且开始把新的文字用螺丝刀旋紧在大门上方。
  “喂,怎么样?”他得意地问。
  “棒极啦!”卡琳奉承。
  “闭嘴!”苏加尔粗暴地呵斥。
  “我认为很好!”莎洛特说。
  “我也是!”爱尔娜·哈姆丝一边抽泣一边说。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苏加尔像凶神恶煞似的,“新潮的废话,美国式的!”
  尤丽雅拎着购物袋回来了。罗伯特很快下了梯子,站在尤丽雅身边,把新的一排字指给她看。
  “您觉得如何?”
  “‘蓝香蕉’令人想入非非。”尤丽雅说道。
  罗伯特瞄瞄她的购物袋。
  “购物了?”
  “我为自己物色演出服。”她从袋中拿出一件连衣裙并且放在胸前比了比,“很漂亮,是不是?”
  其他人打量她,不禁满腹狐疑。这衣服也许适合于参加舞会,但根本不适合圣保利脱衣舞夜总会的舞台表演。
  “我还可以去调换。”尤丽雅显得没有把握。
  “您想穿它上台?”苏加尔问。
  “您在娱乐业中经验丰富,真是幸运,苏加尔先生!”话说得有点尖刻。
  “不要叫苏加尔先生,叫苏加尔!”
  “我觉得衣服很美,”罗伯特说,“也许有点儿……”他一时语塞。
  “布料多了一点儿。”莎洛特补充道。
  罗伯特点头称是。
  “那么,”尤丽雅失望地说,“我去调换。”她悻悻然进屋去了。
  “裙子越短,大厅越满。”苏加尔在她背后嚷道。
  他怀疑尤丽雅肯不肯穿上这玩意儿在脱衣舞夜总会表演。有一次排练时她说了晦气话:“我没有去过游泳池,去游泳池我会感到不自在的。”这句话他记住了。大门上方那一排字并不十分要紧,“蓝香蕉”真正需要的只有一样:大Ru房、色相毕露、风情万种的女郎。
  银行家施密特·韦贝尔若是与人进行不愉快的谈话,最愿意选择在空气新鲜的室外。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也就无法偷听了。与曼弗雷德·菲舍尔的会面他选择在易北河畔供游人散步的大道上。他的目的是给这位老练的律师施压。
  “您许诺,但不守信。”施密特·韦贝尔抱怨。
  “我想,我不该对买卖遮掩一下吗?”菲舍尔辩解,“我要是不拖时间,价格就要上扬!”
  “我的伙伴都着急了。他们要投资,要快。这些人腰缠万贯。倘若钱不重要,那倒是件美事了!”
  菲舍尔想说点不同意见,但银行家马上就封了他的嘴,要求他凡是能买的都买下来:娱乐设施,房屋,乃至整条整条的马路。
  “您要向汉堡市声明,您和您的IEG公司愿意而且也有能力彻底改造圣保利整个城区!”银行家对他这么要求,然后提出关键性的问题:
  “克朗佐夫的房子怎么样了?”
  菲舍尔不知如何回答。他几乎没有费心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