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21 07:41      字数:4846
  文案:
  天﹏﹏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狂傲地宣布:他永远属于他,还命令他不准离开恺府半步?过去他会对艳夜唯命是从是碍于母亲的关系,可如今,孑然一身的他已没有曲意迎合的必要!他热中的复仇游戏,他不打算再奉陪……
  呵!身为小厮的大哥被拎到他面前时竟还百般挣扎、乞求他放他走?想必他亲爱的大哥尚未认清自己卑微的身分,才会提出如此可笑的要求。
  如果他无法理解「属于他」的字面意义,那么他不介意「身体力行」帮助他更了解自个儿的处境……
  艳夜当真蛮横至斯?居然在他的脚踝锁上铁环,将他软禁在他的房间!艳夜已有个贵为公主的未婚妻,为什么坚持逼迫他臣服?他不能再耽溺于教人沉沦的激情!他要让艳夜明白:他是他的大哥,并不是他「金屋藏娇」的对象……
  缘起
  杭州城近郊──
  一位衣着朴素的美妇手牵着身高不及腰、走起路甚至还算不上稳的小男孩,在一扇雕琢精致且装潢奢靡的门扉前停了下来。
  眼前矗立的是一幢富丽堂皇、气势磅礡的大宅,对两人而言,这辈子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高耸入云的宅第;他们之前住的那间小茅屋和这里相较,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旭儿,进了这扇大门后,不能再唤娘为娘了,知道吗?」妇人低下头,对着紧紧握住自己柔荑的儿子道。
  虽穿着一身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破衣服,却全然无法掩盖她风华绝代的姿色,只是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便流露出颠倒众生的风采。
  「为什么?娘?」
  小男孩不明就里地抬起头来,张着明亮剔透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温柔地搂着自己的娘亲。
  「傻孩子,娘先前不是说过吗?进了这扇门后,你要认上回来家里的夫人为娘亲,所以娘不再是娘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娇憨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我知道了,娘。」
  他不是很明白娘为何坚持要他喊一个不相识的女人为娘,但既然娘这么说,他就会乖乖地这么做。
  虽才三岁不到,但从端正而深刻的轮廓便可以预见,这男孩将来必定是个令众家姑娘心醉爱恋的俊逸男子;只是此刻,那未来会使各家千金着迷的清澄眼瞳,正充满着疑惑与不解。
  「乖孩子。」
  宝贝地吻吻他的额头,少妇的眼中有着痛不欲生的苦与无奈。
  「娘……」
  当男孩还想说些什么时,沉重而华丽的大门在两人眼前被推开了,探出头来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是皓旭少爷吗?」
  他看也不看妇人一眼,只将注意力全放在男孩身上。
  「娘?」
  不明白这位素不相识的男人为何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少爷」二字,更不了解这个词汇是何涵义,恺皓旭疑惑的望着母亲,希冀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娘亲能解开他的疑问。
  然而,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自己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温柔母亲,今天却一反常态不发一语,只是将他揽到身边,对着应门的男人点点头。
  「是的。」她回道。
  「那请进吧。」他只是迅速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侧身让两人通过门缝,「老爷和夫人已等候多时了。」
  「多谢您的帮忙。」
  妇人满脸感激地向男人道谢,才牵着恺皓旭随着他进入恺家宅第。
  ***
  「从今天开始,旭儿就住在东厢房吧。」
  恺风笑容可掬地凝视着自己小小年纪便长得英挺俊俏的儿子,将他抱上腿,宝贝得像什么似的。
  和他并列坐在祠堂中座的女人并非恺皓旭的亲生母亲,而是名美艳得教人屏息的绝色妇人。她的姿容较只能站在主屋外恺皓旭的生母犹胜三分,但那冰冷得彷如雪山的气息却让人难以接近。
  勾人魂魄的美眸微微一瞥,却不是能让人融化的引诱,而是种使人打从心底起寒颤的瞪视。
  「哼,野种!」她啐道。
  「蓉儿,别这么说。」恺风轻轻地叹了口气,俊雅的眉宇间透着悔意和自责,「旭儿是无辜的呀!」
  「无辜?」她凤眼一吊,「我就有罪吗?」
  「没人这么说,我晓得罪人是我。」
  见丈夫忙着陪笑脸,她哼了一声,就没再多言。
  若非向来单传的恺家这一代没出男丁,岂会招他这既没家产也没家风的穷书生入赘?而入赘的他本该谨守本分,尽心为恺家争光,怎料他胆敢跟外边的女人鬼混,末了竟还玩出孩子来!
  而最不可原谅的,是这孩子还是个男孩!
  恺蓉生来体弱多病,万般努力下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难能可贵的一胎却是女儿,而且还是死产。
  根据大夫的诊断,恺蓉这一辈子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她绝不可能再有身孕。
  就连求神问卜的结果也是一样,她最后只有死心这条路可走,恺家的香火可能就此断绝。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恺风的一时风流竟弥补了遗憾。
  为了延续恺家香火,她万不得已只有答应他将恺皓旭母子接来;只是,唯有那女人,她绝不让她进恺家的宗庙祠堂!
  ***
  不久之后──
  「奇迹!奇迹啊!」
  孙大夫捻着又长又白的美髯,满脸笑容地从主屋里走出,笑看着紧张不已、在门外走廊来回踱步的恺风。
  「大夫,如何?」
  一见到孙大夫出房,恺风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真是奇迹!老朽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那就是说……」
  「是的,尊夫人有喜了,而且这回肯定是位少爷。」
  「男孩……」
  「将来只要留心关照,相信定会是位既英俊又聪明的小少爷。」
  孙大夫的话立刻为恺府带来一丝希望,向来沉闷的府第似乎因提早得知这项喜讯而欢腾不已。
  看着欢天喜地的管家和奴仆,恺风的心里不免有些复杂;他自是欣喜蓉儿能产下健康的男婴,但这样一来,皓旭母子的地位绝对岌岌可危。
  而就像应验他的担忧,这对母子在府中的角色果然有了微妙的转变。
  原本就不被允许进主屋、只能和奴仆同住的恺皓旭的母亲,现在连送东西进儿子所住的东厢房都做不到了。
  恺蓉是存心将她隔得远远的,省得看在眼里就觉心烦。
  但对于和夫婿有些神似的恺皓旭,或许是看在相命先生曾说过,这冲喜似的奇迹是他入府的结果,她仍答允让他以恺家子嗣的身分接受教育,并在府中生活,但条件是必须在她的儿子诞生后担任他的随侍。
  因此,在恺艳夜长大后,虽在口头上和恺皓旭以兄弟相称,但连外边的人都晓得,哥哥只不过是弟弟的伴读兼小厮罢了;而恺皓旭这辈子第一件学到的事情,就是「服从」。
  第一章
  杭州城 末夏八月
  在白日渐短的夏末中,整个中国笼罩在即将进入收割季节的农忙里,唯一一处感受不到这种忙碌,走在街坊中听见的仍净是东家长、西家短对话的,就属杭州这个以商业为主的热闹大城。
  在这个富庶能比天堂的大城市里,活力十足的人们永远有聊不完的丰富话题,大到国家大事,小至日常琐事,全为街谈巷议的最佳内容。
  其中历年不衰的,自然是有关坐落在杭州城郊恺府的一举一动。
  和当今圣上最宠信的驸马相爷有亲戚关系的恺家,本身即为杭州的名门望族。
  而这一代出了个如此有为的乡族,不过是美上加美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锦上添花的双重吸引力之下,更是增添不少想和恺家攀亲结戚的摚鹬俊!?br />
  不遑多言,要和家财万贯的恺府结良缘的最好方式,就是藉由恺家两位美名远播全国的年轻少主。
  只要能和其中之一缔下良缘,就是和恺府攀上关系,而仕途、商途皆顺的可能性便会大增。
  于是,家中有适婚年龄女儿的豪门乡绅,莫不费尽心机、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打着古怪可笑的名号,无非是想将女儿送入恺府,希望她们能有接近两兄弟的机会,然后进一步和这强而有力的后盾成为亲家。
  虽说没女儿的人家见了这情形,开口闭口都谴责他们的行为形同卖女儿,可心底却也晓得这些姑娘有多心甘情愿被「卖」。
  因为,说到恺家这两位少爷,那可是全杭州城……不,该说是全天下淑女名媛皆向往爱慕的理想对象。
  英挺俊逸、玉树临风、俊朗尔雅、器宇轩昂……再怎么形容也不及本人的万分之一,这是亲眼见过恺家两位少爷的淑媛们的共同心得。
  每日,北起新蒙、南迄江南,从全国各地纷至沓来的来访者络绎不绝,图的就是能目睹他们难得一见的丰采。
  在这些前仆后继的仰慕者的拜访下,恺家一年到头天天门庭若市,再三修缮的门坎总是很快地又被踏坏。
  ***
  城郊,矗立着雄伟奢华得可媲美皇城的恺家府邸,那高耸入云的伟岸大门总让第一次造访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在这栋豪华的府邸中,位于宅邸南厢,一间装潢得豪奢典雅并坐北朝南的卧房里,用最高等的乌木及上好的江南丝绸铺制成的床上,躺着一名被柔软的绫缎锦被裹得紧密的长发男子。
  端整的脸庞上,英气焕发的剑眉虽微微蹙紧,却丝毫无损他的英挺俊帅,可以想见在他张开双眸后,那黑瞳必是曾使无数姑娘为之着迷的清澈澄亮。
  只是此刻,他那线条深邃的五官,似乎因被梦魇纠缠一般的扭曲。
  「唔……」
  辗转不安地侧了个身子,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身体……好重。
  缓缓地睁开眼,上方映入眼帘的是长久以来熟悉的床幕。
  想要起身,但那僵直而麻痹的腰身,却彷佛被千斤铁链缠住,怎么也不听脑子的使唤。
  这是……怎么着?
  困惑地,恺皓旭咬紧牙根,忍下全身那不知所以的疼痛,以手肘支撑在床铺上硬是坐起身来。
  窗外是一片亮得刺眼的阳光,但对时辰已无概念的他实在看不出现下究竟是上午或已是过午。
  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他侧过身子准备下床,双脚才碰到微凉的木质地板,那直冲后脑的酸麻和痛楚让他眉心不由得一敛。
  无法并拢的双腿,痛得不禁一颤。
  或许是末夏的气温仍温暖宜人,他到现在方察觉自己是赤身露体。
  一丝不挂的羞耻感让恺皓旭微红了脸,伸手抓过轻薄的夏被盖住自己。
  纵使四下无人,他也没裸裎的偏好。
  然而,即使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躯,也无法抹去那充斥在心间的羞辱感。
  意识仍有些迷离,他一时无法理解这传遍全身的刺痛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散落一地的衣物旋即引起他的注意。
  啊……
  是啊,他忆起这是怎么回事了。
  昨儿个早晨,他没能离开恺府这个伤心之地。
  环顾这属于自己的异母弟弟,也是恺家当家主子恺艳夜的房间,他苦涩地缓缓滑下身子,半坐半跪地拾起地板上那几乎已被撕裂的衣裳。
  自从让他待在恺家的唯一理由,也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辞世后,他即决意离开这个对他而言彷佛囚笼的地方。
  他原以为也是恨着他的异母弟弟恺艳夜,会对他的自行离去不闻不问。
  然而,当他拎了个包袱想悄悄离去时,他却抓住自己,大剌剌地「宣布」他永远属于他,并蛮横地阻止他的离去。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着实令恺皓旭感到讶异并困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原是打算在离开这儿之后,要尽快成家立业,完成娘在世时三不五时、念念不忘的叮嘱和期待,却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被强硬留下。
  对他恨之入骨的艳夜,似乎见不得他独自一人飞离这个由怨恨筑成的牢笼,无论如何也要拖着他一同陷入深深的泥淖。
  若在一般的情况下,即使一对异母兄弟间的情感再如何恶劣,也当不至于落到眼前这步田地。
  偏偏,他和艳夜间的问题却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尽的。
  一切的怨恨,及永无休止的仇怨,皆肇因于他们两年多前撒手人寰的亲生父亲恺风。
  在入赘到恺府这个名闻天下的望族家庭后,恺风非但没争气地让妻子生下一儿半女,居然还胆大包天地跑到外头玩女人,末了则是玩出了恺皓旭这个儿子。
  亟须继承人的恺府夫人恺蓉,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先接毫无血缘关系的恺皓旭进门,准备让他继承恺家家业。
  但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