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
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1 05:55 字数:48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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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也是偷看,却好像不一样似的,我大胆地、细细地看着他。
他早就投了少年的稚嫩和精致,脸容线条清晰,是青年的英俊秀朗。
像被魔怔,我的手悄悄临空描摹他的眉眼鼻唇,慢慢贴近,感觉到指尖将将触碰到眉毛,他仍然沉睡。
他睡得很沉,我想昨晚在酒店吃宵夜时他喝了几杯红酒,果然助眠。我轻轻笑了,手掌终于碰到他的眉、眼、脸,眼是热的,脸却有一点点凉,我轻轻地描着、触着,最后到了他的唇边。
骆家谦的唇有点薄,唇色是健康的红,少年时因为皮肤白,令人惊心的唇红齿白,现在皮肤略黑了,这点红就没有那么惊心。
我食指在他唇上转了一圈,触感真好。转了转眼珠,终于忍不住,倾前上身,用自己的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很柔软,带点凉。我就感觉到自己脸有点热了。
我想,他要是现在醒过来,会吻我吧?我忽然就很盼望这样的吻,在这样美丽的清晨,被这样美丽的唇亲吻。
我又碰了碰他的唇,这一次时间略长了点。
然后我看到他微微皱了眉,抗拒困扰地转过了头,继续沉睡。
我缩回上身,抱着膝,无声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早上,我们在澳门本岛逛了半天,看那些小教堂。澳门的路是小小的,街是小小的,房子都不高,绿葱葱的,巷子又多又细却短短,弯来弯去上上下下就有—小块空地‘小小的教堂时时撞进眼里。我们便走地看,教堂的执事都很和气很客气,声线温柔偏低带着微笑或招呼我们,或只是看着我们。
感觉极为舒服。
下午就跑去氹仔排队吃猪扒包,吃完了在小小人行街找小零食吃,吃到几种水果雪糕,美味得很。
小小人行街真的只是极小极短的一截,可是街中心一排全是花,街两头也是绿荫,很美丽。
看得出来骆家谦也很喜爱这样的地方。不过我整天都对他爱答不理。然后看着他一贯淡然的表情里时时掠过一丝困惑,觉得很解气。
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够睡着不醒呢?真讨厌。
我就忍不住老看他的嘴唇。于是他就更加困惑。
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有点热,海风一吹,这点热意又伏下去,我没话找话问骆家谦:“你好像挺有钱?”新房子、新车、一个小玩意就是钻石耳环。
他说:“我在美国有一个小公司,和同学合伙的,专门替小工厂和私人设计机器,那种小型的、一对一的针对性设计,收入挺不错。”
我问现在还开着吗?“骆家谦点点头他们把资料发过来就可以。”“那不是很辛苦?你这边也要工作。”
他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不要紧,我喜欢做这些。这种小型的机j器,设计生产和投入过程快,很快见功,而且度身订造对企业帮助很明显。“我想一想:”那你在国内其实也可以这么做。“他眼里的笑带了点狡黯:”国内还是大公司研究室好。“我马上明白过来:“可以作为私人顾问,像对我们公司—样。”
他的笑意扩大。
我侧过头看他,他也侧过头来看我,眼眸漆黑,神情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我倒是一怔:“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不说话,忽然低下头,脸和我凑得很近,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后退,忽然又瞄到他的唇,我怨念了一天的好看的嘴唇,居然战胜了下意识,瞪着他。
他好像也一怔,似乎奇怪我怎么没后退,然后就拉住我的手臂,清凉柔软的唇终于吻上了我的唇。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小老鼠偷油成功的窃喜,啊哈。
他的心比平常跳得快,但很安静。我知道他很欢喜很欢喜,因为他这样的欢喜,我的心微微有点痛,然而让我高兴的是,我也不是不欢喜。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把我放在他心上,我想,我终于还是幸福的0。我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松开手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我偷眼看附近,有几个人远远地嬉笑着跑开,骆家谦笑着看我,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了一下,说:“没关系,他们都不认识我们。”
他笑出了声。我在他唇上点了—下:“走啦,天快黑了,我们快点去黑沙滩玩。”
他笑着跟上来。
澳门的黑沙滩很有趣,沙极细,黑黑的,脚埋进去感觉很诡异,我拼命用脚扒泥,埋得深一点再深—点,于是另一只扒泥的脚就只好自己往下钻,一深一浅。“骆家谦笑,蹲下来用手扒个大洞把我露在外面的脚挪过去,再用黑沙摊平,然后替我的脚拍照。
不远处有个秋千,我跑过去看着秋千却不大敢坐上去。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不会自己坐秋千,坐到一半就会滑下来,小时候我爸就只好每次都抱起我让我坐好,后来……也就不大坐了。
骆家谦了解地看着我,扶住索子,拉着我一只胳膊,我慢慢坐上去,惯性下坠的腿又开始弯,他轻声一喝:“跳”,我下意识轻轻一纵,他凑了力一拎,我就坐稳了。
他就在我身后推我,慢慢的越荡越高,我不禁笑出声来,海风凉爽地吹着我的脸,仿佛回到小时候。我说:“骆家谦,你也玩啊。”他走到一旁,秋千缓下来就上来再推一把,笑着说:“不用,我看着你玩。”
我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怕我掉下来,就只好不好意思地笑,没话找话:“骆家谦,你家阳光房要是也装一个秋千就好了。”
玩了一会儿,两人在沙滩上光着脚慢慢地走,黑沙滩并不,,玩过一会儿两人就穿了鞋慢慢地散步。氹仔是个悠闲的小岛,晚上游客少了,空空荡荡的,海风略有些大,我们也不说话,我走得晃,脑袋一下一下碰到他的肩胛。
远远近近有星星灯火,慢慢走回来,往高高低低的小巷走,偶有小孩和大人礼貌地在身后轻声:唔该。我们侧过身不好意思地让路,又继续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修长,手指很长,指尖凉凉的,掌心暖暖的,这样的天气握着刚刚好。
就这么—路走回酒店。
自澳门回来之后,我和骆家谦走在路上就习惯地会手牵手,骆家谦的手指和掌心都颇有一些茧子,我有时候会一边走一边专心地抠他的茧,走路便会漫不经心,他就经常不动声色地怜我一把,避开行人自行车之类。
他的笑容也多起来,谈笑时神采飞扬,不像从前总有些淡然。舒卡啧啧称奇:“昨天去工厂现场测试,这么专业的东西他讲起来居然也眉眼带笑,真是……一群女孩子在一旁看着发呆,要命。,‘骆家谦驳斥:”舒卡,你嘴里只要三分颜料就能开成染坊。明明是刘总说产品的笑话。“舒卡才不理他,嫌弃地说最近你笑得太多了,鉴于你长得妖,实在过于风骚,请收敛一下。”胳家谦啼笑皆非。
我就帮腔:“多笑不好吗?我们骆家谦笑起来多好看。”说完就打了个寒战。
舒卡冷冷地说:“招蜂引蝶。”
我笑眯眯多好,我多有面子。“舒卡兆眼眉:”你倒有点黄蓉的风范。“骆家谦已经完全不理睬我们,自顾和张明远聊天。
我点点他的手臂,低声对舒卡和张明远说:“He is shy。”
舒卡“噗”一声笑出来,张明远忍着笑,骆家谦淡淡看了我一眼,闲闲地说:“Du bist einfach zu schoen um wahr zu sein~glaub mir,ich schaetze dein Leben mehr als meins。 Und ich wunschte ich koennte jetzt zeigen wie sehr ich dich lied‘bestimmt。”
我呆了一会,悻悻地说:“会说鸟语了不起。”
其时我们正聚在离家不远的咖啡厅里,舒卡他们俩有点事,骆家谦就和我慢慢走路送我回去。我就问:“那鸟语是啥意思?”
他不答我。
我听得出那是德语,可是舒卡不会德语,读法我又记不全,就很不满:“喂,这样很不公平,你不能用我听不懂的话骂我。”
他笑一笑:“不是骂你。”
我心痒,抓住他手臂央求他:“那说的是什么嘛,讲我听听啦,好骆家谦,你不说我晚上会睡不着的,那我老睡不着就会生病的,你也不希望我生病吧?哎,说来听听啦。”
他侧低头看我,忍住笑意,摇摇头。
我板起脸:“那我不理你了。”
放开手往前冲。冲一半回头,他仍然慢慢走着,没有妥协的迹象。
啧,软硬不吃。我哼一声:“你想让我去学德语吗?你很想要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女朋友吗?你是不是以后都打算用我听不懂的……”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把我拉到边上,一辆电动车擦着我骑过去,我呆一呆,胳家谦说:“你走路能走边上点儿吗。”我理直气壮:“因为在和你生气啊。”
他忍不住笑出来,拉着我,也不说话,就笑着走,一直送我到楼下,因为还要回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我走到家门口手机响,是妈妈,她说:“我让江潮给你送了点药过去,你收到没有?”我一怔没有,什么时候的事啊?妈,你别老麻烦江潮,叫我一声我自己来拿就是了。“妈妈说:”我刚从老中医那里拿来的,江潮见了说反正要回家,顺路。大概这会儿刚好到,你打他电话问一下。“我马上打给江潮,过了好一会儿江潮才接听,告诉我东西放在门卫那里了,然后说现在正开车,就把电话挂了。
我心里有点不安,江潮给我送东西也不是头一次了,如果我不在肯定会打电话告诉我,就算放在门卫那也会告诉我一声。
我跑去门卫那拿东西,脑子里乱糟糟的,门卫说:“就刚才几分钟前放在这儿的,怎么,你在家呀?”
就刚才,刚才我和骆家谦一路……我的心沉下去,江潮是不是看见了‘他是不是看见了?我看着手机上江潮的名字,没有勇气拨过去问一问。
①德文歌曲Warten aufdich中的歌词,这几句的意思是:你美得简直不太真实一相信我,比起自己,我更珍爱你的生命。
我希望我现在能表达,我对你的爱是多么确定。
这首歌曲由Urbanize演唱,德语Warten auf dich就是英语Waiting for you的意思,中文意为“等待着你”。
三十六
周一上午江潮带客户来看样品,经过骆家谦单独改造之后,产品细节更加完善,客户很是满意,这样这个订单就等于成功了。
江潮没有和客户一起走,他在曹圣办公室讨论着一些什么,曹圣也没有叫我进去,我就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午饭时间去食堂,我和小李、小张、袁工几个熟识的人坐在一块儿边聊边吃,听小张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周末去看的演唱会,钟意挤进来的时候小张正讲到尾声,她笑嘻嘻地看了看我,说:“我觉得吧,生活中数骆工程师最好看了。”
小张遗憾地说:“是啊,他那么英俊,为什么不去当明星呢?”
钟意笑眯眯:“因为海宁姐不喜欢明星呗。”
我一怔,一张桌子七八个人顿时竖起耳朵,刷刷地看着我又齐齐看钟意,袁工马上说:“小钟意,快说说什么情况。”
钟意故意仰了头哼了两声:“上次海宁还说他们只是普通同学,骗谁呢。昨天我啊,去春波绿的时候看到他们俩啦,手牵着手,海宁还把头靠在路工的肩膀上。哎呀呀,路工侧过头看海宁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如水啊……我说得没错吧,海宁姐?”她把“海宁姐”三个字叫得清清脆脆,带着得意洋洋的笑。
—桌子人哄起来,小李嘿嘿地笑。“什么叫同学啊,我说,同学之间最容易有奸情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埋下祸根了啊,适当的时候一催谷,就发芽了,就长枝儿了……我目瞪口呆,不过一个城市要细熟人也是正常的‘我无可奈何地噔了钟意…眼,钟意笑得更开心,扬手跟我身后打招呼:”曹总,曹总,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下意识朝后边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后面那张桌子上早已坐着曹圣和江潮,桌上的饭菜吃了一半,我心里咯噔一下,略过曹圣,只看到江潮默然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还有一丝叫做疼痛的东西在眼底慢慢掠过,那瞬间我心里一抽,不敢再看下去,转身低下了头。
袁工呵呵笑起来,冲曹圣说:“我就说,小辛啊长得清清秀秀的,脾气又好、业务又好、又勤奋、又大方幽默,不知道什么人才配得上,这下可好,不就现成一个路工等着呢,啧啧,这同学可同得真好。曹总,你说是不?”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睛里是真心真意的喜欢。
我只好低下头吃饭。
钟意嘻嘻笑:“海宁姐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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