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21 08:56      字数:4930
  了这么多,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说得对。”夏侯兰生了气,把膏药重重地扔给荣珠,站起身子,“中原人杀人劫人之后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荣珠,我们走! ”
  第二十七章 胡骑鸣啾啾 (四)
  相王府里管事的冯嬷嬷气势汹汹地抽了金鸾一记耳光:“你这丫头平时就爱耍嘴皮子!正事不干一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倒不吭一声了。你说!罗姑娘去哪里了?”
  金鸾捂着脸抽泣着:“罗姑娘走的时候没对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
  冯嬷嬷一把扯住金鸾的头发,痛得她大叫:“嬷嬷,我是真的不知道! ”
  “那要你有什么用! ”冯嬷嬷恶狠狠地踢着金鸾的肚子,像是发泄,“逐出府去!随你的瞎眼老爹回乡下种地去! ”
  “嬷嬷好兴致! ”碧莲披着件细纹络纱,松松地挽了发,匆匆赶来,脸色焦灼,杏眼里闪过愤怒:“敢情都像嬷嬷这样训下人,王府会越来越热闹,戏班子都不用请了! ”
  “林姑娘见笑了,”冯嬷嬷看是碧莲,赶紧住了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我也是担心罗姑娘,才下的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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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宫·玉漏》 第15节 易读
  《媚宫·玉漏》    第15节
  作者: 赵家西施
  “知道你‘心慈手狠’,”碧莲扶起金鸾,替她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一脸痛惜,“嬷嬷年纪一把的,怎么打起人来,力道比乡下种地的都大,哪天也让嬷嬷回乡下好好干干?”
  “林姑娘,”冯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职责所在,迫不得已啊! ”说完竟呜咽着哭出声来。
  “罗姑娘的事情我自然要管。金鸾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难道整天还绑着罗姑娘的腿,不让她出去?她是失责了,杖打两下就算了,用不着上刑供你发泄吧?”碧莲越说越气。听得一旁的金鸾又抹了抹眼泪。
  冯嬷嬷连忙点头,抬起一张花了的脸,哭着道:“林姑娘体恤下人,我知道,我只怕王爷怪罪下来,我这命就不保了! ”
  “金鸾没命了,你的命也保不了! ”碧莲打心里厌恶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问珍儿:“王爷呢?”
  “王爷备了马往关西去了,神色匆匆的。”珍儿扶着金鸾,小心翼翼,“据说叶驸马……也去了。”
  “莫莫去了关西……叶驸马……原来如此。”碧莲撇下嬷嬷,喃喃自语,径直出了门。珍儿搀着金鸾跟在后面。
  待碧莲的身影在门外完全消失,冯嬷嬷站起身子,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袖,龇着牙,眼神恶毒:“商家女!你爹是把你送给王爷把玩儿的,得意什么! ”
  千里之外。
  侍女荣珠把饭菜摆在莫莫面前,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眼里藏着因陌生而泛起的冷漠敌意。莫莫忽地想到了金鸾,自己偷偷地出了王府,她一定急坏了。大概是这两天没好好吃过饭,再加上伤口完全结了疤,减了疼痛,眼前的饭菜看上去也就比较可口,她拿起了筷子。荣珠在旁不吱声响,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莫莫感到无趣,遂搁了筷子,对侍女说:“你出去。”
  荣珠一言不发,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莫莫不再理她,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转头间隙间,瞥见荣珠的眼神越发凌厉,看得她心里一阵发紧。莫莫被看得发了火,憋了几天的委屈和怒气一齐冲上心头,她重重地丢了筷子,带着哭腔冲着荣珠喊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出去! ”
  荣珠还是没开口,转身离去。随着一声锒铛闷响,门上锁了。
  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莫莫倒在床上,睁大了眼,大口大口吐着热气,体内似有炭火燃烧;屋内陈设古怪地变了形,张牙舞爪向她扑来,意念中,仿佛有黑枝墨叶紧紧地缠绕着她,缕缕枝蔓敷住口舌,蹦出一个个苞蕾,瞬间绽放出朵朵妖娆之极的花儿,花瓣粉白相间,花蕊垂丝飘然。一股奇异的香味从花丝隐然漾出,渗透于一呼一吸间。
  迷糊间,一双手托起了她,带着她往别处去。
  夏侯枫抱着中了兰花楹木毒的莫莫,匆匆赶往内药房。走廊深处的夏侯元一脸愤怒,挥剑斩断了攀援于廊柱上的藤条,叶花漫天飞落。
  不知过了多久,清凉袭来,逐退了燥人的烦热,缠绕于身的枝条如水退去,莫莫轻舒了口气,浑身酥麻,像游走于云端,轻盈的月光抚过身体,平静了不安的纠缠。她睁开眼,几簇阳光潜入阁窗,照着满屋的瓶瓶罐罐。榻前站着那个习惯将自己藏匿在黑暗的年轻男子。
  “我怎么了?”她盯着他。
  “中毒了。兰花楹木。”音如气质。“我帮你解了毒。”
  “为什么救我?”
  夏侯枫不多言语,转身收拾好药罐,暗光显得手指异常修长白净,干净得让莫莫丝毫不能把眼前的人和那晚的纵火杀人犯联系起来,恍惚间觉得他只是位握笔描丹青的书生,平和安静,有着不易觉察的忧郁。片刻,他开了口,语气中渗满了忧伤:“向你打听一位故人。”
  “故人?”莫莫不明白。
  夏侯枫取下一个小巧描细青花的白陶瓶,又细细抚摸,瓶身贴着一张红纸条,飘逸的三个字:青莲木。他的眼神拂过字条,含着情愫,“莲儿……她好吗?”
  莫莫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呆住了。碧莲的软音笑语在面前缓慢展开,莲园的风似乎吹到了这里,池中水榭的模糊身影隐隐若现。他们认识?
  “碧波青莲,碧莲。”他紧握着陶瓶,目光疏远,“相王未来的王妃。”
  “碧莲她,她不太好……”莫莫不知怎么开口,那晚碧莲对她的哭诉栩栩如生地浮现于眼前。
  “赵易对她不好?”夏侯枫冷冷地问道,白陶瓶被猛然搁在架上,碰着其它瓶罐,发出叮咚脆响。
  “王爷对她很好。”莫莫如实回答,“只是她太想家了,想回晋州。”
  夏侯枫低头沉思着,晋州。遥远又熟悉的名字。她玲珑的身影胜过三月桃花,一把竹骨伞轻灵,软银轻罗百合裙带着清晨露水的痕迹,袅袅娜娜地来到他面前,笑意盈盈。转眼两年过去,她却成了相王的女人。
  “今晚我送你回去,”夏侯枫回过神来,看着同样出神的莫莫,对她一笑,神秘莫测:“或许会有人来接你。”
  她发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回去,”夏侯枫转过身:“在叶仲宁和赵甫杀了我二哥之后?”
  溪边那个血迹斑斑的布袋。公子和青衣。莫莫的心像被狠狠地抓了一下,夏侯枫淡漠的脸顿时变得深不可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洞晓一切又淡然处之。
  一个囚犯,一个该死的人。叶仲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声回响。火海忽又燃起,刀气剑气,血腥焦味,哭声震天,刀疤脸挥舞着鞭子,邪恶地步步逼近。
  “你们杀人放火还能有什么报应?”莫莫回视他,“害人者被杀,天经地义。”
  “你说的对。”夏侯枫平静的脸上觉察不出什么异样。他拿着个青色瓷药罐,倒出一颗赤红如朱砂的药丸,递到她面前:“吞下它。”
  “这是什么?”药丸闪着艳丽的亮红。
  “解除余毒。今晚好送你回去。”
  如果他们要杀她,几鞭子就可以了,用不着毒药解药一起下。莫莫接过丸子,吞下了它。
  第二十八章 胡骑鸣啾啾 (五)
  莫莫留在夏侯枫的房内,安静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夏侯兰来过,给她带了些换洗的衣裳,又嘟囔着出去了。莫莫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常备的弓箭和刀剑悬挂于石灰垩壁;一些古旧书籍被整整齐齐地列在桃木秘阁里,有些是隶文,有些是希奇古怪的异文。
  余晖半墙,树影斑驳,风移影动,悬于墙角的一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画上女子绾着飞云斜髻,身姿纤细妩媚,一身烟云蝴蝶裙,环佩轻扣,像极了碧莲,只是面目模糊,神情难辨。
  夏侯枫推开隔门,见莫莫专注地站立于画前,便踱步来到跟前,手指轻触着画面,像是抚过一件珍品,说道:“谁都不能画出她的神色。她美妙的笑靥,谁都不能。”
  碧莲在他心中,是位爱笑的姑娘吧。莫莫暗自寻思。画笔难下,那就空留面容于纸上,将笑颜锁于心底,了却记忆。
  这样,也好。
  夜色很快铺张开来,晚风起露,莫莫紧了紧孔雀翎翠色斗篷,驱逐着寥寥寒意。松风起时,云移月走,银纱织雾。夏侯枫备了匹快马,一身夜行衣,干脆利落。他让莫莫跨上马背,见她颤颤的样子,扶了一把:“坐好了。”
  马儿撒开四蹄,如鬼魅般无声奔驰在辽阔的原野,黑色身迹划过垂幕夜空,远离了星星灯火,融入广袤寂静,一切如同身边的这位男子,悄无声息。莫莫感觉不出他的仇隙敌意,也触摸不到他的善意。他静谧的神色背后,荡漾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类似寒潭般深沉的孤独。此刻,他像是要去归还一件东西,无谓是人是物,不属于他的,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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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宫·玉漏》 第16节 易读
  《媚宫·玉漏》    第16节
  作者: 赵家西施
  远处的丘陵树林开始频频冒出,狰狞可怖,浓重地截断了无际的平原。夏侯枫一扬鞭子,黑马纵身跃入黑洞洞的林子,枝条树叶沙沙作响,抖落了凝结于花枝上的露水,洒了莫莫一脸冰凉。月华被林子隔断,寂寂地留下两三点光斑,幽幽地影射在安谧的甬道上。马蹄沓沓,和着沉重舒缓的鼻息起伏,撩开了沉寂。
  “出了这片林子,就是雁岭。”夏侯枫的声音在黑暗中骤然而至,如夜缥缈,“就在前面。”
  阴晦和月色一同暗淡,几点火光侵入逐渐稀薄的枝叶,恍惚跳跃着。夏侯枫嘴角抿起一丝笑,阴冷得意。他左手环住了莫莫的腰肢,右手抓紧了马缰,黑马顺从着主人的旨意,低头徐徐前进。甬道尽头,火光明晃晃地刺着莫莫的眼,让她一时无所适从,夏侯枫的手臂愈加有力,莫莫隐约感到他的心跳,兴奋不安。黑马慢步踱出树林,一片空地豁然展现。
  相隔不过百米,一排金戈铁马,齐齐整整地列队等候,将士手中的火把灼灼燃烧,映红了半边天。弓箭手弓弦张满,齐装备发,箭头冷光闪过。中间的一匹战马高大显目,健硕匀称,毛色闪闪发亮,赤红长鬃,流射火焰般的光彩。马上战士雕翎铠甲,虎头蔽膝,英武俊美,垂石青色的丝绸护领在夜风中翻飞,遮不住他忧虑神色。
  “他很在乎你,不是吗?”夏侯枫低头对莫莫轻浅一笑,“相王爷。”
  莫莫湿了眼眶,在他乡异族受了委屈,以为在劫难逃,千里之外赶来的却是他,这位和她只有两三面缘分的男子。夏侯枫轻扶着莫莫下了马,淡然地说道:“回去吧。”
  一匹骏马咴咴低鸣,在列队中来回踏步,莫莫迎合上了一道炽热的目光,是他。他来了。鹤唳山下别后,多少次梦牵魂萦。她就在他面前,他应该奔向她,拥她入怀,诉说相思情谊。可他在犹豫。轻衣儒裳随风飘荡,孤冷单薄 。她怎么忘了,他是属于长公主的,叶驸马。相王的妹夫。莫莫泛起苦笑,背上的伤在颠簸之后隐隐作痛,如她现在的心里,痛楚无奈。蓄了许久的泪终于滑落,风吹过,吹起一丝寒意。
  夏侯枫转身跨上马背,对峙着全副武装的将士们,孤单而骄傲。他的脸在阴影处,神色诡异地注视着一切,黑衣黑马如同游走的魑魅魍魉。弓箭手等候号令,待势欲发。赵易挥手轻声道:“让他回去。”一着铁甲的武士不解:“王爷?”但见赵易不多言语,踟蹰着收了命令。夏侯枫调转马头,俯身冲入黑幕中,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赵易扬鞭策马来到了莫莫跟前,兜鍪下的深邃眸子含了笑,一如那晚烛火勾勒出的俊美轮廓,他向她伸手,语气关怀备至:“上来。”他手心的温度舒缓了她的冰冷,莫莫坐在赤马上,身裹着他绛红的战袍,一股暖意融融,隔断了夜的凉意。“我们回去。”他像是对她一个人说,低耳浅语,温热的气息拂过颈后。一个落寞的影子掠过莫莫的眼里,他望着他们,神情惆怅。
  “回营! ”赵易下了命令,将士们纷纷调转回去,汹涌的人潮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