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1-02-21 06:42      字数:5008
  去追一个女孩,想不到开局即受挫。
  杜悦轻呼了一口气,如果她能自私点儿该多好。
  可惜,她无法心平气和地将过去偷偷掩藏。
  但她也绝不愿意放弃一个可能争取到幸福的机会,她要把这个决定权交给
  江浩然,让他作判决。
  “我们去茶室坐会儿吧。”她指指马路尽头的一间店铺,印着“品茶”字样的灯箱发出灼灼的彩光。
  江浩然同意了。
  杜悦点了一壶祁门红茶,等茶上来的时刻,两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江浩然目光闪闪烁烁,忐忑不安。
  杜悦的心里也在打鼓,她没想好话要怎么说,但既然双方都坐在这儿了,今晚总得有个了结。
  “杜悦,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江浩然搓着手,勇敢地先开口。
  杜悦咬了咬唇:“我……不是处女,你会介意吗? ”
  她本是想把和许晖的事告诉他的,可临到阵前,思绪不知怎么会转了个弯,竟以如此简单直白的方式延展了出来。
  江浩然像被她的直白点了穴,整个人都怔住了,僵坐在椅子里无法动弹, 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
  杜悦在心里轻叹一声,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轻松,至少,她可以问心无 愧了。
  她能理解江浩然的震惊和迟疑,尽管男女平等、思想解放的口号己经喊了多年,但在多数普通人的心目中,女孩是否圣洁,依旧是个十分重要的考量目标。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刻都无法在江浩然面前待下去,她让他知悉了她最隐秘的一面,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沫,破碎之后只余下脏乎乎的白色黏液,让人不堪承受眩目背后的丑陋。
  杜悦站起来,嘴上说了句什么,然后她人就朝茶室门口走去了,直到她彻底消失,江浩然才猛醒似的追了出去——
  他知道他刚才的沉默伤了她的心。
  他咬咬牙,那算什么呢?自己无权责备她的过去,因为那时候他们并未相
  遇。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他都一样喜欢她。
  杜悦在渐凉的夜色里缓步前行,发热的头脑也慢慢冷却下来,她不无伤感
  地想,自己的抉择是对的。
  江浩然于她而言,太完美了,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尤论是哪一方面,跟这 样完美的人文往,她会有压力,所以,从未开始,就是最好的结局。
  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有人由远跑近,她没回头,漠然地在自己的轨道上行走。
  江浩然的身影却再次横亘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神情激动,他向她伸着手“我想过了,我关心的是你的将来,不是你的过去,杜悦! ”他用力咬着
  牙“做我女朋友好吗?”
  杜悦震愕而感动地望着他。
  她想,她应该拒绝的,因为他刚才的犹豫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其实是在乎的。
  可是,他的眼睛那样亮,如同数万颗星星汇聚于此,那样纯净,不含杂质,像一道美丽的纽带,悄然缠住杜悦。
  还有他的微笑,璀璨得如烟花般烂漫,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她想她大 概天生对这种致命的笑容缺乏抵抗力,一如从前的齐正磊。
  于是,仿佛着魔了似的,她伸出手去,与他的手重新握在一起,而他脸上 的笑意更加灿烂。
  她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要一份平静简单的生活,或许,他能给。
  那么,不妨试试吧,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
  第十八章 我找到想嫁的人了
  黄洁霓觉得奇怪,许晖明明在办公室里,刚才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
  她没有点破他,多年的经验与教训让她明白,某些时候,应该对男人宽容 一点,耐心一点。
  她敲了敲门,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晖拉回现实。
  “Jenny。”他的眼睛终于看到她了,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黄洁霓摆出一个俏皮的表情,左右端详许晖:“你好像遇到麻烦了,有点 愁眉不展哦!”
  “麻烦每天都有。” 许晖恢复了自然,适才的怔忡荡然无存,他特意把笔记本合上,笑望着她,这种郑重的态度让黄洁霓觉得舒服。
  她在他对面的皮椅里坐下,笑睨着他:“今天晚上Anthony做东,请我们鲍翅馆尝鲜,他说想让我们去比较一下和新加坡的有什么不同呢!他打过电话给你了吧?晚上咱们一起去?”
  运作部的Anthony是最近调来中国工厂的新成员,他初来乍到,孤家寡人一个,又对什么都好奇,所以隔三差五地请客,既是打发时间,也可以和比他先到的同仁们联络感情,一举两得。
  因为黄洁霓的关系,许晖也应邀去去参加过一次,这是Anthony第二次向他发出邀请,按着洁霓的预想,许晖没理由拒绝。
  但是,他的脸上去显出为难的神色:“今天晚上不行,我……已经约人了。”
  洁霓心头一跳,随即笑着起身:“这样啊,那没事啦!反正Anthony的宴会时常有啦!”
  笑得如此慷慨大方,可惜她心里却像打了褶子似的凹凹凸凸起来,她很想知道许晖今晚上约的人是谁,看他刚才恍惚不定的神情,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是个女人。
  会是谁,他的小情人?
  黄洁霓早就听闻过许晖包养过一个小情人,还一起在圈子里露过面,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了。
  许晖是个公私分得很清的男人,他对自己的私人空间抱有很强的隔离意识,除非他自己愿意透露,否则无论谁旁敲侧击,他都是笑而不答的态度。
  对他的这点“瑕疵”,黄洁霓承认自己是介意的,但同时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如果对一个超过三十五岁的男人还报以少女时代那种天真的期待的话,那么她真的只能考虑一辈子独身了。
  所以,她的宗旨是,一切等“他”落了网再说,到时候,她总有各种办法笼络住他。
  可惜,要想搞定许晖,真不是一般的困难,时至今日,他都没有过任何明确的表示,甚至连吻都没有过,他们唯一的身体接触,不外乎她走路不稳时他及时援手扶她一把,或在一些社交场合,她挽住他的臂弯。
  当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是,发现许晖正在向她请教一个财务方面的问题,他根本没有要向她解释今晚行踪的意思,这让黄洁霓大失所望。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毕竟,她对许晖还是有好感的,和他接触越久,这种好感就越深,无论是他得体的举止,还是有条不紊的思路,都让她觉得舒适、对路。
  所以,她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而在许晖之前,她随手放弃的优秀人选已经太多太多了,年少轻狂的那些经历教会了她一点,要珍惜眼前人。
  许晖晚上的“佳人有约”,让黄洁霓不安,而更感到不安的,却是许晖自己,因为这个“佳人”是杜悦。
  他可以避开她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忍住不去看她,不去关注她在做些什么,更不去猜想她的心理。
  如果时间是橡皮,那么,他认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抹去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印迹了。
  可惜,他错了。
  他管得了自己的行为,却管不了自己的思维。意识总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拐到杜悦身上。
  没错,从他刻意疏远杜悦的那天开始,“分手”这个字眼就时不时冒进他的脑海。
  他们只是短暂结伴的旅友,是时候该各走各的路了。但要他亲口去跟杜悦说:“咱们分开吧。”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缺乏主动结束的勇气。
  因此,他把这个权利或者说麻烦不动声色地留给了杜悦。
  而今天,她终于行动了。
  “晚上有时间吗?回来吃晚饭吧,我有点事跟你说。”
  这时杜悦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一字不差,许晖已经能背出来了。
  从她的语气里,他听不出任何按时,她平静温和的口气一如从前,许晖琢磨了很久后,不得不自嘲,她从自己这里把波澜不惊的本事给学得炉火纯青了。
  许晖按正常的下班时间回到寓所,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次晚餐如此看重,只是没来由地紧张,甚至隐隐有种预感,今天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他是期待杜悦的分手宣言,还是期待她向自己重新示好?他心情纷乱,唯一比较确切的感知是,他渴望再次看见她。
  这种渴求在他下楼之际变得愈加强烈,他不得不在杜悦的公寓外稍稍立定,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这才按响了她的门铃。
  他没有用钥匙。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忽然意识到需要给对方一些空间上的尊重,也是第一次,他发现杜悦之前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此方面的抗议。
  尊重,通常也意味着疏远的开始,而他,是那个首先拉开彼此距离的人。
  来不及多想,门已经被杜悦拉开,她的腰间还系着细花围裙,脸上多少有点讶然,但随即就被镇定和一丝压抑的客气覆盖住了。
  “你来啦。”她的笑容分量很足,可是许晖宁愿欣赏她从前那种不在意的微笑,人淡如菊。
  他笑着引步跨入,云淡风轻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了。”杜悦请他在沙发上稍坐,自己则小步跑回了厨房,她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一直把汤煲在锅里。
  许晖等她的身影一消失就站起来,在寓所四处闲走几步,试图寻找到任何具有暗示性的蛛丝马迹。
  餐桌上摆了五六样菜肴,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可见这顿晚餐,她是用了心思的。
  对着一桌子的菜,许晖忽然心生感慨,往昔温馨的甜蜜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他的心,他甚至对自己之前的决绝产生怀疑,就这样不问将来地过下去,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心乱如麻之际,杜悦已经捧着个大汤盆从厨房里出来,冒着热气的汤盆一嗅便知,是她炖的牛肉。
  许晖怀着一种既忐忑又温馨的复杂心情与杜悦面对面坐下,这是他们半个多月来的第一次晚餐,可是谁也没有提及这半个月彼此周遭都发生过些什么,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此类话题,有如避开一个雷区。
  今晚,他们俨然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尝尝这个。”杜悦用勺子给许晖盛了一些咖喱鸡块,并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觉得怎么样?”
  今晚这顿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味同嚼蜡——许晖的全副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在口腹之上,但架不住杜悦的期待,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品尝了,并赞许地点头:“不错,很入味。”
  杜悦欣慰地笑了。
  这是许晖最爱的一道菜,她以前总是做不好,看似简单,细节却很难把握,咖喱不是放得太多就是太少,土豆煮得过烂或者过硬,就连水分的多少也有讲究,无一不影响着口感,也让对没事一向一丝不苟的许晖无法满意。
  而今天,许晖终于对她做出如此明确的肯定,她顾不上他的赞许中是否含有敷衍或者善意的欺骗,因为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她只是希望能画上一个美好的句号,不留遗憾。
  “你……有话要跟我说?”许晖放下勺子,正视杜悦,他希望解开谜团。
  杜悦本想等用晚餐后再说,但眼下的情形,彼此都在强撑,倒不如早点挑开:“嗯。我想……明天搬出去。”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而在许晖的耳朵里听来,却不失千钧之重,赫然把他的心压到最底处。
  原来心理准备永远只是准备,他 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好在,他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他的笑容,连同他的声音,都如渗进了冰凉的雨丝,凄冷得令自己皱眉。
  杜悦低着头,这场会谈如她想象的那样,不会轻松,却是不可省简的,她希望做事有始有终,给彼此一个交代。
  毕竟,面前这个人,尽管凉薄,却给予她良多,她一直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感恩的人。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笑笑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什么时候我找到自己想嫁的人了就可以离开了?”
  他在他的笑容里冻结。
  “你……已经找到了?”他口气无比干涩。
  明明知道答案了,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感到自己正在褪下绅士的外衣,像个疯子似的揭开伤口,他体会到一阵自虐的快感。
  “算是吧。”她答得很低调。
  许晖抽了张餐巾,慢慢擦着嘴唇,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很僵硬:“齐正磊?”
  杜悦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否定,“不是。”
  许晖与她有同样的诧异,随即自嘲,无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是现在公司的一个同事。”他听到杜悦轻声向自己解释,恭谨得仿佛是在向一个长辈请教意见。
  许晖心头狠狠抽搐了一下。
  半个月,原来她做了这么多的事。
  杜悦看看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