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17 03:58      字数:4777
  “出来之前吃了。”
  状元磨牙,“骗人!猪才信你!”
  “……别蹲在上面了,小心摔着了。”
  “不劳烦你关心,有功法吗?交出来!”
  “有,不过现在不想给你了。你太淘气了,一点都不乖,给你有点不放心。”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反悔!愧为君子!”
  “……别激动,看着你脚下,要摔下来了。”
  状元栽倒,又被击败。
  “懒得理你了,要走赶紧走,不送客。”寒零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转身跳下墙头,哒哒哒地奔进房间,“砰”,甩上门。
  院子外,一群人无语。
  君零挑挑眉,笑了笑,“她就这么没心没肺?挺有活力的嘛。”
  “哪里?她天天晚上睡不着的,你起床的时间就是她入睡的时间。”承碧竹为好友每天三点睡而垂泪,“身体很差的……昨天还发了低烧的……”
  “隔三四五地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半死不活了。”君零面无表情地转身,丢下三尘九世那本小破书,“给她,她知道怎么做。”
  “喂,就这么僵着?”萧墨谦抽抽嘴角。
  “可以打个赌,她肯定会自己跟我们偷偷过去的。”
  “……”
  喂,屋里的孩子,听到了吗?这个预言是针对你的哎!
  玄天家和太渊家、承家联手的事情并未传出去,毕竟玄天家主没有来,玄天家的少主比家主还要可怕,所以其实来一个少主他们的杀伤力就能大很多。
  烈阳冰绞宗的情况和太渊家承家的情况是一样的,很多家族都来依附于他们,这次打仗还不是终极对决型,只是依附于两宗之中实力第一的尉迟家,尉迟家加上烈阳冰绞宗的支持,实力并不比太渊家或是承家要低,而太渊家和承家总不能全体出动吧?所以,一直僵持不下,如今拉来一个君零,明显要省很多力气。
  君零已经见过两家家主,也有过交流,更多时间都是在商讨打仗时的军队布局和谋略。以圣祭子的话来说,君零就是一个“事实上很聪明,仔细想想能想出很多好办法,就是太懒不愿意动脑子去思考,过于依赖自己的武功实力”的人。
  军队里的普通士兵都不是祭种,只有将领才是。君零难得的费了脑细胞去计算两家出战的祭种数量,然后,无奈地欷殻Я恕P旒椅裁辞浚烤褪且蛭词共皇鞘勘钠胀ň用袂曳呛行煅车娜艘捕际羌乐郑虻サ憷此担叛凼嗤蛉耍羌乐帧?br />
  非祭种的都被宰了。
  可是呢,两个家加起来出战的祭种连五百人都不到,很多直系旁系的少爷小姐虽然有封荧但居然都不会武,没法上战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以如此垃圾?
  又无奈地欷殻Я恕?br />
  还好还好,承碧竹和太渊鸿古是上场的,不至于让他太绝望。
  至于那个从不让他省心的死孩子嘛……她去就去吧,还是狠不下心来把她丢在家里苦逼地等,她肯定死都不干的,至少他觉得不能再让那孩子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嚷嚷着要回家。
  那坏丫头……
  病嘛,好个七七八八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尉迟家还是没问题的。
  隔天,君零果然在士兵大部队前进路程的几千米前揪出了蹲在石头上遥望东方的寒小零,很不客气地把她丢在车上,威胁,你敢乱干事情就把你丢回去!
  寒小零难得如此配合,小鸡啄米拼命点头,不过他从她眼里看出了鄙夷。
  问为啥。
  答曰,感谢你给我三尘九世,本姑娘觉得那没啥呀,很容易就看懂了,练起来相当轻松。
  “……”
  发现一测试果真如此,纠结很久,觉得有必要安抚安抚那孩子的心灵,于是破例拉着她去喝了一次酒。只可惜那孩子依旧没心没肺地瞅着他,他期待地看她,她却哼了一声,头扬得高高的,下巴对着他,坚决不喝。
  问为啥不喝。
  答曰,你的酒我不要喝!我走了。
  他看着她身影起起落落,孤立在院中,在寂静的黑夜中无语,没法不去想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能持续多久。想了很久,不晓得,他难得病得严重,就是因为那天不肯见她她才不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牺牲牺牲自己是换不来心疼的了。
  不过还好,那孩子晚上还是偷偷摸摸地给他带了药,很满意。
  行程三日,终于到达了两大势力的交界地,翻开土地,里面仍旧是一片猩红,显然是上次战争后留下来的血,渗进土地。带着血腥味儿的土被翻开,即便战争尚未开始也能感受到血腥沙场上的无数亡灵死前的愤怒和不甘,谁愿意栽在这个地方?但是谁又不愿意为自己的家奋斗?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战争的存在何尝不是为了迎接和平?极端的手法未必是最好的,但是在短时间内是最有效的。
  血洗战场,森然可怕。
  寒零倒不会多怕,当年她站在城墙上,看着君零一个人的刀进进出出,进口有很多。比如说心脏,比如说腹部,比如说脖颈,比如说头颅,她亲眼看见过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身体,一个个栽下去、生命散尽只是出自于她最亲近的人。她见过那样锋利的刀剑,从很多人的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划开过,亲眼看见一半一半、一节一节的尸体,碎尸。
  她用的发带,也是一个旋封器,换句话来说,就是祭种的空间属性封荧的具象化。她的冰檀弓就一直在里面,那上面就是君零用一个生灵换来的封荧。
  她是祭种,能使用旋封器。
  能使用一个用祭种最重要的东西铸成的旋封器。
  东城西城南城北城,相隔很远。东西城属烈阳冰绞宗,南北城属两家。
  判断哪方获胜很容易——交界嘛!夺城夺地,成功夺到,就赢。不过也可以一直追杀到对方的本土领地,不过前提是人够多。这次打仗也没有说明要灭了对方,只是双方帮对方杀一点没用的士兵,也保持保持实力的平均,因此多次领军打仗的首领,有些人都打出了几分交情,非敌非友的。
  所有人的神经都像上弦的箭,即将射出,两家有玄天少主插手这样的超级大事没有外传,两家窝得死死的,只有自家高级将领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给向来打输的两家增添几分信心。
  大战一触即发。
  夜晚,夜色苍凉,节操夹杂着皎洁的月水,碎了一地。在打仗前看夜景,相当逍遥自在,相当欠扁不负责,相当不适时产生了情趣。
  寒小零捧着个超级大号的大水壶,缩在帐篷里,链子没有拉上,隐约还能有少许月色洒在她身上,虽然月光温柔,来意却不明,似要跟她抢酒喝。
  正如某人。第五十一章
  寒零叹息一声,撇撇嘴,转了个个儿,冷屁股对着外面皎皎月色,坐了回去。
  果然,三秒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清香飘了过来,和嘴里的冷酒截然不同的是环住她肩处的手臂,某人幽幽叹息,身上的清幽的淡香浓了几分。
  “把你欠扁的手拿开,我不伺候。”寒零咽下嘴里的酒,气哼哼的,背对着某人如花似玉的脸,屁股岿然不动,胳膊肘却开始对着某人的腰行凶。
  “别……让我抱一会儿。”柔软轻灵带着诱惑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哀求,“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怕么?”
  “……”寒零默然,不语。她不晓得,她见过他残忍的杀生手段,见过最可怕的尸体形态,但是她没有自己亲手做过这样的事情,让生灵消散在自己手下的事情。
  “明天还可以抱的。”过了很久,她挤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君零叹息一声,脸在她肩上蹭了蹭,“不行,从明天开始就很脏了,要洗很久才洗的干净,那么脏的手不舍得用来抱你。”
  寒零依旧沉默,鼻子却酸了酸,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
  “还在生我的气?”
  寒零“咚”的一声放下水壶,提高声音,“哪里?明明是我的错,我太不关注你了,根本没料到你会受伤,所以就把你气病了。”
  这次换做君零沉默,他不语,抬起头,看着寒零半侧着的脸,良久,缓缓道:“九儿,不要把我想的太厉害,虽然祭种,本质上依旧是人。”
  双关。
  “明明是你在生我的气。”讨债鬼拼命转过身来,面对着君零,死缠烂打地纠结于“谁生谁的气”的问题。
  君零盯住她一脸不爽的神情,轻声道:“的确,那个时候我是在生你的气。因为你太不乖了,不懂得我的心思,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场。”
  她不懂得他彻夜难眠一步一步谋算着,费尽心思铲除若有若无甚至不能确定的威胁。她不懂得她每踏出的一步,几乎都是他亲手安排设计的。她不懂得他担心她前途危机太多,他不够聪慧,看不出那些埋伏许久的人。她不懂得他怕她会被唤起幼时惨痛的记忆,所以让她远离血腥。
  可是她从来都不愿意成为拖后腿的,却不知自己先前怡然自得的每一天都是他步步盘算清除危害而来的。
  “我见过你宰了一万多人。”
  “你没有亲身体验过杀生。我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一万多条命,那种感觉不好。”
  “切,现在你可以把我踹回去,我没意见。”
  “不踹,你早晚都要杀人的。”君零静静地看着她,道:“不过我事先要跟你说一些事情,你要记住。”
  寒零迟疑地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要骂我无情,如果到时候你有难,我会抛弃太渊家和承家,抛弃鸿古和承碧竹,抛弃你护着的言缺和萧墨谦,甚至抛弃三千玄天军。我先去救你。”
  抛弃所有的人——甚至是数万条生命,我先救你。
  寒零怔住了,呆在他怀里,仰头,张嘴,脑子转不动了。
  她想一如既往嘴欠地说,哥你主次不分不顾全大局是在太让洒家失望,然后潇洒地一推他,拍拍屁股走人,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走了。
  可是,现在她说不出来,更做不出来。
  这不是玩笑话,这是生死线上最庄重的誓言,是血腥之中不可否认却又不敢接受的温情,是他拿那些对她最重要的人和她比较后得出的结论,他很坚定,不迟疑,不悔改。
  怎么办?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寒零希望不要。
  她不会希望自己最重要的人,因为她抛弃了那些不该死的人,而他面对她冲动之下所流露出的愤怒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绝望。
  可笑,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十三岁便成了帝,他所作所为带给后世中华子孙的却是难以言喻的,虽然有所暴举,但并不是没有做好事。
  都是皇帝,他不能因她而错,不能因她毁了一生,毁了前程。
  一代天骄,十界公认年少成皇的寒天皇,不能错在这里。
  寒零打了个寒战,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离开他。
  离开?不要。
  她自己知道分离有多痛苦,挣扎欲碎,痴痴地看着天际浮起的太阳前没有他的身影。清晨起床看到的第一眼不是他,无聊时陪她游玩的不是他,病时给她药喝的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
  充斥在生活里的他突然不见了,不习惯。
  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如果现在就离开他,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忘记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他,期待他带领他们打赢这一仗。
  她不敢离开他,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宰了她的。她受不了当时在玄天家时他近乎无力弱小地恳求她不要走,她受不了他因她执意要走变得喜怒无常,她受不了没有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受不了空虚,受不了寂寞,受不了挣扎,受不了痛苦,更受不了没有他。
  花残柳败的岁月已去,她以不知世面的好奇心态去踏入这个年纪不该涉及的红尘乱世,融入难,分开更难。
  十三岁,她还小,没到时候。
  君零垂下眼,松开揽着她的手,心想自己那番话可能吓着她了。
  她却骚骚头,讪笑:“这种情况啊,可能性太小了点吧?不要这么绝情啊是不?人家墨谦好歹也是给你端过碗伺候你的是不?放心吧,我会乖乖地不去做‘逞强逞能玩欠扁,回家之后挨你揍’的事情的,我命大,死不了的。”
  她呲牙,无耻地笑了。
  君零惊讶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死在我手里愿意不?”
  寒零满意地看他恢复正常状态并开始无耻无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