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你妹找1      更新:2021-02-21 08:08      字数:4838
  他的江山如果真丢了,退路早打通了,未必就要死在这。——然而真要抛弃了这一切远走高飞,心里却很不好过。
  以前的手下里最得心的关俊,一直捉摸不透的阿山,还有昙花一现的聂加,他们在这块土地上生长存在,是彭道承这一生觉得最亲近的人,真要走,恐怕就是永别了。
  小幽依旧无忧无虑,傍晚的时候不知从哪找了一架老式的手摇刨冰机,兴冲冲的就要打碎了几块冰,做几碗冰镇山楂出来。
  彭道承从书房打完电话,冷眼看着他费力的又是磨,又是擦,突然决定如果要走,这个孩子一定要带在身边。
  刨冰机不知道在仓库的角落里扔了多久,被冷不丁拿出来工作十分不适应,于是一边咯吱吱作响一面摇摇晃晃的,并不怎么牢靠的样子。
  彭道承走过去摸了摸小幽的后脑勺,说:“你手还没好,如果想吃我让人买给你。”
  小幽晃着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仍旧坚持:“不用,我有力气,这个也很简单。”
  彭道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白皙的脖子纤细挺直,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形象,心里一时又悲又喜。
  巨大的冰块在力的作用下慢慢变成了一堆冰渣渣,小幽把它们分别倒进几个碗里,又撒上了蜂蜜和各种甜丝丝的调味料,盛出来放到彭道承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大片白色打底的寒冷里,出现了春的生机。
  他捏起其中的一个山楂抿了一口,又酸又甜。——他何其有幸,死到临头,还有这样的一个孩子陪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鱼已经进来了、、有人看出聂加一直在等的就是他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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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嗣自己数了数,他偷偷和挖墙脚的那一方暗地里联系的次数并不多,也谨慎。就他自己估摸着,现在这暗涌已深,他混在一潭子泥水里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出来,大家也顾不上他。
  然而,聂加几乎是在他和那一方的幕后正主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抓了他的现行。
  幽黑的夜里,海风远远卷过来,海浪轻轻拍打岸边。
  聂加颤巍巍的从车里钻出来,迎面被风一激,冷的全身打颤。邵真站在他旁边,彼此不过咫尺的距离,却如天涯一般不可企及。
  袁嗣已经被人擒住,抬眼看人的时候仍旧凌厉非常。聂加挑着眉毛,慢慢走到他身前,仿佛镜头慢动作一样用牙齿扯下羊皮手套,极尽优雅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袁嗣的脸上立刻灼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自己嗷嗷待宰,与其受这种羞辱,倒不如登时死了,于是想也不想便说:“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聂加不看他,只缓缓来到和袁嗣接头的那个人身后,先是在他腰腹间随意拨弄了一下,而后又在他的上半身摸索起来,大约过了两分钟,那人身上终于应声掉下个东西。
  聂加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个在即使在夜色中依旧闪闪发亮,宛如半个纽扣大小的电子装置,冷笑道:“你不是这个项目的头,说吧,阿山在哪?”
  那人一身褐色,羊毛大衣带着翻新而来的一股动物的皮肤味,聂加让人把他的鞋脱下来扔进海里,自己则承受不住似的躲到汽车后面轻轻咳嗽。
  识相的人知道他是自家大佬的心头肉,早端了保温瓶过去。聂加看一眼杯子里水汽蒙蒙的汤汁,只觉得自己肺管里被针扎了一下。他眯起眼睛去找邵真,只见他穿着一件短大衣,下身的裤子紧绷在腿上,双手插在前衣兜里,无比的闲适安宁。
  聂加歪着头欣赏了邵真侧面的剪影,第一次发现他的腿又长又直,个子又高,轮廓也是美男子的形象。——这样的孩子,聂加忍不住想,真是美好!可是和自己又有什么瓜葛呢?
  寒夜里的海边温度很低,那个冒充头头的家伙被几个人合力推进了浅岸,每一次浪花打上来,他赤着脚,都要经受一次全身上下的透心凉。
  聂加小心的抿了一口热汤,气管被温暖的同时,肺里也在叫嚣着。——他如今的身体吹不得风,否则动辄就要发作哮喘。
  他躲进车里想靠一会,早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这个预兆很不好,他下意识用袖子护住口鼻,第四个喷嚏打出来的时候气管已经不堪重负,隐隐发酸紧绷,像要爆裂,又像要浓缩成一团。
  聂加对待病痛虽然还有一种坚韧的抵抗力,然而他这一个冬天几乎都在疼和酸软里度过,早早就生出了一层畏惧来。——堪勘忍了一会,他突然想念自己房间里的那台氧气机,以及柔软的大床。
  意志一旦薄弱下来,潜伏在四肢百骸的病气立刻就吞噬了他,聂加茫然的按住了胸口,用仅有的力气对司机吩咐:“叫他们上车,咱们回去。”
  至于那个还在海里与风浪斗争的家伙,阿山如果不在乎,他是无所谓的。
  作者有话要说:俺一直试图打造一个说得过去的大团圆、、可是现在看来貌似不能了= =
  PS:短小君之所以反复登场是因为这个文没有几章就要完结鸟~~俺要把好东西攒着,最后一起发【内牛,咬手绢、、这是我第一个完结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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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袁嗣着实费了一点周折。他牙口硬,心肠也够坏,几次三番拷打也只问出零碎的一点边角,毫无用处。
  聂加一贯的睿智也排不上用场了,他让邵真悄悄带了叶腾去慰问,传回来的依旧是几句废话。
  对于自己人的背叛,邵真见得少,虽然一直受聂加提点,心里的那根弦终究没有响起过。他看着袁嗣窝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听见人的脚步声就要下意识缩头缩脑,几乎就要心软的放了他,然而不行,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恨,有些事还要聂加做主才好。
  此时的聂加靠在金丝绒的椅背上,着装上还是出门时候的打扮,满身的风霜意味之余,竟也有一种疲惫的绵软和温柔。
  聂加享受着来自邵真的目光,双手搭在肚子上,无比的放松和愉悦。不知过了多久,聂加突然道:“不用问了,你今天晚上准备一下,明天去会阿山。”
  邵真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接着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
  聂加有所感应的扭头看他一眼,微微笑着,那笑容仿佛深秋湖泊里投注的石子,一层层化开了涟漪。
  他说:“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确定是阿山?”
  邵真略微迟疑,只觉得被他的目光看透了一样的全身刺痛。然而一秒过后,聂加又满面带笑起来。
  他说:“看来我真是选错了你,这件事一结束,你就退出来吧!外省那里我留了钱给你,还有几处房产,下面的人你挑几个得心应手的带过去,好好保重。”
  邵真一愣,身体里立刻像有什么出口被棉絮堵住了,往外奔流的涓涓声,不是水也不是血。但是疼痛是显而易见的。他恐怕很难在自己走和聂加走之间做出选择,他更期望的是死在聂加的枪下,然后永远的阴魂不散,一直陪伴着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也是奢望了。
  聂加又歪着头看了看他,像是想要留住或者锁定什么,然而那一眼过后,也只是冷淡的一句:“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俺是分割线=
  阿山第一次陷入空前的绝望里了。
  他预谋的事情从暗杀苏润西开始,一直有人可以利用。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大家都避开了他设下的陷阱,甚至还在他逼不得已的夹击下替邵真围堵了一回彭道承。
  这在以前,简直是致命的错误,当然了,现在他的处境也很棘手。
  他没想到的是邵真竟然可以迅速掌握他的行踪,以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冻结了他和袁嗣的联系。这种速度和手段简直太可怕了。
  对于直面这样的敌人,阿山考虑再三,还是定了约见的地点和时间,然后就钻进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他想,最糟糕的,我也要吃饱喝足了,至于生死,那是排在后面的事情。
  道上的人都知道,邵真一贯的为人是从来不讲排场的,然而这一次,却是足足出动了几辆汽车,前呼后拥的出来一群人,个个面无表情,神情肃穆。
  阿山向车子的尽头探头探脑,半天,才指着一个刚下来的高个子男人惊叫道:“彭道承?”
  彭道承似乎也看见了他,立刻对他点点头,甚至还兴起的挥了挥手。
  阿山满头黑线的指着他的鼻子:“他怎么在这?”
  邵真淡淡看他一眼,转身朝聂加伸出手。——从市里开到这,起码也过了一个小时,聂加在充满暖气的车厢里昏昏欲睡,这时候车子停下,他腿上还在发软,全身仿佛在热水里蒸过一遍似的潮热,很不舒服。
  于是车门一打开,他几乎立刻就把头歪在了靠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邵真,一字一顿道:“把还在发傻的那个家伙拎进去,我没力气和他在这说话。”说着指挥邵真抬高了自己的上身和腿,把他一路抱进去。
  阿山看着来不及清点就浩浩荡荡朝他简陋的木屋进发的这一群人,忙不迭一溜烟跑到了前头,向后面还在前进的保镖们一挥手,道:“好了,里面太小,你们还是站在这的好。”
  彭道承闻言一点头,把插在裤子口袋的手又拿出来晃了晃。
  手下人立刻应声止了脚步,戒备的盯着阿山。
  阿山并不怕人看他,甚至也不怕谁突然放他冷枪,事实上,他是相当享受这种三头对峙的感觉的,于是他三两步赶上了走在后头的彭道承,朝他眨眨眼睛:“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彭道承嘿嘿一笑:“没办法,老子有把柄抓在那个病秧子手里。”
  阿山还没来得及想能让他惟命是从的把柄是什么,木屋里就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动。——他和彭道承快步跑过去,只听聂加牙齿打颤中的怒气逼人:“你他妈离我远点,别碰我!”
  邵真的手还茫然的抓在空中,看见他们站在门口,立刻尴尬的向左右看了一眼,而后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聂加微微喘气,按着胸口的手轻轻发抖,半晌,才找到屋里仅有的一把凳子坐下,示意道:“都坐吧!”
  彭道承的目光还在邵真和聂加之间转来转去,阿山倒是识相,立刻往床上一靠,然后招呼彭道承:“你不来?”
  聂加头也不抬,只用脚尖轻轻点着眼前的地面,而后笑起来:“彭哥手里没抱着人,想必不习惯,这样吧,我找个人进来。”说着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淡粉色的指甲在顶端闪闪发亮,十指终于碰到一起的时候,让人感觉那粉红色的亮光闪了闪。
  应声进来的是个矮个子的男孩子,脖子上扎着围巾,秀气的一张脸雪白粉嫩,聂加走过去,轻轻一掐,呵呵笑道:“真的可以拧出水来,你们信不信?”
  彭道承本来背对着门口,这时候转头看去,几乎是马上就变了脸色。
  聂加在那个男孩子的脸上又摸了一把,而后凑到鼻间嗅了嗅,还不待他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邵真立刻迅速拔枪对准了那个男孩子,枪声响起,男孩子摇晃了两下,口腔里开始连续不断的涌出鲜血,接着停止了呼吸。
  聂加愣了愣,看着自己指尖发了一下呆,似乎是在留恋刚才停留在上面的温度。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很平静的让人把那个尸体拖出去,远远地扔了。
  这屋里的其他两个人还在震惊中不能自拔,好半天,阿山终于咳了一声,伸出大拇指朝邵真点了点,满脸的不知所措:“哥们,你太牛了!”
  邵真还是低眉顺眼的不说话,闻言挑着眉毛扫他一眼,完全是‘我今天很不在状态,别惹我。’
  彭道承气得全身发抖,指着聂加半天,才辛苦的蹦出几个字:“你你你,欺人太甚!”
  聂加笑起来,他今天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彭哥,不过是随手杀了小幽的孪生哥哥而已,你叫什么?”
  “孪,孪生?”
  聂加自从进门后第一次正眼看了彭道承,但是眼神里是很微妙的一丁点鄙视,彭道承张口结舌一会,面对着聂加白瓷一样的脸,往日的情意放电影一样自动播放起来,情不自禁的就要解释:“你别误会,他就是我一个暖床的,这不是你不在,我拿他充数吗?什么时候你回来,我一定????????”他那个满腔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