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04:00      字数:4739
  !”
  安森不觉厉了口气,斥道:“可皇后并不曾得罪你,你这样害她,你于心何安!”
  薛若依半垂着脸,“是,但我别无选择,只觉得……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她似累极,声音也颓然而虚弱下来,越发有气无力:“安默说,只要我这厢好生配合他,他定能让皇后从宫里消失。这是我的条件,亦是他的目的。”
  太后从前便深恶安默及其母,此刻听到他的名字,目光中的惊怒之色渐渐褪去,最终只剩痛心和嫌恶,“安默的目的不过是要打击皇帝和承佑王,你口口声声言及对皇帝的情意,却背地里勾结外人来谋算他,顺道嫁祸给承佑王!简直是污了情意二字!”
  薛若依倦怠的轻笑,“爱亦生恨。我当然知道安默没安好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安森终于点头:“你招认就好。如今旁的事暂且搁下,朕只想知道,皇后在哪里?”
  薛若依无精打采的跪着,茫然道:“臣妾只知是安默派人掳走,皇上既已捉到安默,大可直接问他。臣妾虽与安默通过消息,可他到底算计了什么,臣妾实也并不清楚。”
  安森静静注目于她,心平气和道:“我们并未抓到安默,所以还需要你提供关于他的具体情况。方才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瓦解心防之计罢了。 ”
  薛若依惊恐的望着他,一时已说不出话来,“皇上……”
  安森眸色黯沉,轻轻摇头道:“你虽行事谨慎,但朕也不是大意之人,蛛丝马迹,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这也是——朕这些日子,时常留你在身边的原因。”
  薛若依大惊之下,脸色苍白得可怕,本来潋滟如水的双眸惶惑的睁着,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皇上……皇上愿意留臣妾在身边,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安森远目窗外,显然已不愿再看她,“你心思不纯在先,又何必在意朕是为了什么。”
  薛若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他,目光全是冰凉的绝望,“臣妾纵然有过算计,也不过为了留住皇上,臣妾待皇上一直是一片真心……”
  安森面上再无任何波澜,只转头望向太后,问道:“母后,此事您如何看?”
  太后凝眸沉吟须臾,正待说话,安诺这会儿却从外头匆匆进来,睨一眼跪在地上的薛若依,不觉皱了皱眉头,遂绕过她直接走到安森面前,低首附耳几句。
  安森闻之一凛,即刻站起身来,抬腿就要朝外走。太后微微怔了怔,连忙也跟着站起来,紧跟着出了殿门。
  安森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快。太后哪里跟得上他,只得在后头扬声唤了句:“森儿!”
  安森这才止步回头,见太后喘着气跟在后头,便也转身折回了几步,顺手扶了她一把,应道:“母后。”
  太后抬头来望着他,缓了一口气道:“森儿,母后虽然不喜皇后……但,母后不至教景妃去害她。”
  安森默然片刻,“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毫不隐讳道:“母后不希望你因为景妃的一面之词,对母后产生任何的误会。”
  安森沉吟少顷,温言道:“儿子知道。母后,儿子这就要去寻羽儿回来。母后起初执意要儿子纳妃,儿子完全出于孝心,才勉为其难的妥协了。如今这结果,母后也看到了……母后,这次羽儿回来之后,儿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位女子进宫,也请母后……顾惜母子情分,切不要再为难羽儿了。”
  安森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讲话也一向只是慢声细语。然而……太后是他亲生母亲,知子莫若母,他这一番话中的分量,她如何听不出来。
  安森说完静候了片刻,见太后依旧敛眸不语。他倒也不动声色,只往殿内看了一眼,又向太后和言道:“宫内的事情到此为止,是是非非儿子都不会再追查下去了,至于景妃……就交给母后来处置吧。”
  太后姣好的容色在月光下有些苍白而晦涩,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扬起唇角,笑意自如而慈爱,“森儿放心,景妃交给母后便是。至于皇后,待她回来,哀家亦会好生安抚她。”
  安森亦和颜微笑,“儿子替羽儿先谢过母后了。”
  安默曾在陆离岛拘禁十年,其身边的人大多活跃在那里。安诺在陆离岛呆了这两年,早已对安默及其党羽了如指掌,他连夜召集曾一同驻扎陆离岛的部下出宫全力搜捕,一得了线索,便立刻返来向安森禀报,顺便要求增援人手。
  再是诡谲之人,在这天罗地网、兼力量悬殊之下,也无所遁形了。之后穷途末路的安默掳了麦羽只身登上京城最高的灵犀塔,作困兽之斗,只道定要与安森当面对谈。倘若安森日出前不出现,他便将麦羽推下去。
  真相
  灵犀塔地势高,风也大。这会儿正值破晓前,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时分。安默挟持了麦羽站在塔的最顶层,他身板倒还挺直,只远远眺望京城笼罩在夜色中沉寂的繁华,静静的,若有所思。
  为防麦羽逃走,安默早已将她双手反绑,只是这会儿看来似乎有些多余,麦羽本就体弱畏寒,被安默的人从宫中带走时亦衣着单薄,如此被挟到这里吹着冷风,身子哪里受得住。此刻连站也站不住,只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曲成一团瑟瑟发抖,几乎要昏过去。
  安默侧目看她一眼,解下外衣披在她肩上,遂又恢复方才远眺的姿态。他目光凝着远方,淡淡道:“你也别怪我无情,谁让你的皇上那般丧心病狂,我一再退让,他却步步紧逼不肯放过。”
  麦羽艰难的抬头望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要这般忌讳你?”
  安默唇角轻轻扬了一扬,目光有些许的出神,一时也不应话。隔了好一会儿,却忽然轻轻说出一句看似无关的话来:“其实,我并非是先帝的儿子。”
  麦羽大惊,“什……什么?”
  安默涩然轻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佐远山返京复仇,之后找到我,这才把一切告诉我。然后,他便要我即刻登基……”
  麦羽如梦初醒,“你的亲生父亲……是佐远山?”
  安默缓缓点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甫一得知这样的事情,真是十分痛苦……既痛苦,又挣扎……第一反应当然是断然拒绝!佐远山……不,是父亲,又气又急,却拿我没有办法,这事便一直拖着,一拖……竟等来了四哥。”
  麦羽无力的摇着头,“看来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安默凄涩微笑,“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这样的身份,我又何尝愿意?幼时,先帝对我呵护有加,对别的皇子,他是严父,是天子;可是对我,他却只做慈父。听母妃说,先帝一直打算将皇位传于我,只因当时我年幼,再加上先帝自己亦春秋正盛,便暂时搁下了这件事……虽然我后来知道先帝并非我亲生父亲,虽然他一直都不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儿子……可是他从前真心实意给予我的温柔爱护,却是我毕生都难以忘怀的温暖。”
  麦羽有些怔愣的望着他怅然若失的伤感神色,听着他声音渐生哽咽……眼前这个劫掳她到这里来的少年,她竟然有些怨不起来。
  安默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相比我真正的亲生父亲——佐远山,他对我……更多的却是利用,他这般的利用,只能让皇上加倍的忌讳我,以为我一直为佐远山所指使……皇上从前便不满先帝宠爱我,如今更是厌极了我!所以他怎么都不肯放过我……我一再躲避退让,他却一再逼迫,我没有活路我只能反抗!”
  安默言辞愈加激动,声线也隐隐颤抖。麦羽无言的望着他,启唇好几次,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默平复情绪,接着道:“只是如今的我,哪有实力与他直接对抗,我惟一的办法,便是寻找他的软肋……”他顿一顿,忽然扭头望住麦羽,“姐姐,你是他唯一的软肋。”
  麦羽满目惊惧,厉声道:“孟叶的事是你在中间兴风作浪?派人伤了安诺的也是你?!”
  安默兀自望着远方出神,“我本来一直视孟叶如兄长挚友,只是在孟万里东窗事发之后,皇上防孟叶防得甚紧,再加之知道姐姐与孟叶交好,我方才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其实孟将军是正直善良之人,我何曾愿意置他于万劫不覆,但我既下定决心要与皇上对抗,所有的个人喜恶自然要全部割舍。”他微微低眉,眼里些许的不忍和痛心一闪而过。他狠一咬牙,定了定神又道:“皇上素来多疑,我不过顺着他的猜忌制造了些莫须有的事情来,再推波助澜将线索指向孟叶……他便深信不疑了。”
  他握住栏杆的双手隐隐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已是极不平静。他深深吸着气,极力平定心神,继续道:“至于安诺,皇上有太多顾忌他的理由,姐姐心知肚明。我亦不过顺水推舟,指不定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麦羽戚然的摇着头,“怪我后知后觉了……”她颓然抬头来,睁着一双泪眼望住他道:“好几次在宫里,都有人刻意的、或是不经意的,将那些事情传到我耳朵里;且我自己……亦是碰见过你好几次。那些……真的都是巧合么?”
  安默不置可否,回头来看她一眼,淡淡道:“姐姐虽好,可这般得皇上独宠,到底也是招人嫉恨的。”
  麦羽脸色煞白,“谁?”
  安默笑意带了几分萧凉,“说来,还真是我用人不慎了。按我原来的计划,本该是顺利达到了目的,只可惜那薛若依无用,被皇上讹了两句便乱了心智……害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也累了姐姐这会儿在这塔顶吹冷风。”
  麦羽连连苦笑,“景……景妃?”
  安默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虽然并非出自同样的动机,所幸目的还算一致。她想让你消失;而我,便是要在安诺回来的当晚,将你带离皇宫。如此一来,皇上定是以为是安诺带走了你……”他眼里有冰冷的恨意,骤然咬牙道:“让他们两兄弟……厮杀个两败俱伤去吧!”
  麦羽惶惑而无奈看着他,不断摇头叹气:“罢了,拜你所赐,我如今对皇上来说,已是可有可无了,他也再不可能为了我而动什么干戈。所以,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安默冷哼一声,唇角轻扬,“姐姐也太妄自菲薄了。一会儿皇上来了,你自然会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麦羽低垂着眼眸,怔怔望着地面,“不用等了,他不会来的。”
  安默淡淡一笑,“你放心,他一定会来。”
  当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远方黑压压的乌云渐染上浅浅金边时,安森终于出现了。
  安默一眼瞧见了他,只站立不动的微笑:“三哥。”
  麦羽坐在一旁早已昏昏欲睡,整个脸都埋到了膝盖上,听到这一句却似打了个激灵,猛地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快步走来的安森。
  安森根本不看安默,他眼里只有在一旁被反绑了双手、刚刚抬起头来怔怔望他的麦羽。他大步朝她奔去,“羽儿!”
  安默眸光一闪,即刻将坐在地上的麦羽随手拎起,直像在拎一只可怜的小兔。安森脚步猛的一顿,脸色瞬间变了,“你……”
  安默退了几步,身子紧贴栏杆。故意侧头往外瞥了一眼,转过来笑道:“先帝主持修建的灵犀塔,果然是京城第一的高塔,若我带着这位姐姐跳下去,也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安森倒吸一口凉气,只得站住了定神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放开她,有什么事冲着朕来。”
  安默冷笑,“冲你来?三哥,我又奈何不了你,直接冲你来,我还能活么?”
  安森心惊的看着旁边被捉住脖子的麦羽,黎明尚且昏暗,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眼神。他咬了咬牙,朝安默道:“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朕都给。”
  安默点头而笑,“都给?很好,三哥,你难得这般爽快。”
  安森眉头紧蹙,扬首道:“那你先放了她。”
  安默冷笑,侧身抓住麦羽往栏杆下狠狠一压,麦羽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安森惊得上前两步,安默立刻转过头来,手中迅速亮出一只短剑逼上麦羽的脖子,“站住!”
  安森恨得切齿,骤然止步。安默伸头往塔下看了一眼,冷笑着回头来,“三哥,你在塔下布置了不少人呢,看来我今日是跑不掉了。”他手中短剑朝麦羽喉咙一抵,顿时涌出点点血珠,“请你退后,否则——她一定会比我先断气。”
  麦羽泪流满面,惊恐不已,只知无助的望着安森。安森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只得按捺着后退了几步。安默见他慌乱模样,不觉满意微笑,道:“话说两年前,你手中的剑已经架到佐远山……不,是父亲的脖子上,父亲那会儿,亦拿她的性命相逼,才成功逆转了形势。父亲说,你当时身子都软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