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21 06:33      字数:5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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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身,发觉不知何时,加贝正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我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泪,刷地流了满面。
  6
  小武终于走了。
  傍晚收拾房间时,加贝发现小武带给思嘉的燕窝,立即催我把燕窝送上去。我不情愿,深信思嘉已经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今天的杜思嘉已经不是以前的杜思嘉了,这点你还没看出来吗?”我问。
  “樱桃——”他低声说,目光中满是乞求。
  我叹口气,接过燕窝走出去。如果说小武的个性是明明白白,那么加贝的特色就是彻彻底底,都是如此极致。
  刚一走近思嘉家的防盗门,便听到里面一阵热闹的笑语喧哗。开了门,杜妈妈略有些不快,但碍于情面,还是把我请进了屋。
  他们一家已经吃过晚饭,此时正围坐在红木扶椅上看江帆他们在瑞士拍的照片。茶几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礼品,非常高级的模样。墙上挂着中国水墨山水画,寒山、斜径、竹林、苍雪,意境幽远高洁。对联上写着“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我笑笑,无话可说。
  看我进来,思嘉急忙抓了一把巧克力,把我拉进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果然是一个雅致的闺房,粉碎花墙纸,白家具,蕾丝窗帘与卧具,显然不是小武那一档的。
  “樱桃,他走了吗?”她张嘴便问。
  “你想让他走还是不走?”
  她不吭声,沉默地剥着一枚巧克力。
  “他走了。喏,这是他留下的,我来给你送这个。”我把燕窝递给她。
  她惊奇地接过来,打开包裹。包得很严实,一层又一层,看来包的人充满珍爱与柔情。最终,当她看到那一团灰扑扑的燕窝时,大吃一惊:“是燕窝?!”
  “是的。”
  她的眼圈红了:“他早就告诉我他老家悬崖上有燕窝,他要给我采,我不让。可他最终还是——”
  “为了给你采这个,他把腿都摔断了。”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终于大恸,捧着燕窝泪花滚滚,但却拼命摆手制止我:“樱桃,有些话,最好不要再说了。”
  “好,那你还哭干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她趴到床上,呜呜咽咽的哭声从枕头里闷闷传来。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杜妈妈如幽灵般立在门边。看到女儿在哭,眉头皱了一下:“嘉嘉,快出去,小帆还在外面等你呢。”
  “让他走!”
  杜妈妈走过来,看到床上那一包燕窝,立刻明白了。她冷冷看着我,问:“这是那小子让你送来的?”
  “小武已经走了,这是他落在我那儿的。”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坐下来拍着思嘉,半怜爱半呵斥:“嘉嘉,别哭了。我都奇怪了,我女儿竟然有那样的眼光,瞧得上那么穷乡僻壤的一穷小子。真没出息!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知道什么?”思嘉恼怒地推开母亲。
  “我知道什么?哈,我走过的桥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我知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跟着那个穷小子你能得到什么?”
  “妈,你太势利了!”
  “势利?!”杜妈妈站起身,声音突然有些凄凉,“女儿,别说妈妈势利。妈妈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你看吧,众星捧月、趋炎附势,登天的事儿都易若翻掌。可是妈妈马上就要退休了,现在的世道,人情如纸,人走茶凉,到时候翻掌的事儿都变得比登天还难!妈妈不趁着还有些能力,把你、把这个家处处安排妥当了,怎么能放心退下?妈就有你这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把你、把咱们全家交到那个穷小子手中?”
  我无语,思嘉也说不出话来。的确,杜妈妈并没有错。换了我,估计也一样。这时候,我渐渐理解思嘉的行为了。或许,她才是最痛苦的。如同一枚棋子,矛盾地被人拿捏着,进退均由不得自己。
  这时候,杜妈妈继续说:“妈妈也年轻过,也恋爱过。可在生活面前,爱情却是最没用的,饿不能当饭吃,冷不能当衣穿。恋爱的时候你可以说一切都不在乎,可是生活却是长长的几十年!你能保证恋爱几十年吗?能在这几十年里天天不在乎吗?即便你自己作保,你能保证对方吗?别说过去了,看看现在,连‘二奶’都进入汉语词典了。这些,还不够警世吗?”
  我听得脊背发凉。杜妈妈的话句句刺耳,可句句又是醒世恒言。环顾思嘉这芭比娃娃般的闺房,想到我那个被垃圾填充的地下室,再联想起公司女同事们光鲜夺目的行头,我越想越憋闷,越坐越难受,于是起身与思嘉道别。看我要走,她急忙跑到客厅里拿了好几盒漂亮的巧克力塞给我,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我出门。
  7
  我们都很忙。小武的到来与离去就像一粒小石子,激起生活中的淡淡涟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都市的节奏快如陀螺,没有人会怀旧自怜。朝前看,你才不会死掉。
  夏天了,地下室里越来越难受,不仅闷热,还返潮。晒的衣服干不了,衣柜中的衣服还长出霉菌。地面墙面经常水淋淋的,空气中的湿度大得可以蒸桑拿,湿热污浊的气味把人熏得头昏脑涨。贪图凉快的邻居们经常穿得像亚当夏娃,恨不得拿树叶遮羞。蟑螂的繁殖速度惊人,因为兵强马壮,“作案”更加猖獗。不仅明目张胆地在我们面前抢东西吃,夜里还会悄悄爬到我脸上,好几次,我在睡梦中竟然抓到一只蟑螂,吓得我一连几天做噩梦。
  事实上,以我的工资水平,在附近租个一居室并非难事。可每当我提出要搬离地下室时,加贝便一脸羞惭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让女人付房租的。为此,我们又怄了好几场气。我嘲笑他的“自尊”,他指责我的“自大”。每每吵架时,我便回想起杜妈妈的那句话:“在生活面前,爱情是最没用的,饿不能当饭吃,冷不能当衣穿。”这句话真是一语中的。
  一天清晨,我醒来时发觉又热出满身大汗,于是拎着脸盆来到公共水房冲凉。恰好上班前的时间,水房里人满为患。一条长长的人龙排在为数不多的几个水龙头与卫生间处。还有几个不识相的老妈子也赶来凑热闹,手拎报纸,嘴里絮叨便秘,摆出一幅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姿态,恨得人牙痒痒。
  好不容易搞完个人卫生,上班时间也快到了。担心迟到,我赶紧召来一辆出租车,可国贸附近堵得一塌糊涂。白白扔了十元钱后,我颤颤巍巍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待气喘吁吁跑到国贸大厦电梯间时,整个办公楼电梯里就我一人,看来迟到是肯定的了。正当电梯门缓缓关闭之时,一个男人撞鹿般闯入,恰好和站在电梯门边的我撞了个满怀。
  “讨厌!”我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可后脚跟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男人急忙搀扶住我:“你没事吧?”
  我赶紧抬脚一看,鞋跟掉了。我当即傻眼。这是双新鞋,有最时髦的样子与最粗劣的质量,是周末加贝陪我在小摊上淘来的,四十元。此时我真想拎着这双破鞋往贺加贝身上摔,臭骂他一通:没出息、穷光蛋、吃软饭的小白脸……
  正当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时,男人又不识相地提醒我:“小姐,跟儿掉了。”
  我怒极,火气如决堤的洪水,排山倒海,一泻千里:“跟儿掉了,是跟儿掉了!你若不撞我,我的跟儿会掉吗?你还好意思说?你瞎眼了吗?如果眼睛有病,赶紧去医院,四处瞎窜什么?这会儿你让我怎么办?”
  男人显然被我骂傻了。愣愣地望着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时我才发现,男人真是风度雍容:黑色西装、白衬衫、银灰色领带,身材颀长,气质从容儒雅。我脑袋中立刻浮出四个字——玉树临风。
  脸红心跳,我后悔得真想掴自己大嘴巴。但骂已骂了,要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只有踮着脚尖,扭过脸,把下巴扬得高高的,摆出一幅高傲姿态。
  电梯在无声无息地上升。男人一直凝视着我,突然,他伸手按了“一层”按键。“你要干什么?”我奇怪地问。
  “一层有卖鞋的,我赔你一双。”他说,嘴角浮出既调侃又抱歉的隐隐笑意。
  为了不让我露出一瘸一拐的尴尬相,男人始终轻轻搀扶着我。他的力气运用得恰到好处,多一分令人嫌疑,少一分感觉疏远。他一定经常在阳光下运动,肌肉非常结实,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
  国贸大厦的商贸区奢华典雅,集中了许多世界顶级品牌。因为太过昂贵,这里始终人迹罕至,不过这也正是奢侈品所需要的氛围。听着若有若无的背影音乐,闻着浅浅淡淡的异域香水,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在时尚高贵的品牌中慢慢穿行。看到我们这对“璧人”上帝,几乎每个品牌店的店员都恭恭敬敬地向我们鞠躬致敬。想到以前我独自来逛时,店员们一幅爱理不理的神态,我感觉又解恨又得意。
  在GUCII店中,我们发现一双和我脚上这双差不多模样的凉鞋。只不过这双GUCII是真正的麋鹿皮,如丝般柔软润滑,上面还保留着鹿皮本色的纹路,粗犷与优雅完美统一。看我喜欢,男人连价钱都没有问,直接取下来让我试。
  我脱去自己的鞋子,光着脚,优雅地伸进GUCCI中。男人目不转睛地盯住我的脚。我的脚纤小玲珑,肌理白细,加贝曾经说我的脚是一种“致命诱惑”,并警告我千万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伸出光脚。尽管这样,他还是用细细的银链与铃铛为我作了脚链,松松耷在脚踝上,更衬托得我的脚如工艺品般精致剔透。
  在这一刻,我对自己充满自信,相信男人一定着了迷。我也深知,自己正在如一只发情的孔雀,使出浑身解数,用自己最美丽的地方来诱惑异性。
  鞋子很舒服。当然舒服了,五千八呢!踩着这五千八百元人民币我优雅地走了几圈,男人非常满意。二话没说,掏出了信用卡。
  走出GUCII,男人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我的脚。“很漂亮!”他由衷赞美。
  “谢谢您,让您破费了。”我略有些不安。
  男人再次展露他慑人的微笑:“能为这么漂亮的脚买鞋子,是男人的荣幸。”
  这样直白的赞美着实令我猝不及防,我的脸“腾”地红到耳根。
  “Shy Girl!”男人哈哈大笑,伸出手爽朗地说,“我叫艾伦,你呢?”
  “杰蕊。”我尴尬地冲他笑笑,心慌意乱,连再见出忘了说,扭头疾步走开。
  8
  回到办公室,海伦正对着小镜子涂隔离液。这是她打开电脑前雷打不动的节目,她说电脑的电磁波辐射会让女人脸上生雀斑,必须每三个小时涂一次隔离液。
  看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海伦的眼睛如探照灯般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杰蕊,你今天很不一样呢!”
  “哦?有什么不一样?”我手忙脚乱地开电脑,收拾东西,争取在采购经理史蒂文来之前进入办公状态。
  “你别忙了,史蒂文已经来好几趟了。”她同情地望着我,一脸坏笑。
  “哼,大不了扣工资!”我不屑地把东西一推,伏在工位上。脚底软绵绵的,舒服轻巧得像踩在云端上。谁敢说钱是肮脏的?想到那个名叫艾伦的男人,想到他似笑非笑的脸,想到他掏出信用卡时从容的姿态,我一阵心旌神荡。
  “扣工资?No,No。”她走至我身边,“砰”地一下子帮我打开电脑,拍拍我的脑袋,“别忘了今天一号要来。史蒂文说了,谁要在这节骨眼上出差错,可别怪他不客气!所以,赶紧工作吧!”
  一号?我晕!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整理起客户资料来。
  上午十点左右,整个中国区采购部门二十多名员工如小绵羊般陆陆续续来到会议室。因为要作会议记录,我和海伦一左一右被安排在主席台两侧。十点刚过,沉重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几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