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21 08:56      字数:4890
  “宁儿,公主贤淑端庄,貌又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叶夫人看着不对劲,赶紧帮着腔。
  “你们满意就好,何必现在再来问我。”叶仲宁转身欲离开书房。
  “站住! ”叶鸿儒喝住了儿子:“你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就她不行!”
  “为什么?”
  “她是……相王的女人。”叶鸿儒的声音软了下去。
  “她本来是属于我的! ”叶仲宁扔下话,离开了书房。
  “你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叶夫人也顾不上儿子,对着叶鸿儒冷讽热嘲:“有你这样教训儿子的吗?什么德性!看看你自己造的孽,叫你接罗伏成的女儿过来,没两天就把儿子的魂给勾了。这叫什么样的种子抽什么样的苗!烂摊子你自己收,我不管了! ”
  叶仲宁冲出庭院,满脸气愤,正在想该往何处去,迂回长廊处碰到了闻讯赶来的昌乐公主。赵楚楚一身屺罗翠软纱裙如雾迷茫,如云秀发松散地绾了同心髻,一枝金步摇随了莲步颤颤,如画面容薄施脂粉,唇绛嫣如丹果。
  “叶郎……”赵楚楚见到他,原先的委屈顿时没了,心里是满满的疼惜,想笑脸相迎,一滴清泪却缓缓滑落。她的这份美丽,只为心里的良人绽放,问眼前人可知否?
  她上前握住他微凉的手,轻柔的语调似杨柳清风:“我们回去。”
  新房内喜字依旧,燃剩的龙凤喜烛拖下红红的烛泪,滴红了金盆里的枣子桂圆。罗绡帐浮动,似往日温柔缱绻。赵楚楚除去金步摇,随手搁在梳妆台前,秀发霎时如瀑垂至腰际,她望着镜中人慵懒俏丽的身影,原本含笑的眸子带了凄楚。她褪了罗衫,掀开罗帐隐入锦丝被中。榻上的人早已沉沉睡去,日夜奔波的劳累如潮袭来,似要悠悠平复在软帐红烛相伴的美妙幻梦里。
  她抚着他沉稳起伏的胸膛,心开始软软融化在某种醉人的温暖里。这一切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记忆里的凤阳阁前一池春水,池中芙蓉点缀,花下有鱼,赤尾银身绕过碧波青梗,她在池中泛舟,舟就水势徐徐行进。东宫宫墙一隅,
  他的身影掠过,见到她又伫立岸边,那晓日般明媚的笑容在她心里从此挥之不去。如果说联姻是借了公主的身份行捷径,他还来不及明了她的心意,那么她愿意等得云散雾尽,和他相守到老。
  她看着他深甜的睡容,凄楚丝丝抽去。绣于帐上的五彩鸳鸯藏匿在莲叶下,雄鸳艳丽,雌鸯苍褐,觊觎着这世间的爱情,恪守着止则相偶,飞则相双的亘古诺言。
  第三十四章 暮云暗几重 (二)
  南方湿润的气息在越过岭岚江后愈加浓郁,翻转的稻浪尚显青葱,涧水浅些了,还未到枯落的季节。杲杲阳光灼人如盛夏,只是舞倦了的几片梧桐落叶招手示意,宣告世人秋季即将到来。
  王府大门洞开,朱漆金钉宫门没了往日的神秘,光线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住大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通道两侧站了侍从,神情毕恭毕敬。风悄悄地鼓动着他们阔长的麻服,宽大衣袖瑟瑟抖动。
  莫莫有些费劲地跨过高耸的朱漆门槛,同一番景色,从正门看来就显得阔大贵气。莫不是世间之物都如此,人择物,物衬人。
  赵易脚步匆忙,吩咐下人几句后去了翠锦园,跋涉千里丝毫不减他旺盛的精力,神色肃穆,似乎要迎接着更加繁重的事务。
  金鸾站在绾云居园口,远远地见到宫人引着莫莫走来,悲喜交加,脸上未干的泪痕又沾了新泪,待宫人远去,扑通跪在莫莫面前,声泪俱下:“小姐,你可不要再离开王府,这段日子折杀奴婢了! ”莫莫扶起她,看金鸾哭得花了脸,本来单薄的身子更显瘦弱,也湿了眼眶。
  安慰了她几句,金鸾神情才逐渐缓和。
  “帮我铺床。”她笑着拍了下金鸾,心里却满是歉意。
  柔软的丝被拥簇着久违了的睡意,莫莫舒适地躺下,意识朦胧间听到金鸾的轻声呼唤:“小姐,王爷请的御医在门外候着,说是要替小姐查看伤口。”
  “小姐,你受伤了?”金鸾抬高了嗓门,莫莫一下子醒了。
  “别嚷嚷,让他进来。”
  王御医提了个药箱子,一身青黑色袍衫,挥动的宽袍袖子带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在房内隐隐迂回。他放下箱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莫莫的背伤,又把了把脉,半晌,开口道:“已无大碍,两日后便可香汤沐浴 。”
  翠锦园里花色淡去,山石池乱石为岸,疏水无尽,断处通桥。一棵松柏伸展着优美碧绿的枝条,如美人临池观摩水中倒影,身形袅娜。园里其它乔木耐不住初秋金风萧萧,纷扬了几片叶子。赵易站在窗前,拾起落于窗格上的一片树叶。他身后站着短衣打扮的赵甫,躬身抱拳:“王爷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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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宫·玉漏》 第20节 易读
  《媚宫·玉漏》    第20节
  作者: 赵家西施
  “秋高马肥。王府里是不是又要添马匹?”赵易背对着他,玩弄着手中枯黄的树叶。
  “回王爷,和往年一样,中秋前后有新进马匹。”
  “都是哪里的马?”
  “是外市安集,被罽捆货而至,多为胡马。”
  “胡马体形高大,无可争议。”赵易丢了叶子,转身踱步坐在黄花梨交椅上:“最近的马匹是什么时候进的?”
  “四个月前,府上马夫从胡人手中购得,现在养得膘肥体壮,是难见的宝马。”赵甫垂手答着话。
  “胡人。你和叶驸马在关西除了个胡人?”赵易抬头看着赵甫,转了话题,口气平淡。
  “回王爷,此胡人为非作歹,恰巧被我们碰上,就……顺手了结了他。”
  “杀的还是二王子夏侯阳。”赵易轻叹口气:“叶驸马太过冲动。不过,你们做得对,这帐要一笔一笔地同他们算。还有,下去查清楚这几个马夫的来历,深谙胡马习性……”
  赵甫应声退下,半路见王御医提了个药箱子步履生烟地赶来翠锦园。
  哐当一声,王御医搁了药箱子在台前理石上,喘着气,弓身作揖道:“王爷,罗姑娘她……”
  “她怎么样?”赵易不满王御医的吞吞吐吐,说道:“有话直说。”
  “罗姑娘并无大碍,王爷。”王御医挥袖拭去额上的汗,喘了口气继续说:“下官已仔细诊过罗姑娘的脉象,脉象稍显微弱,不过长途跋涉后有此脉象纯属正常……”
  “那背上的伤呢?”
  “伤口已痊愈,疤痕相继脱落,两日后便可沐浴香汤。”
  赵易缓和了神色,嘴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他相信王傅胜的医术。他望向园子里盘曲着身子的美人柏,心神如云落影于微风荡漾的湖面,拨起道道细密波纹,撩人心境。
  “宫里情况如何?”他无意问道。翠锦园里翠意盎然。秋风扫过,怕是满园落叶萧瑟,只留松柏傲然。
  “就两天前,韩贵妃生了个公主。”王御医说着,喜上眉梢:“是下官接的生,母女平安。”
  “知道了。”赵易不形于色。
  王御医扛着药箱子下去了。赵易漫步到园子里,思绪缥缈。自从父皇去世后就很少进宫了。前段日子昌乐公主出嫁,热闹了一阵子,转眼又是冷冷清清的。皇宫,记忆深处的宫殿是极其熟悉的,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皇兄的。宫廷里到处充斥着谄媚和排挤的不祥气息,仿佛一不小心就有人悲伤哀嚎,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极致皇权面前如沙砾草芥般不堪拿捏,随手一挥就碎得无影无形。
  一片叶子辗转飘于袍袖上,他笑着掂手轻轻拈去。
  第三十五章 暮云暗几重 (三)
  皇宫距王府不过几里,中间隔几条坐贾商街。穿过街市的热闹繁华,巍峨宫墙便隔绝了世间陈杂,庇护着世俗授予墙内众人与生俱来的迤逦奢华。
  宫门徐徐打开,门上硕大的九九金钉不经意地泛起绚丽的光。一着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宫人疾步出来,执麈尾的手异常白皙,他笑脸迎礼,嗓音清亮:“王爷请随我来。”
  “有劳秦公公。”赵易回了礼。
  皇帝赵智在宣元殿上坐着,锁着眉头。身后两宫女轻扬羽翎宫扇,微弱细风不胜初秋暑意,他有些烦躁地起身踱步,黑色锦绣靴子踩过大方青砖地面,殿里回荡着纤弱的步履闷响。
  秦公公止步在殿门前,屈身退回。赵智扬了扬手,宫女们悄声退下。赵易大步跨入宣元殿。殿内流窜着一股淡淡广藿香,殿角蹲着个银鎏金麒麟香炉,烟雾从麒麟口鼻中缓慢隐出。
  “皇弟,你来了。”赵智见了赵易,神色平缓了不少。他踱到案前,拿起搁在案上的书信,轮廓刚毅的脸上浮现浅淡忧虑:“朕收到书信了。八百里加急。”
  “皇兄,关于军饷的事情,早日落实为好。”赵易开门见山。他回味着昔日索复将军的话,觉得事有蹊跷。田地荒芜,饿孚遍地。她的话更是一字一言地敲着他的心。民生安定是治国之本,他懂,皇上应该比他更懂。
  “索将握兵,刘臣掌财。这天下还是不是赵家的天下?”赵智忽而义愤填膺,他掷了书信于案上,背着手踱开,一时殿里又荡起沉闷的声响。
  “权在皇兄手里。”
  “什么都是实的,就权是虚的。”赵智踱回坐在雕金龙椅上,头埋在手里,刚毅的神色迅速敛去,一脸颓废的样子,忽而,他抬起头,猛然抓着赵易的手臂,无助的神情溢于言表:“皇弟,你得帮朕! ”
  赵易对兄长的举止言行谙熟于心,他并不讶异。
  “你得帮朕!他们,他们要害朕! ”赵智控制不住情绪,哽咽着说,身体微微颤抖着,手加大了劲,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谁要害皇兄?”
  “那些所谓的元老大臣,所谓的赤胆将领,个个狼子野心!朕知道,他们不满朕,在背后偷偷议论着,别以为朕不知道! ”赵智完全失去了理智:“就连韩贵妃生了个公主,他们都不放过!说朕无能昏庸,至今没有子嗣!可朕讨厌……讨厌这些女人!个个妖里妖气的,狐媚惑主……”
  殿角香炉仍吞吐着薄雾。扑朔迷离中,一涟红色掠过,艳红的绡丝裙飘过青砖地,隐在殿角廊柱下。赵易微眯着眼,心想,宫中妃子向来不出没于宣元殿,她是谁。
  赵智似乎也觉察到了,他朝殿角瞟了一眼,站起身子,又复了刚毅神色,问道:“林尚农上交了多少银子?”
  “白银三万两。”赵易无心关注兄长后宫之事,正色答着话。
  赵智轻笑一声,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这对林家不算什么吧。晋州林家富甲一方,早年又和胡人交易甚密。三万两银子……”他转过身子,看着墙上的牡丹争艳图,意味深长地说:“这商,就是商。做得越大,就越危险。林尚农想和皇家攀亲,他的心太高了点。”
  殿角的红色又晃动了下,一张类似女子般艳丽的脸,高大的身影绰绰妩媚。赵易明白了什么,无意久留,告辞后便出了宣元殿。
  “王爷! ”守在殿外的秦公公迎身上来,陪着他走了几步,躬着身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还是老样子,不见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宣元殿外一棵参天古树,阳光透过密密树枝,在斜阳道上投下闪闪烁烁的光斑。顺着斜阳道,穿过几堵大漆斑驳的宫墙,就是昌乐公主以前居住的凤阳阁。现在空着吧。赵易回忆着,紧挨着凤阳阁,就是原先母妃住的咸宁宫。中间隔了一个太液池,池上芙蓉清丽,秋风来了,那里是否还留有几叶青莲?儿时的皇宫里人声鼎沸,父皇驾崩后,一切的繁华景象仿佛都随着他驾鹤西去了。
  赵易来到太液池边。池面只剩几许残梗败叶,尴尬地应着景。他不想再逗留,折身朝宫门方向去。
  “王爷。”身后一声娇滴滴的叫声唤住了他。赵易转过身子,见宫里一嫔妃踩着碎步飞快地走过来,发上簪一朵大花,石榴色纱裙半遮半掩着身子。嫔妃到了他身边,一摆腰肢,轻扬了下薰香的丝绢帕子,声音酥酥软软:“是什么风把王爷吹到宫里来了?”
  “原来是德妃。”赵易退后一步,脸上却漾起明亮的笑。
  嫔妃一愣,随后用半嗔半嗲的口气想解释什么:“王爷!我是……”
  “早闻德妃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是倾城之色。”赵易赶紧接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