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节
作者:江暖      更新:2021-02-21 07:27      字数:5111
  顾绵不知道从何说起,囫囵着就不做回答。
  苏云心情蛮好,和顾绵聊了几句走开了。
  晚上九点半。
  顾绵给皱皱洗完澡,小家伙因为有了新宠芭比娃娃,都不需要她讲睡前故事了。
  十点之后,爷爷奶奶都上楼了,顾绵才去车库里取了那辆只开过两次的甲壳虫,一溜烟下了别墅山庄。
  昨天晚上,峥峥大约是在十一二点时醒来的。
  顾绵今晚去碰碰运气,想趁着他醒来时看看他,和他说话,虽然语言不通,阻挡不了她想抱抱他的心。
  到了医院,下车,顾绵把保温桶小心护在棉袄里,怕冷风吹的汤凉掉了。
  峥峥在加护病区,这栋住院楼病人少,大部分都被季深行转移了,为的是给峥峥一个安静的环境。
  顾绵坐电梯上楼,病房在第五间。
  她穿运动鞋,走路声音小,到达病房门外要推门进去。
  里面传出声音:“靳南研究峥峥的病三年,你请的那几个专家匆匆几天里不可能研究出什么办法!你别再垂死挣扎!你难道要眼睁睁看他死吗?深行,和我结婚,和我在一起,我会让靳南救活峥峥,并且,也不用皱皱注射病毒,靳南有办法,只要你离开顾绵和我在一起。”
  顾绵手紧握保温桶,屏住了呼吸,心脏似乎揉进了冰块,在等季深行怎么回答。
  190:峥峥,一定不要放开爸爸妈妈,要活下来【5000】
  更新时间:2014…8…20 9:50:35 本章字数:8723
  夜晚十一点的医院过分安静,可以说可怕。
  顾绵抿唇,指腹捏着保温桶的把,捏到发红发痛。
  ‘只要你离开顾绵和我在一起……’
  耳朵里不断回荡这句话,让她的心情蒙上一层灰,呼吸都不能够顺畅了铩。
  一门之隔的病房里,林妙妙说完之后,陷入沉寂。
  每间病房门的门上都镶嵌一块四方形玻璃,为的是方便医生护-士随时经过看病房里的情况。
  顾绵没有离开,反而踮起脚,费力地在往里面看。
  病房里明亮。
  季深行坐在病床尾的单人沙发上。
  白色光线削尖了他的下颌,顾绵的角度看过去,棱角分明,几分凌厉。
  他微低头,皱眉凝视蹲在他两条修长腿-间的女人的脸,表情是模糊的一片。
  林妙妙两手柔柔放在男人坚毅的膝盖上。
  比动作更柔的是她的表情,仰头,眼神里是浓烈的爱意,在仰慕渴望这个男人。
  一秒两秒三秒,顾绵脚尖发酸支撑不住,季深行还是没有推开林妙妙的一丁点意思。
  他的眼神讳莫如深,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绵手指根根紧攥。
  “深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林妙妙的手从季深行的膝盖摸着往上。
  季深行没有阻止那只纤纤玉手,俯身,双肘支撑在大腿部,这个姿势,把好看的男性薄唇送到了林妙妙跟前,足显得暧-昧了。
  林妙妙美眸一眯。
  柔美的女人下颌被男人的大手攫住。
  那是来自季深行的体温,林妙妙恍惚轻颤。
  季深行注视她开腔,“你刚才说有不通过给皱皱注射病毒就能救治峥峥的办法?”
  说话时,呼吸都喷在了女人晕红的脸上。
  林妙妙仰起修长的脖子更贴近他,气氛这么好,她脑袋发热:“嗯,靳南无意中提过。”
  “哦?”
  男人挑着她下颌的手指,指腹摩挲,挑动她的感官情绪,“说说看,什么办法?”
  林妙妙几乎要陷进他给的暧-昧柔情里了,上一次他对她这么温柔是什么时候?
  但她不傻,全盘告诉了他,她还剩下什么?
  心里悲哀:“深行,你肯靠我这样近,是想套我的话吧?”
  季深行视线盯着她,疲惫的五官一瞬冷漠,不作否认。
  林妙妙的眼神黯了下去,泪光盈盈站起身。
  “和我在一起,离开顾绵,峥峥就能活着,很划算的一笔交易不是吗?”
  季深行冷冷掀起唇角,“我庆幸峥峥听目前还听不懂中文,他把你当妈,你把他当交易筹码,林妙妙,你到底在恶心谁?”
  “我恶心?!”林妙妙的眼泪落下来。
  季深行站起身,五官上尽是冷漠冰寒地逼近林妙妙。
  “一个人的变化太可怕,妙妙,你不出现,你在我心目中还是十多年前单纯美好的样子,你偏要出现,并且四年前和莫靳南狼狈为奸要折磨我和顾绵,你现在在我心中的样子,需要我描述给你听吗?”
  林妙妙浑身发抖。
  不过,这幅可怜模样并没有打动紧跟着站在她身前的男人。
  季深行指着她,黑眸冷厉,字字句句没有任何一丁点温度了:
  “我把莫靳南当成一个怪物,变-态,在我眼里,你和他是一样的,我对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杀人的心一直有——”
  林妙妙步步后退,现在不是发抖,是全身骨头的发寒。
  “如果有一天我有不得已必须离开顾绵的原因,那也绝不会和你沾一点边!”
  “妙妙,你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讨厌,恨你,我都懒得费精力,我接受你把峥峥夺走的事实,就算作当年我不能救你的惩罚,我受着,从此和你互不相欠。”
  “深行……”
  林妙妙摇头,头快摇断了。
  讨厌和怨恨至少他眼里还有她,现在他的意思是说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无关紧要的人?
  季深行揉着眉心闭眼,语气平静,几分冰冷几分不忍:
  “妙妙,你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复仇的怪物,就别再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怜的笑话了。”
  林妙妙怎么能接收他对她这样的评价?
  “深行!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对吗?故意要和我撇清?我告诉你,永远撇不清,我心里的痛你不能体会!如果你能体会万分之一你不会和顾绵在一起,和她生孩子,我把峥峥带亲了,可我从骨子里-厌恶他!一想到你和顾绵在做生孩子的事,那些你们缠-绵的场景会让我发疯!我退而求其次,接受你和她的曾经,只是为了让你将来和我在一起!不会完!你是我的,顾绵她一根指头比不上我,没有资格抢走你!”
  她疯了似的朝那个面目冷峻的男人扑过去,双手捧住他冷硬线条的五官轮廓,固执的把樱-唇凑上去。
  根本没挨到。
  他伸手,一个动作将她推开远远的,身体撞上病床,林妙妙故意地摔倒在地。
  季深行冷漠站在那里,没有管她,没有扶她,语言上冷,行动上更冷。
  “呜呜……”林妙妙捂着脸,痛苦出声。
  季深行一脸疲惫,“峥峥今晚上大概不会醒,探视时间过了,你走吧。”
  “除非你死,不,你死了我都不会放手!”
  顾绵脚跟着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心情却在起起落落中。
  在林妙妙高跟鞋凌乱出来时,顾绵拎着保温桶躲在柱子后面。
  这场季深行与林妙妙的撕裂,她听着百感交集,也觉得累。
  季深行的那些狠话,每说一句,他心里是不是也在痛?毕竟和林妙妙深刻的爱过,爱人变成仇人,谁能好过?
  顾绵这一刻,鬼使神差地开始心疼起这个男人,在这场痛苦的报复阴谋里,最受折磨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
  季深行在离病床很远的靠窗位置抽烟。
  窗户开了一点点缝隙,房间里空调很暖,他才敢开那一点缝隙的,很怕峥峥冷到。
  顾绵本来想等会儿再进去,她猜想他会不会并不想让她听见刚才与林妙妙的对话?
  可是保温桶的汤经不起冷放。
  病房门吱呀开了。
  站在窗边位置的高大男人转身,修长手指正将烟从唇边拿走,紧皱眉头掸了掸。
  看到顾绵进来,黑眸闪过几分意外。
  “怎么这么晚来了?”
  “我以为峥峥是这个时候醒。”
  顾绵低头不看他,走到床边看峥峥,没有醒。
  季深行视线跟着她动,没有烟灰缸,蹙眉深抽一口,摁灭烟头扔在窗户槽外。
  低叹一声,顾绵把保温桶放下,抬头时,看见他倚着窗户,看她的眼神特别深沉。
  “过来。”他冲她说。
  顾绵挽一下耳边的发,紧张时习惯的动作。
  走过去才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喝酒了?”
  “嗯。”
  他围着她转半个圈,漆黑视线落在她柔顺的卷发缠着的皙白颈子上;“汉金斯教授没喝过中国的白酒,带他们去尝了尝,一点点,暖身体。”
  顾绵忍不住多问,“喝酒前吃没吃东西垫胃?”
  他不回答,男人坚硬的身体把她轻轻围在了窗边,顾绵退无可退,嘴唇抵上他的白色衬衫,仰头,额头擦到了他的锁骨。
  身体之间的距离毫无间隙了。
  顾绵的脸被他的胸膛半压半摩擦,生热,耳根子也热,幸好后面窗户有吹冷风进来。
  季深行看着她,静静地,移不开视线。
  顾绵不适地抬手想推开一点距离,纤手被他温热的大手包住。
  “刚才妙妙在,你都听见了?”
  顾绵抬头看他,见他皱眉,看来他真的不想她听见。
  季深行盯着她的眼睛一会儿,语气认真,“顾绵,如果那天在酒店我和妙妙发生了什么,今天我和她的对话不会是这样。”
  顾绵知道,能感觉出来,他和林妙妙没有身体关系。
  那又怎样?他的心的确为林妙妙彷徨过,那些谎言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概季深行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想什么。
  捧起她的脸,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认真询问,“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一瞬间眼睛就热了,顾绵不回答。
  微微叹息,他的薄唇亲上她眼角的泪,手指摩挲她细软的脸部肌肤,“抱歉,绵绵,三十六岁的我本该把二十六的你护得好好的,无忧无虑,免你惊苦,可恰恰,是我给你了最大的伤痛。我一直明白,但人有时候犯贱,一边明白一边还在伤害。人生里,我谈过两次恋爱,和妙妙,和你,中间那十几年基本是找女人解决需要。”
  顾绵听他慢慢诉说。
  季深行唇贴着她的额头,“和妙妙太刻骨铭心,不是她给我刻骨铭心,是那段经历让我的心垮了。和你,我们算是婚后恋爱?有点仓促,日子很静,细水长流一样,四年前我不够重视,四年后妙妙回来我依然迷失心智,是我混蛋,太混,你想离开我,正常人都会想离开我。”
  说到这里,他自嘲抿一下唇,的眼睛也是湿的,深深的无奈在里面。
  “我庆幸峥峥把我和你又捆在了一起,但我不强求,如果离开我你过得更好,等这件事过去,我放手,孩子的归属,一切尊重你。”
  他像在交代后事,两袖清风,什么也不留。
  顾绵噙着眼泪,悲伤中缓缓抬头看他。
  这次,看到的不是他五官上的疲倦,而是他眸底的疲惫。
  回握他的手,她的心也在离开他与留在他身边支撑他之间彷徨。
  最终她说,“以后再说吧。”
  季深行摸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离自己更近,亲了亲她的眼睛。
  顾绵从他怀里出来,懊恼嘀咕,“给你带的汤,估计凉掉了。”
  “亲手熬的?”
  他微笑,牵着她的手走向沙发。
  可能他实在太累,被他牵着,顾绵都能感觉到他身形的虚晃。
  把他摁坐在沙发上,顾绵端起保温桶,“我去里面热一热,有微波炉和碗吧?”
  “有,没动过,要洗洗消毒。”
  “你躺一会儿吧,峥峥今天晚上还会醒来吗?”
  他将沉重的身躯完全靠在沙发里,长腿不羁地搁在玻璃矮桌上,视线扫向病床,愁眉莫展,“医生来过,说可能今天用药的关系,等等看,十二点后不醒,今晚上估计就不会醒了。”
  顾绵点头,去里面热汤。
  端着汤出来,见他人已经歪到在沙发里。
  真的很累吧,热汤的时间两分钟,他已经睡着。
  顾绵把汤放下,推来另一座单人沙发,走到他身边蹲下,脱了鞋,把他两条长腿搬到沙发上,扶着他歪了的脑袋,脱下自己的棉袄给他当枕头。
  蹲在他身边细细看他,五官在光线下,肤色白得发冷,瘦了很多,不改的是那份英俊。
  看他劳累成这样,心里不疼是假的,感觉他像是随时会散架倒下去一样。
  这也让她害怕。
  在心默默叹一声,想起身把汤端回去,手腕却被他攥住了。
  季深行没有睁眼,修长指尖力度很牢地握住她,薄唇轻启,“守着我一会儿,不然我睡不着。”
  “我盯着你看你就能睡着了?”
  他轻笑,数日来难得这么笑一下,“摸摸我的额头,就像你摸皱皱或者峥峥那样,亲亲我也可以,助眠。”
  顾绵微热着脸,伸手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