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17 03:57      字数:4747
  楚天语成从饭碗上方抬头,一脸正色地答道,“这是比武,不是比血统。比如说一个人的武在一些高手之下,但是如果允许释放封荧,想击败一些武要强过他的人估计也不会多费力,比武大会重在‘武’,不是封荧大会!武是可以练的,封荧不行。如果允许释放封荧,那每次的排名估计不会有什么改变。”
  “啪啪啪”,寒零鼓掌,眼睛亮闪闪,“这话说的真好,我心服口服。”然后她扭头,“哥,听见没,你封荧再强也没有哦,全凭武功你能赢么?”
  君零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饭。他嘟嘟囔囔地甩出一句,“不和奸商说话。”
  寒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哥很强的。”萧墨谦笑眯眯地看着寒零,一边使着眼色,眨眨眼——寒零愕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UFO张扬地横扫大地,她扭头去看埋头扒饭的君零,少年一脸郁闷,头也不抬地吃着白米饭,他?
  “你想拿到什么名次?”怀炼心插嘴问道。
  “想拿前十,不过希望太渺茫啊。”寒零笑嘻嘻地应道,“一个千行让就把我整成这样,槐树你觉得我可能么?”
  “告诉你个好消息。”沈流年正襟危坐,“今天被淘汰的人当中,千行让的实力是最强的。如果没有遇到你这个听不得别人骂君零的暴力女,他前三十是有可能的。”言外之意,朋友你加把劲进前十不是几率为零。
  正在扒饭的君零一抬眼,扫了寒零一眼,又低头闷声不吭地继续吃饭。
  寒零嘴角抽了抽,“谢谢老师夸奖。”
  沈流年低头继续吃饭,“出去别说是我教你习武的。”
  “你教的?”怀炼心愕然看他。沈流年的手抖了抖,不答话。
  “是啊,就是他教我揍人要找穴位揍,揍人下手必须狠。不死也要揍残疾,揍人不准不毒辣。”寒零一脸邪邪的笑容,她非常不良心地把老师卖了……“怎么样?我揍得好不好?”
  “用上毒揍人更好。”怀炼心点评一句。
  寒零眼睛闪闪发亮,笑嘻嘻地作揖,“谢啦!”她扭头,对着苍亦箫道:“去取酒!”
  苍亦箫咬咬牙,想起自己是怎么损她的,无怨无悔黑着脸出去了,这才认识多久就把他当护卫使唤了?这妞儿不分远近,在她的定义中只有三种人——她亲近的人,和她没有干系的人,她嫉恶如仇的人。
  “你能喝酒?六七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怀炼心的眼睛瞪得好比北方大红枣。
  萧墨谦的肩膀抖了抖,能,她可强了,和她交流的一晚上就能得知,她非常能喝。沈流年噎住了,脸色大变,拼命咳嗽。其余的几个人也是脸色变了变,一个女的喝酒也就罢了,还是个比他们小三四岁的女孩儿!
  君零抬头,极不情愿开口说话,却无奈必须嘱咐,“不准多喝,听见没?”
  “知道啦知道啦!”寒零眼睛亮亮的,笑得露出一口白白齐牙,铮铮发亮。
  “呃,她喝酒会怎么样?”怀炼心趁着寒零迎出去接酒的时候赶紧问熟悉她的人,比如说沈流年,比如说君零。
  “她不会晕头转向、骚首弄姿趁机勾引男人。”沈流年咬牙切齿挤出一句。
  “她说话会非常毒,比眼镜蛇还毒。”君零脸色非常不好看,“她喝酒一喝多就开始跟我讲嫂子的事情我被她气个半死就差七窍生烟可惜她正在醉酒胡言乱语却脸不红也不走路歪歪斜斜但是就这么骂她不懂事会非常不好意思对于我来说就会非常不像一个做哥哥的以至于我觉得这次我必须要阻止她。”他窜了起来,就要奔出去。这肺活量,多令人骄傲啊,连九重寒天就是好。你要憋着气不让寒流进到肺里,否则彪悍的固态水会冻结你的气管让你挣扎至死。
  “哎,算了吧。”沈流年拦住他,“难得这孩子这么激情,学武半年就把一个能进前十强的人给揍得生死未知,你就让她得瑟得瑟吧,还是个孩子嘛。”
  君零一脸不情愿地坐下来,气恼而不悦地看着走进屋子的寒零抱着的酒坛,还好不大。“你又不是她哥,她喝醉了又不是你负责。”
  “切,原来不想对你妹妹负责啊。”沈流年吸吸鼻子,仰起头。这话说的别有深意,话中有话。
  君零眼睛立刻亮了,“好啊好啊,支持喝酒!”
  沈流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无耻之徒,你的节操呢?
  苍亦箫捧着十个碗跟在寒零身后,这妞非常老练地开了口,哗啦啦,酒缸在手里一转,浓浓的酒香传了出来,透明清澈的液体一转,十个碗顿时盛满了,速度奇快。
  哎,寒小零心中感慨,学武就是好,倒酒快多了!
  她掌心发力,八个碗顿时飞了出去,众人一惊,这不是洒酒!无奈只得费上力气去接碗,还要一滴不撒。八个碗顿时稳稳落入八人手中,寒零站在桌旁,眯起眼睛,鼓掌,“各位真是好功夫,一滴不洒。”她转身,面前两碗酒,她捧起一碗,笑吟吟地递给君零,自己又捧起一碗。
  先前,她笑得充满狡黠,现在完全不同,她笑得极为开心,如男子般豪气冲天,却笑得极为好看,发自内心真正的喜悦所呈现而出的笑,震撼人心,美得不可言喻。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先敬八杰一杯。”她朗声笑道,“今日在大会之上诸位都判我获胜,感激不尽。”她笑了笑,一饮而尽,毫不犹豫。房间内一片沉寂,众人纷纷看着她,沉默不语。
  翻手,又是一杯酒。她再次举起,“第二杯我敬苍亦箫。今日结识,一语击人心,我感谢你。”她笑颜如花,却又笑嘻嘻地加上一句,“我拉你来吃饭你不推脱,谢谢给我面子。”
  众人纷纷笑了,苍亦箫也笑了,她果然聪慧,懂得他笑得意义是什么,她又干脆利落地喝下了。
  翻手,第三杯酒。她不笑了,众人也不笑了。一屋子男子中唯一一个少女,如此闪烁,耀眼不可直视。她举杯,面不含笑,在众人略微惊讶的眼神举向君零。“第三杯,我敬哥哥。敬你,因为你在我年幼之时携我度过的童年;敬你,因为半年前为我挡的五百毒鞭;敬你,因为在我慌忙之中那句话。”她眼睛亮亮,噙着少许湿润,那句“别慌”,震撼她心。
  君零举着酒杯,淡淡地笑了,如此感动,如此欣慰,因为她永远都懂他。
  “敬你,”她顿了顿,绽开笑容,她不可比拟的漂亮瞬间膨胀极致,如世界尽头永不凋零的花,绽放依旧。她毫不怕羞,歪歪头,眼泪流下,带着笑容落入酒中,“因为感谢你的养育之恩。”
  挺扯。
  八年,父母何时过多的理会过她?四岁之后她没有离开过他,养育之恩,毫不夸张。她吃的,是他带来的。她喝的,是他买来的。她生活中的一切,何时离开过他的影子?没有——八年,生活中处处都是他。
  她仰头,喝下那夹着泪水的酒,豪爽、不带犹豫。她喝下酒,重重地放下酒杯,清亮的声音响起,贯穿人心,“哥!”
  九个人纷纷饮尽杯中香醇之酒,掌声如雷鸣,响在两人之间。他坐着,仰头看她笑意浓浓,她站着,低头笑看他静静地盯视她。少女眼角湿润,如下过小雨的午后,温软芬香,清新的空气湿漉漉,走在草地上,细嫩的绿意绕上鞋子,水珠调皮地蹭在鞋上,却只觉身心愉悦。
  “好!”苍亦箫低声道,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眼底抹过赞赏。当年如此,怪不得能让他一心挂念,甚至不畏惧惹怒师尊。
  寒零笑吟吟地看着他——哥,等我踏遍天下,如你一般名震四方,让天下人皆知,你寒天皇的妹妹,不是废物。
  别人老是说,先做后说,我不是那样伟大的人,没那么谦虚,我先说后做,但照样可以做到。
  一晚,一屋男子,纷纷笑看少女昂然,却曲终人散。月亮悬在空中,好笑吧?即便是异界,夜晚照样有月,白天照样有阳。月色如水,洒了一地。清澈弯弯,映着笑容。薄雾白纱,隐约可见七人纷纷离去,留下两男一女。
  “太子真有钱。”沈流年拖着腮帮坐在椅上,君零费力地拽着欲要沉醉酒乡的女孩,往睡房拖。
  “是啊是啊,找机会再坑他。”寒零抱着酒坛,眼睛亮亮的,笑容如酒浸散酒香的醉花,摇摇晃晃。
  “又喝多了,你不听话哦。”君零干脆不拽了,双手叉腰好比楼下买菜大妈,撇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寒零。
  寒零笑了笑,“可能吧,不过现在我脑子蛮清晰的,可惜想醉却醉不了。”
  君零盯着她笑嘻嘻的脸——没有脸红,她酒量好,她目光灼热,他被她盯着觉得发毛,不自觉地红了耳垂。咬牙,捂脸,忍着一种叫做娇羞的东西,少主伸手去拽那丫。
  “回去睡吧?明天还有比赛,睡晚了第二天没精神。”他二话不说,拎着她的衣领又开始拖,寒零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跟着他走。
  “你个死孩子怎么不听话?乖,睡太晚了对身子不好。”他喋喋不休,寒零回头对沈流年笑了笑,跟他走了出去,“你现在还在长个子,别喝那么多酒,仔细伤身,小心长不高。”
  沈流年呆坐在椅子里,心痛了痛。寒零那一笑,如此愧疚,如此狡黠。可惜他没希望,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喜欢的人,他只能选一个。或者,一边是他们,一边是自己,依旧只能选一方。
  第二十三章
  房内,寒零一头栽在床上,猛然翻身,一裹被子,翻着身子滚到床边上,缩在里面笑吟吟地看着君零。床本来就宽,寒零这么一躲,空出好大位置,空空旷旷的被单有点折痕,被她滚的。
  “这么躲我做什么?在外面我又不跟你睡。”君零好笑地看着她,单膝跪在床边上,探手拉过寒零,褥子一卷,又松开了,“乖乖躺好,挤在墙角睡着不舒服。”
  寒零咪咪笑着看他,“哥,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更年期的大妈,唠唠叨叨的。”
  君零好气又好笑,探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不听话我就只好唠叨你喽,你如果能听话我就省心了。”
  寒零不笑了,眼角尚有泪水,她却不哭了。她细细地端详着他,少年单膝跪坐在床边,眼底笑意浓浓,如万般盛开的花群,让人应接不暇,却衷心感叹。她抬起手,顺着灯光耀眼处抚上他精致的脸,半晌,开口,“哥,你好像瘦了好多。”
  君零抓住她的手,塞进被窝,笑了笑,“你醉了,看错了。”
  他在撒谎。能不瘦么?原本一日三餐甚至心情好四餐,再她离去后哪有出现过?一天一餐,吃得少,却也不饿。能不瘦么?思念当饭吃,吃得饱饱的,可那是空的。
  寒零也不追究,抓着他的手细细研究。她的手很小,握成拳头后,他的手能把它包在其中——严严实实。她发出啧啧声,笑了。她喜欢他的手,手指修长光润,虎口却有一点茧,摸起来很舒服,让人觉得安心。不过,她最喜欢的,是他的小拇指。
  小的时候她的手更小,抓不住他的手,就只好牵着小拇指跟在身后,拉呀拉的,小拇指就被拉长了。她愣,又笑了,小的时候的回忆总是挺好的,虽然她不记得那么多。祭种的记忆比人类的要好,大抵三四岁就能记事。
  她突然怔住了,然后就是满怀不舍,顿时眉头一皱,紧紧地锁在一起,心里立刻烦躁起来。
  君零一愣,他清晰地体会到她体内突然不稳的气流,躁动和淡淡怒气,他伸出空余的手,抚了抚她锁紧的眉,“怎么了?”
  “我……”寒零欲言又止,眼底的不悦却纷纷流露出,君零又是一愣,顿时明白了。
  她在怕,也在怒。之后孤身爬路,她怕寂寞。之后无人相随,她讨厌沉寂。由急生怒。
  “傻孩子,我陪你。”他低声笑道,“之后要去行界,你也一起来,那里也有属于你的舞台,不怕一人。”
  寒零不怒了,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撇撇嘴,笑了。说的蛮有道理。
  君零哑然失笑,虽然雄心勃勃,且满怀期待,但终归是个孩子,怨不得她。十三岁,独自离家学武已经难得,要她多年孤身且离他远去,她做不来,他更做不来。
  她满意了,也不气了,笑嘻嘻地继续研究他的手。孩子,依旧如此。君零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微笑。一步一步来,成长、不能急,让一个年幼的孩子独自呆在外头,心智尚未成熟,受不了孤独。
  他陪她展翅,看她高飞,然后等她凯旋而归。
  要让她成长,他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要离开且是间隔,但现在不是时候,凡事要过渡,更何况一个本身就极怕孤独却要独自崛起的孩子远离唯一的温暖。
  “你该睡了,已经好晚了。”他柔声哄她,这个如困在迷宫不知该如何逃离的孩子,不能只跟着照路灯,她要自己摸索出路,照路灯的用处不是把她送出迷宫,是送出恐慌。之后灯不会走在前头,会跟在她身边,看她摸索,给她鼓励,却不带她走。
  寒零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松开了他的手,紧紧地缩成一团又躲回墙角。
  君零霎时间愕然。寒零抬头,笑了笑,“晚安。”
  他眨了眨眼睛,替她熄灯,“晚安。”
  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