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1 07:29      字数:5023
  我就心满意足了。”
  宝娘眼角一红,目中含悲地笑道:“魏姑娘,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没法向徐家交待。要怨,你就怨你命太苦吧!”
  魏士英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形成淡淡的阴影,轻轻地将那杯酒凑到了嘴边,喝了下去……
  “不,不,不。”齐毓之突然扑了上去,魏士英拿酒的手一颤,杯里的酒一半撒了出去,一半进了嘴里。
  “宝姑姑,宝姑姑,你去跟魏夫人说,我愿意娶魏姑娘,我愿意娶魏姑娘的,我愿意娶她!”
  齐毓之的话还没有落音,徐夫人就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我已经到方家下了聘,你让我到时候如何向侯爷交待!”
  齐毓之眼泛红丝,脖子上青筋凸起,大声地叫嚷:“我都娶,两个我都娶,行了吧,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府新年(六)
  被齐毓之推倒的魏士英却在这个时候挣扎着站了起来。
  “齐大少爷,”她被酒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说话的嗓子有点嘶哑,“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是人吗?”
  齐毓之怒视着魏士英:“你,你,还想怎样?”语气中,已带抱怨。
  魏士英望着戚戚婉婉的微笑,那模样,竟然是个十足的少年叶紫苏。
  电石火光中,徐夫人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齐毓之从小就喜欢黏着叶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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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齐毓之到了年纪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单独出去开府?
  为什么齐毓之每给她请安后都要去巧园看望齐红鸾?
  为什么齐毓之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来,是这样……
  在一旁的大小崔氏也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那些被藏在记忆深处的窃窃私语又浮现在她们的脑海里。
  两人不由惶恐地交换了一个暖昧的眼神。
  徐夫人脸色苍白,突然间好象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疲惫。她望着西边恭顺院的位置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
  现在,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把这件事转化为一桩风流韵事!
  她眼中闪过嘲讽:“毓之,你既然喜欢魏姑娘,就应禀了长辈才是,怎能私自……事已至此,那就等你二叔父回来。等他回来了,挑个好日子,给魏姑娘梳了头吧!”
  齐毓之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空气有点凝滞。
  大、小崔氏在一旁陪笑:“是啊,毓之,你可做了一桩糊涂事!还好也不是别人,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哈哈哈……”魏士英大声地笑着,好象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徐夫人、指着齐毓之、指着大小崔氏、指着屋里所有的人,仰头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你们这些人给我的恩赐吗?让我嫁给一个欺负了我的人做小妾?我告诉你们,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徐夫人皱了皱眉。冷冷地望着魏士英,眼中闪过不耐。
  大、小崔氏却侧过了脸去。
  只有柳眉儿,哭得如雨打娇蕊似的。她抱着魏士英:“魏妹妹,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去,她们欺负人……”
  顾夕颜只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她不顾一切跑出了德馨院。
  段缨络追出来,拦腰抱着她。
  顾夕颜在段缨络的怀里挣扎:“是我,是我害了她。我的疑心病害了她,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她……是我,是我害了她!我要去找魏夫人。现在,只有我能救她!”
  段缨络目光黯然,拉着顾夕颜朝槐园飞奔而去。
  夜晚的槐园,虽然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却还是显得那样的干净清冷。
  魏夫人明艳照人地坐在大炕上打坐。
  顾夕颜拉着她的衣袖跪在炕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齐毓之已经被毁了,你就放过魏姑娘吧。她只是一颗利用完了的棋子……”
  魏夫人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滑过顾夕颜冰肌雪肤的脸庞。
  她妩媚地笑,低声地语。
  “不,这样还远远不够。等魏士英的尸体从齐府被抬到了魏府的时候。好戏才开始……”
  顾夕颜呆呆地望着她。
  这才是魏夫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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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悍燕地史册地百年士族魏府的姑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被从燕国公府抬了出来,而且因为“行为不俭”而不能葬在魏氏的祖茔里,让燕地所有的人都知道,燕国公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齐家的大少爷齐毓之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是为了把她嫁给齐懋生,而是为了用她的血来祭奠齐毓之,所以才把魏士英叫来。
  这才是内院斗争的真实面貌。
  用血来书写一切。
  不是小说,不是电影,是活生生的人、红彤彤的血……
  “夕颜。你要记住。人无求而品自高。如果她真的没有一点贪念,就算是别人想陷害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魏夫人温柔的声音,象母亲的喃呢。
  她说的不错。
  想当初,她不也把齐毓之当成了齐懋生吗?
  魏士英,如果不是对齐懋生怀有那一份情愫,又怎么会踏进了这陷阱里。
  可顾夕颜却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地象一团火:“想嫁给你儿子。就是贪念?就是错吗?爱慕你的儿子。就可以让你这样轻蔑吗?我告诉你,我也爱慕着齐懋生。我也想嫁给她……”
  魏夫人嘴角绽开一朵如芙蓉花般雍容的笑容来。她一字一顿地道:“是吗?可你怎样知道,魏士英想嫁的,是齐懋生?说不定,她想嫁的,是齐灏呢!”
  顾夕颜露上露出嘲讽的表情:“齐懋生、齐灏,在您的心中,就分辨得那么清楚吗?齐懋生不是齐灏,他能有那些样成熟稳重地气质吗?他能有那样精明果敢的性格吗?没有了这一切,他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吗?齐灏不是齐懋生,他能有那样刚毅硬爽的身姿吗?他能有那样敦厚亲和的笑容?没有这一切,他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吗?你到说说看,什么是齐懋生?什么是齐灏?”
  魏夫人的眼睛在她一句句的质问声中慢慢地眯了起来,锐利地象一把刀。
  “琴娘,顾姑娘累了。你伺侯她睡一觉吧!”
  段缨络在顾夕颜和魏夫人辩驳的时候就已机警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魏夫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她就抽出了腰间的红汗巾朝着琴娘缠了过去。
  琴娘微微一笑,任她的汗巾缠在了自己的身上。
  段缨络却听到她身后传来魏夫人一声娇笑。
  她不由惊诧地回头,正好看见魏夫人食指飞驰如掣地点在了顾夕颜的肩头。
  顾夕颜软软地瘫了下去。
  段缨络汗如斗珠,嘶声裂肺般地喊了一声“夕颜”。
  琴娘被段缨络的红汗巾裹得象一只茧似地,随着段缨络的那一喊,双手却以不可思意的角度从红汗巾里伸了出来,段缨络拍去。
  “如意掌!”段缨络失声道,“你怎么会我们修罗门的不传之秘如意掌!”
  魏夫人盘腿坐大炕上。柔美丰腴如玉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搭在了顾夕颜的脖子上,笑望着段缨络,声音优闲得如春日里的一缕阳光:“缨络,你是叫缨络吧!我记得师姐刚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只有猫那么大,一转间,都会用爪子挠人了……”
  段缨络已心神俱惶。
  她一只手紧紧地勒住红猩猩的汗巾,一只手应付着琴娘凌厉充满杀气的手掌,嘴里急急地道:“魏夫人,请您别伤害她。我曾经答应过,要保护她的。您既然是修罗门的前辈,也应该知道我们修罗门的规矩……”
  魏夫人嘻嘻地笑了起:“你怕什么?我知道,她是懋生的女人。”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儿子有了喜欢的女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呢?你放心,她睡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沾到她的身上了。以后。你们想通了,就会感谢我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讽刺,“你还好意思提修罗门,就凭你那三脚猫地功夫,你就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了,安安份份、好好生生的呆在槐园里吧!可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懋生又要把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可不愿意背这黑锅……”
  她的话音一落,琴娘的手已拍在了段缨络的身上,段缨络一个趔趄,跌在了炕角,和顾夕颜并肩瘫在了一起。
  顾夕颜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段缨络那张略显疲惫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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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顾盼张望。
  还好。她还是躺在槐园的那张大炕上。
  还好,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顾夕颜不由松了一口气。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段缨络拿了一个大迎枕放在她的背后:“今天是正月初三。”
  顾夕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迎枕上。
  已经睡了三天了吗?
  她动了动手脚。
  除了嗓子有点干外,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就连肚子也没感觉到饿。
  “魏姑娘,她怎样了?”顾夕颜关切地问。
  段缨络苦笑:“魏夫人,玩真的了。那半杯酒,让魏姑娘一直吐血不止。徐夫人也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了,把魏姑娘安置在了贤集院,请了七、八个大夫随时伺侯着,看样子,会铁了心把魏姑娘救过来的!”
  顾夕颜眼中闪过苦涩:“懋生呢?他回来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段缨络分析道,“如果用飞鸽传信,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他应该收到消息往回赶了,快马疾驰,也要八、九天的功夫。如果是驿道传信,最快也要十天,那就回来地更晚了!”
  她又问起齐毓之。
  段缨络道:“徐夫人把他也留在了贤集院,说是让他在魏姑娘面前伺侯着,要他将功赎罪!”
  顾夕颜怏怏地倚在迎枕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神色很萎靡,目光有点游离。
  段缨络有点担心地望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话出了口:“大年初一一大早,有一位老夫人来看魏夫人,好象是受了徐夫人之托来说合这件事。魏夫人当时表现的很生气的样子,说,三个侄女,如今倒下了两个,让她这个做长辈的,实在是没法向交待……”
  “什么叫倒下了两个,柳眉儿,柳眉儿也出了什么事吗?”顾夕颜急急地问。
  第一百三十章 齐府新年(七)
  “不是柳姑娘。”段缨络眼光中就闪烁着顾夕颜看不懂的异彩,“魏夫人当着那位老夫人说,说你为了给魏姑娘向显天大神祈福,大年三十的晚上在槐园的院子里跪了一晚上,天还没有亮,人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顾夕颜将诧异地望着段缨络。
  段缨络点了点头,道:“那位老夫人听了,还代徐夫人向魏夫人道歉。后来,徐夫人还派了易嬷嬷带着补品来看姑娘……”
  顾夕颜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子里陷入了呆滞的状况。
  好一会儿,还是屋外秋桂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段姑娘,段姑娘,您在屋里吗?”
  段缨络苦笑着望了顾夕颜一眼,低声道:“这几天,柳姑娘带着秋桂天天两头跑,又要来看你,又要去看魏姑娘,人都清瘦了不少……只是难为了她!”
  魏夫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顾夕颜真的是无话可说,只得高声道:“是秋桂吗?快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柳眉儿就撩帘而入。
  顾夕颜神色怏怏地斜倚在大迎枕上,鸦青色的头发泛着光泽水漾般的披在肩上,白净的面颊上有两团粉嫩粉嫩的红润,气色比昏迷以前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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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眉儿这才放下心来。
  行礼上茶过后,柳眉儿坐在炕上和顾夕颜说话。
  单纯的柳眉儿,顾夕颜对她有着妹妹般的疼爱。看到她鹅蛋脸下颌都尖尖地了。不由爱怜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柳眉儿就想起这三天三夜自己的害怕和孤单来,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几天我好害怕。魏妹妹已经那样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是不知道,魏妹妹那边,也就用参果吊着气。不知道能挺几天。我已经让人给成州的母亲送信去了。母亲一向喜欢她伶俐,定会怜惜她的……”
  顾夕颜摸了摸用手帕猛擦眼泪的女孩的头发,心里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又如何,现在大势所趋,难道叶夫人还会为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和自己的嫡亲妹妹唱反调不成?
  柳眉儿又问了顾夕颜的伤势。
  如果说起伤势,那天被魏夫人突然点了|穴道瘫在了炕前,背后被硌了一下,当时有点痛,这能不能说是伤势呢?
  顾夕颜不无讽刺地想。
  她无法说出更违心的话来,只有苦笑而对。
  看得出。这件事对柳眉儿的影响很大,她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