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21 07:09      字数:4758
  “呸,可惜没射中!”
  刘粲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对士兵们命令道:
  “你们是猪哇!对方只有一个人,怕什么?不就是两只动物嘛,放火箭!”
  “诺!”
  士兵们得到指示,纷纷行动,将箭头上燃上火苗,再架到弯弓上。形势瞬间逆转过来!动物怕火,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范长生损失了药水,还没反应过来,刘粲已经抽出弯刀,疾步冲了上来,对准蟒蛇茶茶的头部机灵一躲,狠命一刀,眼神冷厉如僵尸。
  范长生眼睁睁的看着刘粲的脸上‘啪’地溅上飞花一般的鲜血,随后就看到茶茶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咝咝嗦嗦……’吐着信子。红色的鲜血像花朵般慢慢在绿色的竹林里绽放。
  范长生咬着嘴唇发疯似的朝刘粲冲来,嘴里大吼大叫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要杀了他!”(同声传译官:坑)
  矮小的范长生抡着拐杖朝一米八五的刘粲打来,刘粲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武功,轻而易举的就打掉了他手中不断冒黄烟的拐杖,抓住范长生的衣领,轻易的将他提了起来,兴奋得想用手去揭范长生脸上的手巾和斗篷。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会蛇语的巫师究竟长成何等模样?”
  范长生拼命挣扎,无奈衣领被抓住,连透气都困难,手上又被冷箭擦伤了,哪里是刘粲的对手。刘粲拎着他就像拎小鸡似的,一边大笑,一边伸手。谁知他的手刚刚接近范长生的脖子附近,范长生斗篷里的雪貂忽然伸出了脑袋,狠狠地咬在了刘粲手上,牙齿深深陷进肉里,死都不肯放开。
  “啊——!!混帐!!”
  刘粲吃痛,放开了范长生,就在范长生马上就要落地的瞬间,黑豹聚集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发力奔跑过来,将范长生驮在了背上,大吼一声,伸出长而有力的爪子爬上了墙边的一棵大榕树。雪貂看到范长生脱险,迅速放开刘粲的手,伶俐的也跳上了树,追随范长生而去。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放箭……”
  刘粲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向周围一看,不知何时,院内的士兵全都倒了一地。刘粲之所以还没有倒下,多半是因为雪貂刚才咬的那一口,很大程度上,痛觉使他清醒。
  “你奶奶的混帐东西!”(广而告之:小朋友们请不要讲脏话和粗口。)
  刘粲哪会甘心,他捡起身旁的一副弓箭,摇摇头,睁大逐渐模糊的双眼,拉开弯弓朝范长生射去。一箭命中范长生左边脊背,直指心脏的位置。范长生一震,张开嘴巴却呼不出痛。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斗篷上丝毫看不出奔涌的猛烈。失血过多只能使他颤抖着尽力抓紧黑豹的鬃毛,趴在它身上,要紧牙关,使劲忍住痛彻心肺的箭伤。
  刘粲一看他还活着,于是摇摇晃晃的又拾起一根箭,在意识消失之前,凭着经验射了出去。结果射偏了,冷箭射进了黑豹的颈项。
  黑豹的动作顿时一僵,但还是红着眼睛,拼命往墙边爬。鲜血随着它过于激烈的运动更加大量的滴落在树干上。黑豹的体力已经承受不住范长生的重量,它张开血肉模糊的爪子,使劲最后一点力气跳向了墙壁,在刘粲失去意识之时,消失在王府的墙壁上。
  第九十二章 重回卫府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长安的守城官兵像往常一样,在困倦中推开了通向云南的长安南城门。几乎是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墙角边匍匐着的一只双眼血红,全身是血的黑豹猛然发力,以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冲出了城门,在士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带着气若游丝的范长生逃进了城外的树林中……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南郊,卫枫早早来到萧月痕的假墓边,继续着昨天没完成的任务。而他身旁的王羲之正撑着铁锹猛打瞌睡。
  “喂,逸少,现在是早上了。还睡?”
  卫枫好笑的推了一把王羲之撑着的铁铲,王羲之立刻‘嗖’地一歪,差点就要倒地的时候,他又迷惑的睁开双眼到处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嗯……?早上了吗?我还以为我在梦游……如果早上来的晚一些的话,我想我会喜欢早上的……我不管啦……我睡个回笼觉好了,你慢慢挖……”
  王羲之说完,干脆拖着铲子走到横木那儿,抱着铁锹,枕着横木,又睡过去了。卫枫叹了口气,感觉他真的很像以前的自己,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卫枫身后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淅淅刷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经过草丛。卫枫警惕的拿起铁锹回过头去,以为丛林里匍匐着捕食的野兽。他听到草丛浮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手里的铁锹拽得更紧了些,盯着草丛的波动,摒住了呼吸。
  眼看那东西就要跑出草丛的时候,卫枫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倒在草地上。再然后,草丛里传出了像是野兽的粗重喘气声,带着临死前的悲凉呜咽。卫枫壮着胆子慢慢向草丛走去,小心翼翼的拨开了齐腰高的杂草……
  一只受伤的黑豹出现在眼前,它脖子上和肋骨下的长箭,随着它急促的呼吸上下剧烈起伏着。猩红的鲜血大量的涌出身体,将它本来黑亮的皮毛染成了深红色。在豹子身边不远处,趴躺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矮小之人,背上的箭头已经由血块凝结在了斗篷上。
  卫枫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范长生,赶紧扔下铁锹,一面向王羲之大喊,一边飞快的冲到范长生身边,小心地抱起他的身体,轻轻拍着他苍白的脸,大声叫他。可由于范长生失血过多,卫枫叫了他好多声,他才慢慢睁开了碧绿的眼睛,刚刚看清楚人,便害怕的抽泣起来。
  “枫哥哥……呜呜……救……救救靡靡……求你救救它……”
  “它已经死了……”
  听到声音跑过来的王羲之,此时正跪在黑豹的身边,手挡在黑豹没有瞑目的眼睛上,不想让范长生看到。范长生闻言,痛苦的哭起来,流着眼泪,艰难撑起身体,想去摸黑豹的身体,断断续续的哭道:
  “靡靡,你不能丢下我……呜呜……茶茶已经不在了……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没有朋友了……呜……呜呜……啊……”
  范长生的哭声和话语最终结束在昏迷时。卫枫用手压住范长生的伤口,抱着他刚想站起来,一只雪貂忽然从远处奔跑而来,停在卫枫和王羲之面前,然后又转身向前跑两步,复又回过头来。
  “它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王羲之看着雪貂的动作,对卫枫说道。
  “跟着它!”卫枫果断的抱起范长生,王羲之捡起铁锹,两人快速地跟了上去。
  雪貂带着他们来到森林里一个伐木工人休息的小木屋前。王羲之率先推开门,让开路。卫枫赶紧将范长生抱进了屋内,放在了床上。
  “我帮他止血,你去城里找个大夫来。”卫枫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对王羲之说,“大夫要是晋人,不能让匈奴兵知道。”
  “我明白,他背上的箭羽是匈奴正规军用的。真不知道这小鬼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我先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卫枫满头大汗,头也不回的撕开范长生身上的衣服,开始尽自己最大努力帮他止血,自我安慰的说道:
  “我的天,还好我跟萧月痕混过一段时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王羲之放下铁锹与背包,马上走了出去。在来时的路上快速而仔细的察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留下血迹,估计都留在卫枫衣服上了,这才放心的飞快向城里跑去。
  王羲之跑回城里后,心急火燎的在医馆最多的那条街上到处乱撞,像一只没头苍蝇。大多数医术好的晋人医生只愿医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一听要出城,都不愿意去。就在王羲之急得捶胸顿足,插着腰不停喘气的时候,他看到街角尽头一家最没有生意的医馆门口,赫然挂着一块牌子:
  “不医匈奴人!”
  王羲之释然一笑,看到救世主般冲进了医馆。
  半个时辰后,王羲之背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中医回到了森林里的小木屋。这时候,范长生由于痛楚又一次醒了过来。他每次呼吸都会抽动背上的箭伤。范长生痛得不住的哭泣,抓着卫枫的手,很害怕的问道:
  “枫哥哥,我会死吗?我好怕啊……”
  “别怕,你会好的。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回云南。”卫枫紧了紧范长生的手,安慰着他。
  老中医准备好刀具,对卫枫说道:
  “你把他抱起来,我要把箭拔出来。”
  然后有转头对王羲之说道:
  “你压着他的腿,别让他乱动。”
  范长生一听,全身颤抖起来。卫枫抱着他,摸着他雪白的头发,跟他聊着无关紧要的问题,手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腰。与此同时,王羲之用身体压住了范长生的腿脚,鼓励的看着他害怕的绿色瞳孔,暗暗帮他加油。
  “孩子,忍住!”老医生说完这句话,快、狠、准的拔出了箭头。
  “啊——!!!”范长生流着眼泪,大喊一声,失去了知觉。
  之后,王羲之和卫枫谢过了老医生,付了钱,交待他不要说出去。老医生倒是很明白的回道:
  “我一看见他身上的箭羽,就知道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找我这个‘不医匈奴人’的大夫了。放心吧。我也是晋人,不会出卖自己同胞的。”
  老医生只要了很少的医药钱,便潇洒的离开了木屋。卫枫和王羲之被老医生的话击得热血沸腾,商量了一会儿,便化装成给弟弟看病的城郊农民,由卫枫背着范长生回到了长安城卫府。
  之后,卫枫在家打扫卫生,王羲之跑到云来客栈退房。临走的时候,他还顺手牵羊的拿走了范长生的一些随身物品和他一袋子金币,却并没有帮他退房。
  于是,卫枫又一次住回了萧条冷清的卫府。卫府大宅再一次热闹起来。不过这一次,除了卫枫,另外两位客人都换了。所谓的‘物是人非’恐怕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此情此景,卫枫的心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感触呢?
  这个嘛,我们就暂且放下吧……先来看看赵王府这边的情景。
  天亮不久,吴太医乘坐着自家的马车,照常来到王府上班。可他一进北苑,看到的是:满地躺倒的士兵与散落一地的弓箭。齐王刘粲昏迷不醒,手上还流着血。吴太医赶紧跑过去,找出鼻烟壶放到了刘粲的鼻子下面……
  在太阳全面普照大地之时,王府里的人终于全部清醒了过来。士兵神情低落的收拾着地上的弓箭。不可否认,这一仗,他们输得彻头彻尾的难看。
  丫鬟翠翠和穗穗,一个端茶,一个递水,恭敬的伺候着此时坐在正厅,大发雷霆的刘粲。吴太医跪坐在刘粲身边,将纱布在翠翠端的水盆里侵湿,然后一点一点地小心帮刘粲清理着已经肿起来的手背。
  “哎哟,你轻点!!”刘粲呼痛,脾气更大了。
  “诺诺。”吴太医满头大汗,不敢怠慢,更加放轻了动作。
  刘粲此刻正在气头上呢,他黑着脸环扫了一遍屋内的人:
  席管家是二哥的人,不好骂;两个女人,会哭,不骂;太医,没什么可骂的;于是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他的副将索朗就撒起气来。
  “你怎么带的兵?!五十个正归军对付不了一个巫师加两只动物?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我们匈奴骁勇善战的猛士啊!昨天各个怕得屁滚尿流!!你们是不是嫌关内生活太舒服了?啊??我可以请示大哥,将你们统统发配回草原放羊去!”
  刘粲越说越气,眼睛可以冒出火来。副将索朗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听到刘粲的责骂,顺从恭敬的单膝跪下,抱拳回道:
  “属下办事不力,自当接受王爷惩罚,不敢有半句怨言。属下刚才已经派兵出去搜索,南城门的官兵说,今晨卯时有只黑豹驮着一个人从他们那里逃了出去。”
  “什么?他出城了??你们怎么搞的??”
  刘粲一听,更加抓狂,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索朗的脑袋砸去,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等我二哥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他那个男宠现在还高热不退!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你,估计我都会被他骂个半死!找不到,你们就等着卷铺盖回乡放羊吧!!!”
  “……”
  索朗被滚烫的茶水浇到了半边脸,脸上立刻红了。他眉头不停的抽动,却不敢动一下,仍旧恭敬的报告道:
  “南门的士兵说,那豹子一路都有流血,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只要顺着血迹,应该会很快找到。”
  “……”
  刘粲听到这句话,心情又好了一点,低头关心起自己的手来。当他看到自己肿得像猪蹄似的右手时,眉头又是一皱,很不满的问道:
  “怎么会这么肿?”
  “回王爷,雪貂的牙齿是有毒的。我帮您开些药,您服用过后就没事了。”吴太医回道,起身开始在茶几上写方子。
  刘粲刚刚包扎完,门外就传来一个士兵的回报:
  “报——!”
  “进来。”刘粲像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