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7 03:32      字数:4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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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子孙说多不多,见过几面的浞陉、浞萧然、浞徽然,年幼的浞炯、浞荇都是身着新装一脸喜庆,但说少也不少,各家的王爷亲贵、沾亲带故的隔系血脉……一张张面生的脸孔突然的就冒了出来,诺大的宫殿显得很拥挤。
  人多也有好处,我落得清闲。带着我跪地请安后浞飏就被叔叔伯伯们叫去说话了,我寻了处清净的角落站着,远离众人的视线。
  不自觉的摸了摸怀里的两封红包,是刚才请安时浞炱和修莛给的。虽然两人俱是面色平常,甚至带着高贵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但这两封红包却不似他们主人那般面上无恙。修莛的红包手握处折痕颇深,我可以想象她握在手中时心里对我的恨意泛滥。浞炱的倒是平整齐顺,但当我拿在手中时却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润,他紧张的出汗吗?我自嘲的摇头,抽出手来,心下已经决定不打开这两封红包。但,若是我看到了,之后发生的事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然,这世界没有如果。
  一只冰冷的手突兀的摸上了我的胳膊,不知是惊讶所至还是天寒地冻,后来想起浞陉最直观的感受便是那冷的异常的手。
  我定睛看着他,平静的说:“朔王这是做什么?”
  浞陉嘴角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眼睛带着色欲的味道打量着我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天香国色,美人,从了本王如何?”
  我佯装生怒,甩开他的手,道:“请王爷自重,泫汶虽是卑微之人,但于情理之间王爷是不是得唤我一声嫂子?”
  他笑,脸色愈显苍白,“嫂子?哈。行,嫂子,小王真是喜欢你这性子,就跟了我吧。皇兄木疙瘩一个,不解风情冷落了美人,小王我……”他突然顿住话头,向前方望去。
  不知怎地,原本聚集的人群自动闪到了两旁,正中坐着王上王后,凝因公主浞萧然站在修莛身后,修涯跪在王上面前,“砰”的一声又磕了一个响头。
  修莛面色不豫,责备道:“大过年的,修涯你可不许胡闹!”
  修涯提起头,朗声道:“修涯说过,四方不平绝不成家,只能磕头谢过王上王后的的关心。”
  浞萧然深情的望着修涯,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襟。
  修莛道:“你说你这孩子,我这话还没出口呢,你打什么岔。你知道王上想把哪家的姑娘许给你就急着推辞。”
  修涯背对着我看不到神情,只见挺直的脊背满是倔强,“不是哪家姑娘的事。祖父总说天下为先国家为重,修涯堂堂七尺没有一番作为何以成家。”
  “好,这才是我朝的好男儿。”浞炱赞道。
  修莛眉色一紧道:“你们男人总想着天下国家的,可苦了咱们这些痴心等待的姑娘了。再说了,怎么成了家就不能有一番作为,修涯你已经是战功在身的将军了,不是年轻有为吗?算算年龄也该成家了。”
  “也是,朕倒是忘了修涯年龄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王上……”修涯急道,因为那句话浞炱一旦说出口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是浞飏,虽然性子豪迈洒脱却做不出叛经离道的事情。
  但是浞炱伸出手掌制止了他,颇为郑重的说:“朕意已定,等过了年便给你指婚。放心,自然是好人家的姑娘,亏不了你的。”
  修涯挺直的身子一僵,半响才俯身道:“谢王上厚爱。”
  “哈,这等便宜事那直愣子还忙着往外推,嫂子,你说咱们的凝因公主哪处委屈他了。”浞陉不屑的笑。
  我道:“这哪是王爷明白的了的。”
  浞陉游移的目光似乎聚焦于我,道:“嫂子这话何解?你说修涯会不会是心里有人了,才不想要别人的?”
  我面无表情的应道:“王爷这是问我?我一深闺女子哪里知道这些。”
  浞陉呵呵笑道:“也是,可要是真有了别家的姑娘,直接和父皇要了便是,何苦藏着掖着的。”冰凉的手在我胳膊上轻轻一捏,接着道:“咱不说旁人了,说说咱俩的事吧。”
  “你们之间何事?”浞飏眼神冷澈的立在旁边,微热的呼气打在我的耳侧。
  浞陉不惊不窘道:“这可是我和嫂子间的秘密,是吧,嫂子。”说罢冲我暧昧的笑后离开。
  我倒是不在意他这几句不清不楚欲盖弥彰的话,可脑中攸的一闪,便拽着浞飏的衣袖急道:“我和他没事。”眉眼急切,脸色微红。
  浞飏嘴角冷冷的抿成一条直线,无喜无怒道:“你先回去,母后留我有话要说。”
  “好。”我应道。
  外间的风很大,夹杂着干土沙石,打在脸上犹如刀割。漫天的黄土飘飘掩了天空,四野之内茫茫的一片,本是红灯挂彩的宫殿失了颜色,青石的路面已不见原色,俱是薄薄的黄沙堆积。
  出了溪筵宫的建筑群,走了一段路。风沙愈大,在耳边呼啸,眼前越来越模糊,前路极难辨认。小杨和一太监在前面领路,我和小灵拽着小杨衣服的后襟步履缓慢的在后面跟着。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太监回过身对我说:“夫人,这大风黄沙的天,实在是辨不清路,咱们怕是失去了方向在原地兜圈子。您看,咱先找个地落落脚,等这风小点,奴才再送您出宫成吗?”
  我也意识到迷了路,再这么转下去不是办法,便点头应了。
  那太监便领着我们向最近的一间院落走去。
  院门虚掩无人看守,院墙破旧长满爬藤。太监盯着院门上的扁迟疑着。
  “清黎宫。”我轻声念了出来。
  太监看着我面露惧色,小心翼翼的说:“奴才该死,不该带夫人来此触这霉头,还请夫人恕罪。”
  我问道:“这是冷宫?”
  “……是。钟妃娘娘的钟灵宫就在附近,奴才这就带您去。”
  “罢了。”我摇头道:“不过是间房子,能避避风雨便行。”说罢抬脚迈进院子。此处人少清净,若真到了钟灵宫里,指不定传出什么拉拢关系的谣言来。
  浮生长恨欢娱少(三)
  浮生长恨欢娱少(三)
  园中四处透着萧条。这宫内便是天底下最现实的地方,人情冷暖永远跟着地位荣宠走,一朝失势便是门厅冷落,更不要说被打入冷宫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中年妇人一脸戒备的站在正屋的门外,脸色很不好看。
  太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尖着嗓子道:“大胆的奴才,主子没教过你规矩吗?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位可是……”
  咳,又是个被我身份难住的人。我上前作揖恭敬道:“这位嬷嬷见谅,我等是太子府的内眷,本是要出宫的,奈何风沙太大辨不清路,便想寻处落落脚,叨扰之处还请嬷嬷见谅。”
  那嬷嬷表情略微缓和,面露难色道:“老奴给主子请安。可……可我们娘娘……”
  太监斥道:“夫人到你这是你祖上八辈子积的德,还不赶快请夫人进屋。”
  本想制止这跋扈的奴才,但心里也是好奇屋内住的是哪位娘娘,会是我相识的旧人吗?
  嬷嬷极不情愿的带我们进了屋子,大开间的宫殿建筑,高檩阔梁内外开间,却处处透着冷清。并未见到其口中的娘娘。桌椅年久掉漆,端上来的茶碗也是破旧的。
  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好歹也是位娘娘,这缺了什么可是要向内务府要的。”
  嬷嬷皱眉道:“夫人不在这宫里住,不知这里头的事儿。别说是咱家的主子,就是还在自个的宫里待着的娘娘,要是不得宠的,向内务府要个物件都难。管事的早把好东西进给王后或是得宠的娘娘了。”
  这我本是知道的。当年我宫中的稀罕物件何以量计?
  我问道:“敢问这是哪位娘娘?”
  嬷嬷愁色浮眉,道:“好多年前就不是娘娘了,只不过老奴心里还……”竟落下泪来,哽咽道:“但在老奴心里她永远是瑜妃娘娘。”
  瑜妃,是她!话尚不及出口,自角落中突然窜出一女子,发丝凌乱的看不清容貌,直直的向我奔过来,拽住我的胳膊脸凑到跟前问:“你在叫本宫?”声音尖利犹如厉鬼,“是谁?是谁在叫本宫,是不是王上叫你来的,他想本宫了?是不是,他要我去侍寝?”
  小杨快速的上前,一把拉开她的手,顺势一送女子便跌坐在地。
  太监又适时的斥道:“这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对夫人无礼!”
  嬷嬷拉着那女子跪倒在地,磕头道:“夫人恕罪,娘娘……我家主子已经疯癫多年,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夫人。”
  人生便是一场较力的攀爬游戏,只要站在人上就可以把脚搁在别人的脸上,但同时上方的人也会把脚踩在你的脸上,因而越来越多的人拼了命的往上爬,宁愿在空中摔落也不甘心屈于人下。我无名无份虽站的不高,但比起这宫闱最低处的女子却是身份显赫的贵人。
  我抬手制止那欲张口的太监,示意小灵搀扶起她俩,道:“这位便是瑜妃?”
  “是。”嬷嬷道。
  瑜妃拢了下脸上的碎发,看着我忽而痴痴的笑了,天寒地冻的她没穿棉衣,内外套了两件寻常的衣裙,衣服已经洗的泛白,似乎在无情的诉说着主人的苦境。这便是深宫,既然进了宫,既然知道这是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场,仍落得如此田地便怨不得旁人。
  记忆中的她那时还是瑜嫔,见过几次面不长相往来。也是同宫里大多的妃嫔一样,表面客气姐妹相称,暗地里恨瑭姻入骨。
  绝不是今日堪比黄花的女子。
  瑜妃笑了半响,止了笑眼中带着尖刻道:“好美的人呀,是他的新宠?呵呵呵……呵呵呵,可怜呀,可怜……”
  “娘娘。”嬷嬷厉声道,又敛色向我赔礼道:“夫人见谅,娘娘她……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话一出口瑜妃挥手打她斥道:“没用的奴才,你怕她做什么,你以为姓修的毒妇能容得下她,说不定这冷宫还得多加个人。”
  我道:“娘娘所说之人可是当今王后?”
  忽地;除了我和瑜妃外其他人扑扑跪倒在地,嬷嬷乞求道:“夫人饶命,这话传出去可不是奴才们担待的起的。”
  我笑道:“都起来吧,是我莽撞了,嬷嬷放心,你既然说了瑜妃娘娘疯癫多时,她说的话我又岂会当真。”
  风沙渐小,天色渐明。那太监怕再带下去会扯出大不敬的话牵连到他,赶忙要送我出宫。
  出了宫门我对小杨道:“能不能疏通下关系,给瑜妃那添点过冬的棉衣?”
  小杨道:“不难。”
  “要是不让人知道是我的意思呢?”
  小杨抬眉看了我一眼,低眉道:“得费些功夫,做得到。”
  说实在的,我很喜欢小杨这不多问的习惯。
  自那日之后浞飏一连数日都没有来过水汶阁,我知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轻易的找他解释。小淅是在两日后被放出来的,歇了几日身子便恢复了。
  然我的心情却似外间的天空一般阴霾。危机感袭面而来,在小淅告诉我外间争相流传的消息后。
  过年毕竟是热闹的,清冷的也只是我这无人垂怜的水汶阁而已。尤其是身份显赫的太子爷,可以说是纵意花丛粉蝶缠身。在苏小绻和王洛宁两位京城响当当的美女间流连忘返,好不快活。都说这二人间必有一人会是未来的太子妃,但眼下旁人还真看不出态势走向,太子爷似乎对两位姑娘都有意,今个和王姑娘举杯赏月,明个就同苏姑娘秉烛谈心……妃位只有一个,却绝落不到那妖媚的女子泫汶身上。府间传言,那宠极一时的女子近来备受冷落,太子爷已经多日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腊九寒冬,万物凋零,只瓶间一直梅花独秀,傲然的,却也是孤独的。
  本以为浞飏不会接受强加的女人,却不曾想男人俱是贪心之人,平白之物怎有不要之礼?修溦、凤悻红、宁清嘴里说这不情愿不也是都娶了回来,哪一个的床他没上过。
  心里似有种感情砰然坠地,带着心灰的冷然。
  我倒是料到了浞飏既然愿意把香艳的消息外露,自然会到我这里来示威,他是何等骄傲之人,在我这平白的输了情感,定是要扳回一成的。
  但没有想到他怀里搂着的女子会是……
  浮生长恨欢娱少(四)
  浮生长恨欢娱少(四)
  羌棋。
  柳眉朱唇,皓腕酥胸,绯红的薄裙在冬日冷风中张扬。此刻,她不是敛神低眉的管事丫鬟,有了浞飏的宠幸,哪怕是一时,也抬的起身价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我算什么?浞飏,你要我示弱?我便吃醋给你看。
  我迎上去,笑得如春风拂柳腰肢迎动,酸溜溜地道:“原来是羌棋妹妹,怎么屈尊来我这小庙,快进屋,别冻着了娇滴滴的身子。”
  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