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03:59      字数: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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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与帝王名正言顺的结合,除却两个人的真心相爱之外,注定还要承载更多的东西。
  回想起大婚翌日,安森携她盛大而隆重的拜见太后,太后依旧是并不亲热亦非疏远的淡漠,只随意一句:“既是婚成,往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她心里亦是清楚,太后对她的心结早已种下,一时已是很难弥合。之后她晨昏定省,带着之恩尽孝膝下,不敢怠慢丝毫。太后亦不过淡淡,仿佛刻意的,不欲与她多亲近一分。
  更让她不安的,是太后时常有意无意提起,道安森膝下仅有一子,是远远不够。
  麦羽如何不懂那话中意义,一则提点她要尽量多生孩子;二则……皇嗣子孙的绵延,从来都不会仅仅由一个女子来完成。
  她上次小产伤身颇甚,之后一直未有真正恢复过来。她本也深谙医理,知道那样剧烈的一番折腾,已伤着根本,短时间内不仅很难有孕,亦是不宜有孕。
  太后一直有广纳妃嫔之意,只因安森一直推辞,才暂时搁下不提。如今,子嗣之名,是最好的理由。
  每想及此,她便心惊肉跳。她自与安森结识起,便是他的唯一,她如何能够想象,别的女子与他相伴亲密的情景。
  她一定会发疯!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赌上一赌。于是,这日安森刚动身去了早朝,她便唤来了晴翠,将一张纸条放到她手中道:“你去趟太医院,照这个方子把药抓回来。”
  晴翠有些疑惑,“小姐又没有病,吃什么药啊?”
  麦羽推搡着她出门,撵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赶紧去就是了!”
  然而晴翠没过多久便苦着脸回来。麦羽见她两手空空,不觉蹙眉道:“药呢?”
  晴翠垂头丧气道:“奴婢刚进太医院就碰见老爷了,老爷看过了方子,二话不说就没收了。不但不给抓药,还让我转告小姐,说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麦羽一愣,片刻急道:“你不会想别的法子么?就这么空着手回来了?”
  晴翠连忙辩道:“老爷都说这药对小姐身子不好了,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小姐,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药伤身啊?”
  麦羽叹了口气,“我写的不过是些帮助有孕的药,爹爹的意思,是我身子不好暂不宜有孕,并非是这药会伤身。爹爹的顾虑我自是理解,可是如今的情形……你也是听到过的,太后三番五次拿子嗣之事对我旁敲侧击,我实在没有办法高枕无忧。”
  晴翠似懂非懂的点一点头,犹豫片刻道:“既然小姐执意这般,我便请小全子帮忙去办此事,小全子是御前的人,估计老爷也不好为难了。”
  麦羽杏眼微微一横,“你也会说小全子是御前的人,御前的人能随意使唤么?”
  晴翠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奴婢才不信呢,皇上还能跟小姐计较这个!”
  麦羽无精打采的在临窗的乌木椅榻上坐下,发愁道:“皇上是不计较,可宫里草木皆兵,多少人瞪着眼睛伸长脖子,就等着抓我的错处。若真有个什么,远的不说,太后头一个就会不高兴。太后本就不待见我,我成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候,她尚且这样不满意,哪里还敢出个什么茬子!”
  晴翠亦有几分难过,撇嘴道:“太后既允了小姐嫁进来,为何还是这般跟小姐过不去?”
  麦羽远目窗外,若有所思的苦笑一声,“那会儿,太后哪怕是有一丝的可能,都绝不允许我踏入宫门。只因皇上一心坚持,太后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勉强让步。”麦羽眼中温情满溢,“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一边不愿委屈我,另一边又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见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心里亦是难过极了。晴翠,日后不光是我,你也要凡事多加小心,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落了旁人口实。”
  晴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却见麦羽愁眉不展,遂又取笑道:“奴婢知道,小姐就是心疼皇上。”
  麦羽恍过神来,不觉面颊微红,轻轻颔首道:“皇上这些年来,该做不该做的事情,都为我做了许多。而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待他,不给他惹麻烦,不让他为难。”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又望着晴翠道:“过两天挑个爹爹不在的时候,再去趟太医院,就找……找孙太医吧,他应该不会拒绝。不过记得,让他别跟爹爹说了去。”
  正说着,安森下朝回来了。晴翠连忙转身跪礼,随即识趣的退下了。
  麦羽微笑迎上,一言不发便将他紧紧拥住。他还未及更衣,纵然朝服上精细繁杂的绣纹硌着她的面颊有些生硬而粗糙的触感,然而衣料之下那温暖的胸膛和热切却沉稳的心跳,仍能令她情不自禁的,生出深深的眷恋和依赖。
  仿佛一见到他,一投入他怀中,所有的辛苦委屈都可以忘记,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在这个皇宫里唯一的慰籍,唯一的依靠。哪怕周遭不怀好意或者不甚和善的目光,只要有他的陪伴,有他浓挚的情意和强大的庇护,她何必计较,何必在意。
  终究是甘之如饴。
  麦羽不觉轻轻叹息,安森有些诧异,望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麦羽窝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没什么,就是……你不在的时候,特别的思念你……”
  安森动容不已,“羽儿……”话未出口已低首吻她,她正好也微微仰首,只闭目任他采撷。唇齿的温热传递着情意绵绵,一直暖到心底,几乎融化了身子。良久停歇下来,她依在他胸前喃喃道:“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安心。”
  安森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羽儿,你……很不安心么?”
  麦羽眼睫隐约闪烁,只蹭着他的胸膛不置可否。片刻,顾而言他道:“安森,我想要很多很多的孩子。”
  安森微微一怔,大约已明白了几分,温言抚慰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之恩了么?你身子这样不好,不必急着有孕。且孩子是缘分,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麦羽勉力扬起乖顺的微笑,握住他的手晃了晃道:“也罢,不提这个了。你陪我去芳华苑走走好么?”
  安森欣然点头,两人遂一路携手并肩,俨然一对最亲热的爱侣。户外风清日暖,芳华苑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麦羽初还只挽着安森的手臂,走着走着索性便半依在他的怀中,安森亦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紧靠在一起缓缓而行。
  麦羽掉头望一望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侍从,不觉微微蹙眉。遂撇嘴娇声道:“你去让他们守在外头吧,这样跟着我们实在太不自在。”她踮起脚尖凑近安森耳畔,意味深长道:“亦要把好风,别让旁人过来了。”
  安森含笑点头,遂唤过吉如丰叮嘱了几句。吉如丰立刻带了所有随从人等,撤得无影无踪。
  阳光温暖而暧昧,姹紫嫣红的天地之间只余彼此。两人忘情拥吻,恣意亲密,麦羽扭着身子在他身上磨蹭缠绕,两只手胡乱抓扯着解他的衣扣,安森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旋即拥着她往繁花深处倾靡而下。
  花海中涟漪不断,醉人的香气越发诱得人身热情动,两人旋即宽衣解带,在彼此身体里汲取索求。安森外衣已然解开,麦羽遂倾身紧贴住他,一面耳鬓厮磨的亲吻他,一面往他几近赤裸开的上半身抚触得辗转缠绵,更曲起双腿,以足尖将他褪至腰间的衣袍蹬踢开去……
  意乱情迷之际,世间万物皆空。就连太后的乍然来到,两人亦是浑然不觉。
  太后实在看不下去,连连轻咳了好几声两人都毫无反应。太后面色铁青,厉声怒叱道:“荒唐!”
  这一声委实凌厉,欢意正浓的二人惊得不轻。安森慌忙起身,一面拉起衣裳,一面侧身挡住麦羽。她衣衫凌乱,酥胸半掩,发髻松散,连一只蓝宝石耳坠也不知所踪。
  太后眉头紧锁,微微别过头去,清冷口气中有忿然的怒气:“宫人鬼鬼祟祟,拦住不让人走近。我一时生疑,便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看见这般不堪的场面!”
  安森定一定神,恭谨垂首道:“儿子一时情不自禁,竟不知母后在此。还请母后恕罪。”
  麦羽惊惶失措的躲在安森身后,感到太后的目光直直朝她射过来,那目光灼灼不肯饶人,分明就是在等她跪下认错。麦羽鼓了好几次勇气,终究是念及自己此时春光外泄的状貌,叫太后瞧见,也只会更加生气。她到底还是不敢出来。
  气氛一时凝滞。好一会儿,却听见太后无风无晴的声音:“去吧,算哀家扰你们兴致了。”说罢,转身离开。
  这样一闹,两人自是兴致全无,悻悻走回了寝殿。沉默相对良久,安森长长一叹,宽慰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也是一家人,母后即便有些责怪之意,到底也不会怎么样的。”
  麦羽闷闷不舒,一筹莫展道:“我一直努力想挽回在母后心目中败坏的印象,如今……定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她无精打采的扶着安森的手站起来,“罢了,我去换身衣裳,去跟她请罪吧。”
  安森微一沉吟,点头道:“好,我陪你同去。”
  麦羽轻轻摇头,“不用了,你若同去,她定会认为是我故意拉你来与我壮胆,更觉我不够诚心了。我去都去了,何必还要拘得畏畏缩缩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换好衣裳便过去。”
  难题
  麦羽在云开殿等了好一会儿,太后也没有出来。只派了个小宫女传话道:“皇后娘娘,太后方才从御花园回来便有些心悸,刚叫了太医瞧过,这会儿正躺着休息,还请娘娘在正殿稍事等候。”
  稍事等候,亦是不得离开。麦羽心知肚明。与太后相处这段日子,已多少知其心思幽微,不可琢磨。只得叹了口气坐下来,耐着性子静静等候。
  即便有些心理准备,却也不料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麦羽过来的时候已近晌午,这几个时辰等下来,却也并没有人来叫她用膳,晴翠也只能候在殿外。惟有一个云开殿的小宫女,算是侍候在旁,只往她旁边的桌案上断断续续的添着茶水。
  下午日光炽热如烧,麦羽心下惶惑,不觉汗流浃背,又加之腹中空空,只得一杯又一杯的灌着茶水,欲稍事缓解饥饿和闷热。然而随着时辰推移,她越发觉得头昏眼花,难受不已。
  让人不安的是,安森竟也没有来寻她。
  约是政事缠身吧。麦羽惟有这般想着,才能稍事纾解心头的惶恐。
  直到日暮西斜时,太后才终于扶着堇珠的手缓缓行出,她额上缠了条黑丝绒绷带,显得分外憔悴且精神不振。
  麦羽强忍着晕眩不适,起身敛衣,恭谨下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抚着胸口从她身边走过,似没有看见亦未听见一般,一直走到正殿的凤座上坐下,这才半咪着眼瞥了瞥她,扶着额角漫不经心道:“等很久了吧?”
  麦羽跪在地上躬着身子,越发头晕目眩,却只能咬牙忍住,极力稳住声线道:“母后抱恙,儿臣竟未能尽孝榻前,实在罪该万死。”
  太后轻慢一笑,转而缓声道:“哀家本打算让你陪哀家用午膳,故特意差了人前去告诉皇帝,叫他不必来寻你。却不料哀家这心悸,竟一时半会没有缓过来,也没顾得上你,更给误了午膳时辰。想来你也饿坏了,要不,让堇珠陪你先下去用膳吧。”
  麦羽如何不懂太后刻意的试探,她勉强的笑着,头却不敢抬起来,“儿臣谢母后体恤。只是儿臣惦记母后凤体,并不曾记挂一己之饥饱。”
  太后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桃花样的长眸淡淡瞥着她,半晌,才微一抬手示意她起来,和风细雨道:“坐吧。”
  麦羽手脚全是汗,越发头重脚轻的晕眩,却强忍住不敢显露了分毫,赶紧应了站起来。然而起身时腿脚却不争气的一软,步子一个踉跄,险些又跪了下去。
  太后微微蹙眉,示意一旁的小宫女将她扶住,冷淡道:“怎么,你也身子不适么?可哀家记得上午在芳华苑见到你那会儿,不是还挺生龙活虎的么?”
  麦羽满脸通红,只得尴尬道:“是儿臣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并非是有不适。”
  太后不置可否,只看着宫女搀扶麦羽坐下来,才接着道:“你日夜侍奉皇帝十分辛劳,哀家实也不该教你等这样久。只是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一说。”
  麦羽听出她话中有话,越发面红耳赤,口中却也只得毕恭毕敬道:“母后言重了。”
  太后微一颌首,道:“哀家听说你从前曾有过一次小产,折损不小,不知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麦羽不料她忽然提起这事,一时多少有些难受,只是心头却也不敢松懈分毫,只依礼道:“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