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21 07:34      字数:4731
  她太小,电视看多了,会伤害她的视力。说起来也真好笑,记得她出生不久,她爸就买了彩色电视,一天几乎都不兴关。而小妞的一个小卧车就放在电视前面,她一天都在车里,我认为电视的放射性太强,对婴儿不利,提议把电视的位置换换,没人在乎。后来恰巧那一次是我和女儿带小妞去医院定期检查,我就提醒女儿问问医生,结果医生证实了我的看法。
  晚间我看了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四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
  昨夜小雨未停,黎明方止。上午我在厨房为小妞准备午餐时,从玻璃窗看出去,似乎到处都被水洗过,好干净,雪迹全没了。这是今年第一次下雨,前些时虽然也有过几次小雨,但那只是雪坠地而溶化的。据说波士顿在海边是平地,此间是海拔一千四百公尺的山上,往这边走,愈走愈高,在地图上看还不觉得,自己开起车来,很吃力呢!人家说我们住在空中。我真感到幸运,能在半空中修行,又得老师的开示与教导,何幸如之!
  晚间我看《禅秘要法》。
  何谓如同实际?(怀师批示:实际,即本体自性之真实感相似。)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五日 雨
  晨六时半打坐。
  今天周末,午前冒着细雨,他们带小妞去水牛城。三小时后雨愈下愈大,雷声隆隆(这是今年第一次春雷),闪电不断地照亮了这间小屋。我以往是最怕雷电的,现在楼上楼下只我一人,本来我很可以进入套间室里,至少可以看不到闪电,雷声也会小得多些。如果在前两年我一定会这样做,但现在我是处处借境锻炼,首先镇定,然后做空的功夫,虽然没有全部空掉,却像在坐中听到闹声一样,似乎把那声音阻在外面,干扰不到我的内部,我又说不清楚了。我在雷声中看《净土五经》,参究性空缘起的妙有法门,我似乎有一点心得,但仍然说不清楚。不知何时雷雨都停了,一看钟五点整。七点他们才回来。(怀师批示:可为你改一古人诗句:“闲坐小窗看贝叶,不知雷雨歇多时。”
  晚间我看《净土五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六日 阴
  晨六时打坐。
  今天星期,下午他们照例带小妞出去了。我接到邻家那位美国老太太送过来一封错投到她家的信,是一位台湾朋友寄给我的。她也是我过去的邻居,我们相处极其融洽,三十年如一日。我记得在我们的谈话中,有一次她问我:“观音菩萨本来是男身,不知怎么后来又变成女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现在才懂。可是现在我还是有点问题,据说观音菩萨前身是三公主妙善,是不是后来转世为男身?真是隔行如隔山。(怀师批示:那是中国人写的小说,其实,佛、菩萨,已无男女相。观音乃过去无数劫前之古佛,化身千百万亿。为悲念女人,才在此世化身为女相。清朝一女诗人金云门诗所谓:“神仙堕落为名士,菩萨慈悲现女身。”即此之谓也。)
  晚间我看《净土五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七日 雨
  晨六时半打坐。
  下午带小妞玩,看电视。电视上正演一个巫婆用魔术害人,只要被害人吃了她的茶,就会如做梦一般,身不由己,做出自己也莫名其妙的事。于是我就参究这个问题,我认为她是利用人家的中阴身配合人家的弱点,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乘隙而入。如果一个人能做得了自己身心的主,魔术也没奈他何。记得古小说就有这种例子。一个正人君子,一次遇到一个鬼,那个鬼想迷他而不敢接近他。据说修行的人,在将成就的时候,就回遇到魔鬼的试探。我认为那就是内魔,主要的还是定力不够,所以要炼心!(怀师批示:不错,全说对了。不过,死了才叫中阴,尚在未死之前,叫灵魂,或叫识神。)
  晚间我看了一点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八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
  现在开始有一点春天的消息了,还是很冷,夜间有时还开暖气。小妞不肯加衣服,因为她爸怕热,不主张多穿衣服,小妞也怕多穿,甘愿咳嗽。有时我觉得她一身烫烫的,她们却说她不冷,等到半夜又热又咳,才相信她在发烧,吃药了事。记得前年的夏天(七月中旬),开车去附近一个湖边玩,出门时我主张带大衣去。因为此地就没有夏天,何况又是湖边,果然那儿风又大又冷,我和小妞母女都穿起大衣,还好冷好冷。如果那天没带大衣,回来都会病倒。所以我总觉得什么学问都不如经验实在。记得女儿小时候在成都生病,都是我和那个令人难忘的田医生商量下药。因为自己的孩子,体质一切母亲都有点数。
  晚间我看《净土五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九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
  这儿难得的是晴天,我带小妞到后门的走廊上站着,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原来连日的雨,邻家墙脚下的蔷薇已出土好高了,满地也都是将出土的新草。抬头看看树枝,已是满树嫩绿。忙领着小妞到屋后一望,原来脚下的蔷薇已长得好大了。在这一年有八个月冬天的地方,每天见的不是雪景,即是枯木,一旦看到绿色景象,眼前就焕然一新,心神也为之一爽。但奇怪的是,何以一直都没注意到呢?可见对任何事物,如果不注意它,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古人读书用功就能如此,科学家更能如此,修行的人也该如此!
  晚间我看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日 阴
  晨六时打坐。偶然我也观想,如水观法,水火合,肚中莲等我喜欢的。
  下午带小妞玩,看电视。新闻报告说,美国实行免除死刑后,有些死囚请求处死。原因是无期徒刑比死刑可怕。有一个死囚说,他请求处死,是为他要自由。说实在的,美国说尊重人权,免除死刑。当然如果一个青年过失杀人,施行感化教育,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却是对的。至于谋财害命,十恶不赦的死囚,判他无期徒刑,实在不如死刑慈悲!“不自由,勿宁死!”许多人都有这个看法。
  晚间我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一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
  下午带小妞到后院玩,现在是一天晴就有春天的风味,虽然还是好冷。对门墙脚下的蔷薇居然含苞待放了。我们屋后墙下边的也蓓蕾满枝了。一股香气袭来,小妞说:“咽!香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栽果后人尝。这两株蔷薇,都是以前住户栽的。美国人叫蔷薇是牡丹。过去在波士顿一个公园里,种有很多双瓣大种蔷薇,标识上写的是牡丹。我想美国没牡丹吗?中国也只有洛阳牡丹盛,所以《镜花缘》上说武后怒贬牡丹于洛阳,我很佩服小说家的才智。譬如一部《封神榜》,每一个神都在作者的笔下说明了来源。那么多神,不漏一个,真亏他的构思。我认为古小说比现代小说耐人寻味,因为它有深度。
  晚间我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二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
  今天周六,他们照例带小妞出去玩。我推开厨房的后门,一股花香迎面扑来,那香味发自邻家墙脚下的紫色蔷薇,已有几朵开放了。这种特别香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虽爱花,但对花却是外行。我们屋后的是两株深浅不同的粉红色,香味比较淡。我刚从后院回来,听到有人敲门,那位中国老太太来了。她告诉我:“你们邻居前面花圃里的紫色玫瑰开得好美,好香,想给她们要两朵,怎么样?”我忙阻止她说:“不好,我们没什么来往!”我认为大家都在外面,中国人都是一家人。于是我领她去屋后看我们的,她说:“长在这后边,没人看,可惜了。”她摘了几枝半开的,我也摘了几枝蓓蕾,用一个小瓶插起,放在客室。
  晚间我看《净土五经》。我只是看,并没观想。
  写完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三日 阴
  晨六时半打坐。
  坐中练习数息法。我觉得随息时间不久,如果勉强久一点,会换不过气来,我不懂是不是应该勉强久一点,以后会由勉而安呢?我觉得心息相依是内呼吸,外面的呼吸轻,内部呼吸重,不知道是不是没作对?(怀师批示:最后须不管呼吸,不数也不随,只是息念气即住。)
  今天是星期,下午他们带小妞出去了。我为小妞母女修改了一两件衣服的袖长。门铃响了,是邻居那位美国老太太送来两朵盛开的玫瑰,我把它和粉红蔷薇插在一起。这种玫瑰特别小朵,却特别香,据说是佳种,就种在她家门外的花圃里。真有趣,她家前门和这边前门是通的,站在这边的走廊上就可清楚地看到她家前门了。我带小妞在走廊上玩,何以从来就不知道她家门外还有个花圃呢?现在我站在走廊上,注意地往那边一望,确实清楚地有一个花圃,正呈现着各种颜色的花呢!
  晚间我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四日 阴
  晨六时半打坐。
  因为插花,每天早上又多一种修剪换水的事。看着那些蓓蕾渐渐绽开,有全开的,有半开的,有盛开的,都生气蓬勃像小妞一样,十分可爱。虽然只是两种粉红的蔷薇,和那两朵盛开的紫色玫瑰,衬以四周的绿叶,也颇为这个客厅生色不少。小妞转前转后地看我修剪枝叶,换水插花。天一晴,我就带她去后院玩,这样就可以减少她看电视的时间,对她对我都有益处。
  晚间我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五日 晴
  晨六时半打坐。在坐中心如虚空,觉得它无边无际地广阔无比。偶有杂念,就如浮云,来无踪、去无影的。现在的问题是意境上那个明点,时近时远地,在我有意无意之间,它就在那里,如果认真去注意它,它就不见了。弄得心上像被什么东西塞住,进退不得,十分烦躁!
  老师曾谕示:“它是真意所在,分别意识动处即无。”我用观想方法定住,但定不稳。(怀师批示:观想法亦无分别意识。此中有真意,须参方悟。)
  下午那位中国老太太又来摘了几枝盛开的蔷薇,我也摘了几枝。因为昨夜一夜小雨未停,花苞都开放了,幽香扑鼻。小妞学我们修剪枝叶,这样她又多一种玩艺,时间更好打发了。
  晚间我仍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一九七九年十月二十日临晨一点十五分阅)
  五月十六日 晴
  晨六时打坐。现在天渐渐长了,六点天已大亮,下午六点还没黑尽。
  下午带小妞玩,在后院看花。她忽然抬头望望天,她指我看天上有一路一路长长的白痕。我告诉她:“那是飞机刚过留下来的轨迹,等一下就会散去。”这儿没有机场,飞机只到水牛城。此间只有过路的飞机,很少,很少。不似过去在台湾故居时,每天飞机都在头上转。有一次,一位有病的朋友说,飞机的声音把她的耳朵可震坏了,躲都躲不掉。她现在来信也说,她很羡慕我们住在海拔一千四百公尺的山谷里,因为她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而不可能。其实我却不然,偶尔听到机声,在一刹那间似乎回到了故居。一次电视传来一声鸡啼,我忽然觉得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因为多少年没听过鸡啼了。美国住家不兴养鸡,市场的鸡都是死的,活的只有在农场才看得见,偶然在电视出现。忆及过去天将破晓时邻家雄鸡唱晓的情景,真是别有风味!
  晚间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七日 晴
  晨六时打坐。
  下午带小妞在后院玩。天气仍然很冷,只有中午有太阳的时候,还可多站一下,太阳一偏西,就冷了。忽然一阵风过,树叶和草都摇动起来,身上立即有一股寒意。小妞指着摇摆的树叶说:“风!”我忽然想到风,风相何在?据说空气动而生风,就算是空气动而生风吧,但风相何在?如果不见树上枝叶摇动,地上草偃,或者不吹在人的身上,谁会知道有风呢?这也可以说虚空借物而显其用。由此我又想到灵明自性,亦无形无相,它是借人而显其用,而人又借之以灵,互为因果。不过这是我的看法,不知对否,尚乞老师开示!
  (怀师批示:完全准确,对极了,由此可悟道。)
  晚间看《楞伽大义》。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五月十八日 阴
  晨六时打坐。
  天一阴就好冷,棉袄又上身了,不过在中国也有句俗语:“吃了端午棕,才把棉衣送。”提起端节,又多年没见过粽子了。其实在国内,粽子、月饼、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