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21 08:41      字数:4810
  确实有人在哭,那人身材娇小,身子缩成了一个小球,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着,好不伤心。
  涟漪本想再睡一会,但那哭声喋喋不休,无奈,睁开眼,竟发现在旁哭的人竟是初萤,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初萤,你哭什么?你有身孕切勿情绪大动,别哭了,快快平稳心情!”真是,这初萤马上都当妈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被涟漪这么一说,初萤哭得更凶了,“你……你不要初萤了,初萤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不要初萤了?”
  涟漪心头一下子涌上了愧疚,确实,若是她走了,真的便是抛弃了她。
  这么想着,语气便柔和了许多,“别哭了,我是去方池买海菜,孙家大哥的病离不开海菜,买完就回,是谁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初萤停了一下,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脸,确定了没有眼泪鼻涕等污秽物后,这才扬起小脸儿,巴掌大的小脸儿蜡黄,让涟漪看得直皱眉。初萤一回身,毫不客气地指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人,大虎。
  大虎顿时尴尬,“那个……那个……”窘迫非常。
  涟漪微微一笑,“都是误会。”
  大虎一愣,她竟不追究。
  其实涟漪非但不追究,对大虎还是很愧疚的,若是当初她真离开,便是辜负了他的信任吧。“大虎,这几日,过得好么?”她淡笑着看着门口的大虎,神色安详。
  大虎只觉得一颗心要跳成了两半,邦邦的,激烈异常,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
  “涟漪,听说你是被苏家酒厂的长工送回来的,你去县城做什么?为什么会独身一人,是不是钱财被抢了回不来了?”初萤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问着,抓过了涟漪的手,两只小手包着她的手,仿佛要给她温暖和安全。
  涟漪的心暖暖的,那种满足感,无法自已。“方池太小,十天才有一次归来的马车,我怕你们着急,自己走了回来,让初萤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大虎转身离开,心头自责,他这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他错怪她了!
  涟漪看了看大虎远去的背影,又看着满是关切的初萤,想到苏白,想到孙家,想到大伯母。
  既然她决定留下了,就要好好生活,尽她的能力帮助他们,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发誓定会让一切关心她、对她好的人,得到应有的回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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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8,读书
  苏涟漪彻底想开了,从前她一直纠结于这个身份,认为用别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是件不光彩的事,是鸠占鹊巢,或者说,她也不屑如此。
  但如今,身边有这么多关心她、真心待她之人,她感动非常。用别人的身份又能如何?明明用着人家的身体却拒绝身份,这不是掩耳盗铃又是什么?
  至于与大虎的合作,她曾经担心合作后,大虎会过河拆桥杀了她,但如今一个月相处下来,却觉得大虎不是那种恶人,也许两人能合作到最后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既然决定好好生活,有些事,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涟漪,你在想什么?”初萤发现苏涟漪静坐,眯着眼,表情严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要之事,便好奇地问。
  涟漪打定了主意,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初萤,你可识字?”
  初萤乖乖点头,“识。”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起初涟漪问初萤,也只是顺口问问,没想到,她真的识字。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初萤虽是个寡妇,但谈吐优雅斯文,和农妇截然不同,想来当年也是个小家碧玉。
  “好啊,只要涟漪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好。”初萤连忙点头,脸上满是兴奋。
  涟漪忍住如哄孩子一样伸手拍初萤头的冲动,“我的弟弟苏白你可知道?”
  初萤点头,“知道,当初你带着苏白把我家水缸砸坏了。”
  “……”涟漪无语,这个时候能不能不提她的光荣往事?被初萤这么一说,她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面色通红,羞愧的。“初萤,对于当年的所作所为,我不知要如何弥补。”
  初萤却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没什么的,其实我每天在家很无聊的,没人陪我说话,多亏了涟漪,才给我带去很多欢乐,不用弥补的。”还有个事实她没说出来——当初本尊带着苏白去砸缸的时候,初萤还在一旁拍手叫好。
  “……”涟漪彻底无语,有时候缺心眼,也是个好事,最起码没有忧愁。“那初萤,你可愿教苏白识字?”
  初萤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下,随后开心地笑开了。“好啊。”她发现,自己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和涟漪当朋友,自从认识了涟漪,生活就不那么乏味无聊了。
  “苏白不会让你白教的,以后你家的大小活都让苏白包了,放心好了。”一件大事落实下来,涟漪也放了心。她要改变苏家的第一件事便是——逼着流氓学知识,考科举!
  ……
  第二天一清早,早早吃了饭,涟漪便和大虎一同出了门。
  大虎去田里伺候菜地,涟漪则是先去了赵氏家送海菜,而后去了孙家。
  自从孙大海身体康复可以下地种田,孙家的境遇好了很多。入了院便能听见鸡叫,一群半大的鸡分布在院子中,低头啄地上的玉米粒,原本残破的屋顶,如今也工整蓄上了稻草,用瓦片小心压实。院子虽不大却干净整洁,一看主人便是勤劳能干之人。
  “涟漪姐姐来了。”孙小锦看见苏涟漪,急急忙忙跑了过去迎接,大叫着。如今孙小锦俨然成了苏涟漪的首席崇拜者,只要涟漪下达命令,孙小锦立刻颠颠地去办。
  屋内正在放桌子摆碗筷的孙家老妪听见,赶忙放下了碗筷,佝偻着背快步出来。“涟漪丫头来了,快快,快进屋。”
  在厨房做饭的吴氏也赶紧出来,“涟漪妹子快进屋,锦儿他爹,涟漪妹子来了,快出来招呼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简直比招待县太爷还要隆重,“涟漪妹子先进屋坐着,我这马上就做完,咱姐妹俩一会好好聊聊。”
  吴氏的话还没说话,孙大海也从屋子中出来迎苏涟漪。
  涟漪哭笑不得,她其实就是来送海菜的,但孙家这一家子太热情,她从进了院子到现在都插不进嘴说话。
  孙小锦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苏涟漪不会在他家吃饭,便抓着涟漪的手使劲向屋内拉,非留涟漪吃饭不可。
  “小锦别闹,姐姐就是来送海菜的,早饭吃过了。”涟漪无奈,低头对孙小锦说,但那孩子铁了心的要留涟漪吃饭。
  “吃过了就再吃一点。”孙家老妪道,见苏涟漪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苏涟漪虽然可以理解孙家的热情,但还是很吃不消。
  “若不是涟漪妹子,我这病也好不了,涟漪妹子你就别客气了,到这里权当到了自己家,快快进来。”孙大海是个老实耿直的人,不会说什么场面话,用最淳朴的语言表达心里的谢意。
  最终涟漪还是被孙家一家人拽到了屋内,按在了凳子上,又吃了一顿早饭,盛情难却。
  如今孙大海身体康复了,便成了家里劳动主力,孙家老妪不用再下田,吴氏也可以喘口气,偶尔在家休息几天,拾到家。今天看苏涟漪来了,吴氏便不去上田,非要留在家中陪涟漪。
  涟漪喝着米汤,看到了身旁的孙小锦,“孙大嫂,锦儿现在读书了吗?”
  一提到这件事,吴氏便尴尬,“唉……不瞒涟漪妹子,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这锦儿他爹身子刚好,从前的积蓄都抓药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钱让锦儿读书?”
  孙家老妪道,“嗨,读什么书啊,我们这些乡下人代代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读了书也没用,还是种一辈子的地。”
  老妪的话也是无奈的话,自我安慰。
  提到了读书,刚刚因为迎接涟漪的欢快气氛便冷了些许,孙小锦低着头不吭声,其实他是想读书的。
  “锦儿想读书吗?”涟漪问。
  孙小锦抬头看了看涟漪,没回答,眼中挣扎。他知道,涟漪姐姐已经帮他家很多忙了,不能再麻烦她了。
  苏涟漪看见孙小锦这挣扎的小样,噗嗤一笑,“别挣扎了,从明儿起,吃过早饭就去涟漪姐姐家,姐姐找人教你读书可好?”
  “真的?”孙小锦惊喜。
  “不行,”说话的是吴氏,“锦儿,我们家已经够麻烦涟漪了,不能再给你涟漪姐姐添麻烦了。”
  “孙大嫂,放心吧,不麻烦。”涟漪赶忙否认,“大嫂你也知道我那混账弟弟苏白,今年十四了还不学无术,我便拜托邻居黄氏来我家教苏白习字,这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顺带着教了锦儿。”
  孙小锦没说话,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闪闪,满是兴奋之情。
  “真的?这可该……如何是好?涟漪妹子,你帮我们太多了,我们……该怎么回报你?”吴氏激动地抓着涟漪的手,眼圈通红,不知说什么是好。
  孙家老妪在一旁也开始抹眼泪。
  涟漪这回彻底坐不住了,最怕看人感恩戴德,一碗米汤喝完,站起身来。“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也不顾孙家人的挽留,脚底抹油地溜了。
  她的方向是苏峰家,如今苏白未成家立业,便和父亲苏峰住在一起。
  苏涟漪摩拳擦掌,苏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觉悟吧。
  ------题外话------
  很多看官都喜欢那白胖子,如果有一天他瘦了变帅哥了,还有木有人喜欢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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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缅怀
  苏涟漪不认识苏峰家,虽然那个院子本应带着她成长的记忆。
  地址是大虎告诉她的,在一处成片老房子中,一间特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很破旧的房子,便是苏家村最“资深”的老痞子——苏峰的家。
  涟漪看着这破旧的房屋,非但没有对苏峰的反感,相反从前的敌意却一点点消融。
  联想到自己家新盖的房子,以及十分齐全的家用,再对比眼前这破烂不堪的房子,感触颇深。
  新房子自然是有大哥苏皓的功劳,但毕竟是兄长,不会直接上手置办,而张罗操劳的,想必便是身为父亲的苏峰。
  为女儿奉献一切,自己的家却破破烂烂,虽然苏峰的人品有问题,但在对待儿女上,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
  院子没锁,将歪歪扭扭的院门推开,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入门右手边是惯常的厨房,但那厨房鲜少开火,灶台上的锅已生锈,地上散落的是乱七八糟的碎柴。
  院门左手边是鸡笼,空空如也,成了摆设。
  日上三竿,苏家爷俩还在酣睡,涟漪轻唤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顿时,苏涟漪又有了一种当初进自己家门的感觉,甚至比那感觉更糟!因这阴暗潮湿的屋内除了垃圾的呛味还有浓浓的烟味,这房子窗上尘埃厚厚一层,想必从来不开窗通风,屋内别说二手烟,二十手烟都绰绰有余。
  将门大敞,窗子用力推开,光线射入阴暗房屋时,竟犹如打开古墓一般夸张。
  涟漪在门外喘了很久才有勇气入内,刚刚屋内昏暗并无察觉,如今有了光线才看清,外厅深处有一张供桌,其上立着一只牌位——“爱妻苏许氏之灵位”。
  原来是本尊母亲的牌位。
  涟漪心头突然涌入一种酸楚、憋闷,仿佛这牌位上的名字真是自己亲生母亲一般,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影响了她的情绪,眼圈红了,伤心挥之不去。
  掏出手帕擦去眼泪,既然命运如此,那这母亲苏许氏,她便也认下了。
  打算用手帕擦拭灵位时,方才发现,虽屋子肮脏杂乱,但这供桌和牌位却是一尘不染,鼻尖有香气淡淡,可见有人时常上香缅怀。是谁?苏峰?
  “谁在外面?”带着很重的鼻音,苏白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一听便是还未起床清醒。
  涟漪收回伤感,调整情绪。“苏白,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身子一转,已变成母老虎样。
  西侧屋里的声音一顿,紧接着便是连滚带爬的声音,被自家姐姐一嗓子喊醒的苏白不敢耽搁,跳下了床,捡起衣服就开始穿。
  “穿好了吗?”涟漪顺着声音到了西侧屋子门前。
  “没……没……等会,姐。”苏白加紧了穿衣速度,但他一身肥肉,怎么能和正常人相比?越着急穿得越慢。
  涟漪又等了好一会,见屋内人还没穿好,一脚将门踹开。“带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