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03:59      字数:4744
  ”
  麦羽猛的站起身来,与父亲锋芒相对,冷淡道:“是了。我这个与他朝夕相对的人不了解他,你们却都比我了解他!”她一手轻抚着小腹,声音越发气恼:“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你当着孩子这般的诋毁他,让孩子听到怎么想!”
  麦连奕气不打一处来,“你了解他?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哪?你是自以为了解他!我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即便是想当皇后,也必须记住这一点!”
  所谓对立情绪,便是这般奇怪的东西。父亲越是红口白牙的道安森的不是,她心里反倒越是偏向他。见父亲言辞激烈,麦羽也不再辩解,只等他说完,才淡淡道:“你不带我去,我便自己去,反正我认定他了,皇宫也好,天涯海角也罢,我便是跟定他了!”
  麦连奕气得发晕:“你敢!”
  他旋即出门,叫来两个家丁,“看住二小姐,不得让她离家半步!”
  麦羽这下有些急了,声音也大起来,“爹爹以为这样将我锁在家里,于这件事情上就能有什么改变么……”
  麦羽话尚未说完,却见门口麦夫人闻声踏来,分别看了父女俩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麦羽身上,皱眉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麦羽被母亲逼视得头皮发麻,只得生生把后面的话吞进肚里,却赌气般背过身去,不言不语。
  麦连奕也不再理她,拉了妻子欲转身而去,却发现方才抖落一地的纸笺中,有一页密密小楷墨迹尚新,便低头拾起。
  那正是麦羽方才写下的《室思》。
  麦连奕扫了几眼,仿佛火上浇油一般,双手止不住的发抖,遂,手一扬便扔在身后,再也不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麦羽再不争执,只默默不语的弯腰拾起,满目皆是深深的顾惜。
  深夜的和政堂灯火通明,御前侍奉的宫人们强打着精神,丝毫也不敢露了半分困意。然而此刻,独自挑灯阅奏的安森却突然停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吉如丰闻声连忙示意其他人等退下,自己上前道:“皇上,您怎么了?”
  安森凝思的眸中透着几许悲哀,“这一转眼,就快十年了,只怕……”
  吉如丰若有所思,“皇上运筹帷幄,也该是早有打算的。”
  安森轻轻摇头,“话虽如此,可是朕……并无十足的把握。”
  “是,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
  安森唇角扯出一丝细微苦笑,“朕平日虽也是恼罗冰杜克二人至今无法寻得其踪迹,可朕其实又何尝不明白这件事有多艰难。老家伙武功盖世来无影去无踪,又老奸巨猾,身在暗处,东躲西藏,想要抓出他来,也实是难似登天。只是……近年他动作频频,想来韬光养晦这些年,已是蓄势待发了。”
  吉如丰点点头,也不觉忧虑,“若实在无法寻得他来,也只好退而作好最坏的打算了。”
  “自然是不得不如此。只是,若真待到他寻仇上门来,便必是一场恶斗,是远远比不上在此之前将其除去这般利落了。”安森微微叹气,“到那时,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波,致人心动荡了。”
  吉如丰沉吟少顷,“这也是皇上迟迟不能给麦姑娘名分的缘故吧。”
  安森僵了一瞬,垂眸间,眼底慢慢透出说不尽的凄凉,“是的,那样只会害了她。非但如此,未来孩子出世,也不得不暂时先养育在她家府上,直到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之后才能接到宫中来。”话至此,他也不由得咬了牙,“一日不拔除这颗毒瘤,朕一日也过不了正常的日子。”
  吉如丰低低一叹,半晌道:“那这些事情,麦姑娘能理解么?”
  安森定神良久,复缓缓将目光投向窗外,茫然道:“理不理解,也都是情理之中的。”
  吉如丰小心觑着安森,试探道:“皇上……还是没有告诉她任何缘故么?”
  安森微微一怔,“要怎么说?”他复又自嘲的摇了摇头:“哪能跟她说那些,她那般性情中人,若是知道……只怕是不肯再看朕一眼了。”
  “可是,若那个人真的寻上门来,她也难保不会知道。”吉如丰沉默了一会,接着道:“皇上是太在乎她了,才会这般患得患失。奴才倒觉得,麦姑娘并非偏执之人,未必不能理解皇上。皇上与其刻意掩饰,倒还不如与她坦诚相见……”
  安森凄艾摇头,“朕哪里敢去赌你这个‘未必’。朕自与她在一起,每每想起这些事情,都恨不得能重生一遍!”
  吉如丰连忙宽慰:“皇上何故讲出这般的话来?要知道,当年无论换作谁登基,无人能做到皇上这样的功绩。”
  安森有些出神,也不接他这话,只兀自凝眸许久,眼里些微的光芒才倏忽一闪,转而道:“吉公公,明晚随朕出宫一趟吧。”
  思之若狂
  “请问二位是……”
  麦府的门前佣人只见眼前来人气宇不凡,即便瞧着是陌生,却也不敢轻易怠慢了。
  旁边随从模样的人分外的笑容可掬:“我家主子来拜访麦大人,麻烦您给通报一下。”
  麦连奕很快从门内出来,此时夜已深沉,却也看不真切来人的容貌,只见着眼前着一袭月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长身立于峭寒的月夜中,气质尊贵如不可侵犯。
  麦连奕一时有些发愣。
  这时旁边的随从走上前来,低声道:“麦大人,我家主子想来看看麦姑娘。”
  麦连奕侧目那一刻已是呆怔,“吉……吉公公?”他缓过神来,慌忙下拜道:“皇……”
  吉如丰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我家主子微服外出,不愿引起注意。麦大人就不必多礼了。”
  “那……”麦连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憋了半天才道:“那……那请进吧。”
  即便不必如宫里那般三跪九叩的礼数周全,麦连奕也丝毫不敢对乍然而来的安森轻慢半分。纵然心中再有不满,他也不得不毕恭毕敬,又诚惶诚恐的,引了安森到麦羽的房间,然后掩好门,一面低低叹气,一面黯然退下。
  麦羽半卧在榻上,手捧着一卷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读着。床前烛台上,那孱弱的火苗,跳动得一扑一闪,将灭未灭,寥落无依。
  安森轻轻走近她,“羽儿,我来看你了。”
  麦羽怔怔抬头,目光迎上熹微光线里温柔微笑的男子,宛如仙人般负手立于她面前,她呆呆望着,一时眼泪潸然,却说不出话来。
  安森含着笑容坐到她身边,一面为她拭泪,一面柔声道:“我本是最怕你的眼泪,可是今日见着,竟是有些许欣慰,想着或多或少你心里还是有我,那如此,我这些的寂苦日子,倒也不算白捱了。”
  麦羽回过神来,眸中晶莹满溢,哽声道:“我日夜思念夫君……”
  安森低头吻上她,“夫君也思念羽儿,朝也思,暮也想……”
  麦羽双手攀上安森的脖子,动情的回吻他,安森幽深而清远的气息,几乎让她沉溺到底,于是越发紧紧纠住他的唇舌,缱绻噬咬,似要倾泄出这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绵绵情意与沉沉思念,心中如火的热切,便随之越发恣意炽燃,一时只觉这区区一个吻,已远远不够表达此时深情。
  她趁安森迷醉于深吻,便悄无声息的将他衣带全部解开,伸手撩拨他。
  安森身子骤然紧颤一下,艰难按下她的手来,“羽儿……”
  麦羽纤纤十指点按在他腰间轻缓抚拨,口气亦是娇媚柔软:“已经四个多月了,没事了,夫君放心。”
  安森尚且犹豫着,麦羽却已俯身亲吻他的身体,他们亲密过那许多的日子,她怎会不熟悉他最脆弱和敏感的地方,便循依着以舌尖一寸寸细柔挑过。安森低喘的声音越发粗重,竭力持住的理智终是迷失殆尽,他翻过身压下她,暖热体温融入她的身体。麦羽即刻抱紧他的肩胛,极力迎合他,同他如胶似漆般绞缠在一起,纠葛得天昏地暗……
  女儿闺阁,便连那帷帐也是旖旎的粉红,染映着麦羽迷离神色,渐渐晕出醉人的酡红,娇艳欲滴。安森看得痴迷,却不敢太过忘情,纵然这般缠绵亦是他久违的渴望,然而他的每一次动作,却始终轻柔而缓和,惟恐伤及身下人腹中幼小的生命,只偏偏麦羽浑似不觉一般,索取得愈加狂热而激烈。她的体态并无太大变化,除却腹部微微隆起之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仍是她这般花样年华该有的少女姿态,曼妙而娇柔。
  “羽儿,羽儿,”安森埋首于她肩颈,喘息道:“轻一点,孩子……我们的孩子……”
  麦羽低头含住他的耳垂,却越发缠紧他,呢喃道:“安森……安森,一日不见,思之若狂……你有没有感觉到……有没有……”
  安森听得她这般动情之语,心头只越发疼惜怜爱,一面以手掌抚按她香汗淋漓的后背,一面调整姿势紧揽住她腰肢,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度。
  麦羽有些承受不住,不觉娇/吟出声,水晶样的长甲在他脊背上抓出道道印记来,恍惚间身体越发绵软无力,禁不住的颤栗不止,只本能的牢牢拽住他,一欲迷失于他如斯情爱,再不醒来。
  此番依依停歇之时已是半夜,安森瘫在她身体上好一会儿,才满足的缓缓抽离开去,麦羽便也跟着偎进他怀内,脸颊轻蹭他的胸膛,然后毫无征兆的,眼泪竟抽抽搭搭的掉下来。
  安森惊得慌忙起身,欲揭开被衾查看,麦羽泣不成声的按住他,“不是……不是孩子……孩子没事。”
  安森仍不放心,坚持要细细看过,确定无恙之后方才掩好被子,长舒一口气道:“好端端的哭什么鼻子,你要吓坏我么?”
  麦羽含着眼泪再将脸埋入他怀中,激情过后的疲惫和软弱让她格外易感。感受着他的心跳微微紊乱,胸膛却坚实温暖,是一如往常让她安定的气息。她贪婪吸吮着,却低低问道:“安森,你怪我离开你么?”
  安森浓长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摇着头轻轻道:“这件事本是我做得不好,一直都委屈着你,怎有资格反来怨你呢?”
  麦羽心中牵动,不觉抬首望去,只见他绵绵笼罩的温柔目光,一如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来那样包容而安静。她心中温情暖意如温泉潺潺,却又不知为何的,隐隐生出不安来,不禁问道:“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呢?”
  安森慢慢抚着她柔软青丝,叹道:“我原是不该那样自私,明知你本性洒脱,却生生束缚你,让你总是郁郁寡欢。羽儿,在我堂堂正正娶你之前,我再不会勉强你留在宫里了……你愿意呆在家里,也没有关系,我常来看你便好了,即便是不能每日来,但也绝不会让你望眼欲穿。”他紧握住她的手,恳切道:“羽儿,我们既是都离不开彼此,无论怎样,也再不要互相伤害了。”
  麦羽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听着他那样委曲求全,又力求周到的布排,纵然心里有几分柔软,然而却不知怎地,总也没有办法真正高兴起来。她勉强笑一笑,却道:“你……不会放弃我吧?”
  安森怔了一下,片刻不觉长长一叹,却只将头扎入她的颈窝,低着声气柔柔呢喃:“别说这样的傻话,我听着……很难过……”
  麦羽一时只觉眼里酸涩得又欲落泪,她手指搭到他肩上,轻按好一会儿,终于狠心将他稍稍推离开去,直直望入他深沉如潭的眼眸,“那你为什么不肯现在就娶了我?”
  安森微微叹气,目光闪烁间,似是而非的透着几缕楚楚凉意,“我做得到的我都依你。我何尝不想现在就娶你,让我们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出世,可是眼下有一些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我做不到……”
  麦羽最是不喜那般的含糊其辞,只觉是刻意的,偏不叫她听出个所以然来。她不觉意味阑珊,只将双手从他腰际默默缩回来,黯然道:“我并非有多么在意那名分,只是不喜欢这样躲躲藏藏,像是很见不得人。你若是为难,便也罢了,我在意的你和你的心意,绝不是名份。”
  安森面色有些苍白,望她好一会儿,断然摇头,“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我从不这样想你。”他沉默片刻,忽然却激动的将她紧紧拥住,“羽儿,你信我!我永不负你,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麦羽敏感的听得某些字词刮过耳朵,不由惊得倏地立起身子来,失声道:“你说什么啊!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讲出这样严重的话来!”
  安森恍若失言,即刻便平缓了声线,拥住她极力微笑道:“并没有什么事,顺口一说罢了。对不起,吓着你了。”
  麦府宅院并不算很大,麦羽方才同安森欢爱时的吟叫,有几声大的,却也被晚风直直送入了另一侧的厢房内。
  麦连奕听见心头如被针刺一般,气得直跺脚:“羽儿有着身孕,哪里经得住这般对待!那皇上只知要自己快活,竟这般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